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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小定过亲的,黎君整颗心被阴霾笼罩。[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还有吗?”心如沸水煮茶翻滚不息,黎君神色淡淡的,依然是一派悠然,他漫不经心地问。
“还有?”黎镖想了想,“还有就是黑公子的无双琴艺,奴才自持见识广博,却从没听过那样的琴音…”把穆婉秋当初抚琴会韩长生的事说了,黎镖摇摇头,他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那绝世的琴音。
“琴艺…”黎君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联想穆婉秋那已臻极境的琴艺,和她提到师承时那闪烁的言辞,心猛地一颤:
他们真是两小无猜!
师出同门,从小一起学琴,一起长大。
念头闪过,黎君心猛地抽搐了一下,这样的一份无猜感情,他又如何能够横刀夺爱?
想起穆婉秋的缕缕宛拒,他心又狠狠地一阵抽搐。
“是啊,黑公子的琴艺已臻绝境了…”见黎君不语,黎镖又赞叹道,“那日一曲醉月吟,不光韩长生丢了魂儿,就连天香楼的琴师都入了迷,直恨不能当场拜师…”
“…,,,说说看。”回过神来,黎君“哦”了一声“这黑公子长得什么样?”
“黑公子…”黎镖认真想了想,“也是一表人才,那气度,那神韵,,,…一看就是大家族出身…”
“噢…”黎君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陷入沉思。
“大公子…”终于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头,黎镖敛了心神。
“…,,,你的确见过他?”久久,黎君问道。
“是的,奴才见过他三次…”这是黎镖最自豪的地方,“两次是在天香楼,一次是在李记门前…”
一年来,慕名去柏叶坊见黑木的人不计其数,都无缘一见。
“好…”黎君点点头,“这些日子他就会来大业,到时你去辨认一下…”他手下的密碟竟无一人见过黑木。
“他真的会来大业?”黎镖错愕地睁大了眼。
要知道,这一年来,多少人用尽心机都不得一见,他竟然要来大业见黎君!
黎君点点头,“你下去吧…”
嘴唇动了动,黎镖还想再问,瞧见黎君意兴阑珊,就应了声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门咣当一声被关上了。
黎君缓缓地抬起左手,握在手心的一枚玉佩,不知什么时候已成了粉末,缓缓地摊开手掌,翠绿的细沫顺着掌纹缓缓流下,浮动在窗口透进的阳光里,一颗一颗闪着晶莹的光,朦胧,飘渺…
“…,,,这么快就回来了?”谷琴正斜倚在床上,低头看着一瓶晶莹剔透的香液,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没抬,怎么样?找到柳凤了?她怎么说,肯不肯让步?”问了半天,没听到回音,谷琴蓦然抬起头。
傅菱脸色苍白地站在地中央。
“…怎么?”她下意识地直起腰。
“师傅…我们…我们…”傅菱紧咬着唇。
“…,,,到底怎么了?”谷琴声音有些尖利,隐隐透着一丝不安。
“我们被软禁了…”
“…软禁?”谷琴一怔。
“守门小厮都被换成了护卫,奴婢一个也不认识…”傅菱声音带着哭腔,“任奴婢怎么哀求也不肯放奴婢出去,只说老爷有令让师父安心静养…”
“怕什么?”谷琴一哂,“不过是发现了柳凤的黯然**香是出自我手,想控制住我罢了!”
傅菱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谷琴对着阳光,举起手里的香液,寡情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她冷冷一笑,“这些我早就想到了,他们也不会总盯得这么紧,这几天你就盯着外面,找机会出去通知李师傅,让她联合调香一处的大师傅集体停工,逼老爷放了我!”
没有证据,黎老爷也不敢就认准柳凤的黯然**香秘方是出自她谷琴之手,调香一处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是她一手带起来的,一旦聚众阄起来,就不信黎家不怕!
传出去,黎家竟擅自圈禁她这个顶级调香师,大业香行会名誉副会长,大周人眼里的神,看黎家的脸往哪搁?
到时不用她求,黎家就得乖乖地把她请出去,黎老爷不亲自出面,她还不出这个屋呢。阳光透过晶莹的玻璃变成一道五彩的虹,映在谷琴脸上,异样的妖冶。
“师父…”傅菱紧咬着唇。
“你怕什么,有我呢?”谷琴挪开目光看了她一眼。
“奴婢…奴婢听说,,,…”声音里带着股哭腔,“大公子已当众宣布让白师傅接替了您。”
嘴角抽动了下,谷琴没言语。
“听说前面已辞了一大批香工杂工,现在正酝酿着辞大师傅呢。”
“什么?”谷琴眼中蓦然射出两道寒光,“…辞大师傅?辞谁?”又问,“调香一处我有七八十个弟子呢,他还敢都给辞了?”狠狠地一咬牙,“真敢这么做,黎家这是找死!”语气还是一贯的尖利,却有些色厉内荏,她紧握香液的手抖了几抖。
“白师傅一上任,就和以李师傅为首您的几个得意弟子斗了一场香,竟把他们的秘方都改进了,制出的香比他们的好上十倍百倍…”傅菱脸色灰白地点点头,“大公子当场就把斗输的人都给辞了,还当众宣布,今后黎记还会继续收缩产业,陆续辞掉一批大师傅,念在大家为黎记卖命多年,除了在黎记调制处研制的秘方,辞退后各自的秘方都可自由使用,黎记不做限制,只是,不许去柳家、黄埔家、白家的作坊效力…大公子说,今后黎记只要发现这三家的产业中有推出和黎记相同的香品,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废了那个方子,就像当初的天香丸,…”
连李寒冰都辞了,这些大师傅哪还敢听谷琴的话集体停工闹事,呼吁黎老爷放了她们主仆?
巴结白师傅都来不及呢。
傅菱敢打赌,谁若敢停工闹事,以黎君那霸气的性子,二话不说就直接给辞了!
而且,对于这种因停工闹事被辞退的师傅,香行会也有规定,黎记是不需要支付赔偿的!越想越可怕,傅菱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
咣当一声,谷琴手里的香液落在地上,屋子瞬间飘起一股幽香,正是穆婉秋为明玉公主调治的轮回。
如泥塑般,谷琴身子一动不动,眼睛睁得异常的大,仿佛在看着傅菱,仿佛又不是,目光空洞洞的,恍然一具僵尸枯骨…
第二百四十七章 风起
没听到一贯的叫骂声,傅菱才发现谷琴有些不对劲,她一扑过去,拿手在她眼前晃,“师傅,您怎么了…”颤抖的声音透着股末日的恐惧。
好半天,谷琴突然一把抓住她,“…白秋的技艺真那么高?大公子真要把所有师傅都辞了?一个也不留?”忽然神色一变,“他们是想把我连根拔了,是想废了我,不,不…”使劲摇摇头,语无伦次,“他是想杀了我,他们这是要杀了我!”直勾勾地看着傅菱,“你说,大公子这是不是要杀了我?”目光涣散,尖利的声音变成了低喃,“是了,是了,有白秋在我已经没用了,我已经没用了…”语气有些绝望,“早知大公子会如此狠绝,我早答应去柳家的。”
被黎老爷的忍让退缩迷惑,她以为黎家离不开她,即便遴选结果出来,知道是她出卖了秘方,黎家也不敢把她怎样,更何况,调香处的师傅大都是她徒弟,黎记到处都是她的人,如果黎家敢圈禁她,她只要振臂一挥,这些大师傅就会集体停工为她呼吁。
好一好,就让黎记瘫痪!
所以,她才敢和柳凤僵持对立,为讨得更多的利益迟迟不肯离开黎记,也为柳凤父女的狠辣和出尔反尔犹豫要不要索性就留在黎家?
她相信,只要她肯回心转意,黎老爷一定会激动得热泪盈眶。
也因此,她一直没做离开黎家的准备。
却没想到,穆婉秋新官上任三把火,首先就把她的徒弟都给辞了!
敢辞了这么多人,黎家就敢杀了她!
这个认知一跃上心头,谷琴的恐惧可想而知。
“师傅…师傅…”见她乱了方寸,傅菱哪还有主张,只抱着她呜呜地哭。
突然,谷琴猛地推开傅菱,“不行…”摸索着拿起床边的拐杖,“我要见老爷!”为黎家卖命多年,她相信黎老爷对她总会有些感情,她现在低下头认个错,求一求,他或许就会心软。
“师傅,我们出不去,,,…”傅菱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你闪开!”谷琴尖刺地推开她,“就不信谁敢拦我!”
尽管被囚,她余威尚在。
黎君身边的护卫可不是调香处的大师傅,任凭谷琴尖利叫骂,软语哀求,就只是两个字,“摇头”
一瘸一拐地被傅菱扶进了屋,谷琴有种大势已去之感。[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早知道黎家根基如此深厚,我真不该听信了柳凤的诱惑,,,…”维持着一个姿势,她呆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心里把柳凤恨的直想撕碎了她。
“是我们小看了白秋…”傅菱摇摇头。
想起穆婉秋,谷琴眼底瞬间泛起一抹血色,咬牙切齿道,“我当初真该杀了她!”
不是穆婉秋,黎家又怎敢这么轻易地就弃了她!
“不行!”她扑棱直起腰,“我得去找柳凤,我得让她杀了这个小杂工,我不能就让她在调香处这么逍遥了!”想象着穆婉秋就坐在她的椅子上,对她的徒弟们指手画脚耀武扬威,谷琴感觉浑身被一股莫名的狂躁充斥,愤恨抑或是刺痛。
总之,不做点什么,她感觉下一刻就会疯掉。
猛一活动,牵动了刚长出新肉的伤口,疼得她哎呦一声。
“师父…”傅菱一把扶住她,“我们哪都去不了…”
疼出了一身冷汗,谷琴人也冷静下来,她颓然地瘫在床上。
掌灯时分,有小丫鬟进来送饭,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谷琴好求歹求地让小丫鬟给传个话,她想见黎老爷。
见傅菱硬塞过来十两银子,小丫鬟勉强同意了。
不一会儿,回来道,“老爷说谷大师为黎记辛苦多年,总是有些恩情,只要您安心呆在黎记,就会养您一辈子,`,,,,”
“连老爷也不肯见我了…”谷琴颓然地跌在椅子上。
摇摇头,小丫鬟转身退了出去。
“…,,,我就要在这里过一辈子?”她茫然地看着四处。
“总好过死了…”突然,傅菱咯咯地笑起来,“师父,老爷这意思是不杀我们,我们不用死了!”那笑声有如午夜里的艳鬼,格外的渗人。
谷琴一哆嗦。
不用死了?
可这样活着,和死有什么区别?
终身圈禁在这里,她辛辛苦苦赚回了那些银子又有何意义?
“不行,我不能这么等死,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她自言自语地喃喃着,烛光下,眼里闪着一丝妖冶的光。
她是神,只要她下定决心,就一定能想出办法!
硬着头皮接了调香处,可穆婉秋却没谷琴那么勤快高调,每天大会小会的总要聚上几次,耍耍威风她可不想为这些俗事耽误了手艺,她很少在人前露面,凡事都让黎君安排的亲随去传话,即便必须集会,也是让人拿着她的手笔出去当众宣读。
之前是她刻意掩去光华,又有谷琴怂恿,调香处众人对她避之如蝎,都不甚了解,如今想巴结了解时,却是想见也见不到了,也因此,她竟在人们心中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调香处上上下下,都以能得她亲自召见为荣。
穆婉秋却是不知道这些,她正埋头改制辞退的那些大师傅的秘方呢。
原本不用这么急这么被动的,早就说好了,她破解一批秘方,黎家辞退一批大师傅,可惜,事不随人愿见这些人竟当众辱骂她,血气方刚的黎君一怒之下就提前实施了辞退计划。
而且,是在没和黎家高层达成一致的情况下。
那日见黎君二话不说就把辱骂穆婉秋的几个资历高深的大师傅辞了,顿时就站起来十几个,说是求情不如说是威胁,想以众势压住黎君,迫使他收回成命,谁知黎君本就是个不怕威胁的,现在又有人动了他的心尖,那暴怒可想而知,索性把人都辞了。
他痛快了,穆婉秋却暗暗叫苦,秘方还没破解就把人辞了,一旦他们被财势雄厚的柳家或黄埔家雇去,大量生产和黎家同类香品推向市场,又有柳凤八面玲珑的交际拉拢推销,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她不得不夜以继日地拼命了。
还好,谷琴最喜欢研究别人秘方,黎记这方面的设备应有尽有,倒给穆婉秋省了不少心,不过十多天功夫,她就研究个七七八八了。
正比对着几只长条形玻璃管中的溶液记录,肖平敲门进来,把一摞料单递到穆婉秋桌前,“白大师,各调香室的料单都递上来了,请您签批领料…,,,”
肖平原是檀香院总管,黎君手下得力干将,知道穆婉秋不喜在俗事上操心,黎君便把他调来辅佐她,此人精明强悍又忠心耿耿,把调香处里里外外事物处理的有条不紊,倒也让穆婉秋省了不是少心。
写完最后一个字,穆婉秋才放下笔接过料单,看了一遍,顺手抽出几张后,在其余的料单上签了字,递给肖平,“这几张数量有问题,让大师傅核实了重新报过来…”在香料处做过,又对各种香品的大体配料了如指掌,只一眼,穆婉秋就发现各处有虚领香料的情况,毫不客气地给打了回去。
在肖平看来,穆婉秋只是随便翻了翻,怎么就能看出料单有问题?
嘴唇蠕动,他想细问一下,也好跟各处的大师傅有个交代,穆婉秋已低头拿起了另一组溶液。
犹豫片刻,他抬脚走了出去。
对于这个寡言少语,却不怒自威的新主人,他也有些畏惧。
几个小师傅蹑手蹑脚地研磨着已制成的香品,然后用不同颜色液体溶解了贴上标签,放在穆婉秋手边供她参研,诺大个调香室静悄悄的,只听见研磨的咝咝声和穆婉秋取放溶液偶尔发出的清脆的细微碰撞声。
正忙碌着,一阵敲门声传来,穆婉秋头也没抬,喊了声,“进来…”
是降香,朝穆婉秋福身回道,“雪姑娘来了,说有急事找白大师…”
“让她等…”看看手里做了一半的记录,穆婉秋想说让她等一会儿,一转念,道,“把她带这儿来…”
“小姐,朔…”一进门,墨雪就大叫,一眼瞧见正忙碌的几个小师傅,声音戛然而止。
见她脸色苍白神色不对,穆婉秋心里咯噔一下,扫了眼正低头忙碌的众人,起身朝墨雪招招手,“你随我来…”
带墨雪来到隔壁小休息室,穆婉秋随手带上门,“…怎么了?竟亲自跑来了?”
“柏叶坊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在椅子坐下,穆婉秋漫不经心地问,腾地又站起来,“柏叶坊出事了?”她脸色一阵苍白,“怎么了?”
“具体奴婢也不清楚,孙勇一路快马急行,刚刚昏倒在白府门前…”墨雪使劲绞着手指,“被奴婢扶进了屋,醒来后张嘴就说柏叶坊出了大事,死活要见您…”
“孙勇来了,雨儿呢?”嘴里喃喃道,穆婉秋一把抓住墨雪,“我们快走…,,,”她心扑扑地跳着,快步走出休息室,路过调香室门口,脚步停了下,又转头吩咐墨雪,“你先等会儿…”
第二百四十八章 危机
迈步进入调香室;穆婉秋让人叫来肖平嘱咐了一番;最后道“我回趟白府;这里你就多费些心了…,,,”
“白大师放心;奴才一准把这儿看好了…,,,”肖平连连点头;“奴才已把那几张料单打回去了;的确有问题;大师傅正核实修改着呢;下午就能拿过来…”又赞叹道;“白师傅真是火眼金睛;只一眼就看出了毛病;之前都让吕师傅复核了的;一张一张看了好半天;竟没发现问题。”
吕师傅叫吕霞;是专门负责稽核料单的大师傅;也是谷琴的弟子。
听了这话;穆婉秋就皱皱眉;“告诉她下次仔细些;若再发现这类错误;我就辞了她”
肖平一激灵;待回过神想说话;穆婉秋已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摇摇头;“难怪大公子如此看重;原来她不仅技艺高超;竟也是个有魄力的…,,,”
“恩公…”听到门响;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孙勇扑棱睁开眼睛;一眼瞧见穆婉秋;他扑通跪了下去;“柏叶坊出大事了…”
“你起来说…”看到面容憔悴满嘴燎泡的孙勇;穆婉秋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强制镇静地让孙勇起来;回头吩咐墨雪;“…口守着。”
斟了两杯茶水端上来;墨雪掩上门;亲自守在门口。
在椅子上坐下;穆婉秋瞧见孙勇身子摇摇欲坠;就指着对面的椅子;“…你也坐吧。”
早筋疲力尽;孙勇也没歉让;坐下后掏出一封信递给穆婉秋;“爹一接到雨总管的信儿;就让曲大叔去调银子;谁知我们存在德盛昌的银子都被黎家冻结了…”
“…,,,被黎家冻结了”抽出书信;穆婉秋腾地站起来。
“是的…”孙勇点点头;“爹也是才知道的;德盛昌竟是黎家开的票号他们以柏叶坊私用黎家名号为由封了资金;要摘柏叶坊的牌子…”孙勇脸色苍白地看着穆婉秋;“恩公不知;现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柏叶坊呢;慑于宏远镖局和黎家的名号;又有爹从中周旋才保全了;果真被摘了牌子怕是立即就会易主爹好说歹说才给宽限了一个月;让黑公子一个月内来大业见黎大公子…”
“怎么会这样?”穆婉秋颓然地坐到椅子上;“这事儿我早和他说了啊…”随即想起;当时说是说了可黎君并没有承诺她什么;暗道;“他这是早就打算整治柏叶坊了;只是被遴选香品的事儿压着;没腾出手啊”
“黎家这面还好说爹说恩公您认识黎公子;有您出头不会有事儿;爹最怕的是官府这头…”
“官府?”穆婉秋一怔。
“小的临来之前朔阳知府钱大人陪阮大人去了柏叶坊;当众{众人询问黑公子的身份背景;上至大师傅下至香工杂工有一个算都问遍了;见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就下了最后通牒;二十日内拿不公子的身份文书;就封了柏叶坊。”
“阮大人?”穆婉秋疑惑地抬起头;“哪个阮大人?”
“就是大业城的轻车都尉;十几天前去了朔阳…”
原来他去了大业;难怪这些天没见他来白府纠缠听了这话;穆婉秋心里一阵发紧;“明玉公主大婚香品遴选尘埃落定;大家这是把目光都投向了柏叶坊啊。”虽想到了;可她下手还是晚了;又抬头问道“雨儿呢;他怎么没回来?”
“见各方势力云集柏叶坊;雨总管怕爹和锁子一家撑不住;就留在了那儿…”一口气说完;孙勇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银子调不动;别说搬迁;柏叶坊周转都成了问题;幸亏雨总管拿您的信物去赌坊借了几万两银子;否则;怕是上半年的贡香都交不上了,,,…”
交不上贡香;是要被杀头的。
“他们这是狠了心要逼出黑木啊…”穆婉秋喃喃道。
“恩公…”孙勇担忧地叫了一声。
“这一路辛苦了;勇儿先去后屋休息吧…”沉静下来;穆婉秋招呼墨雪带孙勇去后院休息;她起身朝东屋走去。
黎君一直就住在东屋;一把推开门;穆婉秋不觉怔住;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都不兕上面收拾的干干静静。
他竟然一声不响地搬走了
曾经她撵都撵不走;现在竟连招呼都不打就偷偷地搬走了;显然知道她和柏叶坊的关系;怕她说情;亏她这些日子还做牛做马地窝在黎记给他改制秘方。
这个黎君;真该被剐了
一股暴躁瞬间溢满心头;穆婉秋猛地一关门;蹬蹬蹬向外走去。
直到了白府门口;她才冷静下来;暗道;“…他一向是个最不怕威胁的;我这么去找他理论;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柏叶坊的经济被黎君攥到手里;他只要使使劲柏叶坊瞬间就垮了。
这是典型的内讧;果真和他阄掰了;只会让亲自痛仇者快。
念头闪过;穆婉秋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力之感;她隐隐地感觉;这件事很扎手;即便她去求;他也未必能答应;心里想着;她下意识的站住;转身就往回走;走了几步又突然返回来。
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他不会答应?
正犹豫不绝;墨雪安置了孙勇走出来;“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看到墨雪;穆婉秋眼前一亮;“你速给曾大哥传个信儿;看他能不能帮上忙…”一直依赖黎君;她几乎忘了身后还有曾家这个靠山。
“好;奴婢马上就传,,,…”墨雪应了一声;“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趟黎记…”撂下一句话;穆婉秋匆匆出了门。
远远瞧见她;檀香院守门小厮李贵恭恭敬敬地迎上来;“白大师安。”
“…黎大哥在吗?”
“在;在…”李贵连连点头;“正议事呢;白大师直接进去{是。”
尽管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来到黎君书房门前;穆婉秋还是忍不住一把推开门。
正议事的黎青黎番等几位高级管事一怔神;纷纷转过头;黎青张嘴想呵斥几句;瞧见是她;又迅速闭了嘴;悄悄看向黎君。
“阿秋来了…”怔了一下;黎君随即笑道;“快进来坐,,,…”余光瞧见众管事错愕的眼神;就摆摆手;“这件事明天再议;都下去吧…”
应了一声;黎青等人纷纷退了出去。
转过书案;黎君亲自倒了杯茶;来到在穆婉秋对面坐下;“阿秋辛苦了…”看着她隐约瘦了一圈的脸;黎君有些心疼;“改制秘方的事儿晚一晚也无所谓;我刚和肖平说了;阿秋先休息两天…”听肖平说;她已连续半月没歇过了。
“黎大哥…”接过茶杯握在手里;穆婉秋打断他。
“阿秋有事?”见她神色郑重;黎君也敛起了随意的态度。
“黎大哥封了柏叶坊的资金?”
消息传的真快
一怔神;黎君随即反问道;“是黑公子来了大业?”
“是柏叶坊的小厮来了大业…”孙勇来大业的事绝瞒不过黎君,穆婉秋索性实话实说;“那个…”她声音顿了下;“黎大哥的玉是我借给黑公子的;黎大哥能不能看我面子上…”
“阿秋…”黎君叫住她。
“柏叶坊可以按年给黎家使用费;黎大哥只说个数…”穆婉秋抢着说道。
所谓破财免灾;只要他能答应解冻柏叶坊资金;她立马就把柏叶坊搬到安顺去;弃了黎家的名号。
安顺那面自成一国;不需要黎家名号撑门面。
“…,,,阿秋就为这个来求我?”被穆婉秋打断;黎君沉默了好半天。
“求黎大哥看在我面子上放过柏叶坊…”穆婉秋点点头;语气极为真诚;空灵的大眼溢满少有的哀求之色。
黎君的心跟着颤了颤;勉强克制着自己没有点头答应了她;想到她竟为了黑木这样哀求自己;跟着心又是一阵抽搐;好半天;他才压住心头泛起的那股隐隐之痛;“阿秋就转告黑木一声…”语气淡淡的;没了一贯的纵容;“我只是想见见他;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只要他肯来大业见我;我立马就让德盛昌解了柏叶坊的资金;名号使用费的事儿也可以再议…”
话说的容易;她就是黑木;怎么出来见他?
听了这话;穆婉秋心中暗暗叫苦;嘴里由衷地说道;“他,,,…最不喜应酬…不喜与人…来往,,,…”嘴里的他就是她;不觉间就几分相知的亲昵;仿佛他就是她的一部分。
听在黎君耳里;却是分外的刺耳。
他心里空落落的;又像生生地剥开了隐在心头的一根刺;带出一丝一丝的疼痛让他几欲窒息;隔着案几;他静静地看着穆婉秋;一言不发。
异样的沉寂让穆婉秋渐渐地有了一个明悟:
这一次;黎君是下了狠心的;不见到黑木他誓不罢休。
要不;她就扮回黑木会会他?
念头闪过;穆婉秋随即就否决了;她根本骗不过他;与其被当场揭穿;还不如早点坦白好…想到这里;穆婉秋心一动: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坦白了;得到他的支持;他们还是可以同舟共济一起应对英王阮钰的;柏叶坊危机也将迎刃而解。
第二百四十九章 四求
眸光一闪候地又黯了下去,穆婉秋想起了她一直在利用黑木骗黎君的事儿,说那些绝世秘方都是黑木的,还告诉黎老爷她们定过亲,现在坦白了,这些谎话让她怎么圆?
知道真相后,黎君会不会暴怒?
心里砰砰打鼓,穆婉秋偷偷向黎君嗳去,正对上他静静的目光,她迅速看向别处。
好半天,她又转过头来,轻声叫道,“黎大哥…”
管不了那么多,柏叶坊危在旦夕,她必须和他坦白,想到黎君知道真相后很可能会暴怒,穆婉秋声音不自觉就软了几分。
黄莺般的声音柔柔怯怯的,听上去像撒娇,直让黎君的心砰砰跳了两下,他目光一寒,脸色瞬间变的青黑。摺MB
为了黑木,她竟不惜色诱他!
腾地站起身来,黎君大步走了出去,多留一刻,他怕他会忍不住对她做出让自己都后悔的事情。
叫了一声黎大哥,穆婉秋正酝酿着接下来的话怎么说,就感觉一股寒意森森的气息汹涌而来,她止不住一哆嗦,待回过神,黎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门被碰的一声关上。
那股逼人的气息也随之一消,一瞬间,屋里如空谷般静寞,荒凉。
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好半天,穆婉秋才缓缓地站起来。
站在窗前,看着那条落寞纤细的背影,黎君目光渐渐地深邃。
心沉沉的,穆婉秋落寞地回到白府,正遇到在客厅喝茶的冷钢,见她回来就站起身来,“白姑娘…”
“冷公子来了…”穆婉秋强打精神在椅子上坐下,吩咐重新上了茶,问道,“冷公子怎么到这来了?”有事他一向去一品天下。
“想去黎记找你呢,又怕二哥见了我生气就到这来等了,,,…”对于黎君,冷刚的原则是有多远躲多远。
原本心情及差,听了这心无城府的话,穆婉秋扑哧笑了出来“你就去了,黎大哥还能吃了你?”笑容一敛,“冷公子有事?”除了睹术神秘莫测,冷钢的眼睛却是藏不住心事。
“是黑公子的事儿…”冷钢点点头,“一品赌坊被官府查封了,让拿着所有东家的户籍文书去备案,另外还有七八家赌坊也都发来了告急说是当地官府索要东家的户籍文书,,,,,”
一般情况,像这种几人合伙的作坊,官府只要大东家的户籍文书备案,其他小东家只要相互间签了契约便可,如今官府却偏偏咬着冷钢的赌坊不放,显然是查到了这些赌坊里有黑木参股,想以此逼出黑
真是屋漏偏缝连阴雨。
穆婉秋一阵无力,有一瞬间她很想抛开一切带着墨雪墨雨天涯,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算了。
岁月静好平淡无波的日子,也是一种精彩。
可穆婉秋毕竟是穆婉秋,外表柔弱,骨子里却是执拗刚毅的,这念头只是一闪而已,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她就一定要坚持下去。
“要不,冷公子就把那些赌坊的东家都换了吧…”穆婉秋认真想了想,“都换成我的名字,我的户籍文书现在就可以给你。”
“那么简单就好了官府已经把我们的契约都扣压了,现在想换也换不了了…”冷钢抬起头,“白姑娘就传个话,让黑公子把户籍文书拿来就是了…”在冷刚看来,不过一个户籍文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给官府看一眼就是了。
想起什么他又问道,“这个黑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听说我的赌坊有一半是他的,二哥还特意去找过我…”
穆婉秋一激灵:“你说什么?”
“当然说是你给联系的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拿来银子就签了契约。”
“噢…”穆婉秋舒了口气。
“听说是宫里要这些…”
“我知道,只是…”穆婉秋话题一转,“黑公子不在大业,要拿他的户籍至少也得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冷钢险些跳出来,赌场果真被封上两个月,还不如关掉算了。
要知道去赌场的人都是讲究运气的,一个被官府封了几个月的赌场对他们来说,进去了很可能就会从此走背运。
她也不想啊,连柏叶坊都自顾都不暇,更别说这些赌场了,强压着心头一股低迷的情绪,穆婉秋平静说道,“这样吧,我去趟都尉府,看阮都尉能不能给宽限一两个月…”
“你要去找阮都尉?”冷刚腾地站起来。
“…,,,去试试吧。”穆婉秋强制平静说道,“毕竟只是差个户籍又没什么违律之事,他总不会太刻薄了。”想起要去求阮钰,穆婉秋的心一抽一抽的。
“不行,不行,…”冷钢头摇得向拨浪鼓,“大不了这些赌坊不要了!”使劲呼出一口气,“二哥要是知道你为这个去求阮都尉,非剥了我的皮不可!”想起穆婉秋曾被阮钰伤的体无完肤,打心里冷钢不愿意她登门去求那个煞星。
他是真怕阮钰趁机就把穆婉秋囚在了都尉府,可是,这些真心话他是不敢表露的,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见冷刚死不同意,穆婉秋也知道他固执的秉性,就叹息一声,“好吧,冷公子先回去,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黑公子早些把户籍文书拿过来…,,,”
见她打消了去找阮钰的念头,冷钢方舒了口气,“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大不了再从头去赢,白姑娘千万别想不开去求那个煞星。”
“冷公子放心…”穆婉秋敷衍道。
送走冷钢,穆婉秋回头招呼来墨雪,问道,“给曾大哥传信,他怎么说?”
“奴婢刚把信发出去,就算用飞鸽,至少也得两三天才能回,…”
也知自己心急了,穆婉秋就沉默下来。
好半天,又抬起头,“你速传信给雨儿,让他立即去安顺给黑木买个户籍文书,越快越好。”
反复斟酌,她已打定了主意,即便随便买个户籍让黑木没有了身份背景和那层神秘的面纱,柏叶坊随之会被各方势力看做俎上之肉打压争夺,也总比现在就被官封了强。
墨雪应了声是匆匆地走了出去。
想做点什么又觉得无事可做,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穆婉秋的心好似在沸油上烹煮。
寂静中,她腾地站起来,“兰香…”
“小姐…”
“备车,我要出去…”
说是答应了冷钢不去找阮钰,可,形势逼人,如果她什么都不做,怕是她所有放在黑木名下的产业都将化为乌有。
她和黎君再有罅隙也总是内部矛盾,拖一拖也无所谓,她自信黎君不会就灭了柏叶坊,来自官方的压力才是首要的,是刻不容缓的危机,她必须马上解决。
翻来覆去地想着,马车不觉间已到了都尉府门口。
“小姐,到了…”车夫勒住缰绳。
缓缓撩起车帘,迎面都尉府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映入眼底,穆婉秋心止不住一阵颤抖,小手死死地抓着车帘,有一瞬间,她很想喊了车夫掉转车头返回白府。
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求到阮钰门上,她更不知道面对阮钰,个她爱了一世也恨了一世的男人,那哀求的话她能不能说出口?#
“小姐…”见她望着都尉府大门久久不语,车夫又叫了一声。
“叫门…”穆婉秋缓缓呼出一口气。
车夫应了一声,上前当当当叩打着门环。
一下一下,像扣在穆婉秋心上,她心紧紧地绷成了玄。
吱呀一声,一侧的小门被从里面推开,都尉府守门侍卫探出头来,看了眼其貌不扬的车夫,正要吆喝,一抬眼瞧见马车里的穆婉秋,不觉一惊,快步走出来,“白姑娘来了…”
“我想见你家大人…”听到声音,穆婉秋心瞬间平静下来,她从容地说道。
“白姑娘要见我家大人?”侍卫有些吃惊,他不确信地追问了遍。
这可是太阳打西面出来了!
穆婉秋点点头,“…麻烦这位官爷给传个信儿。”-
侍卫眼里掠过一抹失望,“我家大人出门了,还要三五天才能回来,白姑娘有事只管对小的说,待大人回来小的帮您转告一声,,,,…”
“…,,,他出门了?”穆婉秋一怔,随即想起孙勇才说他去了朔阳。
有些失望,穆婉秋心头似乎又有股莫名的轻松,她摇摇头,“不用了…”撂下车帘,吩咐车夫,“我们走吧…”
调过车头,车夫跳上车辕一甩鞭子,吱呀一声,车轮缓缓地转动起来。
“小姐还要去哪儿?”车夫回头问道。
“回府…”
“是…”车夫猛一甩鞭子“驾!”马车迅速地飞奔起来。
“等等…”穆婉秋忽然大声叫住车夫。
车夫一嘞缰绳。
就听她淡淡地吩咐道,“去黄埔府…,,,”
听说穆婉秋来了,黄埔玉亲自迎出大门,“一早听到窗前的喜鹊叫,果然就有贵人来了…”
“黄埔公子久违了…”穆婉秋微微一福身。
“白姑娘屋里请…”
带她到厅里落坐后,黄埔玉又亲自斟了杯茶递上前,在她对面坐定,说道,“白姑娘突然光临,直令蓬荜生辉啊…”
第二百五十章 别扭
看似调侃,黄埔玉说的也是真心话,穆婉秋现在可是光华万丈的大师,是大业各界名流都争相宴请的人物,只是顾忌罪臣之女的身份,穆婉秋对所有的宴请都一概拒绝了。
世事就是这样,得不到的反倒成了好的。
没柳凤那么容易被请到,缕缕相邀而不见,却让人们更渴望能够一睹这位御赐调香大师的真容,如今大业上流都以能见到穆婉秋为荣,现在她亲自登府拜访自己,黄埔玉的欣喜可想而知。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虽不华丽,衣料做工却都是上等的小姑娘,曼妙-的举止间竟是别有一番雍容,隐隐之间,黄埔玉感觉到已经有一条看不见的天堑横在他们之间,暗暗叹息一声,“她早已不是那个褴褛的小姑娘了…,,,”曾经贫贱,她都腰背挺直不卑不亢,不肯结交权贵。
现在,怕是更不肯了。
“黄埔公子客气了,几时竟也学的如此事故了?”接过茶杯放到案几上,穆婉秋微微一笑。
顿时如春花绽放,黄埔玉眼前一阵大亮,一时竟看痴了去。
好半天,他摇摇头,半是调侃地说道,“我说的是实话,不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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