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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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想起因为身份限制,穆婉秋始终不肯答应嫁他,孙快手心里竟没由来的一阵难过,暗道,“……黎大公子也算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了,主人能得他这样珍爱,即便做妾也值啊,哪天有机会见到主人,我得好好劝劝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什么情爱可言,穆婉秋何其有幸能遇到黎君这样一个疼她到骨子里的人,孙快手相信,若错过了,穆婉秋一定会遗憾终生。

    尽管黎记在朔阳也有分号,可黎君尤喜欢待在柏叶坊,每天处理完分号的事儿,他便来柏叶坊听孙快手、锁子一家给他讲穆婉秋在朔阳时期的故事,到了晚上,便宿在穆婉秋曾经的屋子里。

    这以后有银子了,在穆婉秋授意下,各人的屋子都重新进行了整修,家具也都换了一水,唯穆婉秋的屋子没有动,摆设还和她走时一模一样,锁子娘只每天雷打不动地派了人打扫。

    这是穆婉秋为了给自己曾经的那段生活留个念想。

    那时他们没钱,穆婉秋的行李还是锁子娘用旧被子拆洗的,上面摞了许多补丁,又硬又沉,哪是黎君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望族子弟用的?

    锁子娘过意不去,便让人现买了一套里外三成新用了桑蚕丝做的被子,又软又暖,却被黎君拒绝了,牢狱他都住过,何况这些?

    他想真实地体悟一下穆婉秋曾经的生活,虽然兑下柏叶坊后,穆婉秋的生活已经有了起色,可是,在这空空荡荡简简陋陋的屋子里,依然能看到她曾经艰辛的影子。

    曾经,她是那么的困苦过。

    北风萧萧,长夜漫漫,茕茕的孤灯下,黎君目光落在被锁子整齐地摆在地上的一排排瓶瓶罐罐上,黎君随手一个个地拿起又放下。

    这些陶瓷罐,一个一个,粗糙又鄙陋,比起她大业调香室里那些精致的玻璃瓶,这些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可是,这些却是曾经的她节省下来的每一文工钱收集的,听锁子娘说,那时的她,是林记那条街上有名的破烂王,每个香集散了她都要去捡回一堆被人丢弃或拉下的香料和陶瓷瓶,受尽了白眼和嘲讽,可她执迷不悔。

    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就像此时此刻的他一样,一个人守着一间寂寞的屋子,孜孜不倦地辩认着各种香料,练习闻辩各种味道。

    曾经,朔阳人都眼红她不到一年就从一个连单香都不会闻的调香白痴一跃成为大师傅,顶替了那条街上有名的刘师傅,可又有谁知道她曾经付出的这些艰辛,汗水?

    现在,人们都看着她光鲜亮丽地站在那辉煌处,艳羡她是一颗绝世奇才,可有谁知道,这奇才的背后她忍受了多少人所不能忍的东西?

    她一个人走过了多少寂寞不眠的夜?

    抚摸这一个一个粗陋不堪却被洗得干干净净,整齐地贴着标签,用娟秀隽永的字体写着香料名字的陶瓷罐,想起锁子娘说的,她一件夹衣穿到五六月天,热的大汗淋漓,可夏衣却还躺在当铺里没银子赎,一股丝丝挠挠如残花柔碎了般的疼惜柔进心底,黎君冷清的眼底泛起一股潮湿。

    “……那么纤弱的身子又是怎么承受得住这么厚硬的被子的压迫?”静静地躺在土炕上,感觉身上又厚又硬的被子压的他有些透不过气,黎君幽幽叹息一声,条件虽然艰辛,可想起这被子就是穆婉秋曾经盖过的, 黎君心里竟是别有一番满足。

    曾经艰辛的日子他没有和她一起共度,但是,他尝到了那股虽苦也甘的滋味。

    眼前又闪现出那双空灵的眼,那张娇巧清纯的脸,黎君心里满满地洋溢着一股充实,忽然就想起临来前那个突如其来的激吻,那日他意乱情迷,情难自禁,他当时没有注意到,这以后每每夜深人静时回味起来,那个吻,不是他单方面的索取,她也回应了他呢,而且,她也和他一样地意乱情迷,想起那张三月桃花般绯红的脸,黎君嘴角微弯,恍然带出一丝笑意:

    他的阿秋心里已经有些喜欢他了,只是她自己还看不到,不怕,他有耐心等。

    ……

    十天过去了,每天装扮得花枝招展等着黎君登门的姚谨从咬牙发狠变成了期盼:

    只要他肯登门道歉,她可以不让他跪了,只要他肯当众向她道歉承诺扶她为正妻就好。

    千般恨,万般怨,皆源于心头那割舍不断扭曲的爱。

    她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想让他像别的男人那样围着她转罢了,说到底,她还是渴望成为他的妻。

    可是,自那日吃了闭门羹,黎君就再未登过姚记的门。

    这也让姚世兴滴定的心产生一丝动摇,渐渐不安起来,他吩咐姚富,“派人去打听一下黎记分号的动静。”

    派去的人很快返回来,“……黎大公子三天前就返回大业了,连黎鹤也被带走了,黎记分号暂时由薛永掌管着,门口收檀香的牌子已经撤下去了。”

    第三百三十章倾覆(下)

    姚世兴脸色微微发白,他不解地看着姚富,“……黎君回朔阳了?他不收檀香了?他想干什么?”

    姚富摇摇头,“奴才已派人去大业打探了,老爷要不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山上的雪儿化了,树上的桃花开了,蛰伏了一冬的人们仿佛春笋般冒出头来,一年之计在于春,欣喜的人们忙忙碌碌地开始了春耕,天地间一片生机勃勃。

    姚家的内堂却死气沉沉。

    “……什么?”听了大业返回密探的汇报,姚世兴脸色瓷白,“……黎家竟没有招香工添设备?”两个月出一千万支佛香,规模再大,黎记也得添人添设备,没日没夜地做啊,如今竟什么都没添,姚世兴感觉他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他茫然地看着姚富,“……黎家这是要干什么?”

    “是打算抗旨……是打算和我们鱼死网破……”姚富声音微微发颤,他有些语无伦次。

    “不战而败,这不是黎君的性格……”姚世兴不死心地摇摇头,“他是想逼我降价啊”绝望的眼底闪着一丝绿幽幽的光芒。

    黎家一天拿不出货,他就不相信这批天价檀香会砸在他姚世兴手里,会烂在他姚家的库里。黄凌黑字,圣旨上明明写的,要黎家两个月之内交出一千万支佛香,他黎家怎么会不需要檀香

    还剩一个月交货期就到了,即便这时候买到檀香,连远到大业带加工赶制,黎家也不能如期交货啊。

    黎家这分明是放弃购买檀香了

    隐隐地,姚富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嘴唇动了动,他想规劝几句,对上姚世兴满是奢望的眼,他又闭了嘴。

    “你去找黎记分号的薛永,告诉他我们愿意三百两一斤出货……”三百两一斤,他姚家勉强能维持了成本。

    姚富应声走了出去。

    不过一个时辰便返了回来,“……薛永说他做不了主,得去大业找少东家商量。”

    “这离大业有多远,需要几天?”姚世兴茫然问道。

    见姚世兴似有些糊涂了,姚富心里一酸,眼底涌起一股泪雾,他悄悄转过身,用袖子擦了擦,低声道,“……很快的,老爷再等等。”

    这一天,姚世兴病倒了。

    姚谨却变的格外安静,不知是听了谁的劝说,她找巫婆扎了两个小人,分别写上穆婉秋和黎君的名字,每日不停地用针扎,说是她只要诚心诚意地扎上三百六十天,黎君和穆婉秋就会全身溃烂而死,对此,她深信不用,敛了所有的暴躁,她只每天从早到晚地虔诚诅咒。

    不知不觉中,又二十天过去了。

    渐渐地,姚记门口来要债的多了起来,怕姚世兴听了会加重病情,姚夫人令人将消息瞒得紧紧的。

    这天一早,姚世兴迷迷糊糊醒来,感觉精神好了许多,就开口招呼道,“阿富,阿富……”他想听听外面的情况。

    叫了几遍没人应声,姚世兴就扶着炕沿下了地,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回廊里没有人,正要叫喊,隐隐听到后院里有哭声传来,他心里一咯噔,人也清明了许多,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一口气走到后院,瞧见院里围了一圈人,哭成一片,便一把推开众人走过去,不觉错愕得睁大了眼,“阿富……”

    只见姚富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浑身水淋淋的,已经咽了气。

    “……怎么回事?”蹲下身子直看了好半天,姚世兴抬头问道,“……富总管怎么会死?是谁害了他?”

    被突来的噩耗惊住,众人早忘了病床上的姚世兴,如今见他突然闯了进来,吓得呼啦啦跪了一地,“老爷……”

    “……是谁害了他”见众人只捂着嘴,极力压抑着哭泣声,没人回答他的话,姚世兴猛一声暴喝。[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姚富打小就随在他身边,几十年来,他已把他看成了亲人,如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姚世兴的心像被刀剜斧砍般的疼,也让他心里变得极为清明。

    “阿富昨夜喝多了酒,失足落了水……”见姚世兴目光咄咄地看着众人,姚夫人开口说道,“老爷先进屋休息吧,妾身这就打发人去找人装殓……”

    “胡说”姚世兴猛一脚将身边的泥盆踢翻再地,“阿富从来不喝酒”又道,“……是不是黎家人逼的”声嘶力竭的声音掷地有声,直震的众人耳朵嗡嗡直响。

    姚安扑通跪了下去,“……听说黎家竟如期交了货,富总管昨夜就投了河,今儿一早尸体才浮上来。”

    “黎家如期叫了货?”姚世兴身子晃了下,“没有檀香,他们怎么交的货?”

    “是白师傅用其他香料仿出了檀香,黎家的那些香根本就没用檀香,而且柏叶坊还……”话没说完,只听扑哧一声,姚世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吓得姚安起身一把扶住他,“……老爷”

    “我死不了……”姚世兴狠狠地说着,扑的一声,又一口血喷了出来,感觉眼皮沉沉的,姚世兴缓缓地闭上眼,背倚着姚安喘着粗气。

    “老爷……”瞧见丈夫气息奄奄,姚夫人声嘶力竭地惨叫一声。

    听到夫人叫,姚世兴睁开眼,目光落在夫人脚下的姚富身上,一瞬间,他又想起姚家这一夜间就赔了近千万两白银,直感觉胸口一阵燥热的焖涨,一张嘴,又一股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汩汩流出……

    身子晃了晃,姚世兴一头朝地上栽去。

    ……

    “……黎大哥真回来了?”正指挥众人清洗调香室设备,听了墨雪的话,穆婉秋一阵欣喜。

    “奴婢刚出一品天下,就瞧见黎公子正骑马经过。”墨雪点点头。

    姚记败了,怕孙快手一个人撑不住场面,穆婉秋一个弱女子又不会武功,出行不便,黎君索性又代她于四月初去了趟朔阳,专门替柏叶坊收购姚记。

    算一算,黎君离开也不过一个多月,可穆婉秋却似过了好多年,她竟想他了,见墨雪点头,放下手里活就往外走。

    接到他已启程的信,她以为黎君至少还得七八天才能回到大业,不想他回来的竟这么快,一定又是日夜兼程了。

    ……小姐要去哪儿?”墨雪抬脚追了上去,“您不用着急,黎公子一会儿准来。”语气甚为滴定。

    每次黎君出门回来,首先就来白府报道,这都成了定律。

    “我去看看……”穆婉秋头也没回。

    明明知道黎君见过父母后第一时间就会来看她,可是,她就是等不及,她想立即见到他。

    回到黎府,黎君和父母报了个平安,就匆匆来了白府。

    常常出门,以前也没觉得什么,这以后,只一天见不到穆婉秋他就会想念,尤其这次出门,发现穆婉秋送他离开时目光中竟好似有一股依恋不舍,黎君甚至都不想去朔阳了,直是还没离开便已归心似箭了。

    收购了姚记,安置好一应事物,他便不顾孙快手再三挽留,连夜动身往回赶。弃车骑马,一路上星餐露宿,不是黎记发生了大事,他只为能早一刻见到穆婉秋。

    登上白府门口的青石台阶,黎君的心竟从没有的一阵乱跳,他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抬手正要敲门,穆婉秋已风风火火地推开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对上他,扑棱站在那里,嘴张的老大,发不出声音。

    “阿秋……”黎君惊喜地叫了一声。

    四目交织,两人都是一颤。

    眼前一阵湿润,有一瞬间,穆婉秋很想扑上去,手紧紧地扶着门框,她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目光慢慢地冷静下来,“……黎大哥回来了。”对上黎君一脸的憔悴,她语气中有抹心疼,“黎大哥又瘦了。”

    静静地看着她,黎君的心一阵一阵地轻颤,他感觉,只有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才能解了他这一路上的相思之苦,可是,对上穆婉秋冷静的眼,他伸到半空的手又缩了回来,回头看看自己身后,“阿秋这么急着出来,是要去哪儿?”

    “我……”

    当然是去黎记找他了。

    去找他的话险些脱口而出,穆婉秋又生生地咽了下去,她支吾道,“……一品天下刚进了一批鲜獐肉,我正要去瞧瞧呢。”说着话,她让出门口,“……黎大哥进屋说话。”

    听她有事要出去,黎君一阵迟疑,想说他晚一些再来,可是,他太想念她了,刚刚见面,却不舍得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离开,见她让开门,就大步走了进去。

    明明是想见人家,却硬说是为了别的事儿,看着自家小姐言不由衷的一副别扭样,墨雪幽幽叹息一声,回手关上门,远远地跟着两人身后进了屋。

    沏了壶上好的大红袍端进来,墨雪转身走了出去,悄悄关上门,亲自守在门外,明知道把两人孤男寡女地留在屋里对穆婉秋的声誉有损,可是,墨雪是真心地希望他们这一对璧人能够花好月圆。

    以前黎君来访,只有穆婉秋吩咐了她才离开,否则就坚定地守在穆婉秋身后,这以后,每每黎君登门,墨雪都有意无意地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可是,连她自己都叹息,她制造了这么多机会,两人就是擦不出火花,真是急死个好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屠镇

    穆婉秋却是没发现墨雪的这份心思,见她放了茶就走,只以为她是急着出去办事儿,就过来亲自给黎君斟了杯茶,笑盈盈地看着他,“……姚记都接过来了?姚家人怎么样?朔阳市场乱没乱?檀香价降了?”

    虽然大体情况孙快手都用飞鸽传给她了,可她还想听黎君亲口说一遍,越详细越好,问了半天没有声音,一抬头,黎君正笑盈盈地看着她,目光直直的,恍然没听到她的话,就拿手在他面前摆了摆,“黎大哥……”

    真真地,只这么静静地坐着,看她千遍也看不够,见她叫自己,黎君回过神,笑道,“……阿秋一下子问这么多,我都不知从哪说起了。”语气中带着股明显的逗弄。

    穆婉秋脸一红,使劲瞪了他一眼,“那你就一条一条地慢慢说”语气娇怒,可一双大眼黑白分明,却是怒而无威,在黎君看去却是娇羞可爱,直让他心扑扑地跳,浑身酥麻麻的,又痒又渴,很想继续逗弄几句,多被她瞪几眼也舒服,又怕把她惹毛了几天不理他,逐咳了咳,正色道:

    “原以为姚家一倒,朔阳香料市场一定会大乱,大家定会趁机蜂起瓜分姚家的香料田和市场,谁知都被姚家突然的倾倒镇住了,怕被我报复,竟没人敢动手,只眼睁睁地看着柏叶坊把姚家的房产地业一应财物按底价接收了……”

    “……按底低价接收?”用鸽子传信写不了太详细,孙快手详细的信件还没传过来,这些穆婉秋还真不知道。

    “嗯……”黎君点点头,“为筹集资金,姚世兴用南郊的同一块香料田做抵押先后从鸿达和泰和借了三百万两银子,姚家一倒,鸿达和泰和首先就起了争端,闹到官府,连朔阳知府钱大人也跟着载了,知州马大人亲自坐阵朔阳,责令朔阳香行会折算姚家财产公开竟买了还债,有我在那儿坐着,殷会长报出底价,朔阳的作坊竟没有一个敢往上抬,最后都被柏叶坊按低价收了去……”想起当时的情形,黎君心情格外好,他笑看着穆婉秋,“倒是姚家囤的那些檀香,价格从三百两一路下行,叫到十两都没人接,最后殷会长和马大人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就是收购檀香时姚记赊欠的那些人,无论当时卖给姚家的价格是多少,都按欠条上的数量原数把自己的檀香拉回去,否则就认赔……”摇摇头,“可惜了这些人本以为能大赚一笔,到头来只是把货在姚家存放了几个月,空欢喜一场,还得拉回去自己折腾,现在朔阳人都大骂姚世兴不是人呢,尤其鸿达、泰和,不但没赚到利银,不到三月竟生生地赔进去近百万两银子,恨怒之下,竟联合起来雇了黑道要灭了姚家……”

    黎君本不是一个罗嗦的人,可是,他恨不能天天和穆婉秋泡在一起,有这机会哪能错过了,久别重逢,他直恨不能坐在这里和她说上一天一夜,全忘了一路上的奔波劳乏,直是把事情越往详细里说越好。

    听得穆婉秋心惊胆颤,叹息道,“……真想不到,姚世兴竟会吐血而死。”对于姚世兴,穆婉秋的印象还是颇深的,在朔阳的那段日子里,姚世兴是那么的高不可攀,恍然是神一样的存在,试问问,曾经朔阳的香料坊,哪一个不看他脸色行事?

    那一年,黎君也不过就偶尔买了张记和韩记的几吨香料,不过半年,这两个小作坊竟相继被迫外兑。

    那时的姚世兴是多么的不可一世

    “……早在三月间他就病倒了?”黎君叹息道,“我也没想到他会去的这么快……这也是他咎由自取。”他也没打算逼的这么狠,前一次去朔阳,暗中做局把他从普阳收购的檀香卖给姚家,看似算计姚家,他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姚家?

    如果姚世兴肯松松手,不继续囤积他和柏叶坊的那一万一千斤檀香,当时看来是给黎家留了活路,又何尝不是给他自己留活路?

    “……姚谨怎样了?”聊了这么久,话说了半车,黎君却一直没提姚谨,穆婉秋止不住好奇地问。

    “她风魔了,每日拿着针线到处乱扎,一刻也不敢离了人,阿秋……”说着话,黎君沉沉地叫了一声。

    穆婉秋好奇地抬起头,没言语。

    “我……”声音有些迟疑,“我在广安购置了一处房产,令人躲过黑道追杀,把她们母女秘密安置到了哪儿。”之后是生是死就看她们的造化了。

    说完,他颇有些紧张地看着穆婉秋。

    曾经在朔阳时,姚谨兄妹就险些把穆婉秋逼上绝路,可后来发达了,她也没想着去刻意报复姚谨,只是一笑而过,穆婉秋一向坦荡,能逼父亲把姚谨撵走也是姚谨逼急了她,黎君好担心穆婉秋会为此不开心。

    他这是顾念姚谨毕竟跟过他一段日子,不想让她流落街头任人奸yin辱没啊,穆婉秋心里幽幽叹息一声,暗道,“……都说他出手狠辣,又有谁知道,他内心深处是最软的,若不是姚家往死里逼,也不至于会家破人亡啊。”

    姚谨的今天,也是她咎由自取。

    “阿秋……” 见她沉吟不语,黎君低叫了一声,“我只是……我对她……”想解释他从没喜欢过姚谨,这么安置她也不是因为怜惜,更没有养外室之意,姚谨毕竟嫁过他,也算是他的女人了,他是个男人,总不能任她流落街头,任人欺凌。

    话到嘴边,黎君才发现,穆婉秋还没嫁他,甚至连喜欢都没说过,却不好这么自作多情地跟她解释,可是,不解释,他又怕她误会了,把好容易对他生出的那点喜欢给毁掉了,一时间之间,黎君竟有些语无伦次。

    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我知道大哥的意思……”穆婉秋扑哧一笑,“但愿她以后能吸取教训,不再任性妄为,如能学会了容人也是她的福气。”声音虽然淡淡的,却洋溢着一股难掩的喜悦。

    不知为什么,看到黎君一副窘态,像个长不大孩子的模样,穆婉秋分外地开心,有一瞬间,她都想扑过去捧着这张脸亲几下。

    这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听出穆婉秋是真心的释怀,黎君神色一轻,沉下心来,见穆婉秋目光闪闪的,一瞬间便明白全是自己多了心,竟被她笑了去,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真是越来越会欺负他了。

    见他要变脸,穆婉秋忙端正了神色,讨好地给他杯里续满茶,嘴里说道,“……黎大哥喝茶。”

    端茶喝了一口,黎君清了清嗓子,话题一转,“……孙大叔招了三十多个炮制师傅,这次都随我一起来了大业,大约再有十多天就到了,阿秋又要有的忙了。”

    “我正盼着呢……”穆婉秋欣喜地说道,“交了佛香,我这些日子正没事儿做呢。”

    “柏叶坊虽接受了姚家的产业,可要霸住姚家占有的市场还得靠阿秋的手艺……”黎君认真地看着穆婉秋,“姚记散了,那些出名的大师傅走了一多半,都被其他香料行重金挖了去,阿秋还真不能掉以轻心。”

    “嗯……”穆婉秋点点头,抬头问道,“黎记什么时候能大规模恢复生产?”又调皮道,“有黎家这一个大客户我就不怕了。”

    “就快了……”黎君笑道,“我才接了密报,就在前些天,突厥山的苌敏一家被边境防军秘秘密处绝了。”又特意强调道,“包括他门下的八千死士,一个活口都没留。”

    “真的?”穆婉秋身子一震。

    “嗯,苌敏住的整个镇子都被屠了,听说连三岁孩子都没放过。”黎君点点头,“这说明,万岁已经决定要动英王了,估计不出三个月,安康一定有好消息传来。”想起什么,又呵呵笑道,“阿秋不知道,这次姚家和黎家争斗用的资金,除了柳家拿了三百万两,还有一百万两来自苌敏呢,都是英王暗中操作的,就这么赔了三百万两,相信柳伍德近期内也能安顿些,轻易不敢再招惹我们黎家了。”

    说着话,黎君不觉皱皱眉,暗道,“这次黄埔家倒是学乖了,竟一文银子都没出。”能堪破这个局,在河边走了一着却没湿鞋,这黄埔玉倒真是他的一个劲敌,不容小觑。

    不知道黄埔玉没出手全是穆婉秋暗中提示,黎君心里对黄埔玉竟格外地加了一百二十分的小心。

    “难怪柳家在东郊外筹建的香坊刚打好桩基就停了……”穆婉秋恍然,“原来是赔了银子。”

    白记大香坊被穆婉秋抢了来,无奈之下,柳伍德就在东郊选了个地址,打算自己建一个大型香坊,否则,以艺荷那狭窄的场地,任柳凤再有名,谷琴手艺再高,也争不过黎家。

    “柳家的香坊也就艺荷那么大了……”黎君感慨道。

    穆婉秋摇摇头,“待英王倒了,我让她寸瓦不留”语气中少有地带着股狠劲。

    这一世,她绝不能便宜了柳凤和谷琴

    “……阿秋好似很恨柳凤呢?”黎君好奇地看着穆婉秋,不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穆婉秋不喜欢阮钰,他甚至怀疑她是因为阮钰嫉妒柳凤。

    想破了头黎君也想不明白,穆婉秋会有什么理由这么恨柳凤?

    第三百三十二章色诱

    无意中泄露了心机,穆婉秋一激灵,随即含糊道,“黎大哥没见她也恨我吗,在上流名宴中处处挤兑我。”由衷地叹道,“……我們是宿敌。”

    重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见黎君当真凝眉沉思起来,穆婉秋忙转了话题,“能斗败姚家多亏了黎大哥的妙计,却让柏叶坊捡了个大便宜。”她笑看着黎君,“黎大哥真不要姚记的产业?”又道,“黎大哥不参与收购姚记,我心里总不过意不去。”

    本身就欠着他近二百万,现在为收购姚记又借了他三十万,穆婉秋心里惴惴的。

    “若黎家参与了朔阳香料行,以后就真和柏叶坊成对手了……”黎君摇摇头,“先前是姚记逼急了,我才不得不打算自己开香料行,现在有阿秋的柏叶坊供货,我就不怕了,待时机成熟黎家就撤出朔阳的香料市场。”

    黎君想着不错,黎家和柏叶坊同时在朔阳经营香料,又同时在大业经营香品,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劲敌,听了这话,穆婉秋也知他这全是为了让她放心,一时间心里暖融融的。

    可是,她忽然皱皱眉:

    黎家既然主动撤出了朔阳的香料市场,她要不要也退一步,主动撤出大业的香品市场?

    这样以来他們就再无冲突,成为永远的盟友了,想到要把刚刚到手的白记大香坊兑出去,穆婉秋心里竟有些不舍,不是为了钱,酷爱调香,她是真希望自己有一个香坊,有一个能方便她施展的空间。

    看着她一瞬间变了几变的脸,黎君立时明白了她的心思,就调侃道,“……我还占着柏叶坊的二成半股份呢,把朔阳的香料市场全给柏叶坊,我也没吃亏,只坐着等阿秋给我赚钱分红利便是。”话题一转,“阿秋若真不踏实,不如就再给我两成干股吧。”

    调侃的语气隐藏着满满的情意,瞬间打消了穆婉秋心里所有的不安,暗道,“大业有那么多香坊,黎大哥根本不介意多我这一个,他这是阻止我把白记大香坊盘兑出去啊。”心里一阵激荡,穆婉秋险些落下泪来,她使劲瞪瞪眼,面色娇怒地瞪着黎君,“……美得你那两成半股份我还想要回来呢”看着黎君一脸憔悴,尽管不舍得他走,还是站起身来了,“……黎大哥快回去吧。”

    “……我不过就説一説罢了,又没真要,看把你心疼的,这就往外撵人了。”黎君不甘不愿地站起身来。

    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来,“阿秋……”

    正随在后面送他,没提防他会突然转身停下,穆婉秋整个扑到了他怀里,骤然跌入他宽厚的怀抱,穆婉秋浑身一阵轻颤,尽管知道他这是故意的,可她还是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只是想抱一抱她就好,可是,软香在怀,黎君止不住想要更多,“阿秋……”他低喃一声,“我想亲亲你。”

    听説头顶低低的呢喃声,穆婉秋脸上一阵燥热,下意识地想挣脱了他逃走,随即想起自己想要一个孩子的愿望,穆婉秋索性闭上眼,双手钩着他的肩,踮着脚缓缓地把朱唇印上了他的唇。

    感觉她丁香小舌探进嘴里,黎君脑袋轰得一声,好半天,他突然俯下身,大口地吸允起来,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不老实地探向手她胸前的丰盈,只是试探性地抚上去,见穆婉秋没挣扎躲避,黎君就大胆地揉捏起来……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解了饥渴,谁知,被穆婉秋软软的身体缠绕着,黎君浑身竟似炸了般难受,大手忍不住探向衣底,刚一碰上那细致的柔嫩光滑的肌肤,黎君浑身便是一阵清颤,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低鸣,大口喘息起来……

    汗水顺着黎君额头淌了下来,他使劲把穆婉秋贴向自己的胸口,直想把她揉进身体里。手一路撕开领口的纽扣,低头吻上了她的蓓蕾,穆婉秋一阵清颤,止不住呻吟出声,黎君突然停了下来,“阿秋,我想现在就要了你……”

    脸色绯红,穆婉秋也不言语,只闭着眼紧紧抱着他,双腿不知什么时候已攀上了他的腰间,隔着衣服,柔软的小腹似是无意地擦着他硕壮坚挺的欲望。

    二话不説,黎君抱起她就往床边走,直走到床边,他忽然顿住,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下来,他缓缓地把她放到地上,慢慢地把她衣服整理好。

    情难自禁,就这么草率地要了她,事后她一定也会有很多遗憾。

    他要把他們最美好的那一刻留在他們的大婚之夜

    看着他眸子中的yu火渐渐地消散,穆婉秋一阵沮丧:前世学了那么多秘术,怎么碰到他就不灵了呢?

    不是説男人都好色吗?

    怎么她想色诱了他要一个孩子就那么难?

    ……

    “……什么?苌敏的那八千门客竟然都是英王殿下的死士?”听了阮熙的汇报,阮钰脸色微微发白,“竟全部被秘密截杀了?”

    “是的。”阮熙点点头,“……宋祥被人秘密送回安康,万岁已查实,马宁府事件并非突厥人做下,乃苌敏所为,他已被秘密送往安康。”

    “怎么会?”阮钰脸色苍白地摇摇头,“这么重要的事情,殿下竟没告诉我?”声音忽然顿住,他猛地想起英王曾给他下的截杀宋祥的死令,暗道,“原来,英王殿下一直就没有信任过我啊。”隐隐地,他有股浓浓的失望。

    “属下听説,英王殿下秘密派了几路高手准备把苌敏截杀在去安康的途中。”説着话,阮钰摇摇头,“可惜,就算杀了苌敏,毁了人证,相信万岁也不会重用英王殿下了?”他担忧地看着阮钰,“英王大势已去,大人还是早做打算吧。”

    打算?

    阮钰脸色一阵苍白,良久,他无力摇摇头,“自殿下为我报了杀父之仇,我这条命就是他的了,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死便死了,怎能背信弃义?”

    “可是……”阮熙急得脸色涨红。

    阮钰摆摆手,没让他説下去,“……熙儿即刻动身,带着阮家秘营的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无论大业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再回来”铿锵的语气带着股不容置疑。

    “大人……”阮熙扑通跪了下去,“属下愿追随大人共生死,死也不走”

    “你去吧……”阮钰一把拉起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置些田产,以后若我还能活着,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幽幽的语气带着股曲终人散的寥落。

    突然之间,阮钰感觉很疲倦。他好想能带着穆婉秋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从此不问红尘世事。

    此生有她陪伴,这名利富贵不要也罢。

    只是,她会吗?

    眼前闪现那双清冷的眼,阮钰心里一阵刺痛,她就像那挂在天边的星,无论他怎么努力,却总是遥不可及。

    “大人多年来对英王呕心沥血,多少恩情都偿还了。”阮熙不死心地劝道,“大人就和属下一起走吧……”见阮钰不语,又道,“大人对英王殿下忠心耿耿,殿下对您却多疑猜忌,你留在这儿,行动也是受左大人钳制,不如归去。”

    想起左锋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越来越飞扬跋扈,阮钰暗暗叹息一声,“谁説不是,若无英王暗示,他怎敢如此对我?”只是,他摇摇头:

    她还在这儿,他怎么能走?

    想起刚刚接到的密令,要他务必杀了穆婉秋。

    阮钰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因为西域佛香之事,英王这是恨毒了她啊,无论大事是否可成,他都要杀了她

    此时此刻,在英王心中一定已经认准了,没有穆婉秋他的大事早成了

    不止英王,他也以为,没有穆婉秋一次一次出手为黎家调得妙香,他的大事也早成了,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舍得伤她,不舍得看到她不好,不舍得看到她死于非命。

    “大人就和属下一起走吧。”见阮钰凝眉不语,阮熙又苦心劝道。

    “你快去吧。”阮钰摇摇头,“英王殿下想是已知道了阮家密营之事,晚了怕有不测。”声音低缓,却十分坚定。

    英王对他不信任若此,他竟还要为他舍了命

    听了这话,阮熙一阵心酸,眼泪险些落下来,他果断地点点头,“属下这就去做,待安置好了立即就回来找您。”説完,不待阮钰反对,朝他一拱手,“……英王殿下不值得大人为他舍命,大人千万保重”

    送走阮熙,阮钰又拿起了案头的密信。

    看了一半,他忽然把信扣在桌子上,暗道,“……英王一旦失势,我这都尉府怕是首先就要被抄了。”这念头一闪而过,他腾地站起身来。

    走出书房,回廊里冷冷清清的,侍卫见他出来,躬身施礼,“大人……”

    阮钰摆摆手示意他們退下,一个人朝后院走去。

    素知对手黎君狡诈,黎家的影子神出鬼没,阮钰从来不把和英王来往的密函和其他一干重要事物放在书房,他在后院专门设了一个密室用来存放这些。

    倾覆在即,他要趁自己还能自由活动的时候把这些都毁了。

    急匆匆地迈进后院,正瞧见小丫鬟梅香站在树阴下, 远远地看到他过来,撒腿就跑……

    第三百三十三章背叛

    怎么这么没规矩?

    阮钰皱皱眉,刚要呵斥,忽然心一动,一纵身便挡在了梅香身前。

    对上阮钰寒意森森地目光,梅香扑通跪了下去,“大人饶命”

    “……见到我为什么要躲?”

    “红袖姐姐让奴婢在这儿盯着,看到大人回来就给她报个信儿……”

    红袖打小随在阮钰身边,为人机敏又有眼力,伺候他十几年,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从不相信那些姬妾,这密地一直都是让红袖替他打理。

    现在红袖竟让人盯着他,她这是干什么?

    听了这话,阮钰开口问道,“……红袖在哪儿?”

    梅香连连摇头,“奴婢一直在前面守着,不知红袖姐姐去了哪儿。” 嘴里说不知,眼睛却不安地向密室的方向瞟。

    顺着她目光回身瞟了一眼,阮钰一激灵,抬手将梅香点晕了扔到树荫下,他快步朝密室走去。

    来到密室,刚要伸手摸钥匙,一眼瞧见密室门竟是开的,里面隐隐有声音传出,阮钰瞬间屏住了呼吸。

    “……老爷要的应该就是这些密信。”似乎找到了什么,红袖惊喜地说道。

    “姐姐拿走这些,大人很快就会发现的。”绿衣声音里带着一股明显的惶恐。

    绿衣也是阮钰身边的大丫鬟,听了里面的对话,阮钰脸色一阵青黑,他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破门而入,又站在那儿细听起来:

    “顾不上那么多了,你我的父母都在老爷手里,不听老爷的话,全家都得死”红袖紧张地说道,“老爷说了,只要交上去这些,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我们快走,这时节大人该回来了。”

    红袖说着一推门,阮钰正寒着脸站在门? ( 调香 http://www.xshubao22.com/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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