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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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了啦!”夏海夕憨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我搭小黄就行了,你先送幽婵回去。”她怕酒后的自己太脆弱、太语无伦次、太想要他陪伴,会不小心把心事哇啦啦地说溜嘴,更怕会酒后乱性……

    “一起上车……”

    “不必了。”她悍然拒绝,径自招来计程车,匆忙上车离去。故意制造让他们独处的机会。

    “这家伙……”桑冬宇没辄的摇摇头。“醉成那样,回得了家吗?”他真的很担心。

    “冬宇,车子开来了。”冉幽婵勾着他的臂膀,声音甜得足以腻死人。

    上车后,他问她。“还是住在天母吗?”

    “嗯。不过我还不想回家,人家想跟你多相处一会儿。”她柔媚的提出要求。

    “我待会儿还得回公司一趟,有份设计图得赶出来。”他诚实道。

    “没关系,那就去公司,我想看看你工作的地方。”她顺水推舟。实际上去哪儿都无所谓,她就是想要有人陪。

    思忖了一下,桑冬宇妥协,将车子开向公司。

    第五章

    虽然广告公司向来不打卡,但只要不是在办公室过夜,夏海夕一定会在早上八点左右进门,吃过早餐后顺手整理一下办公室环境,替花花草草浇浇水、喂喂鱼,才回到座位开始工作。

    今早也不例外。办公室内静悄悄的,看来昨晚大伙都回家休息,没人在沙发上过夜。

    做完例行公事,夏海夕坐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发起怔来。

    昨晚回到家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里狠狠的哭了一场,尽情发泄心中满溢却不能表露的情意。

    痛哭过后,她躺在床上苦思一夜,企图厘出斩断情丝的最终办法。

    除了离开“蜕变”,似乎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了。

    每天都待在可以看见“他”的地方,对他的依恋只会越来越深,不可能减少。

    但是,不看见他,自己就真的可以不再想念、彻底遗忘吗?

    她望向总监办公室的方向,门扉却在她的注视下霍然开启,一对外型登对的俊男美女相偕走出来。

    美女虽一脸惺忪模样,却散发出一股慵懒性感的气息,柔美娇躯紧紧贴着男人的胸膛。

    夏海夕的心猛地抽紧,下意识的垂下眼,拉开抽屉假装找东西。

    “你来啦?吃过早餐没?”桑冬宇第一眼就看见她,当然也把她慌乱的举动尽收眼底。

    她用力颔首,没有抬头。

    “那需不需要喝杯咖啡?我帮你带回来。”他站在她的办公桌边,体贴的问。

    “不必。”她不断的翻箱倒柜,藉以掩饰眼中的湿濡。

    “一早就那么忙啊?”冉幽婵拨了拨长发,微酸口吻中带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还好啦!”夏海夕潇洒回应。

    “你身体不舒服吗?”桑冬宇俯身、低头,想看清她的表情。

    “没有啦!”感觉到他的靠近,她没好气的回答。“你赶快带幽婵去吃早餐,别饿坏人家了。”她倒反过来不断催促他们。

    好想分开他们交缠的手臂、好想喝他买来的咖啡、她好想好想将心中的嫉妒爆发出来……

    可是,偏偏口不对心,嘴巴说的和心里想的,总是背道而驰。

    “你在生气?”桑冬宇剑眉微拢,不明白她脾气何来。“发生什么事了?没有灵感吗?”灵感可是身为创作者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没有灵感那还得了?

    “对啦!”夏海夕索性附和,免得他继续追问。“所以你们赶快出去,给我一个安静的思考空间好吗?”这理由够冠冕堂皇吧!

    桑冬宇原本伸出的手,听到这话又临时收回。“好吧!我们不吵你了。”

    见两人恩爱的相偕离开后,夏海夕终于能趴伏在桌上,释放眼眶积聚的泪水。

    如果时间能够倒转,她愿意把那最后一张社团报名表无条件出让。

    遗憾的是,时光无法倒流。

    她的心,不由自主。

    九点之后,同事们陆续抵达公司,办公室内逐渐热络起来。

    夏海夕则一言不发的埋首于设计图档中,不若往常总会和同事哈拉、闲聊几句。

    十点,桑冬宇终于吃完早餐回来,手中还拎着“星巴客”纸袋。

    “各位早安。”他噙着儒雅笑容,精神奕奕的向众人打招呼。

    他直接把咖啡置于夏海夕面前,并将她的手抓离滑鼠。“喏!休息一下。”

    “总监,你偏心喔!”同事中立刻有人带头起哄。

    “我们没有吗?”还有一名女同事也发出了不平之鸣。

    “你少呆了!我们几个怎么能比得上海夕跟总监的特殊交情嘛!”

    闻言大伙儿都露出了然的神情,完全明白他所指为何。

    因为在大家眼中,俊帅儒雅的总监和外貌秀丽的夏海夕,就像是一对低调交往的情侣,这点无需点破,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嘛!

    面对员工们的抗议,桑冬宇只是一笑置之。

    但同事们的玩笑,却让夏海夕备觉讽刺及悲哀。

    “我不想喝。”她将手放回滑鼠上,双目仍紧盯着萤幕,彷佛只要看他一眼,她下一秒就会失明似的。

    “怎么了?酒还没醒?”她的不驯,令桑冬宇感到有些不适应,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你可不可以不要吵我?”她语气颇冲,打翻醋坛子后的那股强烈酸意,狠狠将她的理智侵蚀殆尽。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开炮、发火,然而桑冬宇并没有动怒,仍旧默默包容她莫名的火气。

    “好吧,不吵你。”他转身折回总监办公室。

    听着门板落合的声音,夏海夕的心彷佛缺失了一块,好似有某些东西也被杜绝在门外。

    她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乎──冉幽婵在他办公室过夜的事实。

    身为好友,他们旧情复燃她理应感到开心,可是……她并非圣人,她办不到。

    嫉妒宛若一条蛇,紧紧缠绕着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夏海夕罕见的脾气更是让其他同事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每个人纷纷交换狐疑的眼神,不过旋即释怀──

    情侣起争执、产生口角在所难免,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嘛!

    解铃还需系铃人,感情事还是得由当事人自行解决,旁人插手只会越弄越糟,还是静观其变就好。

    办公室凝滞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中午,直到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娇客闯进了低气压的空间里。

    “大家还在工作?都十二点多了耶!”娇滴滴的嗓音,回荡在静谧的空间里。

    大家的视线纷纷投向来者,在场之人莫不露出惊艳的表情。

    冉幽婵非但不会感到不自在,甚至还乐在其中,欢愉享受被人注视的愉悦。“我带来一些东西要请大家吃。”

    将手中的纸袋搁置于小茶几上,又将袋子里精致的釉彩漆器便当盒一一打开,只见里面盛装着各式寿司和串烧等日式料理,引得人人食指大动。

    “这些是我刚才请饭店大厨做好的喔!”冉幽婵绽开柔媚的笑颜,一脸洋洋得意的道。

    “欸?是要请我们吃的吗?”有人受宠若惊的低呼起来。

    “是的。”冉幽婵展现友好态度,一步一步的收买人心。“各位请用。”

    一群人挤到小茶几边,望着一桌子的美食纷纷发出惊叹,拿起筷子分食起来。

    直到塞了一嘴食物后,才突然有人想起要打听一下美女的身分。

    “小姐是……”

    “我是……”

    “什么事这么热闹?”桑冬宇被热络的气氛吸引出来。

    “哈啰!”

    冉幽婵俏皮的向他打招呼,然后走到男人面前,亲昵勾着他健壮的手臂。

    “一起吃午餐好吗?”她的声音甜得似要沁出蜜来。

    “你怎么来了?”他不解地望着这个装扮摩登的艳丽佳人。

    明明不久前才互道再见,没想到这会儿她又以一身美美的装扮出现在他眼前,动作还真是迅速啊!

    昨晚,带她参观完公司的格局后,他便准备要送她回家,怎知冉幽婵赖着不肯走,一直说想留下来陪他,彷佛他们两人从未分手过一样。

    后来,喝了点酒的冉幽婵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自己则忙着赶手边的案子。原想送她回家,却不忍心吵醒熟睡中的她。正好桑冬宇也想争取时间赶工,只好委屈佳人窝在沙发上睡一晚。

    她一醒来,完全不顾他彻夜未眠,缠着要一起吃早餐。

    桑冬宇太了解她的个性,明白若不屈就这位大小姐,接下来绝对会不得安宁。

    和直率爽朗的夏海夕相处久了,他才发现冉幽婵的任性其实很让人吃不消。

    不自觉的,他又暗中拿两人相比较。

    “人家想你嘛!”她大发娇嗔。

    “一起去吃午餐好吗?我有话跟你说。”瞠着盈盈美眸,鲜少放下身段的冉幽婵一再向他央求。

    “我手边的案子很赶。”桑冬宇婉转拒绝,目光不经意的飘向落地窗,窗边座位上的人儿动也不动,好似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太反常了──

    他一直惦着夏海夕今早的反应,昨晚明明还好好的,今早却阴沉沉的,活像被人倒了几百万的会。

    冉幽婵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如花的笑靥霎时凋萎,一张俏脸垮下……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俩背着她“互通款曲”?!

    虽然先提出分手的人是她,但那完全是因为自己想试探他的爱,有没有随着距离而有所改变。

    事实证明,这男人并没有给予明确的答复,代表他并不想结束他们的恋情。

    因此,他们还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很在意她?”冉幽婵敛起笑容,语调僵冷。

    “当然。”桑冬宇不假思索的回答。

    霎时她妒意横生。但尚未发难,男人便又补充道:“她可是我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挖角来的。”

    想起当时,他可是誓死效法“三顾茅庐”的精神,动之以情,才说动她跳槽到自己才刚起步、毫无福利可言的工作室。

    从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费心!夏海夕是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

    “蜕变”能有今天这样杰出的成就,夏海夕功不可没,要是有谁胆敢打她的主意,企图来这里挖角的话,桑冬宇毫不怀疑,自己一定会和对方拚命。

    闻言,冉幽婵不禁笑逐颜开,敌意顿时消失无踪,她娇声斥道:“什么嘛!原来你指的是这个。”幸好是自己多心了。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全传进夏海夕的耳里,她全身僵硬,手也微微地发颤,眼前一片空白,整个人差点趴倒下去。

    心好痛。就像被人狠狠践踏无数次般的疼痛、难受。

    水雾在眼中翻滚,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过度坚强抑或太过死心眼,竟暗恋一个人这么多年,最后只换来伤害。

    这是她自找的,能怨得了谁?

    他不爱她、对她没感觉,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可能会。她恨自己怎么现在才醒悟?

    “一起吃午饭吧!”桑冬宇的声音在她身侧乍然响起。

    他一若往常的邀请,此际听起来却是残酷无比,再也不能打动她。

    夏海夕别过头,紧咬着唇,不让眼底凝聚的水雾淌下。

    “冬宇,海夕不想吃,我们就别勉强她。”冉幽婵出声制止道。

    她不想再和以前一样,谈情说爱时,身边多了一颗电灯泡,这感觉讨厌死了。

    “对,别管我!”夏海夕陡地提高音量,她冲口而出。“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们不必来管我。”语毕,她抓起包包,低着头越过他们。

    “等一下……”他反射性的拉住她,看见她眼角闪烁的泪光。

    夏海夕慌乱甩开他的大掌,像阵风般卷出办公室。

    “那家伙,到底搞什么鬼……”桑冬宇眉头紧皱,沉声低喃。

    冉幽婵玻鹦琼坪跤行┒拴ぉ?br />

    “走嘛!我饿扁了。”她不由分说就抱住他的手臂,拉着男人往大门移动。

    “抱歉,我不饿。”他掰开她修长的五指,抛下冉幽婵径自进入办公室、上了锁,杜绝一切打扰。

    艳丽的脸孔扭曲,高傲的自尊为之受挫,冉幽婵眼神透出凛冽寒意。

    哼!凡是她中意的“东西”,她绝不会轻易退让!

    就像当年那最后一张社团报名表,她不计一切都要将东西夺到手。

    傻瓜才会呆呆和别人共享!她才不像夏海夕那个傻瓜……

    仓促奔出公司后,夏海夕骑着摩托车,漫无目的在路上乱闯了好一会儿,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失去理智,不顾后果的当众“跷班”?!

    她从来没有那么失控过,现在回想起来,连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不过,既然都这么“帅气”的冲出来了,说什么也没办法再硬着头皮回去。

    吃醋的女人真可怕……安全帽下,红唇嘲讽上扬,晶亮眸子却泛着薄雾,遮蔽了她的行车视线。

    算了!就当是放假。她平日那么任劳任怨、鞠躬尽瘁,跷半天班不为过吧!

    况且,她失恋了啊!更应该找个地方舔舐伤口、自我安慰、宣泄满腔悲愤。

    明天过后,又将是崭新的一天──伤春悲秋不太符合她的个性和生活哲学。

    打定了主意、逼退了责任感,夏海夕的摩托车在便利商店前停下。几分钟后再出来,手中多拎了一袋啤酒和零嘴,她重新上路,往阳明山方向疾驰。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刮痛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却意外让她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她在山道上卯足全力狂飙,一心想甩掉心头的纷乱与纠结。

    是自己情愿当任人摆布的棋子,从头到尾都在自我欺骗,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她没资格怨怼、也没权利责怪。

    就这样做个了断吧!

    不要再给自己痴迷下去的机会。

    夏海夕将油门催到底,超快的速度感暂且麻痹了心痛。

    突然,在上坡的一处拐弯,机车轮胎打滑──

    “吱──”

    摩托车向前滑行了数公尺,她的人则跌落在地、翻了几圈,滚至路旁的草丛才停下。

    瞬间,夏海夕还因过度惊骇而大睁着眼,脑袋完全一片空白,没有画面、没有声音,亦没有疼痛感。

    她仅是静静的趴着,动也没动。

    不知经过多久,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僵硬地动了动,飞掉的魂魄也慢慢、慢慢的附体……

    她……还活着?这是自己意识回笼后的第一个念头。随后,一阵阵剧烈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好……痛……”小脸全皱成一团,夏海夕难受的呻吟。

    她抬手想取下安全帽,却一点力都使不上来。夏海夕惊恐万分,不死心的再尝试一遍,仍旧徒劳无功。

    不会吧……她残废了?!不会吧……不会吧……

    她会不会人没摔死,却反而被安全帽闷死?或就这样一直躺在草堆里,让蚊虫、蝼蚁从她身上把血吸光、或者是被毒辣的大太阳晒成人干……

    呜……她不要啦!她不要那么悲惨的死掉……

    她都还没好好谈过一次恋爱欸。她的人生才经历没多久,自己还有好多事想做、好多地方想去……总之,她不想这么早就死去,而且还是以这么蠢的方式挂掉。

    谁来救救她……夏海夕在心中不断吶喊。

    难道这是老天爷惩罚她胡乱跷班的下场?未免也太严苛了吧?

    难不成是桑冬宇那家伙信奉什么邪门歪教,会什么茅山道法之类的法术,在办公室偷偷作法诅咒她?

    她胡乱想了一通,心彻底冰凉。

    头顶上的大太阳让她仅存的体力逐渐流失,夏海夕开始感到昏沉、乏力,汗水自额角滴下氤氲了视线。

    最后,她连撑开眼皮的气力也用罄,只能任凭黑暗将她吞噬……

    一片空白──

    这是夏海夕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

    她睁开眼,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确认所处的环境。

    白墙、白床单、点滴瓶、白绷带──她在医院里?!

    接着,从她赌气离开公司、驰骋在公路上然后摔车、负伤躺在草堆里等待救援的种种画面,像映画般在脑海中飞掠而过。

    她已经脱离现场,来到了医院?

    阿弥陀佛!阿门!感谢老天爷!感谢主!感谢阿拉!

    这社会还是有好心人,处处有温情。

    在得知自己获救后,夏海夕松了一大口气,把所有感谢词在心中默祷一回,感动的泪几乎要落下。

    可是,身边空荡荡的没人陪……这令她感到无比落寞,获救的喜悦一下子便被无边寂寞所掩盖。

    她的父母在三天前便已出国游玩,要下星期才会回来。

    一兄一姐则各自成家,若没重要大事,联络往来的机会并不多。

    连向她伸出援手的“救命恩人”,自己也没机会向人家当面道谢。

    夏海夕怔在病床上,觉得自己完全像个没人怜爱的孤儿。

    直到惊觉点滴瓶见底,她才连忙按下床头的通知铃,等待护士来处理空瓶。

    三分钟之后,年轻护士姗姗来迟,她一边换新的点滴瓶、一边劈哩啪啦地向夏海夕说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自己是谁?家住哪里吗?”

    夏海夕一下摇头、一下子点头,算是回答。

    “你身上有多处外伤及严重骨折,还有轻微脑震荡,所以必须住院检查、接受治疗。”护士连珠炮似的告知她身体状况。

    夏海夕楞楞的点头,以无言接受事实。

    换好点滴瓶,护士便向她询问:“还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要联络你的家人来看望你吗?”

    夏海夕心中本想把兄姐call来,不过一思及他们都有工作和孩子,这念头旋即打消。

    “或是朋友也行喔!”护士倒是挺热心的。

    朋友……夏海夕脑海中蓦地浮现一张俊逸的男性脸孔。

    他知道了会担心、会紧张吗?倘若他会,那是以朋友的立场关心,还是以老板的身分担忧她不能工作?

    一连串的疑问横亘在心口,夏海夕既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真相。

    “有吗?”年轻护士追问。

    迟疑了下,夏海夕选择摇头。“不必麻烦了,谢谢你。”反正她本来就打算一个人静静的过,现在只是方式不同罢了。顿了下,她才恍然记起。“请问,送我来医院的人是谁?有对方的资料吗?”

    “有人在往阳明山上的路边发现你,并打电话叫救护车。”护士说道。“可是当救护车到达现场时,并没有发现好心的通报者。”

    “这样啊……”为善不欲人知?夏海夕满怀感激。

    “是被撞的吗?”护士好奇的问。

    “呃……”有点尴尬。“是我自己不小心……”车速过快、骑车不专心。

    “喔。”护士了然颔首。“以后自己要小心一点。”

    “谢谢。”夏海夕活像个犯错的孩子,心虚的点头应道。

    “好吧!有什么问题按铃就行了。”护士交代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开。

    病房内,又只剩下冷清。

    真是悲惨。夏海夕叹口气,瞪着天花板直到睡意来袭,才闭眼沉沉睡去。

    第六章

    一个星期了!

    桑冬宇瞪着空了一个礼拜的办公桌,眉心挤出两道深沟,俊脸布满阴霾。

    自从那天跷班后,那家伙居然无故旷职整整一个星期?!

    家里电话没人接、手机始终是语音留言,也没捎来任何消息,就像突然凭空消失一样,不曾存在过。

    “夏海夕,你在搞什么鬼?”他黯下眼瞳,对着空荡荡的椅子气恼低喊。

    她不是个没责任感的人,却抛下手边的case莫名其妙自人间蒸发。这样的无言抗议,究竟想表达什么?!他不明白。

    这些天来,桑冬宇总觉得心中若有所失。

    虽然工作如常、应酬多得令他头痛,接受报章杂志采访的次数亦愈发频繁──

    即使生活如此“充实”,成就感却抒解不了胸臆间浓得化不开的郁闷,他偶尔还会发起呆,脑子和心口一片空洞。

    少了什么?桑冬宇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也是因为这份不知名的空虚,让他的情绪焦躁难定。

    桑冬宇掏出手机,再度按下重拨键,连接这星期来不知拨打过几百遍的号码。

    您拨的号码目前没有回应……

    千篇一律的声音一传进耳里,他立刻切断,面有愠色。

    桑冬宇不想再做无谓的等待,便直接冲回办公室取了钥匙,行色匆忙的出门,却和踏进公司大门的冉幽婵撞个正着。

    “冬宇,你急着上哪去?”她拉住他追问行踪。

    他的眉深深皱起,俊逸脸孔透着焦急。“我没必要每件事都向你报备吧?”火爆的语气活像吃了炸药。

    当初她在电话里态度决绝,执意与他分手;回国后却又表现得若无其事,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企图与自己延续恋情。

    他确实仍为她的美丽妖娆动心,或许他对她余情未了,毕竟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得一乾二净。

    女友软侬、脆弱的幽幽语音诉求原谅,桑冬宇并非铁石心肠,怎忍心看她哭哭啼啼、低声下气求原谅。

    而且女友在国外求学,他却未能尽男友的责任陪伴她、安抚她,在这方面实有亏欠。

    再加上这些天来,她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又热情主动,彷佛又回到他们热恋的时光,于是他自然而然的再度与她相恋。

    即使心里对她先前无情的抛弃颇有芥蒂……但既已复合,他仍宠她如昔。

    不过,随着这几天积压在胸口的怒气濒临界线,他的风度被无名火燃成灰烬,绷着俊脸,他不假辞色。

    冉幽婵微怔,被他前所未有的森冷口吻和冷漠疏离吓着了。“你要去找海夕是吗?”凭着女人的直觉,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对!”桑冬宇毫不避讳的承认,拨开她的手,毅然决然转身离开。

    “你就那么在意她?”她朝他的背影吼着,娇艳脸庞上,诧异的面容转而为愤怒,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屈辱。“那我算什么?”

    眼前挺拔的身影怔楞了下,却始终没有回头,迅速消失在转角处。

    不可以输!一定要紧紧抓住他,不再放手……

    一对冰冷的美目恨恨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冉幽婵在心中愤怒吶喊着,怒火自胸中升起,熊熊炽烧,也宣告接下来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凭着记忆,桑冬宇驾车来到板桥市中心的一栋旧公寓前,他那辆价格昂贵、外型光亮的跑车立即引来行人侧目。

    而当他踏出车门时,英挺的身材、俊逸的外貌,更是教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站在公寓门口观望,不确定该揿下哪一层楼的对讲机,才能找到想见的人。

    犹豫之际,身后传来一位妇人洪亮的叨絮声:“你这个女孩子,骑车老是骑那么快,出事了厚!”

    他反射性的回头,眼神倏地蒙上一层灰雾,紧紧盯着妇人身边的年轻女人。

    “一个礼拜没去上班,万一被公司炒鱿鱼,你就给我去喝西北风。”妇人继续用她超大的嗓门碎碎念着。

    “嗯。”夏海夕拐着脚拖着步伐,一脸无精打采,只是懒洋洋的虚应着。

    听见妇人的话,俊朗眉目猛地蹙紧,男人郁郁不朗的心口闪着雷电。

    “你出车祸了?”想也不想,他几乎是冲到她面前。

    吓!

    夏海夕被突如其来的黑影和熟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心陡然一震,霎时整个身子都僵化了……

    “为什么一通电话都没打?”他不悦的质问,音调比以往低沉。

    妇人则是直盯着这外型俊挺的年轻人,她好奇的不得了,撞了撞女儿的手,挤眉弄眼道:“他是谁?”

    “他……是我老板。”夏海夕黯下眼,轻描淡写的说道。

    “唉唷,你头家这么年轻、这么帅唷!喔呵呵……”夏妈妈像发现新大陆般,不可思议的直嚷嚷。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老板!”桑冬宇沉着脸,急切的语气几近斥责。

    然而,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从头到脚打量着她,发现她的手肘与脚踝都缠着绷带,心头掠过异样感受──是不舍、亦是不悦。

    “对不起,我忘了。”她垂着头,语气平淡。

    “忘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略略提高的音量,完全表现出他情绪的波动。“夏海夕,别把我当呆子。”

    每当他连名带姓的喊她,就代表他生气了。

    这一点,夏海夕心里很清楚。

    夏妈妈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连忙出面打圆场。“呃……帅哥,上楼坐坐嘛,天气那么热,喝碗绿豆汤,消消火、解解渴。”

    “妈!”夏海夕皱着脸,软性的抗议。“我们家那么小又那么乱……”她其实还没准备好要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所以妈妈的邀请令她有些慌乱。

    “谢谢伯母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气了。”桑冬宇微微一笑,礼貌答谢。

    没料到他竟会答应,夏海夕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从他们相识以来,他还是首度找上门来,并且即将“登堂入室”。

    “不……”要命,她那比狗窝还乱的房间……

    “呵呵呵!”夏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对他的翩翩风采留下深刻好印象,她马上掏出钥匙打开斑驳老旧的铁门,殷勤的请他入内。

    “修但几累!”夏海夕惊恐的制止老妈,奈何只抓到一手空气,来不及阻止的她只能垂头丧气。

    好个见色眼开的老妈!她一定要跟老爸打小报告。哼!

    他尾随在夏母身后,走在狭小阴暗的楼梯间,一步步拾级而上。

    夏海夕则殿后,扶着手把吃力的步上台阶,每走一步,脚踝便传来一阵刺痛,她咬牙苦撑。

    那两人都已经不知爬到第几层楼了,她却只能效法乌龟精神慢慢征服阶梯。

    在抵达位于五楼的家门前,她至少还有五十级阶梯要克服。

    呜呜呜……没良心的老妈,见到年轻帅哥就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她的女儿现在还是个行动不便的小残废,一心只想向帅哥献殷勤。

    她永远都是被忽视的那一方。一思及此,夏海夕的心情更加黯淡。

    “走得动吗?”一道醇厚的嗓音,忽然自她头顶响起。

    夏海夕猛然抬头,才对上那一双炯亮的黑眸,心跳便蓦地狂乱失序。

    才一星期,她还没能将他摒弃在心房之外,没能来得及把日积月累的深情爱恋铲除干净。

    太深太浓太根深抵固,一星期太短,短得甚至还没让她自汹涌的醋涛中抽身,他又不期然闯进她努力构筑的净地,令她措手不及。

    “要不要我背你?”桑冬宇似笑非笑,让人猜不出他真正的心意。

    他走到三楼,突然发现身后安静得可疑,遂回头逡巡她的身影。却只见墙角一盏茕茕黯淡的小灯,没有她的踪迹。

    忆及她脚上的绷带和不良于行的模样,他立刻调头回来找人,看她鼓着腮帮子努力奋战的画面,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愕然的瞠大眼,彷佛他说了火星语。

    尚不及回神反应,他冷不防将她拦腰抱起,在窄小的昏暗空间俐落回身,步履稳健,不因多了几十公斤的重量而有窒碍。

    朝思暮想的俊逸脸孔就近在咫尺,一股怡人舒爽的气息钻进鼻腔,夺去了她的呼吸,令她失去反抗能力。

    桑冬宇也是同样的震憾──怀中柔软的身躯出乎意料的轻盈。不同于女友身上飘散的人工香水味,他鼻端缭绕的是她淡淡的薄荷清香,那气味似乎有安定人心的功效,至少,安抚了他连日来的烦躁与焦虑。

    不言不语、鼻息交错与暧昧姿态,荡出一股迷惑诱人的氛围,引人遐思不断。

    她晕眩得不知该如何打破这诡谲,他则不排斥且无心打破这美梦。

    心已蹦到喉间,夏海夕垂眼、屏息,心思纷乱得像被揉乱的毛线球,理不清也解不开。

    她知道,自己对他的迷恋又更沉溺几分,恐怕再也抽离不了……

    坚毅目光扫过她小巧清丽的沉静脸庞──半掩的眼帘、挺秀的鼻梁,最后定在那微抿的粉色唇瓣上,不断勾起他品尝的念头。

    感受到他不同于以往的灼热眼神,夏海夕浑身发烫,简直快起火!

    “……”她想说些什么,蠕动着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四目相接的瞬间,一簇火花激荡而出,时间彷佛静止──

    “唉啃!怎么好意思让帅老板帮忙。”夏母无情的大嗓门将这美景破坏殆尽。

    夏海夕彷如自梦境中苏醒,有瞬间迷茫。

    桑冬宇则敛眸蹙眉,胸口的骚动难以平复。

    “丫头,你还要赖在人家身上多久,还不快点下来。”神经大条的夏妈妈站在门口喊道,丝毫没嗅出两人间的暧昧情潮,只顾着朗声喳呼。

    夏海夕红着脸,狼狈的“翻”下身,强抑着疯狂的心跳赌气道:“是他自己鸡婆。”

    天晓得她得发挥多大的自制力,才能佯装镇定说出违心之论。

    她有多诧异、多欣喜……千言万语也无法形容她内心狂喜的千万分之一。

    闻言,他不禁板起脸,冷沉的睨着她。

    夏海夕心虚的垂下脸。“我……我要回房间休息了。”忍着脚痛,她神色仓皇的躲进房里。

    “帅哥,你别理她啦!”夏妈妈热情的招呼他,殷勤的递拖鞋、开冷气。“随便坐、随便坐。”然后径自到厨房内,捧出一锅冰冰凉凉的绿豆汤,舀了满满一碗端给他。

    “谢谢。”桑冬宇接过瓷碗,很捧场的喝了好大一口。

    夏妈妈满脸期待的望着他。“会不会太甜?”

    “不会,甜淡适中,很可口。”他咧嘴一笑,点头称赞。

    “那多喝一点、多喝一点。”夏妈妈像中了乐透头奖般的眉开眼笑。

    在长辈热心的催促下,桑冬宇义不容辞的喝了三碗绿豆汤,嘴巴忙着,耳朵也没法子闲着。

    面对夏母调查户口似的问了一大堆,他也颇有耐性的一一回答。

    正因如此,夏母对这个体面多金的男人也是喜爱到极点。

    “你跟我们家那笨丫头认识那么久了?”夏妈妈听到他的描述显得讶异。

    他微笑颔首。

    “那……你们……你们没谈恋爱吗?”夏妈妈压低音量,神秘兮兮的问。

    “我们……”

    “妈!”

    话未竟,夏海夕便像头冒烟的蒸汽火车般,气呼呼的冲出来,气势磅礴地打断他们的谈话。

    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老妈嗓门实在太大,她想装作听不见都难。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没规矩呀!”夏妈妈没好气的数落着。“人家还以为是我这老妈没教好。”

    吼──

    夏海夕翻了个大白眼。

    “人家桑老板特地来探望你、关心你,你这臭丫头却不理人家,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你有没有教养啊?我是这样教你的吗?”夏妈妈劈头又是一大串教训。

    “伯母,我一点都不介意。”这回轮到桑冬宇缓和场面。

    “你看看人家……”

    再待下去,包准耳朵长茧化脓,不走的是呆子。

    还没等母亲念完经,夏海夕不由分说就拉起男人的手往门外走。

    “喂……丫头,你带着桑老板上哪去……”

    “砰!”

    回应她的,是门板落合的巨响。

    夏母楞了一会儿,嘴角抽搐。“这臭丫头,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造反……”

    不过,算了。如果女儿真能追个乘龙快婿回来,那就原谅她……

    几乎是冒着断肢残废的风险冲出家门,在冲下楼梯时,夏海夕脚一拐,差点演出滚落楼梯的惊魂记。

    幸好桑冬宇眼明手快,搀住她并将她护在怀里,夏海夕的皮肉才得以避免遭受二度伤害。

    他的气息再度严重干扰她的思路,偎在他胸前,感受到男人规律有力的心跳,她的思绪陷入片刻沉迷。

    早就知道这男子温柔体贴又风度翩翩,可是对象从不包括她在内。

    但今天他的种种举动,彻底拨乱她的心弦,让她以为他其实也有一点喜欢她、在乎她──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爱,而非哥儿们之间的豪情义气。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就算她现在懂得打扮自己,变得比以往更有女人味,也还是比不上他那天生丽质、妩媚动人的千金女友。

    自始至终,她的存在一直是多事碍眼的,只是他们不好意思坦白相告而已。

    电灯泡当久了,也是会报废、失效的。

    所以,在知道他们重修旧好之后,夏海夕就决定抽离“电灯泡”的身分,选择从他们之间消失,只有这样才是最完美、也最合理的结局。

    “那么急着带我去哪?”他眉眼间的阴霾始终没化开。“既然脚不舒服,干嘛那么勉强冲出来?”他温柔的语调中透着责备与关切。

    “难道你想继续留在那里,接受我老妈的疲劳轰炸?”夏海夕百般不愿地挣开他的怀抱,以她一贯轻松的口吻反讥。

    “有何不可?”他无所谓啊!“伯母个性开朗热忱,我一点也不觉得讨厌。”这倒像他最初认识的她──

    “喔!那真是抱歉哟,我太多管闲事了。”她言不由衷的打哈哈,好掩饰心头的苦涩。“你可以回头找她呀,我妈一定会高兴得半死,然后准备一桌子的大鱼大肉招待你,接下来就会把我赶出去,把房间留给你睡。”

    夏海夕把母亲的行事风格一口气说完。

    换作以前,他一定一句接一句的和她胡乱抬杠,但现在却觉得她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甚至感到有些刺耳。

    至于个中的改变,他无暇研究。

    “你就不能正经点?”桑冬宇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困在胸与墙之间。

    “我很正经!”夏海夕的火气也上来了,她挺起胸膛,回答得理所当然。

    她气自己深受他影响、气自己在见到他之后,高筑的心墙竟瞬间崩溃。

    “我不想跟你讨论你母亲。”他的脾气被整个挑起,口气又冲又硬。

    “那你想干嘛啦!”她瘪着嘴,瞠目怒视他。

    明明是怒吼,听在他耳里反倒像在撒娇,而她眼中闪着的晶莹泪光,彷佛镶着耀眼的宝石,教他移不开目光。

    小女人别开脸,就要憋不住满溢的泪水。

    “海夕……”他嘶哑的轻唤,心头闪过一抹悸动。

    这声音宛若一道微风拂过她心湖,泪突然自眼角滑落,直到尝到一股咸涩,她才发觉自己哭了。

    她承担不起他的温柔……

    “你回去,过两天,我会回公司递辞呈。”夏海夕倔强的转过身面对墙壁,一口气才把心里的话说完。

    听到她要离开,桑冬宇怒火烧得更旺。“我不会让你走。”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我一定要走。”女人的坚决也不遑多让。

    “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批准的。”桑冬宇的脸色阴鸷,声音更是低沉得吓人。

    “不管你批不批准,我都会走。”她已泪流满腮。

    握紧拳头,桑冬宇扳正她的身子沉声低咆:“把话说清楚!”然而,在目光触及她泪眼婆娑的凄楚面容后,他心脏蓦地揪紧。

    她咬着唇,肩头却不住颤抖。

    下一秒,他突然低头覆住她沾满泪水的芳唇。

    夏海夕因过度惊骇而睁大眼睛,脑袋呈现当机状态。

    他霸道地侵占她柔馥的唇瓣,对她的怜惜排山倒海而来,当下,他只想狠狠吻她,宣泄这些天来的烦闷。

    她被动地承接他深切且狂烈的吻,她的世界仅剩昏眩与迷乱。

    在他觉得有某些情绪将要明朗之际,七嘴八舌的谈笑声突然自后方传来,几个欧巴桑刚从公园运动回来了。

    那音量恍若一?(:

    ) ( 我爱你你忘不了她 http://www.xshubao22.com/0/9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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