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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我要你的狗命。[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小王爷,我求求你留一条活路给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对了,榭儿,我把女儿给你,只要你不杀我……我就把榭儿给你!”为求保命,他连女儿都用上了。
“易井榭本来就是我的。”沈胤醉神情蓦地转为恶狞。
“对,对,榭儿她是你的,她是你的。”
或许沈胤醉警觉到自己若继续待在此地,真的会一掌击毙易新,于是他硬逼着自己暂时收敛住恨火,并赶在情绪失控之前离开,“易新,你也应该品尝一下这种餐风宿露的生活,等我捉回那该死的易井榭,再来想想如何整治你。”
命人严加看紧易新后,沈胤醉忽地一手抚着右肩,然后牵着黑马,缓步朝寨外走去。
“老大,难道你一定要现在就赶去飒王府捉人吗?”
旌蔽早已等在前头,没好气地猛翻白眼。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伤口刚愈合,稍微一拉扯,就有可能再度裂开。
“让开!”
“老大,你千万要相信易姑娘,她绝对不是存心要逃离你,她只是为了——”
“滚开!”
“好好,我让开就是。”旌蔽重重叹了口气,举手投降。
望着老大执着的背影,旌蔽只得无奈地搔搔头,随后跟上。
沉睡中的易井榭,不知何故突然睁开双眼。
当意识清醒的那一刹那,她马上起身,带有恐惧之色的圆瞳立即环视整个幽暗的周遭。
没人。易井榭眼底的惧意逐渐消散,她深深吸一口气,藉以缓和方才的紧张情绪,之后,她缓缓躺回床,却已经了无睡意。
其实,她会如此惊慌,全是因为飒王他无时无刻都在暗处监视着她,甚至于在睡梦之中,她都还能感受到他的手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抚上她的脸。
她好怕,真的好害怕。
沈大哥,你什么时候才会来带我走,我真的快受不住了。易井榭难掩慌乱地捂着小脸,不断在心底呐喊着。
一道如鬼魅般的黑影突如其来地袭向她,那种既诡异又熟悉的感觉,教易井榭立刻抬起眼;当下,一张俊美而冷恶的男性面庞,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映入她眼帘。
“易井榭——”
“沈大哥,你终于来了。”易井榭猛地扑向前用力抱紧他,致使沈胤醉未完的冷语猝然断掉。
“终于”沈胤醉因易井榭撞击到他的伤口而闷哼一声,不过,他并没有将她推开。
“你快带我走好不?”易井榭小脸不断地在这副温暖的胸膛上磨蹭着。
“要我带你走?哼!你不是急于想逃离我吗?”沈胤醉甚是粗暴地挑起她的下颚,要她看清楚他脸上的狰狞及愤怒。
“我不是故意要逃的,我只是,只是……”她不敢讲。
见她吞吞吐吐的,沈胤醉神情是益发的难看。
“反正榭儿不要留在这里,更不要跟飒王成亲。”
“跟飒王成亲哼,难道你没告诉他你这副身子已经是我沈胤睡的了?”他冷酷一笑,随即将她的上半身按入自己的胸膛,然后极其煽情地与她尖挺柔软的双ru相互磨擦着。
“沈、沈大哥你不要……”易井榭脸蛋因他此举而染上一层嫣红,“飒王随时……随时都有可能会进来的。”因害怕他与飒王再度碰见,易井榭担忧之余,忽略掉沈胤醉异常白皙的脸色。
“飒王深夜进你房里做什么?”沈胤醉的怒意大炽。
“沈大哥,你弄痛我了。”她的下颚快被他给捏碎。
“说啊?”一股没来由的强烈妒忌,让他恨不得立即杀了飒王。
“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真的?”沈胤醉持续逼问。
“嗯,是真的。”面对那张冷噬的怒容,易井榭除了微慌之外,内心竟然有种好开心的感觉。
沈胤醉盯住她娇容好一会儿,才缓缓放开她的下颚,之后,他又猝不及防地紧紧抱住她,其臂劲之强,彷佛想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内。
榭儿,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他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抚摸起她的柔背,犹不满足的他开始放肆地探进她的下摆内,沿着她平坦的下腹往上滑入她的抹胸里,尽情揉抚着她饱满的浑圆曲线,更爱极似的拧捏为他绽放的粉红蓓蕾。
在身与身相抵的那一刹那,易井榭有着片刻的晕眩,尤其当他的手霸道地贴着她的肌肤游走时,她只能攀附着他,不断地喘息再喘息。
当他略微粗糙的指尖忽地揉搓起她敏感的蓓蕾时,她的身子因抵挡不住这波快感而冷不防的一颤,然,更令她战栗不止地却是他的大掌竟往下探入她双腿之间。她倏地瞪大美眸,在欲要出声阻止时,小嘴已然被他封住。
“唔……”不行,这里不行的。
易井榭羞得满脸通红,却无法阻拦他执意的探索。然而,就在她不断摆动下身以避开这种折磨时,她霍然发现她放在他肩头上的手,感到一股濡湿。
虽然她的小口还沦陷在他的唇舌之下,但她睁大的眼瞳底,仍是可以清楚地看到自个儿的手心上,全沾满了血渍。
易井榭一骇,猛地别过头去,在唇瓣即将被他捕捉到的前一刻,她失声叫道:“你受伤了?”
沈胤醉瞬间顿下掠夺,呼吸急促且凌乱地瞅视住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伤了?”
易井榭双手微颤地想解开他的衣襟,但沈胤醉一把挥开她的手。
他沉声问:“你在乎?”
“我当然在乎了。”易井榭急急地说道。
“是吗?”
“你为什么要一直怀疑我?”就算她不曾对他表明过心迹,但她已经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他为何还不愿相信她?
莫非,他是在害怕什么?
还是从头至尾,都只是她一厢情愿?
第7章(2)
“现在给我,我便信你。”沈胤醉的大掌倏然扣住她的手,表情深沉难测地吐出令易井榭又羞又惊又怕的话语。
“不!”为什么非要用这种事来证明,更何况这里是飒王府,万一……沈胤醉眼中所迸射出的绝冷阴晦,还有一抹她所看不出的强烈占有欲,都让易井榭骤然明白他是误解自己的意思,“沈大哥,不是我……不愿意给你,而是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我担心你会——”
沈胤醉阴恻地收敛起眸光,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
“最好是如此。”沈胤醉猛地将微愣中的她扯下床,欲带她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沈大哥,你先等等。”易井榭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爹他是否平安无事?”飒王曾说,爹爹落在鬼枭之手,下场就只有死。
沈胤醉的脚步一顿,他缓缓偏过首,望向面色乍然刷白的易井榭。
沈大哥为何要用这种表情看她?易井榭突然觉得身子变得有些沉重。不!她要相信沈大哥,相信他绝对不会这般狠心地杀了爹爹的。
“想知道易新死了没有,你就只有跟我走。”他很乐意让她亲眼目睹到自己父亲的惨状。
“沈大哥,你是在吓唬我的对不?”回握他大掌的小手,异常冰冷。
沈胤醉重哼一声,不再理会她的问题。然而,易井榭似乎不死心,硬是拖住他离去的步履,执意要得到答案。
“沈大哥……”
就在此时,沈胤醉拉住她手腕的动作突然顿住,他敛起眉,眼中蕴涵杀意地射向门外之人。
“井榭妹妹,鬼枭所以会答不出,是因为他老早就把易老给杀了。”飒王仍是一派优雅地推门而入,而回视沈胤醉的目光,亦隐隐带有噬意。
“飒、飒王!”易井榭血色尽失。因为他的话,也因为他的人。
一脸阴寒的沈胤醉将全身僵直的易井榭护在身后,“飒王,这一箭之仇我迟早会回报给你的。”其实,他的右肩早已因伤口的裂开而几近无法动弹。
“鬼枭,这一次,本王誓必割下你的脑袋,然后再将你的首级吊在白沙城上示众。”
轻柔的嗓音却述说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狠语,教躲在沈胤醉背后的易井榭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然而,她却不能一直躲在沈大哥的羽翼下,他现在受了伤,一定打不过飒王,“飒王,请你……请你放我们走。”她突然鼓起勇气,在沈胤醉来不及阻止下,毅然走出他身后。
“井榭妹妹,你为何要维护一个杀父仇人,你这样对得起易老吗?”
“只要我没听到沈大哥亲口对我说他杀了我爹,那我就相信我爹还活着。”易井榭满面忡忧,却十分坚定地回应。
闻言,沈胤醉眼底迅速掠过一丝怔愕与不知名的激动。
“井榭妹妹,看来本王再说什么也是白费了。”飒王牵了牵唇角,一笑。
倏忽,易井榭只觉得眼前一花,旋即就被身后一股莫大的力量给推至一边,紧接着,沈胤醉便徒手和飒王交锋起来。
难以容忍易井榭一再视他为无物的飒王,一心要取沈胤醉之命,招招均带着凌厉的杀气,攻向只用一手和他过招的鬼枭。[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沈胤醉虽连连荡开飒王的劲道,然而他重伤在身,再加上飒王的身手也确实不凡,以致愈到最后,他已身中他好几掌。
沈胤醉连吭也没吭一声,依旧沉着应战,但由于他失血渐多,体力已经感到有些不支。
“不,飒王,我求求你快住手,不要再打了。”大惊失色的易井榭猛然扑向正要往沈胤醉胸口打去的飒王。
“井榭,你太让本王失望了。”飒王淡淡地说完,即挥手将她震开,“鬼枭,你受死吧!”
正当飒王举起手,欲要一掌结束沈胤醉的性命时,一声甚于凄厉的长啸突然响起,就在他皱起眉心的当下,门外突然传来——
“飒王,大事不好了,枭寇已经攻破王府大门了!”
飒王倏地眯起眼,然后撇下他自认已毫无抵抗之力的鬼枭,直往门外步去,同时在他离开前,还向前来通报的侍卫说道:“看紧他们二人。”
“是。”
然而,飒王才赶至中庭,便瞧见一批持着火把的侍卫正朝他快步走来,这时,他才感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那名侍卫……
“飒王,您无事吧?”
尤其在听到这句话,飒王就知道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当他赶回易井榭卧房时,里头早已如他所料,空无一人。
“哈!老大,你应该要非常感激我才对,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说不定就得跟易大妹子天人永隔喽!”旌蔽趁沈胤醉疗伤而无法回手的情况下,大言不惭地对他挤眉弄眼的。
“哼!”沈胤醉斜睨他一眼,淡淡轻哼。
“老大,这下你总该信我了吧!”旌蔽意有所指地说。
“信你什么?”沈胤醉缓缓闭起眼,声音低调却带有丝丝的波动。
“老大,我又不是外人,你就用不着再对我装傻。”唉!真是受不了。
沈胤醉将扎了重重布条的上半身往床头靠去之后,才沉沉地道:“她呢?”
“她啊!本来还坚持要过来照顾你,但我看她实在快撑不下去,就只好让她先睡一觉再说。”说到易大美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倔强,从飒王府赶回洗银山,再快也要近一日的时间,但易大美人硬是忍住坐在马背上颠簸的疲累,没吭半句,着实真令他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寨主,这些天你最好都不要动武,这样伤势才会复元得比较快。”寨里唯一懂医术的季大夫边收拾药箱,边提醒地说。
“嗯。”沈胤醉轻轻应了声,算是回覆。
待季大夫退下后,旌蔽忽然皱起眉,定定地看着他,“老大,易老头你要作何处置?”
“他,难逃一死。”沈胤醉没半点犹豫地冷道。
“老大,你别忘了他可是你心上人的老子,杀了他,易大美人包管会恨死你的。”老大是被打昏头了吗?
沈胤醉心头一震,分寸尽失。
“老大,虽然易老头对你挺无情无义的,但你心里真正所憎恨之人其实并不是他吧。”旌蔽原本不想戳破,但老大太冥顽不灵,若照这样下去,他跟易大美人肯定是没有结果的。老大已经不开心了十七年,他这个做小弟的绝不能再让这种悲剧延续下去。
“谁说不是他?”心,彷佛被人狠狠刺破一个洞似的。沈胤醉突然扭曲着俊庞,大声喝道。
“武越王才是你真正痛恨的对象,是他为皇位而宁愿用邵家遗孤来取代你的身分,更让武越王妃在得知你父亲有可能对你不利而连夜带你逃走,导致后来武越王妃因伤心过度而辞世,所以你——”
“住口,不要再说了。”沈胤醉寒着脸,一双挥至半空中的双手紧紧握住。
“好,易老头之事我可以先按下不说,但武越王已准备兴兵作乱之事你听不听?”
砰!沈胤醉攥紧的拳头猛地朝床垫击去。
“老大,该是你面对的时候了。”他们一直密切注意着武越王的一举一动,而老大若是再避不出面,说不定连武越王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良久之后,沈胤醉才低声地逸出:“我会去找他的。”
“唉!那就好。”旌蔽松口气似的继续道:“我去替你端药过来。”
然而,就在旌蔽开门的刹那,一道站在门前的纤弱人影,令他忍不住愕叫一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原来,沈大哥才是武越王府的裴小王爷——裴尊攘。”
第8章(1)
天哪!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真正的裴小王爷竟成为远在异地的枭寇之首!
托盘上的药汁因易井榭双手不住颤抖而频频溅出。
“嘿!易姑娘,你站在这里多久了?”旌蔽赶忙接过托盘,以免这碗药还没到老大嘴里就被她洒得一滴都不剩。
不停收缩的美眸直直凝视住沈胤醉紧绷僵硬的侧庞,一种无名的酸楚瞬间刺痛她的眼,教她的眼眶克制不住地溢满泪水。
她为他所遭受的不公平对待而感到心疼,但,她不许自己流下泪来,因为她知道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
“沈大哥,我——”一出口,她才知道自己的喉间有多干涩。虽然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不过旌蔽所投射而来的目光,以及那张不曾回望她的孤绝沉颜,都让她明白此刻只有沉默才是最好的。
这时,见她已冷静下来的旌蔽竟又把药碗重新递回给欲要离开的易井榭。
易井榭一怔,愣愣地接过药碗,一脸困惑地看着旌蔽无言地指指她手上的药碗,又指指榻上的沈胤醉。
易井榭会意,随即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向他。
旌蔽见她接下这份困难的工作后,也识相地离去。
易大美人,想拯救你爹,就得靠你自己罗!
小心翼翼地坐到榻边的椅上,易井榭舀了一匙药汁,直凑到他面前。可以看出她还是很紧张,因为沈胤醉再不张口喝下,那黑褐色的汁液极有可能会统统贡献给他身上的那条被子。
沈胤醉先是盯住持着药匙的颤抖小手,再慢慢抬起眼,瞪向瞬间垂下眼睫的易井榭。
完全没有任何预兆,沈胤醉就这么抬起手,抓住她持药匙的皓腕,然后再低首喝下。
登时,易井榭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柔美的动人光泽,不过,她很快地将这份感动给隐藏起来,因为她不想破坏此刻这种不曾有过的微妙感觉。
突然间,一道诡异的视线震回了易井榭稍稍抽离的意识,她一愕,随即满脸尴尬地朝他一笑,“对、对不起。”好窘喔,她竟然傻傻地望着空匙发呆,根本忘记要继续喂他喝药。
感受到他莫测的眸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易井榭却没有勇气回望他,唯有极力平稳住急促的心跳,直到他把药全部喝完。
“沈——”冷不防的,易井榭因想起什么而及时收住口,“我、我不该再唤你沈大哥,而是裴——”
“我不姓裴。”沈胤醉面一沉,冷冷截断她的话。
早在裴彦臬为权为势而弃自己的亲生儿子时,他就不姓裴了。
“沈大哥,你躺下来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易井榭,你怎么会那么笨。她暗自懊恼地漾起一抹牵强的微笑,一副失魂落魄地拿着空碗欲离去。
一只手及时扣住她,易井榭惊诧地回身迎视。
沈胤醉依旧没拿正眼瞧她,不过,有别于前一刻的失落,易井榭却在此时有了无比的感动。
沈大哥是需要她的。
易井榭重新坐回椅子上,静静地陪伴着闭眼休憩的沈胤醉。
在确定他已入睡之后,易井榭难掩心中对他的那份深浓情感而缓缓俯向他那张格外俊美的柔和俊庞,然后烙印下她最深情的一吻。
“沈大哥,榭儿爱你……”
旌蔽有点头疼。
不,是非常非常的头疼。
“师爷,我爹到底被你们关在哪里?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他?”易井榭只差没双手合十的跪地求他。
“这、这……”
“师爷,我爹为何会被沈大哥关起来?你快告诉我原因好吗?”她迫切地想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而且她也隐约猜出爹爹一定跟武越王弃沈大哥母子的这事有极大的关联。
“易姑娘,其实这件事你迟早也会知道。”
唉!事到如今,不说不行了。
就这样,旌蔽搔着头,一边隔着窗子瞄向榻上的沈胤醉,然后再一边向她解释沈胤醉为何会如此痛恨易新的缘由。
听完后,易井榭瞠大眸子,脸色发白地紧掩住小嘴。
权势真的有那么吸引人吗?
就为了己身的权欲,助武越王夺取夜国江山,爹爹竟不顾情义而狠心派人追杀沈大哥母子……难怪之前的沈大哥常用一种含恨的眸光注视着她,原来自己竟是他的仇人之子。
“易大姑娘,你千万要冷静下来。”旌蔽赶紧扶住她。
易井榭双脚虚软地摇着头,无力回应。
呵,犹记得在几个时辰前,她还对着沈大哥说:她爱他,但现在呢?
天意注定她要为爹爹的过错而赎罪,所以,她永远得不到感情的依归,刹那间,她感觉自己的心底全是一片空荡荡的。
“事情还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旌蔽意有所指地拍拍她的手。
“是吗?”她轻笑一声,笑里竟是绝望与迷惘。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至少你那个该死的爹还活着呀。”
“信心……”
“对,信心,你想想看嘛,你爹能活到现在,原因会是出在哪里?”旌蔽对她眨眨眼,明示暗示一起来。
“原因……”易井榭突然一愣。迷离的娇颜净是不解。
“哎呀!这还需要想那么久吗?原因当然是出在——”
“旌蔽。”刷的一声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沈胤醉面色虽显疲倦,然而瞪视旌蔽的一双眼却仍是湛黑犀利。
“嘿,嘿嘿,老大,你起来了呀。”旌蔽猛对他傻笑。
“这里没你的事。”沈胤醉一脸森漠地赶走多嘴的旌蔽。
旌蔽以眼神鼓励易井榭要勇敢后,才摸摸鼻子退场。
沉默,顿时笼罩着门外的二人。
纵使心中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每回到口的话,都因为她犹豫太久而无法成声。
也因此,易井榭倍觉自己万分无用,不仅愧疚到眼都不敢抬,甚至连一句最起码的歉言都说不出来。
易井榭下颚简直快抵到胸前,而垂落在两侧的青葱手指更反应出她内心的挣扎无措而不自觉地攥紧。
沈大哥为何也不说话?
呵,她想假如这时候的沈大哥能够给她一剑,那她就可以立即脱离这种煎熬,不必处在这两难之间。
“沈大哥,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但如果打了我或是杀了我能够让你不再那么难过的话,那你就快点动手吧!”易井榭的翦眸冷不防的直视他,细若蚊鸣的声音饱含着她的无怨和无悔。
“杀了你,就能解决一切吗?”沈胤醉的嗓音,粗嗄而不稳。
她说的真简单。
“难道杀了我爹,你的怨恨就会因此而消失吗?”
“不可能。”
旌蔽说得对,他必须找出仇恨的源头,然后彻底消灭它。
不可能……天哪!沈大哥到底要多少人死在他面前才会甘心。易井榭失望地别开眼,不再看他。
沈胤醉难以接受易井榭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模样。
哼,她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是谁在他耳边说爱他的?
“易井榭,你把我沈胤醉看成什么人了?”他以为她是了解他的,原来……哈哈!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我……”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一个嗜杀成性的山贼头子?”
“我——”不要问,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哼,回答不出来是吗?”他突然一把扯住她的手,硬逼她看着他。
“之前的我,或许是这么想,但现在我——”
“易井榭,你是个骗子。”她一句无心之语,重创了沈胤醉的心。他贴近她耳畔,逸出十分冷情的低语后,猛然推开她。
“不,我不是骗子,我不是……”她突然惊恐地加以否认。
她是否说错什么,或者是想错什么了?
“你马上给我离开山寨。”沈胤醉异常平静地转身冷道。
“不!”易井榭猝然失声大喊:“我不要离开山寨,更不要离开你!”她惊慌地想抓住他的臂膀,但沈胤醉却立刻挥臂震开她。
“滚!”
“不,你不能赶我走,不能的……”她痛彻心扉地不断摇头。
“易井榭,你知道我能的。”过分冷漠的颀长背影,此刻散发着一股绝对陌生的疏离感。
她真的伤了他!
但他为何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沈大哥,我是真的喜欢你!”
可以说是情急之下,也可以说是无计可施,她把自己深藏已久的爱意赤裸裸地摊在他面前。
“你是个骗子。”他不会再相信。
怎知,沈胤醉竟又拿这句无情的话来回覆她。
当下,易井榭脚步虚软地往后退了数步,若不是她身后尚有栏柱可以支撑住她,她早就倒下。
“如果你是因为易新才走不成,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即刻带着易新滚离我的视线。”
他已经将易新给重重扯下马,杀不杀他对他来说已不具任何意义。啧,之前的他绝不可能会如此做,然而他今日的改变,却换来一句嗜杀成性。
合该是上天要他沈胤醉孤寂终生吧!
哈哈……哈哈哈……
第8章(2)
“沈大哥,你真的不要榭儿了是吗?”现在她的脑海里所能装载的只有他一句又一句驱离她的话。
“怎么,我不是已经允许你将易新带走,你还想留在我这里做什么?继续当我暖床的工具,还是——”
砰!轻微的碰撞声让沈胤醉讥讽的话乍然遏止。
“井、井榭……”
他猝然回身,瞳孔因易井榭昏厥在地而不住地收缩,他步伐微乱地来到她身边,双手微颤地将她轻轻扶起,望着她苍白憔悴的容颜,他埋首在她的颈窝处,情难自禁地对她喃喃细语:
“榭儿,我在更早之前,就已经爱上你了。”
十日后
夜阑人静,萧瑟的风将柴房的门吹着频频作响着。
呀的一声,门被一只纤细的雪白小手给打开,但瘫卧在一角的易新早已无力抬头看人。
略微轻颤的脚步声慢慢接近易新,直到来人蹲下身且半晌都不出声后,易新才感觉有异而偏过头去。
“喝!是你……榭儿,你终于来救爹爹了。”明显消瘦一大圈的易新,激动地伸出颤抖的双手,使劲握住易井榭。
“爹,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原本倾城的娇嫩红颜,如今盛艳不再,取而代之的,唯有苍白及憔悴。
她是累了。累到拖了那么久才有勇气来看他。
“你都知道了。”易新突然畏缩了下,连原本握住她的双手也不知何故而急急收回,“榭儿,你说……那个鬼……不不,裴小王爷会不会杀我呀?”武越王就要在这几天发兵,他得有命赶回京城去协助他。
“爹,你会悔改吗?”
“会,会,只要小王爷能够大人大量地饶过爹这一回,那爹就一定会悔改的。”他拼命地向她保证。
易井榭忽地幽缈地一笑。
“榭儿,爹的乖女儿,你真的忍心看爹被小王爷所杀吗?”挂在易井榭唇角的那抹迷蒙笑意,登时让易新感觉情况不妙。
易井榭垂敛下眉眼,缓缓摇头。
彷佛看到一线生机,易新再度抓紧她的手,急急说道:“榭儿,你绝对要不惜任何代价去求小王爷懂吗?”只要榭儿敢使出勾引的手段,想必再冷酷的裴尊攘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到头来,爹爹还是只想利用她。易井榭百感交集地自我解嘲。
易井榭将端来的饭菜,摆放在他面前,“爹,这应该是你在这儿的最后一餐了。”
“什、什么最后一餐?”易新老脸倏地刷白。
“等天一亮,爹便可以自行下山,请恕女儿不送您了。”易井榭缓缓站起身,背对着他轻道。
他们父女间的亲情,到此,缘尽。
走出柴房的易井榭,娇颜平静而无啥生气地往沈胤醉的卧房步去。
这几天来,她都一直在照顾沈大哥,虽然在这段期间内,他从未给她一天的好脸色,但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等他完全康复之后,她便会依照他的意思,离开这里,然后……
然而当她踏进屋时,却发现里头并无沈胤醉的人影,而是——
“师爷,沈大哥人呢?”
“他去京城了。”旌蔽对于沈胤醉和易井榭二人的冷战,不仅摸不着头绪,还连一点解决的办法都没有。
“他去京城做什么?他的伤……”
“他的外伤已无大碍,但内伤,可就伤得极重喽。”旌蔽不禁叹了一口长气。
“既然沈大哥内伤未愈,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下山去?”
“唉!我说易大姑娘,你是真听不懂,还是故意装蒜,我所谓的内伤,是指心伤而不是身伤。”旌蔽指指自己的心口,无奈地说道。
易井榭一震,好半晌过后,她的唇畔才浮现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语带酸涩:“难道我的心就会比他还好过?”
“我都快被你们两个给气死了。你也知道老大曾有一段不堪的过往,性情上难免会出现一些瑕疵,譬如嘴硬等等的,但我希望你能够多主动一点,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你们女人家来说是有点过分,但……”
“我说过了。”
“但老大若是听到——什么?你已经说过了!”完了,原来是老大自个儿在钻牛角尖。
“师爷,沈大哥要多久才会回来?”
“这……最快也要四、五天的时间。”老大此次去京城是为了清除心头的那块疙瘩。
“那等我见着沈大哥平安回来,我就会……”易井榭淡笑地退了出去。
“喂,易大姑娘你先别走,我还没听清楚你后头的话耶!”
踩着细碎而凌乱的步伐疾奔在幽暗的山径上,根本等不及天亮就迅速离开的易新,直往山下奔跑着。
不知是害怕沈胤醉食言,还是担心赶不回京城,就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步伐仍不曾稍歇。
如果他记得没错,兴兵之日应该就是这几天,纵使他没有把飒王拉拢过来,但至少他的人一定要到,不然他会连一杯羹都分不到。
易新不断挥汗,偶尔还会回头探看身后是否有人在追他。
这时,从林子内传来不知名的鸟鸣声,以及一阵阵萧索的冷风声,形成一种吊诡难辨的可怖气氛。
易新也被这股不寻常的气氛所感染,以致奔跑的速度是益发的又急又快。
终于,他来到了绝荒崖。
而在此同时,他也看到在黑暗的丛林间,突然出现无数的点点火光,他一骇,以为是鬼枭反悔,遂不断地往崖边退去。
“你、你说过你不杀我的!”易新满脸惊恐地对着逐渐向自己靠近的数十道身影激动大叫。
“易老,你竟然没死在鬼枭手上?”一抹异常柔和的亲切嗓音,教易新后退的步伐顿止。
易新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为首之人,“是你,飒王!”
“不错,正是本王。”
“你怎么会出现在此?难不成你是特地来迎救老夫的!”易新眼睛倏地一亮。
“迎救你?呵!”飒王突感好笑。
“飒王,你笑什么?”易新老脸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本王笑你,笨到无药可救。”
“飒王你——”易新的脸霎时涨红。
“易新呀易新,你还真是老胡涂了,本王怎么可能去搭救一名叛国贼。”飒王满面笑意地向他解释着。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老夫一点都听不懂。”该死,他真的是急胡涂了。当初他为何会认为飒王是个可以利用的人才,这下好了,万一他是站在皇帝那方,那他岂不是会……
“听不懂就算了,本王问你,井榭呢,她怎么没跟你一道?”
“榭儿她——”哼,既然你敢耍着老夫玩,那老夫岂会让你好过,“飒王,你还敢娶榭儿为妻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飒王半眯起眼。
“昔日的倾城名花,如今已是残花败柳,飒王,如果你娶这种女人进门,那你飒王的颜面何在,怕是给人暗地取笑也不自知吧,哈哈……”易新眼神迷乱,口吻狠毒,似乎完全忘却他口中所述说的女子正是自个儿的亲生女儿。
飒王眸光转沉,杀意渐起。
“易老这番话说得极有道理,这天下美人何其多,本王又何必执着于一个不再完美的易井榭,但本王费那么多心思,总是要讨回一些代价吧。”说完,飒王笑笑地走向易新。
“你、你想对老夫如何,我可是堂堂的镇国公,你不能对我乱来……”易新已经退至悬崖边,只要再往后退一步,就有可能踩空。
“呵,本王只是想替皇上尽一份心力罢了。”
“不,不要,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呀!”
果真,易新在飒王无形的逼迫下,双脚踩空,身子疾速往崖下坠落,结束了他看似风光的一生。
第9章(1)
黑夜方至。
一阵阵水花扬溅起的清晰声音不时从水井那方传来,易井榭吃力地提着半桶的井水,欲走回自己的房里。
自从跟了沈胤醉,她不再是位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生活上所有的细节,她几乎都是自己来。然而,她不但一点怨言也没有,反倒甘之如饴,因为能陪伴在心爱之人的身旁,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不过,易井榭的星眸突然整个黯然下来。
“易姑娘,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很久了。”
易井榭放下水桶,回头看向一名朝她咧开嘴的汉子。
“有事?”她识得这名汉子,因为他时常跟在沈大哥左右。
“师爷叫我来通知你,老大已经在回寨的路上,所以问你要不要先去接他?”
“沈大哥他回来了?”她惊喜的表情在下一刻转为茫然,“他,可能不会想看到我。”易井榭艰涩地轻道。
“怎么会!师爷说老大若是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汉子继续怂恿她。
“但是我……”
“别再犹豫了易姑娘,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好吧!”
就这样,汉子从马房内小心牵出二匹马,然后一副神秘兮兮地避开巡守的伙伴,与易井榭飞快地离开山寨。
“咦!那不是断流吗?耶——那个女的不是老大的相好?奇怪,他们二个怎么会凑在一块?难不成那个女人敢给老大戴绿帽!”一名不小心目睹到他们离去的汉子,脸色大变地赶紧去禀报师爷旌蔽。
然而,当这名汉子赶去大厅之际,却被厅里的一股诡异气氛给吓得将嘴边的话给硬吞了回去。
在大厅上,总共有三个人,一位是旌蔽,另一位则是已呈现半疯癫状态的中年男子,最后一位,是鬼枭沈胤醉。
“老大,你老子是不是因为谋反失败而发疯了?”旌蔽以手肘推了推一脸冷漠的沈胤醉。
“没错,他是疯了。”沈胤醉寒着嗓子哑道。
“喂,老大,你该不会真的想送你老子上西天吧!”裴彦臬再怎么不是,终究是他的亲生爹亲。
“如果我要他死,就不会将他带回来。”沈胤醉目光沉沉地盯着陡地爆出厉笑声的武越王。
“哈哈……我是皇帝……不!我是太上皇,我是太上皇,你们统统给我跪下,哈哈……”筹画十七年的皇帝梦,最后仍功败垂成,这对武越王裴彦臬来说不消是个最严重的打击;然而,他万万没料到自己之所以败北的其中一项原因,竟是他弃之不要的亲生子助了皇帝一把。
“老大,你现在要拿他怎么办?”旌蔽皱着眉,看着披头散发的裴彦臬指着无人坐的椅子要它下跪。
看着自己的爹亲落到此种地步,沈胤醉的内心有着万般的感慨。
渐渐地,他纠结已久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而心头那抹挥之不去的阴影亦慢慢地拨云见日。顷刻后,他重重吁出深埋在胸臆间的那股郁抑之气,道:“我要他长跪在我娘的牌位前忏悔。”
“嗯,是个不错的好主意,还有老大,兄弟我要恭喜你从今天开始获得重生了。”虽然老大的眉宇之间尚有一小块的阴影,不过旌蔽还是很高兴地拍拍他的肩头,心喜老大终于想通了。
不过,能让老大重新变了个样的第一号大功臣,自然是——
“喂,小霍,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请易姑娘过来。”
“呃,师爷,那个女人她……”
“什么那个女人,要叫人家易姑娘懂不懂!”旌蔽没好气地纠正他。
“喔,那个易姑娘她……”小霍偷偷瞄了眼面色登时沉下的沈胤醉,咽了咽口水才续道:“她跟断流跑了。”
“什么”旌蔽猛地揪住小霍的领子,失声地说:“断流拐走了易大美人?”这怎么可能?
“对、对呀,我亲眼看见断流和易姑娘骑着马离开的。”哇,老大的脸色变得好可怕。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好不容易才让老大不再被仇恨所蒙蔽,现在居然又发生——好哇,死小断,若让我逮着你,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旌蔽气得牙痒痒的。
“就在刚、刚刚……”
“那你干嘛不早说……喂!老大,等等我呀……”
“为什么我们跑那么远,都还见不到沈大哥?”易井榭突然勒住马,大声问着骑在前头的断流。
其实在一开始她就感觉不太对劲,但当时的她全因为心绪太乱而无法深思,但眼看再往这个方向走下去,就会经过绝荒崖,一处她不想忆起的地方。
“一到绝荒崖,姑娘就可以见着老大了。”断流回头咧嘴一笑。
“我想,我还是留在这儿等他好了。”他的笑,令易井榭的背脊陡地发凉。
“这怎么成,有人还在那里等你呢!”断流冷不防的掉头来到易井榭的坐骑旁,然后出其不意地探手想抓住她的手。
但易井榭早有警觉,在他出手的前一刻,便急急下马,拔腿就跑。然而太过慌张的她,竟然往绝荒崖的方向跑去,等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回头,更何况还有个断流紧追在后。
她太大意了。易井榭紧咬着下唇,没命地往前跑。
但,他到底是要带她去见谁——啊!
突然间,易井榭被一道从右方疾闪出来的人影给紧紧环抱住,她在惊慌之余,还没看清楚来人便拼命地挣扎大叫。
“放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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