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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妈怀了我,却仍背着她和蕙姨胡搞?”尤曼萦接话,丝毫不给父亲面子。[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基本上她这个人一旦面对厌恶的人事物,说话就绝对不会客气到哪去。
蕙姨是他们家以前的帮佣,颇具姿色,现在是她父亲的后宫之一。
“你……”尤父面子挂不住,愤然地拍桌。
尤曼萦不以为意地起身。既然知道父亲用夺命连环叩把她叫来只为这件事,那么她便不打算再奉陪。
“容我不厌其烦地提醒你,我,你的不肖女儿已经有一个交往多年的男朋友,假若我哪天真想结婚,考虑的对象也只会是他,而不是你不晓得从哪儿找来的阿猫阿狗。”
提及她交往的对象,尤父很不以为然,“区区一个大学刚毕业的菜鸟律师能干什么?你要知道,我给你找的可都是……”
“你生意上有利的合作对象?”尤曼萦接口,再次打断父亲的话。“我告诉你,爸,就算他只是个刚出社会的菜鸟律师,最重要的是,他绝不会像某人一样背着元配死命乱搞。”思及母亲过去镇日以泪洗面,她咬牙道:“如果你能知道我过去究竟有多为妈不值,你就该明白我现在到底有多不想见到你。”
“你……”
她完全不搭理恼羞成怒的父亲,扬长而去。的确,她认为应该尊亲敬长,但问题是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尊重。相较于母亲过去所受到的对待,她这样的反抗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小小报复罢了。
然而明明才那样快意地嘲讽过她那风流花心而不知收敛的父亲,尤曼萦却连一丝愉快的感觉都没有。她无力的坐上这台她去年买的红色小March,看着贴在车内和亲密爱人的合照,她吐了口气,想到父亲即使到现在仍执意干涉她的人生,说真的,她很愤怒,也很无奈。
尤其她父亲绝对不是那种愿意善罢罢休的性格。
“算了,别想太多了。”她摇头,瞧了眼贴在方向盘上的甜蜜合照——尽管另一人是被迫的——心情才好了些。
想不到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呢。
她和小她四岁的男朋友,许商骞。
思及恋人,她原有的阴郁慢慢一扫而空,赶忙打起精神,驱车上路。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决定等父亲出招再说,总之现在的目标是她亲亲男友的所在处!
哲笙律师事务所。
许商骞刚和学长自委托人那里回来,因不巧遇上纠纷,他不幸挂彩,因此他正坐在事务所内招待客户的沙发上,让助理替他上药。
站在一旁的学长很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没想到让你遇上这样的事……”
本来只是一桩很单纯的婚外情案件,想不到商谈的过程中另一方的男人硬是找上门来,最后爆发肢体冲突,而率先上前制止的许商骞,就这样很不幸的成为夹心饼干。
思及方才的那场混乱,许商骞也很无奈。“不要紧,虽然看起来好像很严重,但只是被打了一下而已,没什么。”他勾起唇,没说的是,这样的伤在他过去血气方刚时根本就和搔痒没啥两样。
他的话让学长多少安心了些,不过他仍道:“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向商央交代才好。”
“你可以拿胶带直接封住我哥的嘴,真的。”许商骞苦笑,尽管不否认到这个时候还听到哥哥的名字令他甚感无奈,但他到底也过了会在意这种事的年纪了。
相较于五年前,不仅五官,他的脾气也逐渐变得沉稳许多,年少的锐气在岁月雕琢下转趋内敛,使他甫进事务所便成了女职员们私下爱慕的对象,只可惜他早已名草有主。
“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事了,你就先回去吧。若顶着这张脸还让你继续上班的话,我肯定会被商央谯到死的。”学长心有余悸,可说是拚尽了全力赶人。“拜托你没事早点走吧,我们都还想要命啊。”
“没那么严重好吗?”望着全事务所的人以“大侠您行行好”的目光瞅着他,许商骞很无奈。当初就是不想在哥哥的庇荫下工作,才选择这间由学长开设的事务所,想不到他老哥的影响力仍旧无远弗届。
不过,这也是他一开始便预料到的结果。法律系的出路不是只有律师一途,但他却硬是选择了这份工作,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凭自身之力闯出一番成绩?在那之前,他能做的就是忍耐。
也还好今天已没什么大事需要他处理,于是他认命地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慢走,不送。”、“好好保重啊……”身后同事们关心的声音不绝于耳,许商骞又好气又好笑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事务所。
尽管这间事务所的规模并不大,在业界也谈不上有名,但这种同事们互相照顾有如家人一般的温暖氛围,深深地吸引着向来独行的他。
原则上,律师这一行并没有所谓的上下班时间,白天的时间几乎大半花在面谈、开会、开庭和见委托人等事情上,至于研究法律问题、撰写相关文件之类的工作只能安排在下班后或是假日,所以就算他现在回家去,也不见得就能够好好休息。
比预定的时间早些下班,他拿出手机,正想拨电话的时候,却在马路边见到一部熟悉的车子,然后,一个他更熟悉的女人下车向他走来。
他讶异地道:“曼萦?”
“咦,小骞……等一下,你的脸!”尤曼萦骇然的摘下墨镜,看见恋人肿了大半的颊,惊愕的说:“发生什么事了?”
“嗯,在路上碰到一点意外。”怕她担心,所以许商骞避重就轻地回答,“你怎么会突然跑来?”
可是脸色瞬间铁青的尤曼萦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她僵在那儿,看着他受伤的脸。他说遇到意外……不会吧?这么快?
在她心中,父亲就是那种为了自身的利益,什么都可以不顾一切干出来的人。当初她姐姐的死就是因为这样,而现在,见从她这儿下手不成,所以干脆对她的恋人出手了吗?
“曼萦?”意识到她的不对劲,许商骞走向她,俊眉纠结地道:“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
“我没事……”尤曼萦挡开他的手,脸上冷汗滴落,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我们回去吧。”
“今天没课?”若两人开车出门,多半由许商骞来驾驶是他们不变的默契,许商骞很自然地接过她的皮包,连同自己的公文包丢到后座,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提议,“没课的话,干脆我们在外头吃过再回去?”
“不要!”
许商骞一愣,尤曼萦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所以没有说话。
这样的情形太反常,许商骞神色一凛,望着她苍白的脸,问:“发生什么事了?”
尤曼萦抿唇,很不想说。许商骞也不急,就这么等着她,车内的气氛在瞬间陷入僵持。
之后,他再问一次,“发生什么事?”这一次,他声调严厉,摆明了她若不说他便不打算罢休。
可是先前历经了和父亲那样不愉快的争执,再加上此刻许商骞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方式更令她感觉气恼,说出的话也因而多了些火气,“不关你的事!”
不关他的事?面对她这般不理性的反应,若换作了以前的许商骞,肯定和她赌气赌,但是现在的他并不会,所以他只扳回她别开的脸,让两人四目相对。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激将法对我也无效。说吧,怎么回事?”
他目光如炬。过去,他会在乎那四岁的差距,也代表着他对自己没有自信,而像只虚张声势的负伤小兽般害怕被人踩到痛处,可是现在不一样,他已出社会,也渐渐开始蓄积实力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并将之纳入羽翼下好好珍惜,也正是因为这份自信,他这个时候充满了属于男子汉的成熟和从容。
一如他在五年前所宣告的,为了她,他的确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只属于她的男人。
这一刻明确地意识到这一点,尤曼萦脸泛红,眼眶也红了。
许商骞没有逼她,也没有和她意气用事,他只是这样轻轻地拥抱着她,试图化解她的不安。
她是真的……好喜欢这样的他啊。
“我今天……和我爸见了面。”所以吐了一口气,她说了。基本上她和父亲见面这件事并不算新鲜,这些年来他们父女断断续续见过好几次,但每次见面的过程总不是愉快的。“唉,都已经过了多久了,他怎么这么坚忍不拔啊?我真的好怕他被逼急了做出什么狗屁倒灶的混帐事来。”
许商骞尽管没有见过尤父,但这些年多多少少听她描述,他大致也有些底。“所以你刚才见到我受伤,反应才会那么大?”
对此,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感到好笑。
“你也想太多了吧?这是我和学长去见委托人的时候刚好遇到纷争,劝架的时候不小心受伤的。”他拍拍她胡思乱想的小脑袋,说明当时混乱的状况。“拜托,我这么大的人了,你爸爸不可能对我怎样的,就算真有万一,我也会保护自己啊。[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爸爸的性格,他那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许商骞没有接话。两人在一起五年,已在这段岁月中点滴分享着彼此的过往,他知道,她口中那个优秀得不得了的姐姐会选择了断自己的生命,正是为了违抗专制独断的父亲。
因为无力抗拒父亲为了公司的利益而安排的婚事,性格柔顺的她连反抗都是这般消极。尽管尤曼萦从小便那样嫉妒着姐姐,可是毕竟那还是她唯一的姐姐,姐妹的感情是很难割舍的。
而本来身体状况就不太好的母亲,也在父亲接二连三的出轨和爱女逝世的打击下没有两年便抑郁而终。一下子失去了两个生命中最具重量的亲人,尤曼萦的青春岁月变得黯淡无光,从此她便学会了如何憎恨一个人,也就是自己的父亲。
瞅着她咬住唇,忍耐着不愿露出悲伤而气恼不已的模样,许商骞叹了口气,和过去一样,他只是抱住她,以不需要言语的方式给予最直接而恰当的安慰。
而他深幽的黑眸在这一刻微微闪动着,陷入了思量之中。
第8章(2)
许商骞开始有了打算。
本来这件事在他正式踏入社会之后就要进行的,可是这份工作比他所预料的还要忙碌,加上那又不是一件随便想想便可实行的事,所以使得进度一再停滞不前。然而前一阵子听见尤曼萦提及她父亲之事成了催化剂,让许商骞意识到自己不该再拖延下去了。
另一方面,尤曼萦尽管听了许商骞的解释,但还是很担心他的安危。
就因为实在太担心了,搞得她最近睡眠不足,精神极差,胃口连带也差了许多,几乎是吃什么就拉什么,而且月事迟迟不来。对此,她的好友们都语重心长地建议,“乖,去看个医生吧。”
不过尤曼萦嫌麻烦,终究没有去,但月事迟了太久也是个问题,所以她思索了一会儿,尽管感觉上不太有可能,她还是去药妆店买了验孕棒回家。
当她回到家打开家门,却意外地看到里头透出来的灯光和些许食物香气。
尤曼萦有些愣然,走向厨房,见到许商骞正在那儿炖煮东西,她难掩诧异的说:“你回来了?”
自从许商骞开始工作后,因太过忙碌而三更半夜才回来早已是常事,这也是导致尤曼萦这阵子担心过头的原因之一。
看见她回来,许商骞朝她点了点头,“我煮了粥,去洗个手再来吃吧。”
看着他腰间系着深色围裙为她洗手做羹汤的模样,尽管这几年来并非第一次看见,可是尤曼萦仍掩不住丝丝甜蜜,感觉这阵子的不顺遂似乎在这日常的温暖中统统随风而去了。
于是她笑着进浴室随便洗个手,便冲进厨房抱住他。
许商骞愣了下,有些不赞同地拧眉,“我在煮东西,很危险。”
“一下下而已,我需要补给。”尽管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和她也快有一个星期没有好好的说说话了啊。拥抱着亲爱的恋人,尤曼萦满足地叹息,问道:“你,你煮什么粥?”
“杂烩粥。”说实在许商骞不太擅长弄吃的,即使在两人同居后进步稍多,可是煮来煮去终究还是差不多的东西,今天煮粥倒还是第一次。“你这阵子胃口不太好,我向同事问了食谱,不过味道怎样倒是不敢保证。”说着,他舀起一匙吹凉,送至她唇边,“吃看看。”
尤曼萦张嘴尝了尝味道,“嗯,不错。”
“那就好。”许商骞直接把锅子端到客厅的矮桌上。
他们俩一个人端着热腾腾的粥,另一个人则自动张罗碗筷,步调优闲而充满默契。
一边找着胡椒粉,尤曼萦忽然心有所感地顿住,客厅里的许商骞见状,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我只是突然觉得……我们交往了真久。”
尤曼萦没头没脑的这句话令许商骞直接皱起眉,语带不快地道:“久有什么不好?还是你打一开始就认为我们会很快就分手?”
老实说,刚开始尤曼萦的确有过那样的想法,毕竟在现实上他们相差四岁,女大男小的差距加上社会人和学生的距离,所有因素都为他们的交往添了许多不安定感。
也许当初她父亲也是料想着迟早有天他们会分手,所以才没有干涉得像现在这般过分吧。
可是她十分明白,这五年来,许商骞为了补足他们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么努力。每一次吵架,他总刻意展现出成熟的态度,用尽全力包容她,有时他太过坚持某些原则,也让她有些受不了,希望他能够多依赖她一些,这些年,他们就是这样不断的磨合,找到属于彼此最适合的距离,慢慢走过来的。
而这份放在心上如此珍视的感情,她绝对不敢想象会有失去的一天。
这么想着,她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不期然看见恋人的泪,许商骞吓了一跳。他知道的尤曼萦一直很坚强,坚强得有时会令他忍不住气起自己来。吵架时她尽管气得哭过,可是从不是这般近乎柔弱的哭泣。他紧张地上前探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肚子又开始痛吗?你……”
“我没事啦。”见他担心得眉头都打结了,尤曼萦笑着揩去泪水,不禁嘲笑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我只是……很不想和你分开。”
如果可以,她好想就这样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
尽管得到她这样的回答,许商骞却未因而宽心,反而更不解,“神经,没事干嘛分开?”想了想,他明白她是因为父亲近来过于频繁的“关心”而坏了情绪,于是受不了地轻拍她的头,“别想太多,先吃东西吧,有事我会解决。”
“如果我爸派人来要挟你和我分手,你怎么解决?”
“喔,我会告诉他,现在连电视剧都不屑这么演了,老套,教他换别招。”许商骞说着,帮她盛好粥。“我里面没加洋葱,拜托别又哭了。”
尤曼萦破涕为笑,吃起粥来。恋人贴心的安慰及鼓励和这碗冒着热气的粥一样,暖了她的胃也热了她的心,她很感动。
吃完了粥,坐在客厅整理资料的许商骞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干嘛?”问归问,她还是走过去,结果冷不防地被他紧紧抱住,就这样被勒着腰坐在他身上。她好气又好笑地模仿他先前的语气,“我想去洗澡,很忙的。”
“抱一下不会死。”说完这句,他又补了另一句,“我也需要补给。”
尤曼萦哈哈大笑,转身在他唇上轻吻,姿态转而魅惑地道:“那亲爱的……想不想多补给一点?”
“你说呢?”他勾起唇,本来深沉的眸在这一瞬间添了些危险。他环着她的腰,明显感受到自她身上传来的温软香气,属于成熟女体的那种魅人的芬香。
他们已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肌肤之亲了。
他需要她,而她也是,于是两人的身子便很自然地贴合。
对交往多年的情侣而言,他们都很清楚对方的需要,也知道如何能令彼此欢愉,就这样既给予也承受,步调自然地合而为一,直到筋疲力尽的那一刻,她颓软的倒在他身上。
“我不行了……”
许商骞扬唇,刚释放过欲望的声音难掩沙哑地道:“不行了就早点睡吧,你明早不是还有课?”
“我好想逃课喔……”尤曼萦哀号,在那种慵懒而甘美的余韵下很不情愿地自爱人身上爬起,拾起地上的衣物,不甘地走入浴室。
冲过了澡,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然放松许多。这时不期然瞧见搁在化妆包里的验孕棒,她一阵好笑,不过既然买了就干脆拿来用用看吧,说真的,她还是第一次使用这种东西呢,也不知道准不准。
于是参阅使用说明后,她依照上头的指示一一动作。
看见验孕棒上显示的结果,她呆住了。
“这……不会吧……”
怀孕了怎么办?
“不怎么办,要不生要不堕,只有这两种结果。”突如其来接到好友打来求救的电话,汪予睫倒是回得不冷不热。
“什么要不生要不堕,这个我当然知道啊!”现在就是不知道如果真的怀孕了到底要生还是要堕才会打电话问,结果得到这种四两拨千斤的回答,尤曼萦气得吼道,可是顾虑到补习班里还有其它人,她赶紧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我现在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办啊……”
其实这种事本来该先去看医生确定,可是尤曼萦又怕结果真是那个样子,所以想在那之前寻求好友的建议,先做好心里准备。
说真的,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加上她父亲那方的问题也一直悬而未决,搞得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汪予睫叹了口气,“我最多也只能介绍你认识的妇产科医生而已,剩下的我实在爱莫能助。”接着她又问:“你男朋友怎么说?”
“啊?他喔……”被冷不防地直指核心,尤曼萦笑得有些尴尬,“他还不知道耶。”知道这下肯定要被吐槽,她连忙补上一句,“我想等确定了再告诉他嘛!”
于是电话另一端彻底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大忙人汪予睫医生难掩头痛的说:“这种事麻烦先和你的男人商量好了再来告诉我,OK?”
“但你是医生……”
“我是外科,不是妇产科!”受不了地说完,汪予睫便挂断电话。
结果,尤曼萦这下只得望着已断讯的手机画面发呆。告诉商骞啊……唉,其实她可以想见他肯定会一脸认真的教她生下来,毕竟她已经二十九岁,不算年轻了,若两人将来真有生育的打算,此时不生更待何时?可是问题是她还没有做好为人母、为人妻的准备啊,所以她才不敢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他。
“到底要怎么办啊……”她吐口气,烦躁地抓乱了发。总之看医生一事已是势在必行,再懒也逃避不得,但问题是她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心上人?
这可真是头痛啊。
第9章(1)
趁着中午休息时间,许商骞和房屋中介人员相约去看房子。尽管只是租屋,可是要找到一间合意的房子比许商骞刚开始预料的还要困难,交通、环境、屋况等等要素缺一不可,其中最主还是和那间房子的缘分,而房租自然也是最为现实的问题。
“嗯,就是这一间了。”不过,第一眼他就喜欢上这间房子给予他的某种氛围,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回事务所的路上,他开始思索这件事该如何向尤曼萦提起才好。
他们现今住的那间房子是她刚出社会时所租的,先不谈那老旧的屋况,对两个人而言,空间着实太过狭小,可是这些都不是许商骞想搬家最大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好吧,就说是他的自尊心作祟也无不可,如果不是住在他所安排的房子里,便没有意义了。
思索着这些琐事,他回到事务所,一进门便听见助理道:“许律师,你有访客。”
“是委托人吗?”
“我不知道,他们一进来就说要找你,也没说清楚来意……那个人看起来派头好大,会不会是黑道啊?”
许商骞为助理异想天开的猜测忍俊不住,“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太多了,若真是黑道,会找自己专属的律师,不会来找我们的。去干活吧。”
有些胆战心惊的助理领命而去,许商骞吐了口气,一边疑惑着会是谁,一边推门而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和其身后站着的保镖,这下他明白为何助理会那样怀疑来人是黑道了。
说真的,还真有点那样的感觉。
“抱歉让您久等。”许商骞在礼貌的示意后坐下,他望向对方,那双精明而锐利的眸子让他感觉似曾相识,他想,遗传这种东西果然是存在的啊。他扬眉,“如果我猜错了很抱歉,您今天来,是打算和我谈有关曼萦的事吗?”
被不期然地先发制人,尤父显得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既然这样,我用不着自我介绍了。”尤父吐一口气,以不掩魄力的浑厚嗓音道:“你和曼萦在一起多久了?”
“五年。”许商骞平淡的回答,做好准备见招拆招。
两人对视着,尤父更厉眼审视坐在他面前的这名青年,他那个性情刚烈的女儿甘愿交付青春的男子。对方身型高壮,五官俊朗,但相较于这些肤浅的外貌条件,他更欣赏青年那种坚定而毫不迟疑的凛然气度……等一下,欣赏?
尤父愣了下,没想到自己的脑中竟会浮现对这青年的好感。
另一方面,许商骞也回眼审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他心爱女人的父亲。对方头发乌黑,看不出上了年纪,一双精锐的眼更有种沉稳的气势,若不小心应对,只怕自己会在瞬间便被啃得尸骨无存。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尤父才轻咳一声,道:“我这辈子只有曼萦和她姐姐两个孩子,而曼萦的性子和我最相像。说起来也许有些丢脸,在她姐姐和母亲过世之后,我和那孩子……的确处得并不是很好。”
这一点许商骞很清楚,与其说不是很好,倒不如说是糟透了吧?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嘴上漫应一声,等尤父自己说出重点。
“我想说的是,许先生,关于你和我女儿的交往,你有什么打算?”
听到尤父的问题,许商骞端望着他,意外的发现自己这刻面对的并不是纵横商场数十年,十足老奸巨猾的商人,反而看到了一张单纯而诚恳的父亲面容,这和他自尤曼萦那儿听来的似乎有所不同。于是他掩住讶异,正襟危坐,思索片刻后,他决定信任自己的直觉,据实以告。
他很直接,“老实说,我没有什么打算。”
尤父一愣,未预料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答案。
基本上,一般男人不论有没有打算或计划,总要打肿脸充胖子,天花乱坠一番,可是许商骞却不同。
“但我爱她,就这样。”
所以为了她,他甘愿付出一切,成为她理想的男人。
不过,其中种种的努力,他并不打算对第三者说分晓。
正因为在现实上他已小了对方四岁,所以才更想用其它方式弥补自己先天上的不足,这一点,只要他的恋人能够明白就够了。
尤父望着眼前青年如此坚决且毫不闪躲的目光。空口说白话的人,尤其是男人,他这一辈子已见过太多,可是他知道眼前的许商骞并不是。
而这就是他的女儿所选择的男人。
很难说是什么感觉,但仅是三个字,这个青年确实已然说服了他。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尤父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再干涉了。”
太过急转直下的转变令许商骞一时有些反应不及,敢情尤父今天不是来为难他的?“您的意思是……”
尤父为他不掩诧异的模样动了动唇,难得的笑道:“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以为我求的还有什么?只要能看到唯一的女儿幸福就够了。”他叹了口气,“所以我先前替那孩子安排亲事,可是她连理都不理,统统拒绝了。说真的,若要逼婚,我也不是做不出来,只是……我并不想再重蹈覆辙。”
许商骞望着尤父,有些明白了。
眼前的男人早已改变,不再是尤曼萦过去所认定的那个自私而市侩的父亲,只可惜他们之间的误解太深也太久远,要化解似乎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办到的事。
“您……有把这件事告诉曼萦吗?”
提及那个冲动又固执的女儿,尤父脸上难掩无奈,“就算说了她也不会信的,肯定以为我这个做父亲的又打算使出什么见不得光的阴谋。”
的确。明白恋人性情的许商骞并未反驳,尽管在某方面来说,尤父也算是自作自受,但他还是忍不住同情起眼前这位十足无力的父亲来。
这时,许商骞的手机响起,于是他向尤父示意一声后走出会客室。他拿出手机一看,随即疑惑的皱眉。是曼萦?这个时间她怎么会打来?他立即接听。
“曼萦,怎么了?”然而在听见电话另一端所传来的内容后,他脸色一变,“什么?!”
轰隆隆隆,好大的火。
不是怒火,而是真正窜烧的大火。望着眼前正冒出熊熊火舌的公寓,尤曼萦只能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附近停着多辆前来救火的消防车,消防人员正忙着扑灭火势,而周围更有许多围观的路人和刚自火场仓皇逃出的住户。
这是一场火灾,而失火的是她住了近六年的公寓。
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便迅速赶回来的许商骞一见到她便上前问:“状况怎么样?”
“我不知道……”过去失火这种事她只在电视新闻中看见,想不到今日亲临现场,而且自己还是这里的住户,尤曼萦在这一刻除了发呆之外也别无他法。“我刚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了。”
许商骞抬眼观看火势,五楼以上几乎全笼罩在火海中,而他们住的地方是四楼。没料到这种事会发生,众人都很诧异,尤其是住户们个个都和尤曼萦一样傻在那儿,完全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她忽然回神,放声尖叫,“我妈的牌位还在里面!”
牌位?许商骞一愣,见她失去理智的不顾一切想冲入火场,他连忙阻止,“你想做什么?”
“至少我妈的牌位要拿出来啊!”她叫嚷着,想甩开他,无奈力气不足,只能着急的大喊:“放手!”
这下许商骞恼了,“你傻了吗?没看见火烧成什么样子?如果进去了回不来怎么办?”
“可是……”
许商骞瞅着她一脸欲泣的表情,心口一紧。就因为在一起太多年,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对她而言,有关母亲的一切有多重要。
瞅着她几乎心碎的模样,他胸口作痛,再望向眼前的火场,他下了决心,咬牙道:“好,我去帮你拿回来。”
什么?“等一下,你……”
许商骞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袖子,“我的腿比你长,要逃命也比较快,我去好了。”
说着,他当真就要淋湿身子冲进火场。
这下换尤曼萦拉住他,“你白痴啊?你有没有想过你进去若出事了怎么办?”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许商骞脸上青筋贲起,“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出事就没关系,我不会在意?”
见他气得一脸想打昏她的模样,尤曼萦半晌无言。
这时轰的一声,远方传来爆炸声响。他们愣住,望向前方火势更加剧烈的老旧公寓,看了许久,尤曼萦这才明白自己方才究竟有多么失去理智。
她紧握着许商骞的手微微颤抖着,道:“没关系……算了。”
许商骞抱住她,明白地感受到彼此的无能为力。
尤曼萦身子发颤,庆幸自己没有真傻得让他进去。相较于那些物品,无论如何,眼前的人重要得太多、太多了!
“发生了什么事?”在事务所接到消息便立即赶来的尤父出现,他望向正熊熊燃烧的火场,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这……”
不期然看见他,尤曼萦吓一跳,“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今天的失火是意外,连新闻媒体都来不及到场,父亲却已闻风而来……她一愣,还来不及等许商骞解释,她便冲口而出,“该不会……这也是你一手安排的‘意外’?”
许商骞一愣,尤父闻言更是脸色难看。
“曼萦,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总是乱说话。”
见向来八风吹不动的父亲脸色生变,尤曼萦更是认为自己猜测无误,推开许商骞,她恨恨地道:“我是不是乱说话,你扪心自问啊!你老人痴呆忘了,我可忘不了姐姐当初拒嫁的时候你是怎么对付她的……只为了让我无处可去,你连这种事也干得出来,你到底在想什么!”
面对尤曼萦毫不掩饰的愤怒与指控,尤父瞬间白了脸。他知道自己在二女儿心中的形象十分差劲,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竟恶劣到这般地步。
他颤声道:“我是你父亲,我在你心目中已经低劣到会使出这种伤天害理的手段?”
尤曼萦僵住,瞅着父亲一脸愤怒和透露出某种悲伤的眼神,难不成……这次真是她误会了?
于是尤父哑然了。
他望着眼前的爱女,明白自己在年轻的时候做错过许多事。他没有好好善待孩子的妈,对她终日以泪洗面视而不见;他也没有好好珍惜过女儿,那个说话总是温声细气,温和善良的美丽孩子……
当年他见钱眼开,为了利益替大女儿安排亲事,从未预料到那个向来乖巧温顺的孩子竟会坚持反对。他反应不及,面子挂不住,见婚期在即,更不顾一切以各种手段就是要她嫁,最后导致无法挽回的结果。
然后,这一切错误今天统统反映在他唯一仅剩的孩子脸上,她憎恶的表情绝不是作假。直到今天,这一刻,尤父才彻底领悟自己当初究竟错得有多离谱。
然而尤曼萦不明白他这些心思,也不愿懂。她住了六年多的房子失火,里面充满了她的回忆,还有被这个男人糟蹋了一生的母亲的牌位……现在看到他,老实说,她只觉新仇加上旧恨,完全谈不上什么理性。
她也曾有过崇拜父亲,渴望得到父亲关爱的幼小岁月,可是这个男人却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了它,甚至将之狠狠粉碎。少女时,她曾在听着Paul Simon的“Father and Daughter”时彻底崩溃。“没有人会爱你像我爱你一样”——她知道,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曼萦,你误会了……”
“算了。”尤父抬起手,阻止许商骞说下去。他明白,这一切的后果终究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怪不了谁,若真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火势一直延烧到傍晚,烧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灭了火势,清理好火场,只是旁观着的两人也已筋疲力尽,尤其是尤曼萦。
匆匆在附近吃了一顿食不下咽的晚餐之后,他们买了些简单的衣物住进旅馆,一看到那铺得整整齐齐的床,她整个人可说是瘫了。
突然失去了栖身之所,两人都有些茫然。火势太大,除了屋子,所有的物品也一并烧得干干净净,可说是一件不留。然而比起这种现实上的损失,对未来何去何从的茫然和失去一切的空虚感才是最可怕的。
许商骞替她放好热水,见她一脸疲惫便道:“先泡个澡再睡吧,你的身体好冰。”
“喔。”尤曼萦的反应只有这淡淡的一声。
见她呆滞地进了浴室,许商骞叹口气,打电话向老哥报告灾情。
电话另一端的许商央听了事情的经过,十分错愕,立即道:“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回来?”
许商骞苦笑,“我不好意思打扰你快活的同居生活。”
前阵子老哥和相恋多年的情人开始同居,他不好上门打扰,毕竟对于老哥的情人,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我又不介意。那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办?”
对于老哥的问题,许商骞只以简短的几句话回答。不论如何,先找到住的地方才是重点,还好这一点他早有备案。
听着弟弟说着对未来的打算,许商央似有些寂寞地叹了口气,“你也长大了啊。”再不是小时候那个被他逗得团团转的小娃儿了。
废话。许商骞翻了个白眼。
他还来不及回话,许商央又道:“你自己有计划就好,不过要是有困难不要总是闷着不说,我会很寂寞的。”
“好、好……谢谢你,哥。”许商骞忍俊不住,说完这句,他摸摸鼻子,自觉不够地又加上一句,“还有,以前的事……对不起。”
说完,他连忙挂断电话,就怕老哥会有太过“精彩”的回应。闷了多年的话终于出口,他中心释然,却在这时候听见浴室传来异样的声音,尽管有些模糊,但听来似乎是哽咽声。
他推门而入,浴室内蒸气弥漫,在那片氤氲中,他看到他的女人正坐在浴缸里掩面而泣。
见到这一幕,他几乎心碎。
第9章(2)
进入浴室后,尤曼萦呆呆的脱去衣物,接着踏入浴缸。
水温刚好,她整个人无力地浸在里面,感觉身体暖了,心却还是凉的。
浴室里十分安静,她抬头看向那片模糊而陌生的天花板,彷佛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失去了多年的栖身之所,还有那些凭靠自己的力量堆积出的回忆……想不到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她竟已一无所有。
想着,一滴泪自她颊畔滑落。
她很少哭,自从离开了那个家以后,她便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其中自然遇到过不少瓶颈,但她总是乐观以对,抹去一时的泪水,坚强地面对接二连三的种种打击,因为那个时候的她明白,她没有后路。
那么,此刻为什么她会控制不了自己,这般脆弱地哭泣?
听见来人的声响,她泪光满面地看向他—那个她心目中的答案,竟有着那样不舍的目光。于是她明白了,此刻她之所以能够这样不顾一切地哭泣,是因为她已不是一个人。
“商骞……”她软弱地呼唤着,像渴求一块浮木。
许商骞极为心疼,抱住浑身湿漉漉的她,不顾她身上的水痕印在他衣服上,他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听见他那句话,她不顾一切的嚎啕大哭。
他没有阻止她,只是紧紧地抱着怀中这个瘦小而虚弱的冰冷身体,任她靠在他肩上放声哭泣。她一声声几近力竭的哭喊几乎要穿透了他,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的恋人究竟有多么害怕失去。
所以他一字一句坚定地道:“我哪里都不会去,我一直都在这里。”
“……真的?”
“真的。”
假若可以,他愿用尽毕生之力保证,这辈子他将永远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尽管只是口头上的保证,可是尤曼萦似乎安心了。她哭声渐歇,像是哭累了,整个人瘫在他身上。
许商骞将虚弱的她抱出浴缸,替她擦干身子,并换上衣服。他动作轻柔,毫无冒犯之意,似乎很享受地为她做着这一切。
她发现自己此刻像个初生婴孩,因此红着脸道:“我觉得自己变得好没用……”
许商骞勾起唇,“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没用,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尤曼萦横他一眼。在方才那样发泄过后,她的情绪已然平复,总算可以好好思考往后的事了。她叹口气道:“这下又得去找房子了,一想到就觉得好麻烦……”
就是因为懒,所以这五、六年来尽管所居之处过于老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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