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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飞云兴奋不已,弯下身让双手浸在水里,一股冰凉的感觉袭上身,霎时觉得舒服畅快。[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末了,她又掬起水想洗洗脸,见水里拇指般大的鱼儿不知死活的靠近!登时兴起一股捉弄之意。
花飞云不断地泼水,底下的沙子浮起,水一下就被搅得混浊,水面上也兴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见鱼儿吓得四处逃窜,她不禁笑出声来。
金烨升好火,将已处理好的野兔叉好,等待的同时他听见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抬头见花飞云玩得不亦乐乎,嘴角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又想他想起了过往,悔恨的阴影仍时常啃蚀他的心;如果当时他多注意一点,或是他动作再快一点,也许憾事就不会发生……
思绪拉回,他看见花飞云在湖边若有所思,一会儿看看手中的铁链,一会儿又看看湖面。
不一会儿,花飞云就将她的想法付诸行动。
她将沉重的铁链朝湖中抛去,等觉得熟练后,看准湖面下的一点黑影,将铁链一甩……
试了几次后,花飞云已经得心应手,那铁链自空中抛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两条活碰乱跳的鱼就这么硬生生被打上岸。
“耶!打到了、打到了!”好方便的铁链、好方便的鱼竿……花飞云又叫又跳的,像是找到好玩的新鲜事。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金烨对她更是另眼相看了。
她手上缠著铁链,而且还很有可能跟著她一辈子,而她竟然坦然接受,还自创另一番乐趣。
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姑娘,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已经不能没有她了。
“金烨你看,有鲜鱼可以吃了。”花飞云一手一只,抓著已处理过的肥鱼来到他面前。
“你师出何人?”
“什么师出何人?”花飞云漫不经心的问。她把串好的鱼放在火堆旁,接下来就是等鱼烤熟。
“就是谁教你武功?”
“哦,就我师父呗!”她的回答彷佛他是在问废话。
“名字?”一件事他要问三次,金烨真想昏倒给她看,换作是别人,他早就没耐性了。
“就师父嘛,哦……偶尔我会叫他臭老头。”她开心的回答,接著她愀然变了脸色。“不过他已经死了。”
从她的回答,他大概可以猜到,她不知道她师父的名字。
金烨不再追问,反正她师父是谁,他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金烨不想让花飞云到街上来的,但拗不过她的一再要求,只好冒险再让她到大街上。
其实,就算被找到了又如何,再逃不就得了;只是他的身边有了她,他还能再逃得无牵无挂吗?
金烨无暇多想,因为花飞云又跑往另一头,他只好赶忙跟上。
这次她不是被什么稀奇的东西吸引,而是为了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花飞云不解她的举止,好奇的打量著她。
小姑娘的衣服很破旧,身上有几块破补丁,她的头低低的,看不出是美是丑,身前还挂了一块牌子,上头写著——卖身葬母。
“卖身葬母?卖身葬母是什么意思?”街上什么东西都卖,但花飞云就不知道卖身葬母是什么意思。
“亲人死了需要一笔安葬费,没钱的只好卖身赚取银子。”金烨解释道,看来她还真是生活在山里,显少与外人接触,难怪总是对山下的事物感到新奇。
他看看花飞云,又看看卖身葬母的小姑娘,突然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祈祷著她不会要求他买下小姑娘,他可不想多一个麻烦在身边。
“咦,真的吗?那我师父……”花飞云脑中浮现出几个恐怖的画面,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瞧她面色有异,他不禁要问:“你师父怎么了?”
“他死了!”
她不是说过了吗?“然后呢?”
“我放著他的尸体不管。”她尴尬的笑了笑。
“你……”金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我想回去看看。”
金烨认同的点点头。“你是该回去。”话落,他拉著她就要走。
“等等。”花飞云把他叫住。她师父又不是他的师父,他怎么比她还急著走?
他想赶快把她拉离此地,没想到她果然开口了。
“你还要干嘛?”
“给她一点银子吧,让她可以葬她娘,她就不用卖身葬母了。”她没有银子,理所当然由金烨出钱。
“只给银子,我可不收留她。”金烨声明。
“是是,我也不想带著她东奔西走,照顾人我可不会。”
金烨觉得好笑,没想到她比他还避之唯恐不及。
他给了卖身葬母的小姑娘五十两,小姑娘感动得千磕万谢,直说等她安葬好娘亲便要当他的奴仆。
当然,金烨和花飞云异口同声的说不用,然后两人飞也似的溜掉。
头一次,他们觉得他们很有默契。
第三章
金烨还是一样怕她会有任何闪失,老是牵著铁链不放,虽然花飞云一直称自己不是小孩子,强调她有武功会保护自己,但金烨仍是坚持。
走了十天左右,他们已经快接近花飞云生长的破茅屋。
这里还真的是人烟罕至,莫怪乎花飞云的性子会如此单纯;若是一般的姑娘莫名其妙被陌生男子绑了,肯定是又哭又闹,胆子小一点的说不定还会被吓死。
虽然一开始花飞云的脾气也不太好,但后来他们也渐渐习惯彼此。
金烨不爱说话,有时花飞云滔滔不绝的说话,说累了就休息,两人便默默无语直到花飞云又再度开口;也不管金烨有没有在听,反正她很能自得其乐。
就像现在,她又欣喜的大呼:“啊,这里、就是这里!有一次我见到一头母老虎,本来想说有虎肉大餐可以吃了。”
金烨又扯扯铁链,示意她该走了。
可是,花飞云还是兴致勃勃的边走边说:“就在我要出拳的时候,我又看见母老虎身边跟著两只小老虎……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没有爹娘的人,只跟师父相依为命;当时我就想,比起我的虎肉大餐,小老虎更需要母老虎的照顾,所以我只好牺牲我的口腹之欲,成全它们母子团圆……呵,好怀念,不知它们现在过得如何,小老虎应该已经成了大老虎了吧……”
金烨停在一间茅屋前,回头对花飞云说:“到了。”意思是她也可以闭嘴了。
花飞云定睛一看,果然是她记忆中的破茅屋。呵呵,这样想好像她有多老似的,其实她也才不过离开一个月而已。
“烨,你进去!”
从“喂”、“金烨”、到“烨”,花飞云对金烨的称呼越来越亲密,不过金烨也不介意她这么唤他,反而很乐意她这么唤他。
“那不是你师父吗?”金烨奇怪的问。
“我怕见到一堆白骨。”这才是她害怕的事。
她一脸拜托的神情,金烨又不忍拒绝她,只好独自先进屋里。
“怎么样?”花飞云在门外忐忑不安的问。
金烨环顾四周,一张床、一张桌子、一组茶具,屋内的摆设非常简单,而且一目了然。“没人。”
“在床上啊,床上没有一具白骨吗?”花飞云站在门边,怯怯的伸手朝床的方向一指,但脸仍没有勇气探看。
金烨对她的举动感到好笑,她打老虎都不怕了,还怕一堆白骨。“什么都没有,而且好像还有人在居住。”
这就怪了!这下花飞云放大胆子进去,里面果真没有白骨。
“也许是哪个好心人路过,把你师父的尸体给埋了。”金烨猜测著。
两人看著空荡荡的床上,正思忖著会是谁做的好事,此时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娃儿,你回来啦……哇,没想到你出了一趟门,还拐了个相公回来,真是不简单。”段长眉眉开眼笑的说著。
他以为花飞云像以往一样!察觉到他是假死,然后跑出去玩几天再回来;不过这一跑就一个多月,回来还带了个男子,八成是动了芳心。
段长眉兴致勃勃的瞧著男子,他一瞧便知男子的武功不差!眼神凌厉,颇有大将之风,他若为朝廷做事,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想不到娃儿一出门,就拐了个这么优的男人回来。
“死老头,你不是死了吗?”花飞云气呼呼的问。
“我死了!是吗?我死了。”段长眉装傻。原来徒弟还没发现,她被他最常用的伎俩给骗了。
“你骗我!”花飞云想起来了
他会龟息大法,以前她从没被师父骗过,这次师父留了遗书,她才会信以为真,以为师父真的走了。
“是娃儿你的道行不够……”蓦地,段长眉感到脖子上有一股凉意袭来,原来是花飞云带回来的男子用剑抵在他的脖子上。[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娃儿,就算师父骗了你,你也不该找人来杀师父啊?”养“徒”不教,师之过啊!
“我没有!”花飞云大喊冤枉。“烨,你在干什么?快把剑拿开。”
“他该死!”金烨对段长眉似乎有著深仇大恨。
该不会金烨以为师父欺骗她,想大开杀戒,但事情没那么严重吧?“我师父只不过是假死,没必要真的让他死吧?”
“他是杀人凶手,我要他血债血还。”金烨的双眸染上仇恨之火。
“师父,没想到你……不对啊,你怎么会认为我师父是杀人凶手,我师父一直待在这深山里,根本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她的师父她还不了解吗?师父的武功是很高没错,但他绝不会去杀人。
要说杀人凶手的话,金烨还比较像,因为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暴戾之气。
段长眉想他一定是认错人了。“是啊壮士,段某从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只不过偶尔会骗骗我徒儿而已。”
“偶尔?”显然花飞云不苟同。不过幸好师父没有骗到她的眼泪,可以说是赚到了呢。
“废话少说!”对于既已认定的事,金烨岂会轻易改变,更何况是他亲眼所见。“你是不是段白眉?”
“你怎么知道?”
其实他的眉不白,那只是二十年前江湖人给他的称号,因为他年纪轻轻,武学造谐却非凡,好友便戏称他白眉;白眉有年长稳重的意味,以至于后来江湖上的人就称他“段白眉”。
“那就不会错了,看剑!”金烨不由分说,提起剑就要跟段长眉比画。
段长眉左闪右躲,为了不让他唯一遮风蔽雨的茅草屋惨遭破坏,他乘隙跑出屋外。他闪躲迅速,只守不攻;但金烨攻势凌厉,招招致命。
花飞云在一旁为双方著急,她只见过师父的能耐,无从分辨谁强谁弱,更何况师父说山下厉害的人多如牛毛,金烨能跟师父抗衡,师父应该算是厉害的吧?
金烨手里的剑,在他的挥舞中变得虚幻无影。
段长眉一见,不免心惊,他的剑绝对是一把好剑,幸好他的武学造诣还未到出神入化,否则自己的老命休矣!
避免夜长梦多,段长眉开始转守为攻,与金烨连过数招后,段长眉也像金烨手里的剑般,变化莫测。
金烨心惊他有此等的功夫,一闪神手中的剑便落在段长眉的手里。
“小子,我这些年可不是白活的,想要我的命,你还差得远呢!”段长眉得意洋洋的说著。
“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便你。”金烨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师父,你不能杀烨。”花飞云护著金烨。
这娃儿还没嫁人,胳臂就往外弯!
虽然年轻气盛时打遍天下无敌手,赢得段白眉的封号,但他可从没杀害过一条人命,对金烨的指控他可要弄明白。“段某自认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更没杀害过人,为何少侠会如此仇恨段某?”
“你别想狡赖,你这张脸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这张脸这么俊,的确看过的人想忘也忘不了。”面对想杀他的人,段长眉还有时间在自恋。“那你倒是说来听听,我是如何让你忘不了?”
对于莫名其妙成为杀人凶手,段长眉可有兴趣了!
“十五年前,金家庄被七个蒙面人洗劫,当我从柴房逃出来时,金府上下一片火海,遍地尸首,只有我一人生还,家中财物全被洗劫一空;我一心想著要抓贼人,奈何饿了三天的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突来的丧亲之痛,头一沉便昏了过去。那时我看见一个黑衣人向我走来,而我看到的那张脸就是你。”金烨失去平时的冷静,指证历历的说著,并狠狠的瞪著段长眉。
虽然他的爹娘对他冷淡,但毕竟有血缘关系,见爹娘遭此横祸,他仍是想为他们报仇;而且他曾想,如果他好好努力,也许再过几年,爹娘看见自己的才能,他们就会多注意他一点、多疼爱他一点。
当时的他面对亲情的冷淡仍是满怀著希望,却被一群无恶不作的贼人给斩断了,让他只能徒留遗憾。
五年前他学成武艺,便开始寻找当年的凶手,除了段长眉,其他六人已经葬送在他手下,其家人心知他们作恶多端,早料到会有此报应。
六人都是一刀刺进心脏,杀人不见血的手法,而凶手来无影去无踪,有人猜测是哪个仇家请来的厉害杀手,因此把这杀手称为金杀手——也就是金烨。
而眼见第七人在此,他却败在他手下,就算他要他死,他也认了。
原来金烨有一个悲惨的过去,花飞云听了霎时同情心大起,气得对师父骂道:“师父,原来你做过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以后我不认你做师父了,我要跟你断绝师徒关系。”
段长眉是哭笑不得。“娃儿,亏我养了你十六年,为师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对喔!”花飞云扯著尴尬的笑,本来是不齿再继续与他为师徒,可师父的说辞也有道理,她实在不该怀疑师父的为人。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金烨不相信他的话,有些人在做了天地不容的事之后会良心发现,不过这种人是少之又少。
“年轻人,别急著下定论,有时事实并不是像你眼睛所看到的那样。”
金烨不说话。
段长眉知道他的眼神就像在说“那又怎样”,因此他不急不徐地道出这断往事:“那年我得知我师父病重的消息,连夜要赶回陵云山,没想到半途赫见火光,便前往查看,却已经太迟了;当时我见一个小男孩还有气,便把他带往陵云山,后来我师父病逝,过没两天我要起程去办师父临终前托付的事,便将那个男孩交给师弟,所以你在昏迷前见到我,我就阴错阳差的被你误认为凶手。”
瞧段长眉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还煞有其事的样子。
“那又如何?也许是你故意编造的,想假装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你的师父是不是叫凌东绝,你的名字是不是叫金烨?”依据金烨的说辞,段长眉敢肯定眼前的男子就是当年的男孩。
他说的完全吻合,金烨的心开始动摇。“也许是你从哪里打探到的。”
“你还有一个师弟和师妹,师弟是当今天下第一庄索琴庄庄主的长子任洛奎,师妹是我师弟唯一的掌上明珠凌芸姜。”
“你真的是师伯?”金烨曾听师父说过他有一个大师兄,但没提过那个大师兄的名字。
“如假包换!若你还不相信,回陵云山问你师父便知我的话是真是假。”
金烨其实已经相信了段长眉的话,他也曾怀疑过他昏迷前见到的男子真的是蒙面人的同伙吗?没想到他差点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就说嘛,师父怎么可能会是为了钱财而杀害他人的杀人凶手。”花飞云一副早料到的神情。
“臭娃儿,是谁说要跟为师断绝师徒关系的?”段长眉忍不住地敲了她一记爆栗。“没想到跟师父相依为命了十六年,到头来最不信任师父的就是你这臭娃儿!”
“不准你欺负小花。”金烨把花飞云拉到身后,保护她的意味相当浓厚。
欺负徒儿可是做师父的权利,他只不过敲了一下她的头,金烨的举止却像在保护心爱的东西一般。
段长眉了解的笑了笑。原来如此!他们是很配的一对。
“对了娃儿,你的铁链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你笨到去踩到捉野兽的陷阱?”
“我才没有笨到会去踩到猎人所设下的陷阱。”师父真是把她瞧得太扁了。
“我……我高兴,不行啊?”其实花飞云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她在睡觉时警觉心不够被金烨给点了穴,又莫名其妙被铐上铁链的,这样师父肯定会把她瞧扁的。
“是我绑的。”金烨拆了她的台。
“金烨,你……”花飞云气他的多嘴。
“哈哈……小子,真有你的!你可知这代表什么吗?”段长眉欣喜的打量著金烨,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
“明白。”金烨一脸正色的点点头。
花飞云听著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明白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段长眉不顾花飞云的询问,眉飞色舞的向金烨问道:“那你可要照顾娃儿一辈子喽?”
“我会。”
“好,太好了!”
“臭老头,你到底在好什么?”花飞云问了大半天没人理她,脾气一来对段长眉说话的口气也冲了许多。
“娃儿,你就放心的跟著金烨吧。”
“为什么?我不要,我要跟著师父。”
不赶她的时候,偏偏她溜得快,赶她的时候,她又不走了。
“娃儿,你就别任性了,纵使为师有万般的不舍,但有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臭老头,你说什么嫁不嫁的,要嫁你自己去嫁。”她知道嫁人就多了一个相公,而且相公会把她管得死死的,那她不就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臭娃儿,你说那是什么浑话,你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去嫁人?去去去!养你这不肖徒儿只会气死我。有人要你就该偷笑了,还挑什么?娃儿你不在,为师我终于可以图个清静了……”不过毕竟是自己拉拔长大的,还是会有一些嫁女儿的不舍心情。
他们被赶出来了!
“烨,不好意思,我师父太乱来了,他也不想想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想学人家当媒人,你可别……”
“我不介意。”金烨看著她,眼神无比认真。
咦?不介意什么?难不成他不介意她当他的妻子?这怎么成?更何况他是没经过她同意便把这么粗的铁链往她手上扣的人。
她一直相信他一定有解开铁链的方法,又见他的武功不错,才会让他暂时保护她,但那可不代表她愿意嫁给他。
更何况他一脸臭臭的说他不介意,谁会相信?
“我、介、意。”花飞云朝著金烨大喊,气呼呼的跺著脚离开。
他不介意,她可介意得很!先不说他只是把她当成小花的替身,若以后有更像小花的人,他是不是一脚就把她踢开了呢?
听到她的回答,金烨很受伤的跟在她后头,难道她不愿意他照顾她一辈子吗?
金烨见她不要命似的往前走,急急的拉住铁链的另一头;能拉住与她联系的东西,他的心里感觉比较踏实。
虽然金烨说这么做是在保护她,但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忍受自己像条狗一样被牵著走的!
花飞云讨厌这条铁链,非常的讨厌,偏偏又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脱离这条铁链,重获自由。
“小心!”金烨要警告花飞云前方土质松软,却已经来不及。
“啊——”花飞云的身子直往下滑,但没一会儿就停住了。
虽然是个看得见底的陡坡,但降落的姿势不对还是有可能去了半条命;幸好金烨及时拉住铁链,否则花飞云可就要受皮肉痛了。
“小花,我马上拉你上来!”见花飞云挂在陡坡中,金烨心里急得七上八下。
“你别动,我自己会上去。”
花飞云让自己的身子稳住,直到不再左右晃荡,脚尖有了著力点,她轻功一使,纵身一跃,便回到了金烨的身边。
“小花,你没事吧?”金烨飞快地将她转了一圈,见她丝毫没有损伤,激动的把她揽在怀里。
她会这么不小心还不是他害的,若不是他,她怎么会气到没察觉到地上的异状;不过看在他吓得半死的模样,她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他了。
忽而,她想起,金烨紧张的不是她,而是他怕小花的事情重演……想明白之后,花飞云气得推开金烨。
“哼!谁要你鸡婆,这点小陡坡用我的轻功就可以爬上来了。”花飞云揉著自己的手腕;方才铁链支撑她整个人,纤细的手腕吃不消的红肿起来。
金烨还迷恋著软玉温香抱在怀的感觉,怎么下一刻她就变脸了,难道她真的那么讨厌他?想起方才的事他还是心有余悸,已经快要淡忘的感觉、早已埋藏在最深的回忆里……竟然在这一刻又被唤醒。
幸好她没事,否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一次承受失去的痛苦。
他真的不希望她出一丁点的事,但她似乎不懂得他的用心良苦。
阴风惨惨的下弦月夜晚,一阵阵凉飕飕的风刮起,划过黑夜的暗寂,驰骋在空荡荡的街道,从枝桠间呼啸而过,敲打在房舍的门板上,钻过窗棂时发出凄厉的哭号声,教人心底直发毛。
有道是: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剧烈摇曳的枝叶映照在纸窗上,彷佛鬼影幢幢,某处阒暗的房间内传出几道模糊不清的说话声
“查到金烨的下落没?”
“少主庄,小的尽力了,金烨的武功在我们几个兄弟之上,纵使弟兄们发现金烨的下落,总是追不上他的脚程,还是请少庄主另请高明吧。”
“别这么说,金烨的武功没几人能敌,能在数日之内就掌握到金烨的行踪更是没几人,所以我不会怪你们办事不力的,还请各位继续追踪金烨的行踪。”
“少庄主别这么说,我等自当全力以赴。对了,少庄主,近日金烨身边多了个姑娘。”
“什么!他的身边多了个姑娘?”天要下红雨了吗?!
“没错,更奇怪的是,那姑娘的身上还戴了个大铁链,那姑娘不哭不闹,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确定你说的人是金烨吗?”男子的口气十分疑感。
“绝对是他没错!”回话的人十分肯定。
这就奇了!被称作少庄主的男子静默了许久,彷佛无法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因为他实在很难将传闻与本人连在一块儿。
金烨的警觉心高!一察觉有人在跟踪他,他就躲得不见人影。
所以想要找到金烨很困难,要活抓他更是不可能;除非他自己出现,但有什么方法呢……
有了!他想到一个好法子,只不过要对不起师父了。
第四章
一道疾劲的冷风扫过,花飞云瑟缩了一下,头更往温热的地方钻去,还自动找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把脸蛋贴了上去。
她越来越爱这温暖的胸膛,没想到有个枕头在身边也很不错。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金烨知道她现在一定是一副满足的笑容。
一般的姑娘扭捏羞涩,常常话一到嘴边又难以启齿,他的师妹就是一个例子;而小花心思单纯,想笑就笑,生气的时候也会毫不客气的摆出一副怒容,如果要他选,他一定会选能相处自在的小花。
许是生长环境的关系,小花没有男女分际的观念,总是毫不避讳的搂著他睡。
呼吸急促、身体发热、觉得烦躁……全都是来自她无心的亲昵举止。
他痛苦的隐忍著身体里不知名的蠢动和一种陌生的渴望?这是他不曾经验过的感觉……
虽然他的面冷,但不代表他的心也冷,其实他明白自己的心已悄悄为她而牵动。
自从金家庄被减门后,他镇日只想著报仇,也曾誓言要报血海深仇,让他们也尝尝丧亲之痛。
然而,小花的意外身亡,令他再次尝到心碎噬骨的感觉,顿时心中的空虚纠结在他心头;为了弥补心中那道缺憾,他以习武来填补。
学成之后,他踏上了复仇之路。当年一度因为有小花的出现,暖化了他的心,无形中消弭了他的暴戾之气,对凶手已不再抱著非要人家破人亡、赶尽杀绝的恨意。
他明白一人做事一人当,要复仇的对象只有当年犯下金家庄血案的人,这也是他对复仇的一种坚持。
然而,与金家庄血案有关的凶手一一被他刺杀之后,没了生活的目标,寂寞与空虚再度席卷他的心,他的人生俨然失去意义,于是他开始逃;师弟派了一批又一批的高手寻找他,他始终是一有风吹草动,便逃得不见人影。谁知在偶然的情况下,他遇上了她……
因为还没熟睡,头又贴著他的胸膛,花飞云最能感觉他的变化。
她感觉到他紊乱的气息,胸前剧烈的起伏,原本温和有秩序的心跳却变成“咚咚咚”如鼓般的敲打,且杂乱无章。
花飞云觉得奇怪,仰起头,藉著昏暗的月色,端详他的脸庞;这一瞧,她原本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他干嘛一副痛苦的神色?
哦,她知道了,他定是不喜欢她把他当枕头。
不喜欢就早说嘛,干嘛摆出要死不活的脸,以为她希罕啊!
花飞云不明白金烨的心境变化,抡起拳头槌了一下他的胸口,气呼呼的背过身。
金烨闷哼一声,也不与她计较,他知道她脾气一来,总是会做一些泄愤的举动,只不过他不明白他是哪里惹得她不快了?
一如以往,隔日清晨她又会在他的怀中清醒过来……
花飞云挥使铁链越来越得心应手,猎物比以往更容易猎到手,虽然这铁链很碍眼,不过需要时倒是挺有用的。
每次一到三餐的时间,金烨负责生火,花飞云负责打食,她手腕上的铁链俨然成了她的利器。
天空传来振翅的声响,一只飞鸟掠过他们的头顶,金烨抬头,眼底闪过一抹惊异,随后纵身一跃抓住了它。
“哇,是鸽子耶,可以做烤乳鸽了!”花飞云跑到他身边,兴奋的叫著。
“这只鸽不能吃。”
香味四溢的烤乳鸽已在她脑海里成形,金烨却打破她的美食梦。“为什么?”
“这是飞往索琴庄的传信鸽。”
“索琴庄?那不是你师弟的住处。”她记得师父提过金烨有个师弟是索琴庄的少庄主。
“没错。”传信鸽是师弟任洛奎留在陵云山,好让师父可以与他们联络的工具,却没想到会被他拦截到。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跟师父联络了,心想也许可以从信中知道师父的近况,因此便把鸽子脚上的信解下来。
信中娟秀的字迹是师妹凌芸姜写的,一看到信的内容,他的神色忽地一凛。
“怎么了?信上写些什么?”花飞云见他的脸色就好像家里死了人一样。
“小花,我得回陵云山一趟。”金烨的口吻里透著一丝紧张。
“好哇,要去就走。”去哪里对她又没差。
金烨把信重新系回鸽子的脚上,手一放,重获自由的鸽子马上冲向天际。
“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我师父命在旦夕。”
“这不是骗人的吧?”不是她爱怀疑,因为她已经被段长眉骗惯了。
“师妹不可能拿自己爹的生命开玩笑。”
既然金烨这么说了,那就辜且信之吧。“那就是真的吧?”
“赶快吃一吃好上路。”
“好。”难得金烨催促他,可见他很看重他的师父;哪像她,知道师父走了,包袱款款就走人,也不知道人死要入土为安,不过师父一定很庆幸她不知道吧,否则他就真的要驾鹤西归了。
蓦地,她瞥凶手腕上的铁链,忽然灵光一闪。
金烨虽然说不知道解这条铁链的方法,但她不相信,说不定可以从他最亲近的师妹身上问出一点头绪。
想到此,她的心情无比的愉快,所以在前往陵云山的路上,她比金烨还急,彷佛生重病的是她的师父。
到了陵云山下的镇上,他们先进一间客栈里用膳,好久没吃过像样的佳肴,花飞云吃得一刻也闲不下来。
花飞云不顾形象的猛吃,不知道的人瞧她被铁链绑著,还以为她被恶主子金烨饿了几天几夜。
而她不知节制、狼吞虎咽的结果是——
“烨,休息一下,我走不动了。”花飞云一手捧腹,一手扶著一棵树干,气虚的哀叫著。
“走快点!”不是金烨心狠拼命的催促她,而是他感应到有人在跟踪他们。
没良心!“可是我走不动了。”花飞云装得更可怜。
金烨想硬拖,可是又不忍。“谁教你当自己的胃是无底洞。”
“吃都已经吃了,我可不想吐出来,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嘛。”她的“一下”可能是一个时辰或是两个时辰,也许更久。
“我们被人跟踪了。”谁来他金烨都不怕,就怕顾不及花飞云;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跟踪的人似乎带著杀气,所以他才有些紧张。
“那也没办法,我实在走不动。”被跟踪了又如何,打不赢再跑就好了。
金烨很想扛了她就跑,但又怕她身子会不适。
这时,从客栈出来就一直跟踪他们的人现身了,个个生得獐头鼠目,一看便知绝非善类;为首的那个还咧著嘴,露出满口黄牙,噁心的程度令花飞云想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喂,我一见到你就倒胃,麻烦你滚远一点行不行?”
“你……臭娘儿们,老子没嫌你!你倒先嫌起老子来了,不过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最好趁现在,否则待会见你命丧在老子刀下,可别怪老子不给你机会。”马邑威吓完心里舒坦多了,但想起本来的目的,暗骂自己怎么跟个娘儿们闲扯了起来,连忙头一转,向金烨问道:“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的金杀手吧?”
原来他们是来找金烨的碴,见他迟迟不否认,花飞云按捺不住的为他辩护,因为以金烨的性子,肯定被误认了也不会否认。“他是姓金没错,但他不是什么金杀手。”
“小花,这些人是冲著我来的,你别管。”金烨怕他们会对花飞云不利。
果然是他寻觅已久的人,不枉他的一番苦心,马邑已经预见他被众星拱月的盛景,情不自禁地露出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态。“那就没错了,我老子马弘曾血洗金家庄,谁知有条漏网之鱼,十多年后竟来报当年灭门之仇。我要为我老子报仇,姓金的,你纳命来!”
“少来,我看你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会想替老爹报仇?鬼才相信。”花飞云可不信他懂何谓父子情深。
“你说的没错!那老头是死是活干我屁事,我气他抢了金家庄,分得一百万两的银子,竟然三年之内就花光,半个子儿也没留给我;即使如此,他还是我老子,我得为他报仇雪恨。”
好可笑,先是数落老爹几句,再义正辞严的说要复仇,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不是要为你老子报仇,而是想杀了我,好闯出自己的名号。”金烨嗤之以鼻的笑道,没想到连做儿子的也不学好。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的命我马邑是要定了。”马昌朝一伙人使了个眼色。
一行人会意,抄起了家伙,朝金烨杀过去。
“等等,想要他的命得先过我这一关。”花飞云挺身而出,她正好技痒,这些鼠辈,她来解决就绰绰有余了。
“小花,你别……”他不想让花飞云身陷危险之中,奈何她已经挥动起手上的铁链。
“放心,交给我。”花飞云信心满满。
他又不是担心这个!他将小花留在身边是要保护她,怎么现在反过来了呢?
然,现在谁都劝不了花飞云。
金烨不敢贸然行动,因为那是铁链可不是鞭子,若不幸被打中,受伤的程度绝对是被鞭子打伤的十倍。当然他有自信能躲得过,怕的是一个不小心要帮她,反让她分心而误伤了自己;况且看她平常使铁链也非常的得心应手,那些蝼蚁之辈,她应该应付得了,所以他只好先暂时待在一旁,再伺机而动。
“太好了,我正好可以活动一下筋骨。”要开打了,花飞云兴奋得跃跃欲试。
“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免得说我们兄弟不给你机会。”
敢跟花飞云呛声,马邑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怕。
花飞云高举铁链,开始画圆弧,铁链快速的旋转,不一会儿已呈垂直的大伞状,而且速度快得令人眼花撩乱。
“不怕死的就过来。”花飞云笑著,摆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一群人没见过这等招式,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若是被那铁链打到,肯定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不过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是不可能打伤他们的。一群人仍天真的想著。
他们一步步逼近花飞云,认为花飞云是在耍杂技,伤不了他们半分。
“看招!”一群人大喝,其中有些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壮胆。
花飞云的纤影在瞬间飘移,快得令人眼花,要说她厉害不如说是她轻功扎实,加上有一条坚硬程度胜过任何利器的铁链,任何人想以刀相抗,必是粉碎无疑。
手中的利器被打得七零八落,一群人看得傻眼,连武器都没了还拿什么跟人打?
“你给我走著瞧,下次我马邑会要你好看!”马邑狼狈地指著花飞云,颇有气势的恐吓完,仓皇的率众逃离。
花飞云本就无意伤人,吓吓他们就够了。“什么嘛!一群只会叫的落水狗,害我还很期待,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小花,以后遇上这种情况,交给我就好了。”看见花飞云挥使铁链的功力越来越俐落,金烨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明明他有能力击退那帮恶徒,却要靠她来保护,大男人心态不由得作祟。
“为什么?我好心帮你耶!”花飞云不满他的口气,著实令人气恼。
“不需要!”
“为什么?反正他们也打不过我。”
“不是这个问题,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今天能胜只是侥幸,也没什么好引以为豪的。”
“我没有引以为豪。”她本来就技胜一筹,只不过稍稍得意了点。
“反正你别插手。”刀剑无限,若她每次遇上麻烦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对她未必是件好事。
讨厌,这个不准,那个也不准!
明明就是她打赢了,没称赞她就算了,他还摆了张臭脸。
不帮就不帮,以后就算他求她,她也不会出手了。
“到了没?”已经走了好几天,害花飞云都没了那份期待的心情。
“快到了。”金烨知道她不耐烦,笑著安抚她,眼里净是宠溺。
沿著小路转个弯,一间房舍豁然出现在眼前,比起她和师父住的破茅屋是好得太多了。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姑娘,看起来娇滴滴的,有点像千金小姐;她一见到金烨,先是吃惊,然后不顾形象的提步跑来,高兴得又叫又跳。
“大师兄,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面对凌芸姜缠上来的手臂,金烨不著痕迹的避开,即便曾是相处多年,他仍是不习惯她的碰触。“师父呢?”
“爹云游四海去了,大概再过半年才会回来。”凌芸姜瞥见大师兄带回来的女人,脸色一变。“她是谁?”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不是写了封信给洛奎,说师父病重吗?为何师父还能远游?”金烨质问著。
“呃……这个……”凌芸姜支吾其词。因为她心仪的大师兄一直不肯回来,她才会同意二师兄的点子,假装爹生了重病,如此一来大师兄一定会赶回来。
如今大师兄果真回来了,她却没有勇气说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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