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我知道了,谢谢妳。[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他没有直接走到院长室,他到了与住院医师相约的病房,将例行且必须的工作完成,没有一丝敷衍。他认为这是一种医生和病人间应有的态度,甚过于权势所赋予的傲慢。

    结束一切后,他平静而淡漠的走进院长室,他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也静待它的来临。

    陈祈山坐在办公桌后,正在聆听一通电话,抬眼瞄了他一眼,手一挥,示意他在前面一张办公椅坐下。

    挂上电话,陈祈山拿下眼镜,揉揉眉心,久经历练的脸上多了层暗忧,他仰起脸与言若水平视着。

    「若水,你是个聪明人,从你是实习医生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不单单是你技术精湛,也因为你比别的医生多见了些世面、眼界高、上得了台面。」他不动声色的说着。

    「院长找我,不会是为了要夸奖我吧?」他露出短暂的笑容。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必叫得这么生疏。」陈祈山扬扬手。

    「伯父,我很感谢你提拔我,我也很庆幸,能在许多医生梦寐已求的医院达成我的理想,而且如此顺遂。但是不讳言的说,如果我资质鲁钝、不符所求,这个位子也不会坐得稳的。」言若水在暗示他,他的成就并非浪得虚名,若没有投注一定的时间和心力,这些虚名也维持不久。

    「果然!」他哼了声气,笑容不减。「你跟你父亲愈来愈像,很好!」

    他没有响应,他不需要向外人解释言家的父子关系。

    「若水,你不是个完全没有野心的人,名利、权位对大部份的男人而言胜过一切,在此之外的事,尽兴就好,不必太过认真,尤其是--」他顿了一下,「女人。」

    他闻言眉一挑,勾起嘴角笑了。那笑容,连身为男人的陈祈山也不由得一怔,莫怪外面的女人会投怀送抱,连自己那捧在手掌心的女儿也难免痴迷,跟了他三年,女儿什么男人没见识过,偏偏栽在他手里!

    「伯父在说我和馨馨的事?」他直接挑明的说。

    「我也不和你打哑谜,馨馨和你走了三年,也不算短的时间了,我和你父亲都看好你们俩,将来结了婚,对你们彼此只有好,没有坏。我也是男人,和女人相处久了,感觉自然会淡些,这是人之常情。我对你没有苛求,外面的女人,再新鲜也会过去,如果为了贪鲜,影响了三餐正常的饮食,到时候若对野食索然无味了,恐怕也很难对肠胃交代,你说是不是?」陈祈山抚着下巴,利眼中的笑意隐遁。

    「伯父,我还没结婚呢,怎能说得上是贪鲜?我和馨馨之间,如果她没说什么,身为男人的我就更不该多言了。感情的事,一向难以论公道,我从不来背后那一套,基于对馨馨的尊重,所以我选择坦白。」他玻鹧郏锏骼锏目推サ?br />

    陈祈山心里有数,依言若水的家世背景,他的确不必为五斗米折腰,但他清楚他对外科医学的狂热,那不是钱买得到的;然而,在这一行若要得到尊荣或头衔,最需时间的累积与此等医院给予的空间,他不信言若水会轻言放弃!

    「若水,你生在那样的家庭,怎么会不明白,女人可以再找,名利兼收的机会却稍纵即逝!我不是在威胁你,无论有没有人帮,你在专业上花的心血和努力是无庸置疑的;你有实力,不需要像没有背景的人一样花上多年的时间才达到目的,理想难成,不牺牲些东西是不可能的!」

    「是馨馨要你转达的?」

    「不!是我自己。馨馨对你是认真的,你应该了解她,好胜心强的她不会强留任何人。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我的确不想见她难过:站在识才的立场,我更不想你一步踏错,毁了多年的努力。」

    言若水一语不发,两双同等锐利的目光在空中交会,进行无声的短兵相接。

    他弯起唇角笑了,站起身,对陈祈山欠欠身。「你的意思我全都明白了,我会谨慎处理的。」

    「馨馨虽然任性,还算直肠肚、没心眼,否则不会等到你摊牌,她才发现问题,这件事如果过去了,我想她不会放在心上的。」陈祈山忽然别有它意的笑起来。「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再多说,将来成家了,你就会发现再刺激的男欢女爱,也无法使你更上层楼,等边际效应递减了,永远等着你的,还是家里的女人。」

    言若水面色一凛,笑容陡现冷意,礼貌的退出后,快步走在长廊里。

    他再一次感到他母亲死得不值得,言庆余的想法恐怕和陈祈山如出一辙,但是他的愤怒很淡,只稍感不耐,他自小即是如此,当他决定一件事情后,没有人可以轻易动摇他,无论旁人如何置喙,他只相信自己。

    他慢慢发现,他的母亲也是以同等的坚毅等待他的父亲,直到生命消逝。

    www。shubao2。com

    她从书柜里琳琅满目的丛书中,抽出一本薄而可爱的童书,对仰着头看她登高取物的小女孩道:「是这本吗?」

    小女孩闪着圆而明晰的眼,点点头。

    她从高凳上一跃而下,将书柜玻璃门合上,转身对小女孩展开灿烂的笑容。

    「好了,坐好,我要开始念故事了!」

    小女孩兴奋的跳上圆形藤椅上,期待的紧盯着她。

    她拉了张小板凳,与女孩面对面坐着。

    「这本书叫『最后一片叶子』,是美国的一个很有名的作家,叫欧亨利的人写的。 故事要开始啰!美国纽约市华盛顿广场的西边,有一个住宅区,叫作格林威治村,那里的街道……」

    她朗朗地诵音,回荡在偌大的房子里,齐翎专注的眼神,使她兴致盎然的读下去。

    齐翎有一整套她父亲为她购买的世界名著改编的儿童绘本,她不必细问也知道价值不菲,不是沈彪现今读得起的;然而读得起的齐翎,却直到她来到齐宅后,才有人为她翻开这些绘本,一一诵读。

    「妈妈常常不在家,爸爸要上班,我自己又看不懂--」齐翎第一天见到沈彤时这么说。

    寂寞的孩子!她从那黯然的眼眸里看出来了。

    她花了二十分钟读完整本书,尾末时,女孩眼里闪着泪光,看了她一会,突然伸长细瘦的手臂搂住她的脖子,埋在她肩上,她有些愕然,但也抱紧了孩子。

    「怎么啦?」敏感而柔顺的性子,和粗鲁不文的沈彪差若云泥。

    「故事很好听,我心里很难过。」齐翎抽咽了一下。「我希望天天有人为我念书,告诉我这些故事。」

    「我这不就在陪妳了?」她拍拍胸前单薄的背脊。

    「可是周末妳得回家啊!」齐翎在她肩上磨蹭着。「如果妳是我妈妈有多好!妈妈从来不为我说故事,只是偶尔买娃娃,我不想要娃娃,我只是不想一个人,我害怕一个人……」

    断断续续的呢喃在她肩头缭绕着,她彷佛看见还没遇见言若水前的自己,啃噬着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寂寞。

    齐翎忘情地喊着「妈妈--」,她轻抚着女孩的细发,也轻抚着从前的自己,直到小女孩蓦地抬头,一记清脆的耳光在沈彤耳边响起,她惊愕的推开齐翎,鲜明的五指印霎时在小脸上浮起,她倏地回头。

    「沈小姐--」一声不响出现在她们身后的齐太太冷冷的看着她,那张年轻美丽的脸上尽是鄙夷。「我先生让妳来陪孩子,也是要教规矩的,孩子不懂,成年人的我们应该懂,不该随便误导孩子的,对吧?」她蹲下身子,勾起孩子的下巴,「小翎,谁是妈妈?」

    沈彤看着摀住脸的齐翎,那一巴掌,就像打在她脸上,伤痛久久不散。

    那天晚上见到言若水时,她紧紧地环抱住他,他揉抚着她的背,柔声问:「怎么啦?今天特别想我?」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很幸运遇见了你!」

    他胸口一阵柔软,不自觉的漾起微笑。

    他也想告诉她一样的话。

    www。shubao2。com

    言若水疲 惫的坐在休息室,对刚走进来等待指示的总医师道:「今天还有几个病人排进来?」

    「五个。」总医师低下头。

    「刀都排给我,倒挺瞧得起我的!」他冷笑着。

    「对不起,副主任休假出国,其它医师临时也找不到--」

    「找不到不要紧,但开刀房的助手、住院医师都是些生手,这样多少有些风险,我累无所谓,病人可不能受累!」他缓下语气,虽平时对下属一向谦和,但接连一星期密集的主刀,已使他显现疲态,重要的是,他几乎无法抽空见沈彤。

    「是!我会注意的。」总医师鞠躬哈腰。

    他没再说什么,喝了口水后,拧着羽眉走出休息室。

    总是笑得跟一尊弥勒佛似的护理长与他擦肩而过。

    「哎唷!言医师,喔,不,言主任,几天不见了,你过来一下!」她亲切地拉住他,她的儿子比言若水还年长呢。

    「最近很累吧?」她关心的看着他。

    「还好。」他苦笑着。

    「若水,我这样叫你你不介意吧?」她拍拍他的手。

    「怎么会?刚进医院时妳不都这么叫我?」他轻笑着。

    「我是真心把你当自己儿子看的。你这么有才识,医院有你这个医师是福气,不过有时候,你还是得多留意,性子别太拗--」

    「等等!您有话就直说吧,我不介意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他疑惑的垂视她。

    她顿了一下,左右张望了一回,压低嗓门道:「你得罪院长啦?我听其它主治医师说,他吩咐将您的刀排满满的。奇怪,你不是和他女儿走在一起吗?这样对他女儿有什么好处?」

    他抬起头,目露寒光,直视远方。

    「我知道了,谢谢妳,改天请妳喝咖啡!」他重新展开招牌笑容。

    待护理长一走远,他笑容迅速冻结,走回开刀房。

    www。shubao2。com

    沈彪一边组装着薄木片制成的直升机模型,一边下经意的问:「帅哥叔叔,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姊姊?」

    在一旁帮忙将其它组合零件拆下的言若水道:「是啊,不过可不可以麻烦你以后别叫我叔叔,我和你姊姊是同辈,好吗?」

    「喔。」沈彪似懂非懂,正奋力将木片嵌进机身。「那大帅哥,你是不是以后会和我姊姊结婚?」

    「会啊,如果你姊姊同意的话。」他不加思索,顺势将沈彪对不准的机翼塞进缝隙。

    「所以,你们以后也会有贝比喽?」

    「那是自然的。」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忽然有个崭新的意念掠过。

    是的。孩子!生命总会创造奇迹,留下希望,他从来没有去想过生命延续的意义,但是如果有个小女孩长得像沈彤,体内流着他的血液,那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那是很久很久以后吗?」

    「应该不会不太久吧!」他耸耸肩。

    「那你们现在会有贝比吗?」

    他把目光转移到遵番发问的沈彪脸上--是有些古怪,但少有机会和孩子相处的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现在?那恐怕要你姊姊配合才有办法。」

    「配合?什么叫配合?」沈彪追问着,圆胖的脸凑近他。

    「就是你姊姊愿意单独和我在一起,身边最好没有你这小鬼干扰,然后互相拥抱、爱抚,接着就上--」

    「闭嘴!言若水!」沈彤拿着锅铲从厨房冲出来。「少跟他胡说!吃饭了!」她白了他一眼,转身又走进厨房。

    「小气!」沈彪嘟囔着。

    言若水起身跟进去,从她身后搂住她。「紧张什么?我在教他正确的性教育。」他吻了一下她的肩窝,她的耳根已微泛晕红。

    「那也用不着拿我当范例。」她递给他一盘炒海 瓜子。「拿出去!」

    「妳连甜头也不让我尝,我说说过过干瘾也不行?」他再啄吻她一下。

    「你还说--」她作势拿起锅铲。

    他快活的朗笑起来,将菜摆上餐桌。

    刚开始她的厨艺实在是差强人意,在咖啡厅负责外场的她没学到多少本事,能端上台面的就是那几道家常菜。但言若水却坚持不外食,无论她的成品水准有多参差不齐,他都能吃到盘底朝天,还加添两三碗饭,偶尔还会教训苦着一张脸只扒了两口白饭的沈彪。「小鬼,给我吃下去!想减肥的话,下次带你去参加饥饿三十,让你减个够!」

    有一次,她在一旁看着他在津津有味的吃着那条已面目全非、头尾分尸的干煎鲈鱼,她忍不住放下筷子,狐疑地问道:「你真的--真的觉得好吃吗?」她知道他家中有专人负责饮食,习惯美食的他怎能将那团「东西」下咽。

    「没办法啊,总得有人鼓励厨师啊!所谓熟能生巧,不过我想我下半辈子应该不用继续吃这种死不瞑目的鱼吧?!」他头也不抬的努力用筷子夹起已接近「鱼松」的鱼肉。

    她呆怔了一下,拿起筷子,食不知味的吃着白饭,垂下眼,默不作声。

    他在暗示她,他是有心和她共度一生的。

    此后周末,她会一大早就到菜场,学着挑选菜色,还会三不五时跟王太太讨教做菜的要诀,只要坐在桌旁看着那一大一小的男人吃得津津有味、发出满足的喟叹声,她便会涌起久违的幸福感。

    简单的三菜一汤上完,沈彪已率先坐定伸出筷子。

    「姊姊,」沈彪将牛肉丝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发话。「妳最近会不会和大帅哥『配合』?」

    「闭嘴!小鬼,你问得太多了!」她斜睨了言若水一眼,不自在的调整坐姿。

    言若水忍住笑,知道若再随着小鬼起舞,他可能还没吃完这顿饭就得回家吃自己了,于是他一脸正经的问:「这样吧,沈彪,你如果告诉我为什么老问这个问题,我可以考虑回答你。」

    「你们如果有了一堆小贝比,我是不是就不能和你们住在一起了?我们小熊班的张以坚说,自从她妈妈生了两个双胞胎后,就把他丢到他姑婆家,他每天都跟巫婆住在一起,很恐怖!」

    「恐怖?」这个用词也太夸张了吧?!听起来不过是个长辈帮忙不过来的妈妈一臂之力而已。

    「是啊!她的姑婆超厉害,可以把一口牙拔下来放在桌上,再塞回去。她还警告张以坚,只要他继续用剪刀剪她家那只肥猫的胡子,不管他跑得多远,她的牙齿都会飞出去咬掉他的屁股。」沈彪睁大了双眼,彷佛被咬的是自己。「姊姊,妳会不会把我送到姑婆家去?」

    她猛然一呛,咳了好几声后,终于将罪魁祸首的半颗花枝丸吐在碗里,言若水拍抚了几下她的背后,气定神闲的对沈彪道:「沈彪,第一,你们家很可惜没有姑婆,你不必担心你的屁股会被咬掉一半;第二,不论将来有多少贝比,永远都不会有人把你送走;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姊姊最近恐怕不会和我『配合』,因为她戒酒了。」

    「言若水--」她扑过去揪住他的衣领。

    沈彪不解的看着互缠不休的两人,将盘子里一半的青椒炒牛肉都倒到自己碗里,埋头吃了起来。

    第八章

    沈彤拿起一本剪贴簿,放在齐翎的书桌上,轻抚那张从下午一进门便惊惧不已的小脸,甜着嗓音道:「我们来做美劳好了,小翎想做帽子还是面具?两样都做好不好?」

    「姐姐,妳会不会离开我?」齐翎攀住她的手腕,童稚的容颜闪着忧虑。

    「小翎怎么这么问?」她边裁着面具虚线,边瞄了孩子一眼。

    齐翎一声不响,盯着纸老虎面具发着呆。

    她将面具剪好,放在齐翎脸上比划一下。「有橡皮筋吗?小翎帮忙穿洞过去好不好?」

    齐翎依言打开抽屉,拿出两条橡皮筋,小手细巧的系好后,戴在脸上。

    「姐姐,沈彪等会会来吗?」面具后的声音很细致。

    开学近一个月了,沈彤陪读时间已调回原来的下午三点开始,沈彪的娃娃车五点会送到这儿与她会合。

    「会啊,再过一个钟头。」

    话刚落,一记玻璃清脆的坠地崩裂声在宁静的大宅子里突兀的响起,齐翎拿下面具,脸色煞白,她跳下椅子,打开书房门。

    尖锐刺耳的女声和低沉愤怒的男声直直穿过客厅,窜进两人的耳里。

    沈彤原想唤齐翎将门关上,她一向没有八卦的习性,但是当她的名字居然飘荡在空气中,不被避讳的扬声而来,她僵在原地,视线落在小女孩纤细的背影上。

    「我说过了,沈彤是老刘介绍的,并不是我在外面认识的……」

    「既然不是你的朋友,你在意什么?我现在有更好的人选,你有什么好反对的……」

    「这样无缘无故解雇人家,说不过去……」

    「我就是讨厌她那张脸,一副清纯像,骨子里可没那么简单,我亲耳听见小翎叫她妈……」

    「孩子无心之举,妳神经什么……」

    「就是孩子无心,她动机才可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晚上送她回去好几次了……」

    「妳心里肮脏,见谁都不正常……」

    「是吗?老刘外面也养了个小公馆吧?他介绍的人能好到哪儿去……」

    沈彤站起身,穿过房门,停在客厅,身形在洁净到冰冷的空间中凝住,她回头看了眼齐翎,小小面孔在呼唤着她,对她伸出一只手,抖着唇叫了声:「姐姐--」

    她恍惚的对女孩笑了笑,歉然的说了句:「对不起,姐姐不能留下来了。」

    「姐姐--」小女孩踏前一步。

    她摇摇头,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下,「嘘--乖,要听话,姐姐有空会再来看妳。」

    她毅然回头,不再让齐翎流下的泪水绊住她。

    走出齐家大宅,她拨了通电话到沈彪的幼儿园,嘱咐将他送到王太太家后,便搭上捷运列车。

    她强烈的想见到言若水。

    www。shubao2。com

    陈馨走进言若水的办公室,正踌躇着见面第一句话要如何开场,却不见他坐在办公桌前。

    他斜倚在角落的小沙发上,支额闭目小憩。

    她放缓足音,步步挨近,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有多久没有仔细凝神注视他了?从他离开她住处那晚,他没有再主动见她,期间通过几次电话,他不是在忙,就是疏离的客气应对。她这一生没有想过的是,有一天,男人会先行离开,而不是她陈馨说了算。

    但再多的自尊、愤怒、不甘,全都在随之而来独眠的夜晚化为思念的磨难。白天有繁忙的广告业务经理一职在身,她暂可忘却;待华灯初上,她几乎无法逐一面对住处中每个他曾留下的痕迹,固执无法撑太久,等不到他回头,她便来寻他了。

    他俊朗依旧、气质沉笃,修长的手指覆在一本摊开的医学杂志上,白袍垂挂在一旁,简洁的发型让他更显年轻。

    她激动的靠过去,目不转睛的采索他的五官,他传来的幽微气息,全然不受医院弥漫的药物气味所侵袭,缓缓透着一股清新。

    她情难自禁的覆上他的唇,薄而柔的触感依然,她闭上眼,全心全意地回味这个吻。

    他蓦地睁开了眼,熟悉的「欢沁」香水味包拢住他,他抓住她的肩头,微微推离她。

    她不以为忤,露出贝齿,娇俏一笑。

    「怎么突然来了?」他镇定地掩住错愕,端坐好身子,抹了把脸。

    「我想你!」她冲口而出。

    她的话同时惊住了两人,鼻息间的热气流动着相异的情绪,他看着那双热切的美目,一丝歉疚油然而生。

    「对不起,馨馨--」

    「不用说对不起,我陈馨不需要别人抱歉,我只想知道,我真的一点令你留恋的地方都没有?」她平直温婉的语气,含着藏不住的期盼。

    「馨馨,那不能改变什么。」

    「可以的,我不介意你在外面遇见谁,我们还是可以和从前一样,只要你不离开--」

    「馨馨--」他语气下沉,面目保持温和。「如果我是这样的人,妳当初会喜欢我吗?」

    陈馨噤了口,卷翘的睫毛闪了几下,她再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将工作上的冷静用在她身上时,是如此令她难堪,而她仍执迷的眷恋不已。

    「她真的比我好?比我更漂亮?比我更贴心?」她耳语般地轻问。

    「别把自己拿来比较,那不是好的处理方法。」他抬起她的下颚。

    她再度看进他眼底,他没有回避的与她对视,在电光石火间,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所谓谁比谁好,都是事后诸葛,真正的原因只有一样--爱消失了。当爱不存在时,其它解释都是借口,所以他连借口也不必找,因为三年来他未曾欺骗过她。

    她的一生至爱,就这么无疾而终,她连凭吊的机会都没有。

    她勉强的挤出微笑,略带哽咽声道:「那么,若水,再吻我一次,最后一次,你不会吝惜吧?」

    她的黑眸泪光浮现,没有欢愉的笑意挂在嘴角,他首度见到傲视群芳的陈馨,带着乞怜的眼神看着他;在情场里,她一向自许是尊贵的女王,绝不容许低声下气,更何况只是为了一个吻?

    他叹了口气,俯下脸,贴住她的唇,她如溺水求生般紧攀住他的脖子,柔滑的舌深入与他交会,态意掠夺,像是此生最后一个吻。

    www。shubao2。com

    李帆指着走廊尽头左手边透着灯光的房间道:「那间就是他的办公室,他刚开完会不久,应该还没走。」

    沈彤对她欠身,感激道:「谢谢妳,李小姐。」

    「不客气,我刚好下班没事,快去吧!」说完,李帆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去。

    沈彤调整一下渐快的呼吸频率,将散垂的发丝别在耳后,软料长裙在走动间拂过双腿,她有种不真实感,彷佛不该置身此地。

    她走到一半,趑趄不前,有些犹豫起来,她该不说一声就来到他的殿堂吗?

    他如果在忙,她该说些什么呢?只看一眼就走吗?

    她忽然觉得唐突了,或许是医院的秩序与规律感让她感到拘谨吧,她回头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再望一眼那抹光源--她的情人就近在咫尺,为什么要放弃呢?即使一眼也好啊!

    她深吸了一口医院的空气,朝光源迈进。

    她在门口止步,台灯照耀处是空的,他不在位子上?!

    然后,直觉将她的目光带往另一端角落处,那一对紧紧缠缚拥吻的男女身上。

    她闭上眼,又睁开,想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影,是真实的人身,她走错地方了吗?那搭在女人腰间的长指如此熟悉,却也如此刺目,让她连一丝误解的余地都没有。

    她一时消化不了突来的画面讯息,空白在脑中占据了一会,才渐渐释放刺痛的感受,迅速爬满全身。

    真正的心痛就是如此吧!竟比目睹程志远拥着别的女人更甚、更难自处,她的身体在这个空间中变得如此多余,多余到她想找藏身之处掩盖住发颤的自己。

    她艰困的移开目光,退后一步,手时不经意触碰到半掩的门,惊动了另一个世界里的男女,他们同时望向她。

    她倒抽一口气,说出了自己都颇为意外的三个字:「对不起!」

    「沈彤?」言若水放开陈馨,站起身。

    她突然觉得恐惧,想逃离是唯一的念头,她拔腿就跑,比上体育课测试四百米秒数时更卖力,她略过电梯,直奔楼梯,脚步迅速又准确的踏触在每一层阶梯上,在瞬间旋转过五层楼,抵达大堂,越过停车常

    在确定不会被追上后,伏在一辆车后喘着气,她喉头干涩,惊异的发现没有半点泪意,只觉凄惶,在阳光已隐没的午后,寒意笼罩心头。

    她搭上公车,转换了两班车,心律在没有存留他影像的交通工具里,暂时得到平息,不再狂乱。

    www。shubao2。com

    「妳确定要这样做吗?」晓蓁看着那张比纸还要白的面容,递过去一杯热可可,都要四月了,她怎么好像还很冷似的。

    「我跟沈彪只待几天就好,不会太久的。」她打开一盒布丁,递给沈彪。

    「我可不介意妳待多久,反正妳住这刘先生放心得很,我还开心他不来烦我呢!我是说啊,妳不怕言医师找不到妳会急翻天?」

    「不会的,我只想静一静。」她抽了一张面纸,擦拭沈彪糊了一嘴的布叮

    「我这学期课减少许多,明天白天我会再去找工作。」

    「齐先生的事真不好意思,我们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太好,可也没想到他太太这么不可理喻。」晓蓁悻悻然道。

    「我不要紧,只是伤了那孩子的心。」她走到窗边,今夜竟然看得见星星,清晰明亮的悬挂在天际。

    「沈彤,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不能知道吗?你跟言医师不是好一阵子了?」晓蓁站在她身后,一手搭在她肩上。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或许我们差距大了些,不见得适合在一起。」

    「差什么啊!妳好歹也是国立大学学生,人也长得不错,目前环境是差了些,可是妳也快毕业了,找个好工作也不是不可能,干嘛妄自菲薄!」

    「晓蓁,」沈彤回身面对她,握住她的手。「无论如何,真的谢谢妳,这一年来,我遇见的不全都是坏事,遇到妳,就是件很好的事。」

    晓蓁有些赧然,她看得出来沈彤说的是真心话,心头一泛喜,口没遮栏道:「还有遇见言医师也是好事啊!」

    她手一震,笑容险些僵住,她低下头,仍然维持方才的表情。「或许吧。」

    是好事吗?她已经不确定了。

    www。shubao2。com

    她将脸埋进水里,憋了好一会后,才抬起头来。

    她跷了两天的课,也找了两天的工作,能够符合沈彪作息的少之又少,即便有,钱也少得可怜。

    她揉揉发痛的脚踝,全身再度钻进热水中,想作个短暂的现实逃兵,像鸵鸟将头埋进沙里一样。

    全身已被热度逼得晕红,再度冒出水面时,视线穿透雾气蒸腾直达天花板,陡然浮现的念头使她细眉揽起,她甩了甩头,否决了这个想法,不到最后关头,她不想走上这一步。

    还有两个月大学的课就结束了,仅剩的存款只能再撑一个月,到时候,可能得向晓蓁调现,想办法毕业再说。

    如何生存下去是她最大的难题,所有的问题,在遇上它之后都得自动闪避;就像她双手的伤痕,无法等到结痂痊愈,就得重新下水,做它应尽的工作,直到痛感消失,伤痕自行淡化。

    她跨出浴缸,抹干身体,对着浴镜吹干长发。

    在吹风机的喧扰中,她彷佛听到了电铃声,关上吹风机,四周又是一片宁静,她再度开启开关,行进间又听见了微弱的铃声、和沈彪在走道上疾跑的声音。

    「姊姊,洗好了没?电铃吵死了!第四台收费啦!」沈彪用力敲着浴室的门。

    「我马上就好,你别乱来,到客厅坐好!」她很快的套上罩衫,披着半干的发,冲到房里拿出钱包,再奔至门口。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缴费了,她没有能力再供这些额外的视觉享受。

    她边开门、边打开钱包,拿出仅有的千元钞。「四月份的吗?」她朝前递出钞票。

    来人并没说话,她目光往上提,看到没预料到的一张脸。

    「收费员走了,这是收据。」言若水将一张绿色单据塞到她手里,他替她预付了一年的费用。

    她暗吸了口气,很费力的调整好脸部线条,然后客气的微笑道:「钱我过阵子再还你,谢谢。」她垂视地面,努力思索着闭门谢客的说词。

    很好!她在心理夸赞着自己,她会慢慢脱离受控的角色,没有人能再影响她,她即将退回到起点,单纯的为生存挣扎,而不是为爱。

    「不请我进去?」他审视她疏离的笑容,以为她会转身就逃,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好几天不见妳了。」

    「现在有点晚了,」她看看门内,「而且,我今天比较累,不能招待你了。」

    她还是那个客气的笑、客气的拒绝,但眼里却明显的没有笑意。

    她全然在避免任何冲突,已经脆弱得连愤怒都承受不起,只一味在平抚他引起的冲激,她的确深深的被他伤害了。

    「看在今天是我生日的份上,能不能勉强妳晚点睡,陪我吃蛋糕?」他晃晃手中所提的大型纸袋,里头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她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咬着唇,为难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没有准备任何东西,所以没办法--」

    还在撑?她能撑多久?

    他轻笑了声,捏捏她的面颊。「妳就是我最好的礼物,不必另外费心准备,进去吧!」他不等她回应,径自开门走了进去。

    「你……」她背着他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将门开上。

    沈彪尖叫着:「帅哥,帅哥,你来了!」肉颤颤的在沙发上弹跳。

    「是啊!快过来帮我吹蜡烛,等一下才能吃蛋糕。」

    他一打开蛋糕的盒盖,沈彪随即「哇」的一声,胖手一伸就要抓起蛋糕上方一朵精致绝伦的奶油紫玫瑰。

    「沈彪!」沈彤喝斥,沈彪不甘心的将手缩回。

    「不要紧,沈彤,过来啊!」他伸手将离得远远的沈彤拉近,拉张椅子让她坐下,再将「31」的数字蜡烛插在蛋糕上。

    今天果真是他的生日!他何必与她共度这个别具意义的日子?如果没有那一天,她现在必定欣喜若狂的与他同欢,而不是手脚局促、如坐针毡。

    「好了,沈彪,你先。」他点上蜡烛。「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要祝我什么?」

    发现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沈彪眉飞色舞,像致词般大声念着:「我希望姊姊不要这么快和帅哥『配合』,这样贝比才不会吵得我睡不着觉。」

    「沈彪,闭嘴!」沈彤再次大喝,难堪的两手支额,脸朝桌面。

    言若水「轰」笑数声,对沈彪道:「你在扯我后腿!好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蛋糕还是让你吃。那,沈彤,妳呢?妳想祝我什么?」

    她一僵,双手垂下,不自在的捏握着罩衫下襬。

    她想说的是--「请你马上消失,然后让我上床睡觉。」

    但是那双期待的眼神让她没出息的说了两句可以刻在匾额上的贺词--

    「祝你华佗再世,妙手回春。」

    他点点头。「好了,轮到我。」他直勾勾的盯着沈彤,盯得她禁不住别开脸,眼眸飘移不定,不知该落在何处。

    「我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沈彤永远快乐。」

    她定住不动。

    「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我能带给沈彤快乐。」

    她屏住呼吸。

    「第三个愿望保留,这样才会灵。」

    她松了一口气,却忍不住正色看着他。

    这样的花言巧语竟能如此轻易的说出口,哄得女人甜滋滋、心花怒放,那些女人都是这样上手的吧?

    「不公平、不公平,都没有我--」沈彪叫嚷着,圆滚滚的身躯都快从餐椅上掉下来了。

    「怎么会没有你呢?你姊姊快乐你才会有好日子过啊!」

    她面无喜色的看着两个男生吹蜡烛、切蛋糕,荒谬感突地升起。

    她站起身,难以排除的落漠让她想远离这场各怀所思的欢乐。

    言若水握住她的手腕。「沈彤,麻烦妳拿两个杯子来。」

    她走进厨房,取了杯子,放在他面前,人还是站着。

    「坐啊!」他从袋子里拿出两瓶白色长颈酒瓶,利落的将瓶盖除去,沈彪开心的大叫:「我要喝!我要喝!」

    他很快的倒了两杯,将带来的冰块放入,沈彪兴奋的伸手抓起杯子,像喝可乐般牛饮下肚。

    沈彤杏眼圆睁,连忙抢下沈彪的杯子。「你疯了,那是酒!」

    「我还要喝!我还要喝--」沈彪不依的跳上跳下。

    「不要紧的,沈彤,那是奶油甜酒,喝一杯醉不了的。」他替自己再倒了一杯。「今天是我的生日,喝点酒不会犯妳的忌讳吧?」

    她勉为其难的坐下,礼貌性的啜了一小口。

    「怎么样?是不是甜甜的、很好喝?」他将椅子挪近她,专注的看着她。

    是没什么酒味,她放胆再喝了一口,舔了舔唇间残留的冰凉甜意,忽然发现他倾下脸,眸光灿灿的凝视着她,让她吓了一跳。

    「沈彤,那天妳看到的是陈馨,她来找我,只想--」

    「不用说--」她手指掩住他的唇,又发觉这个动作太亲腻,很快的缩回手。「我是说,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你不用解释这么多,你跟她之间的事,我无权干涉。」

    她挤出一个笑容,眼眶却染了一圈湿润。

    「那为什么要逃?」

    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嗫嚅道:「难不成要我等你们表演完毕,再若无其事的打声招呼?」她没有一棒敲昏他已经够手下留情了。

    「妳对我没有起码的信任?」他玻鹧邸?br />

    她终于失笑出声,眼神却充满骇异。「先生,这句话给被捉奸在床的男人向老婆讨饶时满好用的,但是不太适合我。」

    他额角跳动,脸部有些僵硬。「沈彤,妳的比喻不太恰当,我没有背着妳和别人上床。」

    「是啊!帅哥不是只和妳上床吗?」唇边糊了一圈蛋糕奶油的沈彪探手过来拿酒瓶。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

    沈彪怯怯的收回欲染指甜酒的手,坐回位子继续啃那块大蛋糕。

    蕴藏的愤懑慢慢流泄,她皱着眉喝了一大口甜酒,沁凉的醇甜暂时抚慰了蠢蠢欲动的怒意,她贪嘴的再喝一口。

    「沈彤,妳想生气就发出来,别憋在心里,我会心疼的。」他在她耳边温柔的催促着。

    「我说过了,我没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劈腿的男人,倒霉的事遇多了也会麻木,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大概就是我这一年来的写照吧!」她将剩下的甜液全数送入口,他殷勤的替她斟满。

    「继续说。」他语调依旧,嘴角笑意渐深,酒精能让她话变多。

    「我说了,没什么好生气的。小时候我妈带我给一个半仙算命,那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说二十一岁将是我人生的分水岭,从那一年起我的命运将踏入另一个境地。我妈忙问他是好是坏?他说好的变成坏的,坏的变成好的;当时当他是胡诌,根本不信,现在我倒发现他讲对了一半,那就是好的都变成坏的。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但是老天爷执意如此,我又何必又哭又闹让牠得意,你说是吧?」她揩了一下眼角,又送了一口酒到唇边抑制胸口起伏的激动。

    「遇见我,不是一件好事吗?」他抬起她的脸,情意真挚的看着她。

    她澄若湖光的瞳眸在他脸上绕视--多么会骗人真心的一张脸啊!

    「算是吧!起码下次我就有经验了,挑男朋友时一定要挑个长得像日剧『一零一次求婚』里的男主角那样,比较保险一点。」

    她边舔杯缘、边瞟了他一眼,发现他变了脸色,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气什么?你应该高兴啊!我又不会对你死缠烂打,你该放鞭炮庆祝。你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无敌,夜路走多连鬼都怕你!」她突然站起来将沈彪手中已喝了一半的酒抢过来。「小鬼,搞什么!你喝了几杯了?」

    「那为什么你们就可以喝?」沈彪打了个酒嗝。

    「因为我们是大人,听懂了吗?」她将沈彪剩余的半杯倒进自己杯里,徐徐送入腹中--实在是比啤酒好喝多了。

    言若水一把将她拉起,将她拖到窗边,两手捧住她的脸,半强迫的让她看着自己。「听好!沈彤,趁妳还清醒时,我要清清楚楚的告诉妳,我和陈馨都过去了。那天她来找我,是希望还能回到从前,我拒绝了,那只是最后一吻,妳听明白了吗?我和她毕竟来往了三年--」

    她怔愣的与他互视,半晌,她忽然笑了,凑上去含住他的唇。「那我们是不是也该来个最后一吻?」

    「沈彤--」他懊恼的推开她,舔了舔她留在他唇角的湿意。「我们不会是最后一吻,永远也不会!」

    「砰」地重物坠地声冷不防在背后响起,他们同时往声源望去--沈彪不见了?!

    她飞快地跑过去,沈彪四平八稳的躺在地上,两颊像扑了腮红般的粉嫩,嘴里兀自嚷着:「果汁比可乐好喝--」

    「怎么回事?」她拍拍他的粉脸。

    「他喝醉了!」言若水在一旁应道。

    「你不是说不会有事?」顾不得和他理论,她吃力的想抬起沈彪的上半身,但已比两个月前胖了两公斤的他沉重的无法离地半毫。

    言若水上前接过手。「我来!」

    他稍使些臂力,便把吨位比同龄孩子大一号的沈彪抱起,朝房间走去。

    她颓然的在桌边坐下,言若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我们不会是最后一吻,永远也不会!

    原已因他的话而松开抑郁的心结,念头一转,又再度绷紧。

    她闷闷的啜了口沈彪所谓的果汁,却去不掉嘴里的苦涩。

    若如他所言,那一吻没有别的特别意涵,那么依他慷慨成性,以前交往过的女友都来向他索吻,她也得视而不见喽?那岂不便宜了他!

    愈想愈闷,她喝「果汁」的速度也愈快,直到言若水掣住她的手,拿?(:

    ) ( 白色情人 http://www.xshubao22.com/1/1110/ )

小技巧:按 Ctrl+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

新第二书包网每天更新数千本热门小说,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xshubao22.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