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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了方才与那个绝情的女人的对话。[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这点小伤,怎么也算不得严重。
可为什么,会这么疼?
不知不觉,丹尼收起了笑容。
截裁如大理石塑像的俊美脸庞,忽现一片平静。不戏谑,不嘲讽,不阴狠,不残酷……总之,已敛去了一切表情。
属下们不明所以,也不知那人在老板耳边说了什么。不能擅自行动。都在一旁观察。
丹尼调头,径直朝外头走,边走边说,“弄死他。”
语气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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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亚燥热的夜晚,来临。
雏带着阿舟往旅馆后方的密林而去。
这是通往蒙拉家最近的路。约半小时,换由阿舟来带路。
阿舟领着雏往山岭西面而去。她担心他无法夜视,还备了手电,男孩子晃着手电的光在前头蹦蹦哒哒,带着雏给他的刀。
等越过了山岭,后头的路,雏熟悉,她便叫住阿舟,蹲下身,与他平视,说:“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原路返回,回家去。小心点,这个给你——”说着就往他手心里塞钱。
阿舟想跟她去,她不肯,脸色沉下来,他才依依不舍往回走,三步一回头。雏并没有急着赶前路,而是呆在原地,直到那一枚微暗的手电的光消失在了视野尽头,才安心上路。
没有了小孩子的跟随,她的速度快很多,在山路上行进。夜虫在鸣叫,树叶被风吹动,头顶,被参天大树遮盖了的,越发显得清冷的月光。
直到看见远处灯火,雏知道,自己离目标近了。特质的旅行包背在背上,很沉,却阻碍不了她的脚步。
原本密林尽头是一片埋了雷的地,政府用十年时间清了雷,原本寸草不生的雷区也渐渐有了生物。
危险的生物。比如,蛇。
雏看着这条盘踞在树丫上吐着信子的冷血动物,慢慢停下脚步。蛇的眼泛着光,与这个女人对视。
谁先出手?
蛇身动了,缓缓地,朝雏探了过来。
雏自背囊中摸出小刀,刀面折射月光,她看清了蛇的具体方位,出刀,刀尖正钉在蛇的七寸处。
分毫不差,她迅即出手扼紧蛇滑腻的身,就势握住刀柄一划,蛇整个柔软的腹部被取齐割裂开来。
刀掉落在地,雏正要舒一口气,突然,刀落着的那一处,尖锐的警报响了。
陷阱
警报骤然响起,尖锐刺耳,延绵百米。
近在咫尺,高墙电网内的,正是拉蒙家的本营。守卫森严,警报声,不知会引来多少人。
雏暗自懊恼着自己的大意,身还未动,突然间,“咔”,四周骤然亮灯。
隐藏在林子里,树木后。
四个方向。
灯杆高近10米。
大功率直射光。
光线集中,投射在雏的身上。无处可逃。
极端刺眼的光直射眼睛,雏条件反射抬胳膊挡在眼前。
她自认为原始的、寸物不生的丛林,竟处处都是为她而设的陷阱。
精心策划,毫厘不差,只等她,自行落网。
眼睛被刺痛,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在这光亮的中心矗立片刻,心中想着要如何逃脱。
同一个时间,百米外,蒙拉本营。
一间长年不允许开窗,不允许亮灯,室内奢靡却阴暗的屋子。
监视器前。
唯一的亮光,正是这小巧的显示器。
斑驳的光影,只堪堪晕亮一隅。闪烁的朦胧中,一名长相阴柔、面色惨白的男子,慵懒地斜倚着藤椅,侧着身子,藤椅旁立着金色、古朴的水烟,男子的手指,若有似无地缠绕着蛇身般柔软的软管。
含着烟嘴,“嘶——”地吸一口。立即,透明容器罩内,“咕噜咕噜”,一串气泡窜起。男子的目光,定格在画面中那个无可遁形的女人身上。
百闻不如一见,自己那位故友的女人,原来是这番模样。
他得意地微笑起来,却又蓦地止住笑意,仿佛百思不得其解般,轻蹙眉头,无辜,却又诡异地目露凶光,依旧一瞬不瞬盯着那监视器:“穆,你豢养的猎物,却执意要踏进我的地盘。有趣……”一口气舒不上,他痛苦地咳起来。
却在这咳嗽声中,极其困难地,嘴角重新扬起:“……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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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亮的光线犹如无情的囚牢,将这个女人困在其中。
光明与黑暗,一线之隔。
闻讯出动的守卫快,她更快。
看清楚了光线的来向,她转眼间已回到阴暗中去,踏过那“一线之隔”时,远处瞭望灯台上扫射而来的子弹,飞过她的身旁,擦身而过间,“噗”地没入身后的树干上。
她带的枪射程均不过60米,不能反击,只能躲。
蒙拉家的二少爷历来深居简出,外界传闻,多年前,因其守卫的疏忽,这位金贵的主子受过一次重伤,伤患遗留至今,因而他对住所的可
控性要求极高。
如古时权贵,虽割据一方,却要囚在自己建造的牢中。
然而,这精心围建的高强电网,于这个超级大国国安局都进出自如的女人,自然不在话下。
她躲过瞭望台上扫射的机枪,和胡乱扫描着的巡逻光,扫射的声音。在巡逻光无法触及的角落站定,卸了暂时无用的装备,手脚并用,眨
眼间便攀爬上瞭望台。
她不想牵连无辜人命,无声无息来到那士兵身后,纤细却有力的手臂探向前。
手中的巾帕湿透,全是乙醚。
乙醚捂口。
身强力壮烦的男人开始挣扎,雏捂着他的口,肌腱用力,猛地将他撂倒,巾帕始终不松开。
确定他已昏迷过去,雏蹲下身,在瞭望台四周的木质片栏的掩护下,剥下那人的衣物换上。将士兵的手脚缠上,嘴堵上,之后,雏站起身
来,展开事先花高价买进的路线图,就着这一览入目的高度,用望远镜探勘四周。
蒙拉本营共有五处关押犯人的地方,她默默记下方向,计算路程,也便于决定什么时候打电话叫人开吉普车来接应。
她的望远镜扫过那鳞次栉比的矮房,没有做停留,之后便跳到了别处。
而那矮房中,某个光线昏暗的房间,有人叩门。
屋内的男子松齿拿开烟嘴,微微扬了扬声,“进来。”
来人进屋,已尽量快速关门,却还有一丝亮光自门缝溢进来,男子不适地闭了闭眼,脸上牵强的平静表情令来人转眼就慌张地跪在了地上。
男子并未叱责,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她人呢?”
仆人恭敬地匍在地上,声音颤,“她……她,不知所踪。”
历来阴翳古怪的主子,罕有地并未发脾气,他才敢继续说下去,“但是她一定会去关押人质的地方,沿路搜查过去,一定可以……”
男子伸出一指,悠悠放在唇边,仆人戛然噤声。
“不,让她去。”精彩的在后头。
男子说完,艰难起身,将水烟的透明罩子折开一口,摸出随身携带的小瓶,旋开盖子,白色的粉末倒进去。
粉末迅速溶进芳香清爽的水雾中,化为无形。
那是最顶级的止痛药。
他又开始剧烈地咳嗽。猛地吸一口,胸腔舒畅开来。闭上眼,躺回去。脸上短暂现出满足。
仆人看着,好言规劝,“贾米拉医生说不允许您这样……”男子闭着眼,挥手打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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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循着路线而去。路上与焦急地四处寻人的士兵擦身而过,因着场面混乱,她以为能混过去,却不料已经跑过了她身旁的人,忽的停下了,狐疑地回头。
“站住!”
她没有再动,那人一呼喝,所有士兵都停下。他手上有高光电筒,正照射在雏后背上,地面上,投下她拉长的身影。
这个人,身材未免过于娇小。
为首的人挥了挥手,士兵便分成两队,一队继续前行搜捕入侵者,剩下的呆在雏的身后。
二十人有余。
雏对自己说,不能死在这里。
背脊僵硬地停在原地,手却摸到背包的侧口袋里。
那人折回来,缓慢地靠近她。
立直缝着的侧袋内,炸弹按照火力码列,她摸出最下方、火力最强的一那枚,握在掌中,拇指套着栓环,掌心抵住炸弹。那人一手在离她半步处停下,自后方拍她的肩膀。
雏拉住他的胳膊一翻,瞬间这个人被自己反折的胳膊箍住了脖子。雏单手抓住他腕子,更用劲往后拉,他更是动弹不得。
眼见他另一只手要抄过来袭击她。
眼见那些士兵已经拔出枪来要对上她。
雏扣在炸弹栓环中的拇指上调,猛地拨开了安全阀,直直朝他们投去。
原本执炸弹的手空出来,拉住他原本自由活动的那只手,令一只手移到她自己的嘴边,牙齿咬开手表的机关,扯出钢丝。
钢丝环住那人的脖子与双手——
一切,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这个时候,炸弹爆炸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轰——!!!”
熟悉的猩红的火光,卷成血色的高热的光与浪,将人命席卷而去。火药碰撞地连空气都叫嚣而起,被钢丝捆绑着的这人成了雏的盾牌,肉身挡住邪恶地飞弹而来的火力。
烈焰腾空燃烧,一旁椰树燃着,刺啦作响中,未被夺去性命的伤员迅速推开盖在身上的尸体,从地上爬起,目露凶光,要朝着她这个凶手二来,愤怒地要结果掉她的命。
藏在矮椰枝叶中的监视器,将画面传回那个房间。
男主看着一片火光中这个女人被照得通透的脸。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自以为已死去的心,回光返照一般,脉搏随着心跳鼓胀,疼痛。
“咳咳咳……”
寻常的咳嗽,他并不在意,这次,却有血被咳出。
他并不擦去,任由血顺着唇角,滑落下巴,滴在自己掌心。
这样的脆弱的惨白的却又鲜血淋漓的脸,在监视器屏幕漫天的火光的掩映下,狰狞而恐怖。
火光蔓延,顺着椰树的枝干燃烧而上,终于,树木倒塌,轰然作响。摄像头磕在地上,粉身碎骨。
监视器的画面,经过剧烈的晃动与扭曲之后,变为点点雪花。
男子摸过遥控器,按关机键。
“咔嚓”一声,屏幕拉黑。
监视器关闭。
近年来他的体质越来越弱,连稍多的辐射都接受不了,也并不能用手机。矮几上有对讲仪,他勉强撑着自己坐起,伸手够过,听筒按在耳畔,压抑着呼吸止住了间或的咳嗽声。
“按照原定计划,抓住之后,送到我这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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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循着到了四个关押犯人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沙玛,自己却已伤了手臂,不过不要紧,她也不是很疼。
严重的伤在右眼,结果掉一个男人时被他的手肘撞在了眼睛上,此时还刺疼得她受不了。
她一路奔着一路揉眼睛,眼角泌出血迹,不那么疼了,却是奇痒无比。
想到了首领的助愈合的药膏,她暗暗咬合了齿颚:救出沙玛她就可以回去了。有了妻子,他还会悉心照料她的伤么?还会轻抚过她的伤口要她忍着么?
会的。
到第五个地点时,她终于,见到沙玛。
守卫分内外层,外部的多一些,7个人。她趁着夜色混进去,十分容易。
连大白天的她都能混进由那么多高手守着的首领的院子,这次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只要不惊动他们,她胜算大。
里层的守卫不多,左右只有两个,正矗立在铁门前。
雏狐疑着暂时不敢靠近。
按道理,过程并不该这么顺利。
可她顾不得其他,藏匿在阴暗仄角,手表里的海洛因针此刻派上用场,她瞄准其中一人。
隐秘的针划破空气,直入那人的太阳穴。
来不及吭一声便倒下了,另一人还在状况外,箭步上前扶起自己一死去的同伴,喂……他还未来得及开口,突然觉察到身后绞起的风——
回头。
为时已晚。
雏豹子一样对着这个男人只来得及回半个头的身子扑过去。手正好碰着了腾空时曲起的腿,她顺势从裤脚处拔出匕首。
刀尖在他颈动脉轻轻一划。这一刀划入的并不深,不至于要他的命。她牵着他的手按在他自己溢血的颈动脉上,“别叫。否则,死得快。
雏从这个奄奄一息的人的腰间摸出钥匙,起身去开那牢门。
长年阳光无法直射的牢房,沉重的门一开启,便有湿气极重的空气迎面而来。这里阴冷潮湿,雏折回到外头拿自己的背包,再回来。
踏进去一步,脚步渐渐加快,准备往更深处而去。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砰”的一声。
门关上。
7雏不得不停下脚步,愕然睁圆的眼,微微无法置信地回头看去。
无情
十字形转角,缓缓走出几人。脚步声整齐划一,在这空旷无声的寂静岭听来异常明晰。
他们来到这个被困的女人身旁四侧,齐眼看着她。
雏也正注视着他们。
她面前三人,身后两人,两边身侧各一。'
她在明,他们在暗,身型隐藏在背光处,她看到的只是几双眼睛。如原始丛林的狼,直盯着入了瓮的猎物,瞳孔泛着幽暗的光。
雏余光瞥了瞥身后那两人。
他们在此已经恭候多时,只等她自己入这个网。
这些人这样子的优哉游哉地隐藏在黑暗中观察她,雏连神经末梢都拉起了警戒。
显然他们并不想要她的命,但是却在这里安插7个高手,如此大费周章地要活捉她一个女人,又是为了什么?
此刻情况危急,不给她时间多想。
7个人,光她身上这把枪万万对付不了。
雏想了想,手在自己腰间一掠,一瞬间拔了枪。
她这样的举动,他们只是冷眼瞧着,没有阻止她,更没有采取行动。
他们都是心思缜密的人,明白她单单一把枪不可能同时结果7个人。这个年轻女人这样子引诱他们上前的手法,太幼稚。
这个女人仿佛被识破了伎俩,状若懊恼地咬住了牙齿。他们洞察了她的想法,就算她有枪,又有什么用?他们一定这样想。可——她拔枪的动作,只为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她的包里有爆破范围略小的雷,那才是救命的武器。
她的手趁着空挡迅速向后探向自己的武器包。她全神贯注于此,并没有发觉,同一时间,她身前那人诡异一笑,突然朝着她面前扔出一样东西
沉重的物品被掷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声。
空气中扬起灰尘。
雏定住动作,低头看。
那正是她自己的武器包。
与她身上背着的,同款同形——她的包被人调换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竟毫无察觉!
他们看着这个女人不可思议地低下头仔细看那武器包,一瞬不瞬盯着,始终说服不了自己的眼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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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令她无知无觉、一步步落入这精心铸造的陷阱?
从她踏进蒙拉本营的第一步开始,这个局就已悄然开始?天罗地网已经降临在她身上?
雏不允许自己多想。
握着枪的手越来越紧,她脑中掠过无数种脱逃的方法……不行!理智告诉她反抗只能是徒劳。见这个女人乖乖束手就擒,一人上前,要缴她的武器。
这时候,雏动了。
举枪,“砰——!”
瞬间了结掉他的命。
另一人见同伴惨死,眼睛红透,终于还是着了这个女人的道,按捺不住要冲上前来,一旁稍微年长一些的那人立即朝他呼喝道:“别动—已经来不及了,他已冲了过去,雏一把就把他扯到了自己的抢下。
这个男人身型比自己高大,雏躲在他的身后,确定不会暴露自己的致命部位,只有拿枪抵在他太阳穴的手臂露在外头。
她有了谈判的筹码,心境渐渐平复,声音冷凝住,“放我走,否则——”
话音未落,“砰——”
挡在她身前的人应声倒下。
开枪的是那位年长者。他枪杀了自己的同伴,手都没抖一下。
枪口的硝烟开始弥散,他脸上没有表情,平静之极,令人胆寒。
一个不服从命令的属下,死,理所当然。
这是他的法则。
雏看着这个残酷的男人,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对手。
一时间,整个空间就只剩搏斗与子弹横飞的声音。雏又解决掉两个。
这些人因为某种原因要留着这个女人的命,处处都有所顾忌,雏占着上风,最终却还是被生擒。
年长的那人取走她的枪,清脆的拆卸声响起,几秒而已,再回到她手里的,已是枪的各个部件,不复完整。
这间晦暗的屋子,门重新开启,雏被剩余的3个人看着离开。她虽然是被俘,他们却不绑住她的手脚,甚至都不押着她,这样自信狂妄。
信她逃不掉。
她手脚自由,只是没有武器。
迈出门去的一瞬,天光再度充满她的双眼。
外头真是安静,门扉与墙壁足够厚重,里头那样激烈的打斗,外头依旧平静如斯。点点星光,璀璨地丝毫不受打扰。
雏低着头走,脚上像是有千斤重,她太相信自己,这一次,却失败的这么彻底,她甚至连沙玛的面都没见到。
她的轻敌害了沙玛的命,她会自责一辈子。
她对不起阿妈。
她看着自己在地上投下的落魄的影子,仿佛看到了受了自己牵连的、沙玛的晦暗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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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弟弟总能够令她惶然地失去警觉,以至于已经走到中庭了,她才发觉前方的人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在她前方的,正是那名身手不凡的年长者。雏低着头,看不见其他,却猛地惊见那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他正在为他自己的手枪装消音器
雏不能抬头,不能呼吸,脚上的步伐越来越沉,直到年长者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倏地转身,枪口直对着站在雏身后的两名同伴。
消音手枪那样微弱的响声。
他们死的无声无息。
电光火石间,谁都来不及反应。
两个人在她眼前中枪倒下。他们连一声都来不及吭,死去了,眼睛还弥漫着大惑不解。
她看着这两具尸体,两枪都正中眉心,不差毫厘。
连她这样的用枪能手也自叹弗如。
她不得不再回头看那人。
拔枪,射击,收枪,一气呵成。雏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眉心纠结的更厉害。
他看出她的狐疑,摸出一样东西送到她眼前。
雏认出,那是首领随身携带的物品。
他把那东西收回去。下巴点一点那扇门,声音淡:“里头有监视器,刚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对于这样的转变,雏一时适应不了,片刻前才是敌人的头子,现在却……“多谢了。”
雏说完就要往回奔,被他拦住,“去哪?”
她的手臂被铁钳一般的掌心箍着,“我弟弟他……”
这个女人——
首领不希望她受伤,却又希望她进步。这般矛盾,怎么能够办到?
有了伤痕,才能长点记性。
首领的判断已经失去了寻常时候的准确性,这是极危险的信号。
可惜,他只是个仆人,不能给主人意见。
他将无奈与失望掩藏地很好,竟还夸到:“感谢你制造了这一场混乱,托你的福,我们已经把他弄了出去。”
说着便塞了张纸条在她手里,继续道,“遇到接应的人,把这个给他看,他会带你离开。”
雏接过,握在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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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一路没有再遇到阻碍,想来首领已替她铺好了路,只等她自己无处可退了,才给她指一条生途。_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又无情又深情……或许,这也并不该用“深情”这个字眼……她胡思乱想,还未抵达接应地点的时候就远远看
见了那辆车子。
原本停在与此刻的地点南辕北辙处的,她租用的那辆吉普车。
引擎盖旁边靠着一人,抽着烟,在等人。雏停下来,之前她轻敌的恶果还有教训还留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之中,她恨不得自己今后时时刻刻都小心谨慎。本来就是昏暗的地方,这里树木茂盛,连月光都投射不进来,她呆在暗色的保护下,仔细辨认那个人,终于认出来,那是曾在对面马路窥看她的房间的男人。
男人摁熄了烟头,又往四周观望了片刻,周围很安静,只有树叶的沙沙声。他看了手表,又从兜里掏出纸条,细细看看。
正要收起纸条,这时——
一个小口径的物体抵在了他的后腰,枪林弹雨里混过来的,他自然知道那冰凉的是什么东西。
女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别动。”
说完手便绕到前头来,扯走纸条。
雏一手握枪依旧抵在他身后,一手展开纸条。和她的那张上头的是同样的图案。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雏把他的纸条和自己的一道交到他手里,要他比对。
这个女人的这一张脸已经是最好的接头证明,他不看纸条。
又看了看她的脸,兀自小幅度点头。
他跟了她一路,现在近看,更是心惊。
雏也看着他,这个男人眼中的情绪她已见怪不怪。
当时在窗户后头,她与他只有匆匆的一瞥。
此刻他就站在她面前,拿着她的车钥匙。
“你自己开,还是……我来开?”
雏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脑中浮现出的却是另一张脸孔。
那个远在一国之外的,神一般存在的男人……他用这样奇特的方式存在在她的身边,无时无刻,比他决绝的温柔,比他冰冷的热情,比他的坚硬又柔软的欲望,还更根植在她的体内。
要她怎样对他死心呢?
雏摇摇头,没有接过车钥匙,转身开一旁后车座的车门。
沙玛就坐在那里,原本闭着眼睛,听见这番动静,偏过头来看,见到雏,不说话。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雏抓不住。
她凑过去仔细检查他的脸,有很浅淡的伤痕,应该不是最近才造成的。
他在拉蒙的手里,应该没有吃什么苦。
她好不容易安下心来。
车子在纵横交错的林荫道上颠簸着疾驰,破旧的吉普车引擎沉闷地响着,车厢里没有人说话。不知何时,车子停下,那人从驾驶座上回头“接下来的路很安全了。”
说着便打开车门下车去。
雏弯腰挤过前头两个车座的中间空隙,在驾驶位上坐稳,换挡,重新启程。
不时地透过后照镜看沙玛。
沙玛神色疲倦,明明是这样的年纪轻轻的男孩子,却承受了这么多。他是那么瘦,皮肤骨骼几乎无法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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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武器包在后座,沙玛也许并不想与她的目光相碰,低头翻她的包。
她看着他,车速不觉慢了些,他在这时唤她一声:“姐……”
不知为何,她听言一时间有些晃神,不知该如何继续,整理了思绪才开口,“你暂时先回家,等手续办好了我就送你去英国。首领已经原
谅你,你那样要他的性命,他……依旧原谅。但是还是有人不肯放过我们,到时候……”
雏有些语无伦次,也不知要怎么接自己的话。
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下去。
沙玛又那样古怪地看她一眼,这时候两个人的目光在镜面上会和。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对不起……”
十几岁的少年,那样绝望地看着她。
她先一步移开视线。
她欠他的。
亏欠了这么多。
怎么承受得起他这样子虔诚懊悔地说这三个字?况且,还要加上他的那样一双眼睛。
刚转回头,突然,沙玛朝着她的靠椅后,倾身扑了过来。
他的手中有她再熟悉不过的乙醚的味道。
手臂绕过来,眨眼间捂住她的嘴。
令人失魂的苦涩味道刹那弥漫进她的口鼻。
那是她放在包里的乙醚,他竟识得?竟用在她身上?!
雏愣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自己的姐姐,这双美丽的眼睛里承载了那么多,沙玛的手几乎要松开了,那样挣扎着几乎要在她不可思议的眸光中败下阵来了。
他猛地闭上眼,手上再加上几分力。
雏眼前,自己弟弟的面容模糊了。
此时正是下山的路,方向盘突然失去了控制,急速地转着。山上的雾汽深沉,两个人在狭小的车厢内扭打,沙玛从不知自己的姐姐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力气与执着,只因她从不用这样的蛮横对付自己的至亲。
他的手不知碰到了哪里,雨刷倏地开了,将前路的光景搅得乱七八糟,雏终于昏过去的时候,车子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冲下山路,沙
玛忙乱地换挡也制止不住,吉普车失去重心,底盘飘飞起来,沙玛放开捂着她的手去抢方向盘,猛地一转,拦腰撞着另一侧的树干与峭壁中央而去,车子紧挨着巨石嶙峋的峭壁擦过,发出刺耳的锐音,百年良木树叶如落雨般飘零,大片大片落在车前盖、挡风玻璃上。
车子终于停下。副驾驶位侧的车门,坚硬的钢铁都已被挤撞地扭曲变形,沙玛将深陷其中的雏从车子里弄出来。
汽油从车子内部结构中流出,滴答作响,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整个就像统统死去了一样。
沙玛却觉得自己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以及,雏的呼吸声。
他知道,她很少有机会这样安静地沉睡。
他坚信自己这么做是救她于苦海。
沙玛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中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他报了自己大概的方位,“来这里接我们。”
救我
冰冷的水当头泼下。
流过她短的乌黑的头发,长的浓密的睫毛,沉重的紧闭的双眼。
雏自昏迷中艰难地撑开眼皮
水流顺着她曲在地上的身体流下,周身汇成一滩水迹。
这是一间毫无光线的屋子,现在只有水滴坠落的脆声。“哒——哒——哒——”清晰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她倒在地上,地上湿漉,她的眼睛还无法聚焦,浑身的痛觉就已经在一瞬间回到了她的体内。
她脑中混沌,思绪涣散,痛苦中极力回想,却依旧只能想起昏迷前的那一秒,那辆吉普车撞在山壁上,她的视界随着颠簸的车前景剧烈晃
动。
她闷哼一声,眼神刚凝具起来,又一桶水当头浇下,冲刷过她的眼睛。模糊了视线。
“醒了?”
男人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这时候雏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别人。这里实在是昏暗,她抬了头,只能看见说话的人一个侧身的剪影。
那道被黑暗勾勒了轮廓的身影,在雏看来,和这个人的声音一样森然。
她撑着手臂要坐起来,可是没有力气,只能半靠在地上。那是任人宰割的样子。
这时候,那个人拨亮了一盏灯。
如豆的灯光下,雏看清了这个人,还有她自己身旁拎着空水桶的人。
沙玛不在。
她试着动了动,手脚都还能动,没有受伤,只是都有铁链锁着。她一动,铁链便匡匡作响。
这个男人似乎连这样微弱的光线都无法适应,眯着眼,锁着眉头,看她。
他破例开了灯,只为看清这个女人的长相。
两个人就这样以一种怪异的模式对峙着。看着彼此,没有表情。
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突然笑了出来,那样低沉的,藏在喉咙里的笑声。
这个男人身旁还站着一个人,笔挺的站直着,脸上却是卑躬屈膝的样子。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仆人。
雏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氏铭蒙拉。老蒙拉的次子,蒙拉将军极力想要除去的弟弟,那个单纯又阴险的黛西小姐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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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觉得她自己的生活,被蒙拉的这一家人搅了个天翻地覆。。
他拿她的弟弟作为筹码要她他现在捉她过来,又想做什么?氏铭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这样一双聪明的眼睛的主人,却这样子愚蠢地落入了他的陷阱。
他笑中带着疑惑。
低低的笑声过后,“你叫,雏?”他这么问的时候,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有点吃力,旁边的仆人要过来扶,他摆手阻止,自己向雏走过去
雏看着这个男人靠近自己,他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一个好看的男人,只是阴翳了些。
他看着她,眼睛里没有防备。
这个男人现在站的位置,已经进入了雏可以自由活动的范围。
雏想了想,握紧了拳头。
一瞬间,她一跃而起,朝着这个男人扑过去。
他那样瘦弱又病态,禁不起一点风吹草动的样子,她告诉自己得抓住这最后一次的机会。
眼看已经要将他的命掌握在手里了,谁知她的手就要扣住他的颈动脉的那一刹那,他偏头微微一闪。
雏没有击中他,反而是这个男人,他脸上笑容中不变,不知从哪里抽出了匕首,手上的速度快到令人看不清动作。
下个半秒,雏的肩胛处,皮开肉绽的疼痛自那里蔓延开来。
那是她的匕首,昏迷时被缴了械,而现在,正直直刺在她自己的肩胛上。
这个男人那样子羸弱的外表,却不知在哪里藏了这般野蛮的力气,刀尖迫进皮肤,贯穿了她的身体。
鲜血顺着锋利的刃从刀口泌出来,黑色的衣服看不出血的颜色,她嘴唇惨白。
浑身颤栗起来。
他却毫发未伤。
笑容却已经消失。
他还以为她聪明,可是她这样妄图伤害他——这哪是聪明?简直愚蠢至极。
这个女人如此的笨拙和蛮横,光靠一张脸,和虽然不怕死、现在却也已经奄奄一息的心,如何让穆那样的男人青睐?
甚至于,沉迷?
虽然也多亏了她这样的愚钝,他才能揪出潜伏在身边多年的叛徒,可他再笑不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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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给你取的名字?”
雏连呼吸都得压抑着,胸腔每起伏一下,就有更多的温汩从伤口涌出。
可是她不回话,这样不乖,被旁边人拉着头发被迫抬起头来,一阵牵扯,蓦地呕出了血来。
他又靠近一步,她的血滴在他的鞋上面,热热的晕开。
“你的首领给你取的?”
她咬着唇不肯说,却还依旧那样执拗地盯着他,不肯服输。
这个女人倔强的生命力令人叹为观止。
“如果你还能活着出去,记住,杀人之前,千万别有一点迟疑。”
他声音柔,循循善诱,那样耐心,就像在教导一个年幼却已经是屡教不化的学生。
她不能呼吸不能动,脚踩在地上,身体却悬在半空中,折在那里动弹不得,靠着禁锢住自己手腕的铁环维持着平衡。
疼的麻木了,脑子却还很清醒。
没人揪着她的头发逼他抬头,她垂着脑袋,血直接滴在地上,她听见他对旁边人说,“把他带进来。”
屋子里都是他的人,雏间或张口呼吸一次,血液流速缓慢下来,氏铭不说话,周围便再没有了一点声音。
而现在落在地上嘀嗒作响的,不再是水,是她的血。
“嘀嗒……嘀嗒……嘀嗒……”
雏仿佛听到自己生命的时钟在悄然流逝。
可她不闭眼,看着自己的血在自己脚边汇聚成溪流。
不多时,沙玛再一次出现在雏的面前。这个因背叛了自己的姐姐而落魄懊恼的男孩看到她这个样子,瞬时呆住,无法言语。
空气中流转着沙玛比困兽还要沉重百倍的呼吸声。
沙玛看看这个如同钉在了十字架上,痛苦地受刑的女人,他转头就要冲向氏铭,带着漫天怒意与悔恨,然而甚至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被架开。
沙玛被锁着肩膀,踢蹬着挣扎着,却挣脱不了,在雏奄奄的气息中歇斯底里地吼叫,“你答应过的!答应过的!!!”
氏铭在这个孩子赤红的双眼的注目下微微一笑。像极了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妖娆的笑。〃
他看一眼雏,缓慢的的扭过身去,摸出他赖以生存的瓶子,颤抖着手扭开瓶盖,凑近去在瓶口嗅一嗅。
短暂的满足。
他将白色粉末倒在自己的手背上,布成细腻的一条,迫不及待地低头,鼻尖凑过去,猛地一吸。
粉末通过鼻腔进入体内,问候五脏六腑。
销魂滋味。
他瘫坐回轮椅上,背靠向后,阖上眼帘。
周围一切的声音都离他远去了。苟延残喘或歇斯底里都被屏蔽在外。
闭着眼睛,抬起手指一指雏,“留最后一口气。”
仆人推着他的轮椅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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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声,关门声。
有人在靠近她。
此时她的脑中一片混沌,意识早就败给了疼痛。
那人抽出匕首,雏的胸口便是猛地一阵剧烈的起伏,那柄匕首原本在骨肉中安静地呆着,此刻一拔出,她恍如连根都被拔掉的植物,鲜血汩汩外涌。
从来不肯痛呼的紧咬着的唇齿终于按捺不住,尖锐地哀鸣出喉咙。
那把流着她鲜血的匕首被握在了另一个人手中。
她看见数条人影晃动,在她的眼前。
她听见沙玛的声音。
原来沙玛还在,他没有离开。
她浑浑噩噩的想,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额头上有汗,有水,她透过发丝看出去。
这些身高体壮的士兵正看着她。
她的手脚被解开了。没有了羁绊,她瘫软在地上。但是没有力气挪动半步。
她坠落在了地上,又被粗鲁地拦腰抱起。
沙玛的声音更响了。
“混蛋!你们!!!”
“别碰她!”
“该死的!放开!!!”
雏意识到自己的衣服被扯开,身体更凉了,干涸的血液将布料黏在身上,那薄薄的衣服成了她肌肤的一部分,她如同被人剥掉了皮肤,甚至还要更疼。
喉咙里却干哑地再也说不出口。
她不确定有多少双手在她的身上。拉扯着她,抚摸着她。
觉得肮脏,然而无能为力。
有人压在了她的身上,很沉很重,密实地覆着她,她的伤口被坚硬的肩膀撞着,撕裂了,森白的骨头像是也要被空气腐蚀了,他们依旧不放过,拉开了她的手和她的腿。
她挣扎起来,最后一点力气都耗尽了,却只是被狠狠地刮了几个巴掌。
嘴角全是血。
理性也控制不了的痛楚一点一点从她的下 体蔓延到四肢。
男人炽热如凶器的器官推进了她的体内。
象一柄利剑,贯穿她生命的核心。
紧实的肌理被强撑开来供他们驰骋。
沙玛的咒骂,求饶,哭泣。
她这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无声地反抗,可是力气那么小,他们不放在眼里,她的双腿被人架高了,她提膝撞到了柔软的似乎是对方腹部的地方。
被她撞的痛呼的人离开了
却又换了一个人压在了她身上。
那个人带着她的匕首而来。
那柄匕首再一次刺进她的身体。
这一刀,刺在右肋下,那柔软的肌理,肋骨与肋骨的缝隙中。
雏她屈服在那柄匕首之下,就这样被钉在地上,再也没有办法动弹。
他们在一地的殷红之中持续地侵犯她。
〃救……〃
她被堵住了嘴,发不出声音。
有湿滑的液体从眼角流出来。
谁来,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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