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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头靠着雏的额角,眯着眼看伊藤良一险中求生的狼狈样子,轻松惬意有如看戏,心情大好,额头轻轻摩挲雏太阳穴上的细滑肌肤。[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伊藤上身倚靠着路面,慢慢爬出来。
就在他即将逃出生天时,悬崖终于再经受不住车子和人的双重压力,石块松动,石面皲裂,瞬间“哗啦——”一声,整片石块脱离悬崖,卷着沙土一道滚下山崖。
车身的另三分之一眼看也要随之坠落,雏惶然狂奔过去,险险捉住伊藤胳膊。
车子失去最后一点平衡,滚落悬崖,金属与峭壁摩擦碰撞的声音一直持续。伊藤良一整个人垂直悬在崖下,脚下踩空,他仰着头看一眼这个女人。
是什么力量让他对一个杀手恨不起来?
伊藤良一模模糊糊地想。
雏双手一齐攥紧他的小臂,费要劲将他拉上来,他双腿稍微一勾,脚尖勾进崖壁凹凸不平的一面,借力使力,猛一蹬,转眼间翻上来。
伊藤良一稳稳地双脚落地,雏却面对山崖跌倒在地。伊藤良一无声挑眉,似乎这是她方才见死不救的报应——
雏觉得自己读懂了他的目光,可是下一刻她看见,他的目光变了——
他的视线定格在雏身后的某一点,眼瞳中的淡漠迅速化为错愕,再变为紧张——
丹尼痛苦地尖喊:“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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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丹尼的声音更快传递到雏身上的,是伊藤良一的身体,是他的身体砸向她的胸口时,她心里一阵钝痛。
离雏几米处,手中握枪的杀手被丹尼一枪毙命。
一切发生的太快,雏无法反应,只觉得扑倒在自己怀里的伊藤良一很重,重到压迫着她几乎无法呼吸。
丹尼已迅速来到雏身边,他翻开伊藤良一的身体,伊藤良一便倒在路面一旁,抽搐着身体。
雏现在才明白,这个人,替自己挡下一颗子弹。
可是他还没有死,他还有气。雏还能隐约看见伊藤良一胸前在起伏,雏正要扑过去扶起他,丹尼快一步拉起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提起来,拽着她上了那三个杀手的车。
“他……”雏一直盯着地上躺着的伊藤良一看,丹尼刚把她塞进副驾驶位,她就要下车。
丹尼锁死了门,迅速点火,踩油门离去,不给她一点时间。
他没料到她竟扑过来和他扭打,“我们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甚至还要抢方向盘 。
他单手轻易就扣住她一双腕子,“他只是件货物。”
雏被他生生喝住。
丹尼只得放低声音:“你担心他死了,我换不到俄罗斯人的解药?不用担心,我不信我铲除了他们,还会拿不到解药?”
这个节骨眼,夺路逃亡,生死未知,连丹尼自己都有些苦涩,要拿这些谎话来欺骗一个女人。
不……不……雏摇头。不是解药,是……他,救了她……
车子驶过清晨特有的云雾,终于来到金门大桥。
桥两旁有一段橘红色的钢护栏,远眺旧金山湾,海水看上去冰冷袭人,暗暗地,蓝的发黑,能感觉到水面下的暗流在不断冲击着桥墩。凶险的暗流,凛冽的海风以及淤泥的海床。而他们还在大桥上疾驶,窗户开着,雏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
她发着呆。
她的灵魂,还留在那个悬崖边。
将雏的灵魂硬生生拉扯会现实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种几乎已镌刻进她生命肌理中的声音——“嘀……嘀……嘀……”
引爆器!
丹尼专心致志开车,没有听见,雏惶恐地偏头看,声音的源头——她不可置信地拉开置物柜。
“嘀……嘀……嘀……”
丹尼瞥眼过来,也看见了,显示器上,00:00:04……
“跳车!”
丹尼条件反射扑到雏这边要拉开她这边的车门!
该死!锁死了!
他慌张之下拨开车锁,这回终于成功打开她这边的车门,竟还不跳车,回头看他:“你……”
话音未落,雏被丹尼推下车,惯性使她倒地滚落向前。那辆车……那辆车!
丹尼还在上面!
雏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
车子冲下了大桥围栏,
然后,
坠落。
爆炸在坠落时引发,沉重的钢铁伴随剧烈的火焰与浓烟,一同砸向海面。海水激荡起巨大的浪花。
死无,葬身之地……
55章印记 。。。
她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来到这座大桥上。
11°,有小雨,雨丝飘荡,阴霾天气,桥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车辆,车来车往,呼啸而过,溅起水花。路面与防护栏早已修补完善,修葺一新,橙红色桥身在夜景灯照耀下崔粲无比,看不到一点倾颓的样子。生命在高矗入云大桥的衬托下不堪一击,脆弱得如摇曳灯光。
那一晚,那样惨烈的爆炸,仿佛并没有真实发生过。救火车的长鸣,警报的轰响,也只能留在回忆。
她探着身子,视线跃出桥面,看下头,海水打旋。墨西哥最大贩毒集团头目丹尼?贝尔特兰?莱瓦在美境内遇袭身亡,这一消息经由美联社报道,后经美国国防部证实。
即使尸体至今仍未找到,但这个人的死,已铁证如山。
她知道,奇迹——不会发生。
雨水淅沥沥地下,飘进衣领中、眼睛里,雏拨一拨已及肩的头发,忽然想揉一揉眼睛,因为担心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眶里落下来。
一把黑色的伞遮过来,正阻断她望向海水的视线。
她以为是沙玛。
丹尼一死,各方势力蚕食吞并他打下的江山,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首领起码还算是盟友,不用争夺,便已得到包括北美洲在内的最大化权益。
沙玛被调来负责。
雏偏头看。目光掠过木制伞柄,黑色伞架,掠过男人握伞的修长手指,最后定格在执伞人的脸上。
一个瞬间,记忆中的很多画面一齐向雏袭来。
金三角若是热天气,他爱穿泰丝制造、垂坠感佳的衣裤,露着坚韧的一双胳膊。东南亚的雨季来临后,他穿浆的笔挺的军装,那是偏向大地色系的衣料颜色,却包裹住一个高高在上的灵魂。
现在,雏眼前的他,黑色防雨短风衣,旧金山街头普通的年轻男人该有的打扮。入乡随俗的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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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发呆。穆轻笑,抬手,细腻指节擦过她侧脸,捋一捋她黏在脸上的发丝,他忽略她眼中愕然,仿佛没有任何事比她的头发更重要。
“首领……”她像一个委屈了多日的孩子,声音沙哑,咬着牙齿,仰着脸看他。穆将她的伤痛收入眼底,却不说话,一手执伞,一手将她拦腰抱起,转身放置在人行道防护栏上。
他细细擦拭她脸上的水迹,确定那不是泪水。很好……
距离近,雏不知彼此还能否这么亲近,犹豫很久,脆弱战胜其他。脸一侧,倚靠上男人肩头。只感觉到首领肩膀一震,没有拒绝她。
“跟我回去,”他的指尖梳着她的背,“离开这里。”
放逐多月的心,他要将它重新归笼,她离开他的肩头,直视他,摇头。回去?不行。那里,有他的妻子。
她拒绝的坚定,穆深深看她眼睛,直觉告诉他,她不一样了,谁令她改变?希望不是他心中所想的答案。
“原因。”他面部再度平静无波澜。
雏没有回答,似乎是没听见。她跳下防护栏,恢复谦卑的站姿,低着头,垂着脖颈与手臂。她这么自然地避过他的视线。这个女人长大了,不再那么听话;也学得聪明了,眼睛蒙了雾,他无法再穿透,直达她心底。
“他真的,这么重要了么?”
往前一步,贴着她的鞋尖站定,一指勾起她下颌,要她抬头。
两人不远处,两辆黑色汽车停在那里等候。防弹挡风玻璃,雨刷“挲挲”划动;特制合金车门泛着光,沙玛坐在车内安静窥看。
自己的姐姐果然在这里。这并没有意外。她经常在此地久呆,迟迟流连不去。沙玛觉得自己该替她开心。不做这个男人的傀儡,是值得庆贺的事。
人行道上,这两个人恍若彼此对峙,没有人让步。
她很突然地问,“您在乎么?”
有那么一秒,雏以为自己在他眼中看到错愕。
穆生平第一次面对一个人,无言以对。惊讶于她在另一个男人那里学会的骄纵,也惊讶于自己心脏骤然的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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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雨夜,首领有太多东西不确定。而他,从来痛恨不被掌控的人或物。脱出掌控了,不除掉,不行。这个女人是个例外,他的法则,面对她,却并不适用……所以,她这个人,才是最严重的“失控”。[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他是真的思考她的这个问题,想了想,依旧无法回答她,挣扎着,幅度轻微地像是点了点头。
可是说出口来的回答却全部是这个样子,他对她说:“一个月时间,我会呆在这里。时间到了,我得走。你,也得走。”
雏倔强地仰着脸。她不想的。不想违抗他。可是那个死了的男人,那个坠落天桥、连尸体都不复存在的男人——那个男人为她而死了……
首领上了第一辆车,雏坐进后面那辆,旁边挨着沙玛。沙玛递纸巾给她:“擦一下。”
雏摸摸眼角,很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哭了。
“再过两个小时我启程去墨西哥,你自己小心一点。”
雏闻言点头。
“我们和洛泽塔斯的谈判很成功,丹尼佣兵的一半归我们收编。”
雏没有说话,腹诽:秃鹰!
一直都是沙玛在说,雏噤声看窗外,看淅沥雨丝,还有领头车辆尾端的亮灯。
沙玛也不是孩子了,几年间的历练让懵懂无知的少年蜕皮拆骨,他的成长,比多年前的她要迅速。重塑后的沙玛,成熟的、冷血的……仆人。
“沙玛……”她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
彼此在这一年间几乎没有过交谈,他有些意外,也不太确定,侧了脸来看她,“嗯?”
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思来想去,说:“你自己小心。”
沙玛却已不自禁微笑起来,重重点一下头,“嗯。”
这个时候才像一个不满20岁的少年。雏戚戚然想。
雏没有跟随首领与沙玛一道回他们的下榻处,她回到自己的寓所。
一身狼狈,浑身湿漉漉。她脱去衣物,赤。身进浴室。
镶嵌在墙面的防雾镜子里,有个美丽的年轻女人。可惜,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最深的一处在肋骨下,拜氏铭所赐。
可最疼的伤,不是这个。
最疼的伤,在右手臂外侧。一年前跳车时留下的。
这是一个印记,提醒她,不得遗忘。
很多时候,我平静地做着一些事。喝水,失眠,然后突然手臂开始疼痛。真的很疼,疼的我每每弯下腰,无法喘息……
56章 为我 。。。
浴缸蓄满水,浴盐沉入缸底。雏踏进去,坐下,躺倒,慢慢没入水中,水面淹过头顶。如果能就此溺毙——雏恍惚地想。
水面上,她的长发如海草般蔓延缠绕,静静地漂浮。1秒……10秒……1分钟……水面再无一丝波纹……豁然间门扉巨响,门板撞击瓷砖墙面,冲进一人,眼疾手快,疾步而来,长臂有力,伸进水中,环住她腋下,捞起她。
氧气瞬间回归,雏被拉拽出水面,扶着浴缸,剧烈喘气。
穆坐在浴缸边沿,衣服半湿,神色冷峻。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没有说,只道:“花了那么大心力救回你的命,不是要让你这么糟蹋。”
“……我疼。”
“你爱他?”
“……”
“……”
“不。”
“那很好,”穆仔细瞧她,她眼神没有闪烁,他相信这是实话,“那你就好好活着。”
雏眼睛通红,血丝满布的眼球,没有神,絮絮叨叨,“我总做梦,梦见他。他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我。”
那种情境,异常真实,就在卧室的床边,她像是被药物控制,无法清醒,却也并没有昏厥,只是迷迷糊糊。昏沉中,他会出现。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甚至他的触摸,他粗糙的手指掠过她的肌肤,温度很真实。但是他不说话。
她也不能说话。一觉醒来,不见他人影,不是梦魇是什么?……即使,看似如此真实……
穆抱起她,穿过浴室,走出已损坏的门,将她放置在床上,她裸呈,身上除了薄薄一层皮肤,再无其他。他目不斜视,取毛巾,手指穿过她发丝,一缕一缕,柔韧地躺在他掌中。
她的头发,黑,柔,亮,最上等丝绸也不过如此。他替她擦拭头发,水滴淙淙,落进他手心。没有比她头发更重要的事,至少此时此刻是这样。
“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她很突然抓住他手腕。“特别是晚上,这个时候。”
她不想一个人独自面对夜晚。
雏直盯首领的脸,没有看见他是如何轻易脱出她紧握的手心的,但是看到他起身走了。也看到,他没出几步,脚下顿了一下。
他又折回来,一步步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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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留在这里,睡在这里,各自在床头一侧,梦魇在今晚没有再光顾她,雏却一样睡不着,她侧睡,弯着背脊缩成一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回头看一看。
她回头了,也看了。看见首领睡眠中的沉静的脸。她手脚并用爬到床那一边,像只猫,紧挨她。她想要温暖,可首领体温有些凉。
雏有些失望。
穆睫毛一颤,睁开眼睛,看看天花板,看看她。雏的视线接触到他的眼睛。雏在想,他刚才有没有睡着?
穆也在看她的眼睛,眼仁清亮的女人,目光中带着股魅惑。他感觉到,于是坐起来,背对她。夜风这时吹开窗帘,窗户没关,外面静的只有雨滴声。屋里静的只有呼吸声。
这个背影,雏很熟悉,说是刻骨铭心也不为过。她正要伸手触碰,穆站起来,走向窗口。他关好窗,几点雨星飘进来,正落在他脸上。潮湿季候,容易令人心生烦躁。隐约的烦闷堵在心口。
穆不适应这里的一切,因为他不属于这里,但这并不妨碍他征服这里。
眉心皱一皱,背上一紧。
穆眉心定格在紧蹙的那一瞬间,他的背上贴过来一阵暖流。
雏自后拥抱这个男人。他的身体为什么是冷的呢?她就是不明白。她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望呢?
她怎么能够对他失望?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是他先回过身来的?还是她先吻上去的?
雏闭上双眼,她以双臂做囚牢,密匝地困住他。这是一个疯狂的吻。她重重舔过他的舌尖,吸他的唾液,膝盖磨蹭他。
她继续着自己的吻,用最不含蓄最不矜持的方法。他的嘴唇,他的脖颈,他的乳。首,他终于拎起她。唇瓣滑过她的,擦枪走火,“轰”一声引燃。
欲望同夜色一样罪恶地泛滥。
她将主动权交还给他。她自己,蒙昧炽热的眼放空,不知看向哪里。
他抱起她,放在窗台上。*****************************************************************************
他的手臂坚固强势,梏在雏纤细腰肢上。可他迟迟不动。雏在静止中几欲尖叫,她的手臂开始疼,灼热一般的疼——
雏捉住他,跳下窗台,吻他,推挤着回到床边,身体一仰,柔软的床垫接住她和他的体重。
她跪坐在他小腹上,将他的双手拉到自己身上,按住他的肩,吮他的嘴。很急切。她是灵活的猫儿,她的舌探进他口腔中汲取。
敞开的衣服,露出精壮胸膛,和盘踞胸前的狰狞疤痕。雏伏在他身体上,她发现自己的力气并不比男人小。
她主导情。欲。
他平静地看着她忙。她没有避忌地看向他的眼睛,陡然愣怔,可是下一秒,她的唇带着不甘,落下来,再度攫住他。
不甘什么?
没有人知道。
血管里,血液疼痛地流动,汇聚在小腹,隐约发胀。穆呼吸渐深,她的头埋在他胸前,灵活的舌,居心叵测的呼吸声,她散开的睡裙,铺在他皮肤上的她的黑发,她柔软的核心磨过他的坚硬……
穆手臂一撑,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下。
路灯的光从窗外透进,穆不吻她,不抱她,甚至不触碰,只是凝视。他看她,从额头到眉心,到鼻尖,到嘴唇,再到她的身体。
她捂着自己的右臂,气喘吁吁,仰起脖子,勾着完美诱惑的曲线,要贴近他。
被他按回去。
他了解她,她现在的表情在说:我疼。
她疼?哪里疼?
为谁而疼?
穆悬空盯着她看,很久,穆身体一侧,躺到离她最远的床沿。
从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有愠怒,但是直面天花板,没有人只道他此时的表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说:“你现在心里想的不是我。你在疼痛,不是为我。你在害怕,却也不是为我。”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猫眼的光。
她的整个大脑像是被掏空。
57章
穆在她的公寓落户,如相恋多年的情人,同居,感情平淡,一张床上不莋爱,但是亲密。
他的体温偏低,不适合拥抱的体质。雏已没有当初那么在意。
雏在这一个月里学会一个新词:第三者。
她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发呆,发笑,觉得凄凉又骄傲。
他们甚至一起吃早餐,吃吐司,还有美式垃圾食品。
她创造新吃法,吐司夹着肉,淋辣酱,果酱弃之一旁,不屑多看一眼。
穆接完从墨西哥打来的电话,回来,看到她在厨房忙碌。她没有回头,拾掇料理台,高声问:“是本营的联络员打给您的?”
他不置可否,落座,很安静。“乒乒乓乓”,餐盘碰击的声音。
她声音一扬:“本营的人都好?千赖可好?您的妻子,孩子,都好?”
他也没有回答。
雏端着现做好的面条过来,整整一碗,准备分而食之,这里是自由国度,不分主仆。她有点不守规矩,不过他挺喜欢。
他是惜字如金的男人,可是今天心情愉悦,看着她吸咗面条,低声问;“好天气,想去哪里?”
旧金山的雨季结束了……
雏想一想,一个月的期限也结束了,“是要回去了?”
“不,不急。”他看她谨慎怯懦的模样,恍如隔世,眼睛轻微一闭,再睁开,他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男子,虽然冷,但是美好,“我的意思是,想去哪里观光,或者……”
未说完,便见这个女人眼瞳一亮,穆知她是真的开心。
这么大的美洲大陆,值得游览的地方有多少?他们有多长时间呆在一起,像此时这么,平等……
“什么时候出发?”
“随时。”
“要带什么?”
“你,和我,还有,数不完的,美钞。”
……
他们背行囊,戴帽子,架一副遮去大半张脸的墨镜,脚上蹬一双轻便的山地鞋。
第一站去哪里?他征求她的意见。
雏面前一张展开的地图,她随手一点:巴西。
几日后,他们便身处热带雨林的风光当中。两个人租一条船,在藤蔓与雨林生物的锐鸣中穿过。
伊瓜苏大瀑布下。雏是攀爬高手,无用绳索,徒手攀岩,逆着瀑布流向到达瀑布顶端。
不要命的女人在光晕下对着下面的男人,手舞足蹈的喊,声音被激流的声音淹没。
穆在崖底下,抬头看,她在对他说话,用尽生命的力气在吼。
那一瞬间,他被瀑布飘溅的水雾蒙了眼。
她的脸,变得模糊。
阳光炽烈,雏晒的脸通红,渐渐,皮肤就泛黑。
晒伤的皮肤是她的战利品,她羡慕当地人健康的麦色皮肤。
夜幕降临,他们在当地酒吧喝老板自酿的酒。
他们与客人用葡萄牙语斗酒,嬉笑,站在桌子上跳舞。
疯了一样。
所有男人都在看,看桌子中央那一抹身影。
这个女人像极了热带雨林中某种妖娆的植物,以蚕食男人的爱慕为生,绿色的血液在散发幽香,倔强又性感。
穆也在看。
看她跳下桌子,看她拉住他的手。
她醉的不成样子,赖在他怀里咯咯笑,“你,你也,跳……”
他没有拒绝。
角色颠倒,他带起她跳舞,每一个动作,阳刚,具有生命力。
雏觉得他原来也是性感的男人。
有和他们一样的背包客,白人。
独自一人探险,冒险家要耐得住寂寞,但也有感受孤独的时候,比如,现在。
白人出现在雏的身边,醉眼朦胧地说着话,讨要她的一个拥抱。
她并不介意,张开臂弯,让他轻轻搂一下。
慷慨的给予。
大方的女孩。
可她不知,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动物,也不知,她迷蒙的一双眼,多么令人销魂。穆在那白人凑上去亲吻之前适时地将她护在怀里。
之后就再没松开过。
雏听见老板问:“你们是恋人?度假?还是……新婚,度蜜月?”
然后,听见紧搂自己的那人,回答:“嗯,度蜜月。”
穆把醉得只剩最后一点理智的女人搀离酒吧,回房间,她刚开始还会配合地吗、挪步,走到长廊无人处,她就不愿再动。
纤细的胳膊缠绕上他脖颈,滚烫的脸颊贴着他胸口,软软地打酒嗝。
穆看她晕红的脸,低笑,蹲下,一手环抱住她肩膀,一手滑到她膝弯后,微一用力,打横抱起她。
开了门,到了床边,将她放置到被褥上。他松开手,她却不松,紧紧箍着他的颈项,凑到他耳边,咬着他耳贝,暧昧地呵着酒气,“我们,真,真的是在渡……蜜月?”
“……”
“是不是?是,是不是?”
“……是。”
透支了所有快乐的旅程,一生中最甜蜜的一个月……
起码这样,以后有人问起,“你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他会知道,要如何回答……
他为她脱去衣物,涂抹晒伤药膏,她迷迷糊糊,还在想着要玩乐,“明……明天,我们去,哪?”
“都听你的……”
旅程还在继续。
阿根廷,科尔多瓦那样富有情调的小城。
秘鲁壮观的纳斯卡岩画。
智利的蓬塔阿雷纳斯。
圣地亚哥处处可见的西班牙建筑。
复活节岛日夜狂欢的街道。
还有那座没落的玛雅古城。
“2012年真的会灭亡吗?我们。”
穆很认真思考。
但是他没有回答。
然后回到美国,纽约,自由女神像,大峡谷,优胜美地,尼亚加拉大瀑布——最后一站,穆依旧询问她的意见。
她想一想:“拉斯维加斯。”
第 58 章
汽车穿过沙漠,驶向那个赌徒和自杀者的天堂。
热天气里,车轮底下的沙土滚烫地泛红,扬起的尘在车后飞扬。极目远眺,滚烫的空气里仿佛可以看见一整座海市蜃楼。
雏穿质料轻盈的白衣裙,白色大檐帽,站在鲜红色的敞篷车座椅上,帽子的飘带还有衣服的裙摆,肆意地在风中飘荡。
穆驾车,一手控制方向盘,另一手抓住这个女人乱晃的胳膊,怕她一不留神翻下车去。余光撇看她眯着眼直视阳光,他悠悠地拧眉。
淡淡地笑。
后面有车,“嗖——”的一声擦着他们的车超过去,车里的人直吹口哨,朝后面的雏扬中指。
雏站在车座上,手还压在帽子上,脸上表情却已颓然下去。
雏揉揉眼角,正要说话时,她的手臂一紧。穆拉她坐下,边说,“坐稳。”边放开她,依旧一手掌握方向盘,脚下油门踩底,另一手挂档,引擎嘶吼起来,鲜红色的车子平稳但飞速地驶向前去。
超车?很容易,不刺激,雏满心期待他会撞上去,却原来只是这样轻轻巧巧擦着对方车身驶过。
可雏看他表情,那样理所当然、隐隐得意,她不禁疑惑,再回头看。雏只瞧见,电光火石间,那辆车像是陡然失去控制,车头慌忙的打了个转,转瞬间翻下车道。
这时,穆才慢慢摊开掌心,一枚薄透的刀片夹在修长两指间,原来是在超车的刹那这人划破了人家的轮胎——
雏反应过来,缩进座位“咯咯”笑,笑了好半晌,穆已经开出很远,回头望望,翻掉的车子早看不见踪迹。
她跪坐起来,理直气壮指着他的脸:“坏蛋!”
穆嘴角轻扬,淡淡笑,“哦?”
雏爱极他说话间嚣张跋扈扬起的尾音,笑得喉管火辣辣,她取了水瓶,扭开盖子,仰头正喝着,听见他问:“坏蛋有奖励没有?”
没等她回答,穆已经撤走她手中的水瓶,揽过她后颈,靠近她,侧下头去。
车子依旧在他一手掌控下平稳地开,可他这时,贴着她的唇,轻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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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浅尝而已。
那样欲吻又止,像是在挑衅,煸风点火般的挑逗,令她顿时心醉神迷。
雏细密地回吻,舌伸入他口中,仿佛享受顶级美食,缓慢而细致地品尝每一个部分。
软嫩一枚,嵌进怀中,穆堪堪分开彼此,她不愿他离去,欲再吻,他浅浅地啄,拂开她额前一缕发丝,抵住她额头,看她眼睛。
谁才是那个贪得无厌的坏蛋?
“小坏蛋,我还要开车。”
雏意兴阑珊,但是听话,安安稳稳坐回去。他瞥见雏低头查看她的手臂,女人纤细的手臂外侧那一道疤痕。
“怎么?”
“这里,很久不疼了。”她以疑惑的口吻陈述。“这是好事。”
她点点头。她明白的,身边这个男人,是她的毒,荼害她,却也是她的药,治愈她。
矛盾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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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时快要入夜。
雏领路并安排游玩路线,对此,这个年轻女人很是洋洋自得,“我几年前把这里玩了个遍。你想去哪,我都可以带路。”
男人漾着真挚地微笑,配合地恭维:“你可真是行家。”
开一间豪华总统套房,酒店管家全程陪同,名品专营店的服务生为这一对男女量体裁身,晚些时候会送来合适的夜礼服。
而他们,只需坐在套房中,等待,夜晚来临。
穆翻开酒店免费取阅的指南手册,花体英文写着——来吧,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让我们来教你,怎么吃,怎么玩,怎样活得痛快。
循循善诱,教人堕落。
管家恭敬地退下,雏趴在窗口看底下车流,穆自后将她揽入怀中,下巴垫在她肩上,“喜欢这里?”他问她。
“可惜这是最后一站。”她顺从地靠后,贴紧他胸膛,喟然。
他沉默良久,说:“或许……”
话断在这里,欲言又止,雏懒懒地不想追问,他将她抱起放在膝上,“或许,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雏心口一窒,他也和她一样,开始奢望了么?他的妻子,孩子,还有……他的王国,这些连她都无法抛之脑后。
“你要不要?”他竟又问了一遍。
“好啊。”
她答得快而欢乐,穆无奈地点她额头,口是心非的女人。
白天只是序曲,入了夜,才是玩乐的开始。
赌场门口,一座巨大的活火山模型,每隔15分钟自动喷爆一次,雏拉着他去看,兴奋地眉眼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道路两旁,灯红酒绿,霓虹闪烁,一派升平。
人群之中,或观光的客人,或踌躇满志的赌徒,赌场悬挂着闪烁的标志牌。进门便是一排排老虎机,老虎机往里走,就是大转盘。穿着低胸吊带和网眼丝袜的女人转着大圆盘,客人纷纷下注。
“我上一次赢了很多!”她踌躇满志,可转眼就输掉大把美钞。
穆将失意万分的她拉出人群,他不肯走,摇他的手臂,“帮我赢回来!”
他坦承:“没有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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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实话,这样正经的眉眼,偏偏这个女人不相信,他只得替她上场。
第一轮输得比她还要惨。
这两个美貌的东方人筹码压的最大,所有人都笑他们输的颜面扫地,雏终于肯相信,缺失了兴致,要将他拉出来。
他只说“等等”,继续摆上筹码。
圆盘上方是指针,盘面上有数字。不同的数字,出现几率不同,赔率也不同。
技术含量并不高的游戏,掌握诀窍。轮盘再度转动,他心中默算概率,下注,等待骰子定住……
这一回赢得很漂亮,雏睁大着眼睛看。
周围人默默观战,运气而已!他们一定这样想。穆将她拉进人群中心,无起伏但是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说:“我的女神,给我个幸运之吻。”
美貌的男女,可爱的游戏,客人纷纷起哄:give him a kiss!
“give him a Kiss!”
“give him a Kiss!”
雏咬住手指想一想,大方弯下身去,捧起男人的脸,对着唇,吻下去。仿佛下午那一场亲吻颠倒了角色,她轻啄,他不肯,固定住她的头,深深纠缠着法式深吻。
第二轮,第三轮……穆越赢越多,所有人都开始跟着下注。雏眉眼弯弯,兴奋尖叫,有金发碧眼的赌徒上前讨要幸运之吻,被她轻松脱离开去。
赚的盆满钵满,雏弓着身拉着他溜下桌去。正值狂欢的节日,一拨拨的人错身而过,两人紧握的手不知怎么被冲散,雏回头看时,一个个晃动的身形遮住她的视线。
重重人影中,就是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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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站在互相推搡的人群里,有些无措。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挪步到角落,拨出号码,对方没有接听。
她有些着急,攀爬到略高处看。
此刻的他,在哪里?
哪里?
在世界顶级杀手的眼中,没有比此时此地更好的舞台:罪恶都市,混乱人群;自顾不暇的游客,以及,毫无防备的目标人物。
来来往往的中心,穆却仿佛唯一一道静止的风景,他停步于此,不能轻举妄动。隐蔽的远方高处,杀手的瞄准器在夜色下勾勒出一条隐秘的射线。射线末端,在穆的额心上印下一枚红点。
对方身份不明,穆来不及思考其他,只希望她已走远。
穆辨听出,身后有人正在拨开人群,迅速欺近他。
他生平树敌不多,想要他命的,区区几个,猜都猜的出。
是子弹快还是他快?
答案已经揭晓——穆准确躲开来袭的子弹,倒下的是他身后一名无辜的路人。一切都在无声无息间进行,那人倒下的同时,紧随而来的杀手离穆已是近在咫尺。
穆猛然转过身去。
杀手就在他眼前。
乌压压的人群顶端,“轰隆——”一声,明亮的烟火炸响夜空。
煞那间天空耀眼明亮。
人潮汹涌中,杀手的枪口已经要抵上穆的身体——
雏视力那样好,依旧没能在人群中找到他,远处的高楼顶层这时开始燃放烟火,热闹非凡的场面,烟花爆破的声音充塞耳膜。
可就在这样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中,雏身后的巷子里,有人在殴斗。
挥拳嚯嚯的声音,以及一声又一声痛苦地闷哼。暗无天日的巷子深处,几个壮汉围殴一人,雏从不多管闲事,更何况她此刻还焦急着找人,只当一切充耳未闻。
几个壮汉不一会儿揍得尽了兴,掳走了那倒霉人的皮夹,一身戾气地从巷口走出来。
正走过雏身边。
为首那人将皮夹中的钱尽数抽出,皮夹被扔到一旁,正滚到雏的脚下。
雏并未在意,余光瞥了眼那皮夹。正要转移视线,刹那间却是眼睛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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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可思议地盯着皮夹中那张身份证件,一瞬不瞬。
好半天才晃过神来,她恍然摇摇头,低眉想了想,却耐不住心中翻涌,慢慢捡起那皮夹,转身走进巷子里。
那个满身血污的男人缩在墙根处,痛苦地低喘,没有发现有人在靠近。雏站定在他面前,许久不能成言。
他这时才发现这个靠近的女人,但却只是瞧了瞧女人华贵的鞋尖,便侧身,捡起旁边一包白粉,扶着墙壁站起来。
雏看到了那包白粉,她知道那是什么,而这个人的侧脸,她也再熟悉不过。
他已经趔趄着快要走出巷口了,雏在身后猛地叫住他:“伊藤良一!”6
雏见他背脊明显一顿。她心中忐忑,正要上前去,他却突然快跑起来,转眼间消失在拐角。
雏追过去时已经不见了他人影。
这个突然闯进她的世界、又突然消失的男人……
为什么见了她要逃?还有首领,他也和她走散了。如何是好?雏刚才看见那几个壮汉进了家酒吧,只能试着循这一条线。
她再一次拨首领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听,她留了口信,进了酒吧。
雏只身进入,在地下酒吧找到那几人。
她向他们询问伊藤良一的下落,几个男人不回答,只邪肆地笑,上下打量这个尤物,目光掺杂。
雏不愿与这些人多费口舌,直接摸出枪来拍在吧台上。
她的手强势地扣在枪身上:“知道下落的话,告诉一声。”
“他赊了我们一大笔账买白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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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万万无法把毒品与那样一个纯良的学生联系在一起,可之前她也亲眼所见他怀揣一包白粉。
雏把身上携带的现金全部翻出,倒在这些人面前。他们恶质地相识一笑,收好钱,派一人带她去。
这人领着雏在暗巷中走了很久,来到一家有些简陋的二层酒吧,一楼有人小赌,乌烟瘴气,二楼分为小型隔间,住人。
房门没锁,雏一进去就看见一人窝在床尾,左臂曲起,右手中一支针管,针头正压在肘心。那样的姿势——雏当然知道他正在做什么。
雏快步冲过去,劈手夺过针管。
伊藤良一抬起头来,来人的面目都不看,一心只要夺回针管。她却看到了他的脸,他疲惫凹陷的双眼,以及,浑浊的视线……
面前这个人,难道就是曾经那样意气风发、年轻俊秀、不可一世的男人?他空洞无一物的目光刺痛雏,她拍他的脸,要他清醒,“伊藤良……”
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双手,毛巾捂住雏的口鼻,阻断她的话。
刹那间,乙醚的味道充斥而来。雏只觉浑身吃力,霎时视线有些震荡,最后一丝清醒被剥夺前的一瞬,雏看见带她来的那个人将瘫软的她搀起,一脸得意的笑。
……
……
雏醒过来的时候,周围昏暗一片。再好的视力此时也无用武之地,她浑身不存一丝力气,但是手脚都没有被缚住,身上衣物完好。
那些恶棍把她绑到了什么地方?
有脚步声传来,很轻,像是踩在柔软地毯上。雏苦于浑身没有力气,身边也没有武器,但她手脚自由,那些人都当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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