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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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比利的司机?”

    “对!一个听说是车子失控而发生车祸,另一个则是服过量的安眠药自杀,死在比利家里。[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什么?真有这种事?”

    这是巧合吗?还是……

    “小郭,公司方面怎么说?”

    “发了很大的一笔抚恤金啊!但是后来就有人在谣传,说什么比利租的那栋别墅不干净等等的,我才不信这种事;我干到现在快半年了,什么事也没有!”

    紫妍想不透其中奥妙,沉吟了一会儿后又问:

    “那……你觉得比利好相处吗?”

    小郭投过来一丝理解的眼神,微叹着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鲍比利人还不坏,坏就坏在他本性难改,喜欢对女同事动手动脚!”

    这个她已经领教到了,但是她也给了比利教训。

    “那比利的太太拉娜呢?”

    小郭突然机警地急促说:

    “我向来只开车,放了假就出去,其他人家的家务事,我一概不管。”

    其实这句话中就泄了底。紫妍心想,小郭一定看见或知道什么,但是她也可以推测出七、八分,于是便不再多问下去。

    两人又静默下来时,紫妍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一个问号: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有两名担任比利司机的伟勋员工相继出事身亡,这根本不太像是巧合;她也曾和介安讨论过小郭的职务,但是对这两件意外,为什么介安却对她矢口不提?

    如果她让想像力再丰富一点——出事的两名司机,会和大半年后才发生的军事磁碟遭人拦截盗录的事,有任何前后的因果关连吗?如果有的话,那表示盗录磁片军事机密的人,也同时是杀人凶手——

    这个人,会是宋介安吗!?……

    神思之际,小郭已将她送到公馆,她下车前显得心事重重地机械说道:

    “小郭,谢谢你送我回来,也谢谢你告诉我那件事。”

    “嗳,没什么……那我回去了,星期一见。”

    小郭把车倒出巷口,紫妍正转身掏着钥匙要开公寓的木门。巷口又有辆车驶进来,强烈的车灯大剌刺地直照射在她身后。她并没有特别去注意,不料车子却停在她身旁一尺之遥,一个人匆匆忙忙跨出车外——

    “紫妍!”

    她微吃一惊地回过头,来人竟是宋介安!

    “你!?你干嘛跟踪我?”

    紫妍立刻束起防备武装,介安则显得手足无措,想拉住她又不是,却又怕她躲入门后不见人,愣了几秒他才急迸出话说:

    “这就是人家所说的:‘女人心、海底针’吗?”

    “你什么意思?”

    她已将公寓门开了锁,两手交抱在胸前防卫着。也许他已经知道她发现了他和拉娜的事,如果要作最坏的打算,难不成他是跟踪来杀她灭口?

    介安气急败坏,忧心忡忡地说:

    “我才想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声不响就走人,我还以为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她冷若冰霜地打断他的话说:

    “再也不是了!”

    “为什么?”

    “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我什么也不用多说。”

    介安简直是在抓狂边缘,他无助地乱挥着双手急欲解释,但是他连该解释什么都还搞不清楚!

    “我清楚什么?你又在说什么?哎,紫妍,你都把我搞糊涂了,前一分钟你还和我是亲密战友,后一分钟你却又已经把我列为恶敌,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她早也按捺不住,无助的酸楚泪水,已莹莹晃晃地浮聚在眼眶中。她的理智顿失,也忘了自己是在一项重大的秘密任务之中……

    紫妍悲切凄恻地含泪直吼道:

    “我亲耳听见的,还会错吗?”

    介安不得不强迫自己要冷静,他循着她的话找线索。

    “等一等,你说你‘亲耳听见’,你听见了什么?你‘看见’了吗?告诉我!”

    连最坏打算都已经想过了,她再也无所忌惮地说:

    “我是没看见,但是我听见了!怎么?你还随后跟踪来找我对质吗?接下来呢?”

    介安如果不是真的不知情,要不然就是天底下最会演戏的男人;他仍显得满头雾水地说:

    “对质什么?我是跟踪了你,但是接下来我就——”

    “哼!你少装蒜了!我可不怕,难道你想动手杀人?”

    “什么?紫妍,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想笑,但是你会不会看太多侦探小说了?我动手杀你?天地良心,那绝不会是我做得出来的事!”

    “那你来干什——”

    她的话还没说完,介安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他伸出两臂紧紧将她一环抱,使出的劲力大得让她透不过气来。她的脑海中顿因惊吓而成了空白一片,她的自卫本能也失去作用了……

    就在她的脑际闪过一句“完了”时,她感到自己快被窒息了——然而他并不是要杀她,他是在吻她!

    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毕竟若是被人杀死,也就没有任何知觉思想了,然而这一吻可是她这一生中的初吻!

    她瞪大了眼珠愣望着近在鼻尖上的他。他迷恋沉醉地合起双眼,然而大概他也没什么吻人的经验,倒是没有她在浪漫爱情小说中所读到的“伸舌头”这一类的事,反而她因为紧张而紧闭着牙关!

    这一吻把她给吻傻了,她有若惊弓之鸟不知所措,但是从他嘴中传出的温柔,和他身上散放出的男人魅力,全部都令她意乱情迷……

    介安颇有要吻成一世纪那么久的意思,他不停地轻啄着她的樱唇,他的呼吸逐渐浓浊沉重起来;在他透气的几秒钟空档,还不断呢呢哝哝地轻唤着:

    “紫妍,噢,紫妍……”

    她呆若木鸡地立在那里,忘记了要抗拒,等到想起时,这才意识到两臂被紧夹在他的怀抱里。

    片刻,介安微喘着气离开她的唇,见到她那无措表情时忍不住邪笑说:

    “我敢打赌你没被男孩子吻过!哪有接吻时两眼瞪得那么大的?”

    “宋介安,你——”

    他又再度俯下脸封住她欲言又止的小嘴,缓卷深情全在唇香之中递送。这一吻虽然笨拙依旧,但是却显得缠绵无比,她情不自禁地微合起眼睑,脑袋中一片被甜蜜占据后的空白轰然,她感到阵阵晕眩……

    至这一刹,她才领教到吻的力量无穷,她竟感到全身酥麻乏力,背脊上起了一阵僵硬痉挛!

    他湿热的唇片显得那么柔软甜美,他颈项间所流散出的古龙水香味令她陶醉得不省人事……

    她多么希望可以永远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她多么想就这样在浓情馥爱中吻过一生一世,她——

    她突然恢复了一些理智,她这又是在干什么?宋介安可是军事机密疑案的嫌疑犯,甚至还有可能是涉及两件意外死亡的凶手,而她……

    她竟然在与敌人共吻!?

    紫妍又羞又气地奋力挣开他,无助的泪水泛滥成灾,她心乱如麻地朝他咆哮泣诉: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一时也慌了阵脚,气急败坏又满怀愧疚地说:

    “紫妍,别哭,都是我一时冲动——”

    “别以为你吻了我,我就得什么都听你的!”

    她那梨花泪雨的楚楚娇容,更令他心疼不已,他恨不得能将心掏出来捧在手心中送她瞧个究竟。

    “你到底误会了我什么?你不说清楚,我怎么——”

    “误会?我没必要误会你!从今以后,我跟你只有公,没有私,请你别再来打扰我!”

    她转身想进门去,不意他一手又拉住她急唤:

    “紫妍……”

    “放开我!你听见没有?你要我喊救命吗?”

    他颓丧乏力地松开她,深遂的黑眸中蒙上一层凄迷的泪雾,心口上正滴淌着血。

    “我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即使是刑犯也有向法官申诉的机会啊!”

    她决然地闪入木门后,重重地用背顶关上。隔着一道有若鸿沟深渊的木门,她噙泪泣血地说:

    “你走吧!我不想听,你自己最清楚……”

    “紫妍!紫妍……”

    他在门外伤心地低唤了几声。她咬着下唇决定要狠下心肠,否则她将会被儿女私情这把利刃割得体无完肤!

    介安不死心地在门外又徘徊了良久,等到他颓然的脚步声渐远了,她才拭着泪痕走进屋里。

    小客厅中,黎莉正在接听电话。方才在门外的一阵争执,黎莉八成也听得一清二楚,这时见紫妍走进来的心碎模样,她连忙朝话筒说:

    “喂,请你等一下,她刚进门!”

    捂住话筒,黎莉掩抑不住满面忧色地问道:

    “紫妍,找你的,上次那个人,说有非常急的事,如果你不接,我可以——”

    “不!我来接!”

    紫妍迅速地平复着情绪,一边拭泪,一边接过话筒,清了清喉咙才说:

    “喂,我是毕紫妍。[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我是天剑!”

    “我知道,请说!”

    罗上将在电话另端沉吟了片刻,才说:

    “我知道你身旁有人,我以下的问题,你尽量用是或不是来简答就好!紫妍,你令晚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是……”

    “是跟鲍比利有关?”

    “不是……是,是……这个问题我可不可以暂时不答?我想这并不重要。”

    “你的意思是跟案情无关?紫妍,容我直问一句,你还好吧?你的声音……”

    她急急掩饰道:

    “没什么!受了点风寒。”

    罗上将却直截了当地又问:

    “今晚你是由小郭送回家,而宋介安随后跟踪而到?”

    “你……你怎么知道?”

    罗上将的声音透着一丝轻责说:

    “你是我放出去一颗卒子,而我也说过,在你四周有一位我方的情报员,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好像想瞒我这件事?”

    这时心情不好的紫妍,连脾气也上火了——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你又在隐瞒我什么?”

    “紫妍,你朋友在旁边,说话小心一点!”

    这个间谍游戏她已经玩得有点腻了,她老实不客气地说:

    “我有权利知道,不是吗?我们一物换一物,我现在就要知道个清楚。”

    罗上将对紫妍的倔脾气曾有耳闻,而进行任务一切为了小心起见,逼真得连紫妍的休学证明都是正式有效的,她可以用非军校学生的身份来拒绝回答他的问题,罗上将不禁有些后悔怀疑,找了一个太细心聪明的办案干员,这究竟是好是坏?

    电话另一端静默了足足一分钟,最后声音才恩威并重地传来。

    “紫妍,我可以老实告诉你实情,但是我希望你仍然能够以国家安全大计为重,毕竟你受过军校的洗礼和栽培!”

    她是骑虎难下了,但是她又能回头吗?

    “这个我知道,你请说吧!”

    “很好!我先前怕告诉你会影响任务的是,在半年前,当政府和伟勋电脑企业已经交涉筹划到某一阶段时,我方曾经先后派出两名卧底的情报员,但是却莫名其妙地被人暗杀了……”

    “是鲍比利的司机?”

    紫妍大吃一惊,一颗心立时沉入黑暗谷底。

    “你已经知道了?……没错!所以我们这次要特别小心,而且整个经国号合作案也进行到白热化的程度了。”

    “那么小郭……”

    “你是说现任的饱比利专用司机是不是第三名情报员?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次情报员是由调查局直接秘密派出的,但是为了安全,这可以说是‘死间’,连你我都还不能知道,以免你在调查中受到影响或泄漏迹象。”

    紫妍喃喃自语起来:

    “死间?那我又算什么?我的安全呢?”

    “紫妍,小心说话!我也是迫不得已……”

    罗上将哀求她。紫妍定了定神,连忙转头向黎莉说道:

    “小莉,你先进去房里好吗?我没事,你别担心!”

    刚才的谈话内容,黎莉是有听没有懂,她无奈地叹口气,然后踱进卧房里;这时紫妍才回到话筒上说:

    “请说吧!现在没问题了。”

    罗上将迫不及待地问:

    “那你今晚发现了什么?”

    她并不打算告诉罗上将有关她和介安之间的私人恩怨情仇,于是风舵一转地直说:

    “不是今晚,是今天下午!宋介安和我在‘脑库’的电源开关上,找到了一具拦截电讯、并且可以遥控传递讯息的黑盒子。”

    “太好了!紫妍,你果然不负众望。”

    她不想居功,加重了语气又强调一次:

    “请你听清楚,是宋介安和我找到的,而且老实说,这一切全是他的功劳,是他想出来要去查电匣的!”

    “宋介安!?”

    罗上将似乎很不敢置信,停顿了片刻后又说:

    “紫妍,我们现在所面对的敌方太莫测高深了,你必须小心,这也可能是一道陷井!”

    紫妍心烦意乱得只想快快结束这一通电话。

    “我自己会小心!其他还有事要指示吗?”

    “有!有两项事情。第一,根据我方情报员的情报,你下个星期起,最好再暗查一下伟勋大楼的安全系统;注意,不是‘脑库’,而是高级主管的办公室,而且要注意安全!”

    她心中不禁在嘀咕,这件事情,那名神秘情报员不能一起查吗?她分明只是一名打先锋的敢死队,毕竟她只是一名军校生,根本比不上一名受过调查局花大把经费和时间所训练出来的专业精英谍员重要!

    “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可以说是一桩坏消息——我们在国外派员追查的那些可疑邮包,其中有一件被辗转送到菲津宾政府的一名军事专家手上……”

    这表示那位盗录军事磁片的人,绝对不是为了一己的好奇或好玩!

    “这么说,这件案子已经可以证实是件国际间谍案!?”

    才刚峰回路转,没想到又急陷入一个更加危险四伏、扑朔迷离的八卦迷阵!

    紫妍心知肚明,这一来,她这名打先锋的女鼓手角色是越来越难扮演了……

    她真正尝到了四面楚歌的滋味,在这张间谍迷网中,她根本不清楚谁是战友,谁是敌人?

    第八章

    清晨了,初升起的雾气,霭霭地弥漫在山林之间。

    阳明山的清晨总是显得特别宁静,好像和山脚下逐渐苏醒的万丈红尘,远离得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夜无眠的宋介安,此刻的心情就是这种疏离得可怕的感觉,他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阳台的一张藤椅上。昨夜和今天的距离又才多远?

    他身上仍穿着昨夜那一套新宴会西装,在清晨看来有一些可笑了,因为和白天的感觉太远,又有一股曲终人散的悲凉。

    隔了这漫长的一夜之后,他还是昨夜以前的他吗?

    他很清楚,在昨夜以后的未来日日夜夜,他的心灵再也无法平静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像一尊石人一般,在阳台上枯坐一夜,萦想着紫妍的一颦一笑……

    反反覆覆的影像交叠中,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要讶异万分,他才认识紫妍多久?他为什么如此在乎?

    唉!情爱心事,是人生最大的谜,他不懂,也无从懂起,因为这是他的唯一,是他二十八年的生命里,第一次让一名女孩意外地闯进心灵里来……

    她本身也是一个谜,为什么她的情绪变化会如此之大?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不懂她,也不了解她——他只知道她家里有父亲、母亲和一个哥哥,然后就像她自己所说的:“就没有了!”她对她的家庭矢口不提,对她的军校生活矢口不提,对她的过去矢口不提,在这么多矢口不提中,他竟然还是爱上了她!

    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奇怪的恋爱方式了,因为根本不是用“谈”的。然而他感觉得出来,当她不经意地靠近他身旁时,他那无法自主的快速心跳,他那逐渐加急加促的呼吸,这些都是他躲也躲不了、否认也否认不得的证据了!

    还有昨夜的初吻……这一吻,他的内心深处已烙下了深印,可是因此而更灼痛了他!,

    如果她只是名路过的陌生女孩,如果他从来不曾认识她,他大不了也只是在交逢一瞥中有那么一丝遗憾,那么一点怅然,也许再加上一阵悸动,然后他又会把自己埋入工作里,就像过去一样,那他也许可以这么顺其自然地度过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但是,她并不是陌生人,她已经在他生命中留下走过的痕迹,他可以轻易淡忘吗?他又怎么甘心放弃?

    上天也真能作弄人,而那顽皮的爱神有时候开的玩笑也未免太大了,他不曾恋爱过,也不曾正正式式地交过女朋友,结果第一次就让他栽了个大筋斗!

    这到底是为什么?若紫妍是个攀附权贵的人,以他身为伟勋电脑企业总经理的地位,一名助理还求之不得地来巴结他;但是她不是这样势利肤浅的人,可是她也率直得可以,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秒却又好像恨他入骨了!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道理?

    他想不透个所以然,而对他周遭的一切也开始感到意兴阑珊。像弟弟介强的生活和爱情哲学多好,游戏人间加上玩世不恭,但也不曾听说介强受过什么情伤,他要学介强一样满不在乎吗?可惜他并不是介强……

    在冥思之际,管家沈妈正准备将昨天的垃圾袋拎去门口,不经意地一抬眼望见了介安,不胜诧异地在楼下前庭昂头问道:

    “大少爷,你一夜没睡啊?”

    他移了移僵硬的身子,清了清沙哑的喉咙说:

    “早!沈妈……沈妈!别跟太太说什么!”

    沈妈忧心忡忡地欲言又止,最后只摇头叹气地踱开去;隔了几分钟,介安的房门上有人敲了几下,他伸了伸发麻的双腿,然后起身去应门。

    “妈……”

    宋太太满眼心疼地望着儿子,微蹙着眉头问道:

    “我在楼下听到沈妈的声音,你当真一夜都没睡啊?”

    介安故作轻松地掩饰笑道:

    “妈,别胡思乱想,我是在……在想一些事情。”

    宋太太深叹了一口气,微微责备道:

    “这孩子,妈还不清楚吗?从小到大,也没看到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过,就那么唯一一次,是你爸过世的那天晚上……。这些年来,公司里再令人头疼的问题也没难倒过你,你到底碰上了什么麻烦?”

    介安不想让母亲操心,仍一个劲儿嘴硬的说道:

    “妈,真的没事嘛!”

    “还说没事!昨夜你一回来就闷声不响,整个人像被抽掉魂魄一般;告诉妈,昨晚在那个美国工程师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介安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之际,对面的房门倏然打开,穿着睡衣的介强,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问道:

    “妈,一大清早,你们就在吵什么?”

    宋太太转过身去质问介强道:

    “介强,妈倒也要问你,昨晚你也去参加那个宴会的,你哥出了什么事,你都漠不关心,不闻不问吗?”

    介强揉了揉眼皮,一副不耐烦的口气说:

    “原来在说这个!还出什么事咧?只不过为了一个刚到伟勋公司上班的女孩!”

    “介强!”

    介安朝弟弟喝斥了一声,介强无痛无痒,宋太太则是转忧为喜地急问:

    “介安,你交女朋友啦?”

    “妈,没的事,还说不上这些——”

    一旁的介强却一派不三不四的口气打岔道:

    “嗳,老哥,别这么逊好不好?女孩子嘛,难免要假装一下,给你几根软钉子吃;那个毕紫妍是长得艳冠群芳,不过要是由我来,不出几天就给我泡——”

    “不准你这样说她!”

    介安气得青筋暴突,介强缩了口,撇了撇嘴角说:

    “老哥,你这又何必?反正我也懒得管,至少不是这几天。对了!妈,下星期我跟人要去东南亚玩。”

    介安原来就心情不好,又经介强这样说紫妍,他的脾气一下全上火了,他吼声问道:

    “你跟谁去玩啊?你工作找到没有?”

    介强很不耐烦地应道:

    “啧,又提这个!工作回来再找嘛!咋晚我都跟拉娜讲好了,她要去菲津宾看她妈妈,我陪她一块儿去。”

    “什么?是拉娜?你有没有搞错啊?人家是有夫之妇,鲍比利不会陪她去啊?你跟人家在胡搞些什么?”

    “呀,你别说这么难听好不好?反正比利玩他自己的,什么也不管——

    介安气极之下失去控制,伸手便掴了介强一巴掌,顿时介强、宋太太和介安自己都愣住了!

    “你……你打我?从小到大,你都没……。是因为我要跟拉娜出国?还是为了姓毕的那小祸水?”

    “你还说!?”

    介安失控地又想出手,宋太太连忙挡在兄弟两人中间。介强委委屈屈地嚷道:

    “妈,你都看见了!?””

    “你啊,罪有应得,活该!妈是老了,打不动你!”

    介强愣望着母亲,说不出话。介安指着弟弟鼻尖怒道:

    “我打你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你嘴巴不干净,一个是你个性不改。连拉娜你都敢胡来?鲍比利还是我公司里的人,出了什么丑事,我拿什么脸见人?”

    介强放浪归放浪,但是其实心里最敬佩仰慕哥哥,现在兄代父职,疼爱他到纵容程度的介安打了他,那表示介安这次是火山爆发了!

    介强再怎么样倒也不敢对介安回手,但是也同样倔脾气地嘴硬道:

    “能出什么丑事?她又不爱比利,大不了我娶她!”

    “你说什么?”

    “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毕紫妍,我昨晚和拉娜在讲话,还被她偷听到了……”

    介安听完只感到一阵晕眩,一时之间倒不知该为自己而喜,还是该为弟弟而忧?

    原来紫妍听到的是介强和拉娜的谈话,而他们兄弟两人不但长相一样,连声音都像,所以紫妍倒把介强当成是他了!

    介安揉了一下鼓胀的太阳穴,说:

    “不管怎么样,反正你都不该和有夫之妇搞在一起!现在我也懒得多说了……妈,我出去一下。”

    介安快乐走向楼梯,宋太太不明就里地唤道:

    “介安,你一夜没睡,一大早又要去哪里?”

    介安并没有停下来,此刻的他,就像搭在弦是的箭,他真恨不能马上飞到紫妍面前,他必须向她解释一切……

    一阵催魂似的门铃声半秒钟也不愿放过,紫妍和黎莉不约而同地打开房门出来,两人显然都被门铃吵醒了。

    “才七点钟,又是星期天,会是哪个冒失鬼。”

    黎莉一边嘀咕,一边注意到紫妍双眼下的黑晕,忍不住担心地半揶揄道:“你怎么变成猫熊了?”

    紫妍一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一直到天亮时分才迷迷糊糊地阖了下眼,现在却被这疯狂的门铃声吵醒,她心里一片复杂思绪,暗忖着该不会是那个阴魂不散、伤透她心的宋介安?

    紫妍轻描淡写地应道:

    “我一夜没什么睡……。小莉,你去应一下门,如果是找我的,我现在谁也不想见!”

    黎莉叹了声气,搔了搔睡乱的头发,走出小院子去应门;紫妍退回自己房内,一颗心却如十五个吊桶一般七上八下!

    隔了半分钟,黎莉的高嗓门在院子里喊:

    “紫妍,找你的!”

    紫妍心里暗暗咒骂,这个黎莉真是要命,明明说了不见人,却又给她制造这种难题!

    她伸出半个头朝房门外嚷回去:

    “小莉,我说了,我不想——”

    不料,黎莉已经踱回小客厅里了。

    “人都已经进来了!是你军校的学长!”

    童家文?怎么会是他?紫妍还真想不透自己,刚才在心想,如果是宋介安来了,她死也不见他!现在知道来的人不是宋介安,她心里又忍不住一阵怅然若失!

    她看见童家文着了一身休假军服走进来,隔着房门嚷说:

    “学长,你坐一下,我换件衣服就出去!”

    她这时候也不想见到家文,但是要赶人的话,她至少也得露个脸——她心里又暗想着,也该对童家文摊牌说清楚了,不管她的秘密任务有没有圆满达成,她都得回政战学校去念完最后一年。以前是怕见了面要尴尬,所以总是一拖再拖,而现在她暂时休学,正好是个机会。

    紫妍换下睡衣,几分钟后,穿了一套家居便服出来。

    “学长,你怎么有空来?是我同学告诉你地址的吧?”

    质询中,紫妍刻意加进一份客气,有意要和家文保持着距离。

    方才紫妍在换衣服时,黎莉便陪着家文聊两句,这时天外飞来一句说:

    “你的声音跟电话里差好多,打了那么多电话来都是我接的,怎么你还不知道我和紫妍同住?”

    “什么电话?”

    家文听得丈二金刚漫无头绪,紫妍怕黎莉在不知情之下越描越黑,连忙说:

    “小莉,你去睡你的,我带我学长出去吃早点。学长,你是一早休假外出的?”

    看他那一身军装,猜都猜得到。当然,军中也都是在吃完早餐后才开始放假离营的。

    家文显得心事重重地应道:

    “嗳,是……我一拿到假条就直接赶过来了。”

    紫妍瞥眼瞪了杵在一旁的黎莉,黎莉会错了意,掩着笑连说:

    “好,我不在这里碍手碍脚了,再去补个美容觉就是!唉,孤家寡人就是可怜……”

    黎莉进房去了,紫妍显得尴尬异常,率先走出院外时边说:

    “走!我们到外面去谈!”

    到了门口外,紫妍却停了下来,家文还一本老老实实地说:

    “不是要去吃早点?走,我请客!”

    紫妍心意已坚,断然说道:

    “不!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谈。”

    家文看她脸上一片凝重,连说话也都小心翼翼起来。

    “你昨夜是不是没睡好?没关系,我是特地来看你的,要明天早上才收假,我们可以慢——”

    “学长,这就是我要谈清楚的事。”

    她的口气透着一股冷意,家文的声音弱了下去。

    “好,你说……”

    可是这一切该从何说起?一个宋介安已经搞得她心乱如麻,而这个童家文更是如梗在喉!

    她深呼吸了一下,又叹了一口大气才轻说:

    “我觉得,我有必要让你知道,我并不希望你这样子对我;如果我还保持沉默的话,就怕自己都要有罪恶感了。”

    家文的心一沉,死心眼地辩驳道:

    “我想对你好,但是你给过我机会没有?连机会都不给,而你现在就要把我摒除在外,这公平吗?”

    紫妍气急败坏地反驳道:

    “这不是公不公平的问题!难道你还不明白,感情的事是无法勉强的,而你现在就是在勉强我!”

    “紫妍,你到底在嫌我哪一点?我可以改……”

    这真是有理说不清,她纷乱地摇着头说:

    “你不用改什么,我也不是在嫌你。每个人都各有优缺点,当两个人在一起时,就只看彼此合不合适而已。”

    “你为什么有这种不合适的感觉?”

    “对,就是要感觉,还要有感情,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家文就像有魔障当前,硬钻着牛角尖说:

    “你以前为什么没说这些?是不是因为上次在你公司门口碰上的那个人?我看得出来,你——”

    紫妍心慌意乱地低吼了一句:

    “你看得出来什么?以前我没明说,是因为大家还要常碰面,我并不想让你难堪;而现在,我觉得这种消极态度是大错特错了。”

    家文仍执迷不悟地逼问:

    “那个人比我强在哪里?就因为我是个军人吗?”

    “不!不是!哎,到底要怎么跟你说?这跟你是不是个军人无关,也跟其他人无关!”

    “那么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家文摆明了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然而这天底下,哪是每道问题都有个解答?就像两人在邂逅后所激迸出的微妙情愫,这有谁形容得出来?而两人之间那种心有所属的感觉,又有谁说得通彻?

    “学长,这不是我可以说得清楚的,除非你自己……”

    她嘎然停住了,因为她适巧看见宋介安的车从巷口驶进来,她的心开始不规律地狂跳着,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童家文注意到她脸上微妙表情的瞬间变化,他回头一看,那部有钱人才开得起的车,令他有种相形见绌的自卑感,而那个停住车、正从车内胯出的英俊阳刚男子,更是让他眼中喷出两团妒火!

    当在场的三个人心情都一片五味杂陈之际,紫妍的悲愤情绪冲昏了她的理智,她无法忍受在听到介安和拉娜那一段甜言蜜语之后,又看见他回过头来找她。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念头,在家文尚未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前,他的臂弯突然被紫妍亲热地紧挽住。

    “走,我们一起去吃早点。”

    如果不是先前的一段争执,家文也许会因紫妍的这种举动而感到受宠若惊,但是他并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知道紫妍是在做戏,而且是为面前那唯一的观者所演的!

    介安一跨下车便见到这一幕,他就像在水来火去的炼狱里进出了几趟一般,先是欣喜他能结识到这么一位毕生难求的清秀佳人,后又因她的误会而感到迷惘痛苦;在今晨从介强口中揣摩出个所以然之后,他是抱着死灰复燃的熊熊希望而来的,而现在……现在他就像被人在那堆复燃的死灰中,当头又浇下一盆冷水!

    他的世界像一座倾颓的城堡,在他眼前一寸一寸地倒塌;他的心像被万马分尸一般,霎时撕裂成碎碎片片……

    他还来做什么?他还能说什么?

    先前的误会,紫妍也许会有被他玩弄欺骗的感觉,但是现在,他才觉得自己是个站在中间的大傻瓜!

    紫妍狠下心肠装出一副和家文有说有笑的模样,挽着家文臂弯,半拖半拉地走到介安面前时,她才装出“突然”看见介安的惊讶模样,心里其实在滴淌鲜血,脸上却勉强逼出笑容说:

    “啊,总经理,你怎么会来这里?”

    一句问话把介安逼进了死角,有若一颗芒刺划穿他的喉咙,他艰涩地发出痛苦的声音——

    “我……我来……”

    紫妍没让他说下去,只迳自强颜介绍道:

    “噢,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我学长童家文,他放假特地来看我;家文,这位是……”

    在介安的耳中,紫妍的声音显得遥远又模糊,他只是木然地伸出手来,被家文像是较劲似地狠狠握了一把,他魂飞梦散地忍痛喃道:

    “没事,我正好在附近……”

    在星期天的清晨七点?有脑筋的人都听得出介安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家文默不作声,一时也不知道心头是何种滋味感觉,只是冷眼旁观这互相做戏的两人。

    紫妍真怕自己要心软,而忍住的泪水也快要决堤溃流,她忙乱地急说:

    “总经理,没什么特别的公事要交代吧?我正要跟家文去吃早点,你要不要一块去?”

    “不,不了……”

    “那……失陪了!”

    她像在逃离犯罪现场一般,拉着家文快步走出巷口。她不敢回头,直直地过了两条街后,她才停下步。松开了家文的臂弯,两串清泪立时滑下,她慌乱地说:

    “对不起……”

    家文看了也于心不忍,只轻说:

    “我知道,你只是利用我来刺激他,但是你这又何苦?这让我感觉……”

    紫妍心乱如麻,像在跟自己生气地急说:

    “我说过对不起了……学长,你走吧!我心情实在乱得很,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她说完便转身走开,漫无目标、行尸走肉般地往前踽行,只留下家文茫然无措地立在原地……

    星期一上班后,紫妍一直刻意避开和介安独处的机会。人前她强颜欢笑,人后她却觉得自己快崩溃掉了,但是她不能忘记国家所交付给她的重责大任,也不敢让罗上将知道她犯了情报员的大忌——在出任务时,她涉及了私人的感情!

    将近一个星期以来,虽然共处在同一层楼上,紫妍几乎没几次和介安谈话的机会,只除了公事。这就像一把刀一样,时时地戳着介安未愈的伤口,一次又一次地让它血肉模糊……

    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和自己争战挣扎着,他到底要不要找紫妍私下谈一谈?只要看她一眼,他就有种不愿死心、不肯甘心的感觉。

    不管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介安都觉得自己有责任向她解释那夜在鲍比利家的实情。这几天介强一意孤行,不听任何人劝告地在办手续,准备和拉娜到东南亚一趟,这件事已经让介安够头痛了;而现在每一触及紫妍那冷漠的眼神,他的心就要痛一回!

    也许跟她解释过之后,她仍不会回心转意,毕竟人家已有个要好的男朋友,但是至少介安可以了却一桩心事,然后像以前一样封闭自己的心灵,再度把自己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但是,他还能够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吗?他开始对自己怀疑起来……

    就在这一片矛盾挣扎中,一个星期就这样快过完了。这个周末上午,他咬牙下定决心,打算再孤注一掷一次!

    介安从办公桌上随便抓起一份卷宗,然后故作镇静地走出门外的秘书室,停在紫妍的桌前说:

    “毕小姐,麻烦你跟我到十楼‘脑库’去一趟。”

    “是,总经理!”

    紫妍公事化地应了一句,又故意磨蹭了几分钟,这才随介安走进电梯。

    两人都静默着,电梯迅速往十楼下降,介安一路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说出第一句,不觉间,电梯已停在十楼。门没有打开,电脑系统正等着他输入密码。

    介安机械化地打开密匣,输码、刷卡时,心中仍纷乱盘桓着那艰涩的第一句,然而就在他刷下磁卡的一刹那,电梯内的警铃突然大响,头顶上的灯光一闪一灭!就在两人都还没意识过来之前,电梯突然失控如自由落体一般飞速下降,就像升降电梯的钢索突然被什么人切断了一般!

    这种从十搂高的地方跌下去的感觉,比坐云霄飞车还要恐怖上千百倍。在下坠的霎时,两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被抛起在电梯内的空间,猛狠地撞向天花板!

    在紫妍惊喊失声的同时,他们的心中都闪过一个生死一线间的恐惧念头: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第九章

    在失速的下坠电梯中,徘徊在鬼门关前的紫妍和介安,本能且不约而同地向对方伸出一只手,在被撞跌得眼冒金星的混乱之中,两人的手紧抓住彼此。

    电梯跌下两层楼时,在千钧一发之际,却又神迹似地停顿住了。两人都惊魂未定,也都不知道电梯何时又会继续往下跌,只是狼狈异常地回撞到地板上趴伏着。

    介安才稍微动了一下,紫妍立刻心惊胆战地喊道:

    “喂!你别动啊!”

    介安的手劲加重了些,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蓄意要消除紧张地半开玩笑说:

    “叫你这军中米虫少吃一点,你就不听!”

    (:

    ) ( 俪人秘谍 http://www.xshubao22.com/1/11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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