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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后便改装到各个名胜古迹玩它个够,然后每晚睡觉前再发誓,明天开始一定好好当个知书达礼的名媛小姐。[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日子天天发展的像既定模式,只不过平时有春日在,所以她爬树的高度都只属尚可,而今日这雄伟的大树真可叫高耸了,就算顽皮如纪嫣儿也有些胆战心惊。
“老天保佑,千万则在这时有人来,否则我一头乱发还挂在树上,严谨的老爹可能会气到发疯,至于娘别说昏倒,大概连过去(去世)都会,真是可怕!”就在她边念边爬的假想后果时,人已攀上亭顶。
而“挡灾”一见主人,高兴的忘了斜滑的亭顶,低呜的便要冲过来。
“停──”嫣儿赶紧伸手阻止,深怕这只笨狗最后还是掉进湖里,枉费她这番力气,最重要的是下面可没人能救它!“待在那,动都不要动一下,等我想到好方法……再说!”
是的,再等一下,因为一上来后她才发现,这座亭台顶以琉璃瓦堆成,片片光滑,只要她稍动一下,身形都有往下掉的趋势,所以也只能学“挡灾”一样紧伏在斜滑的事顶上。
“现在可怎么办?”嫣儿愠恼的额头靠着瓦片,颇哀怨她老爹是不是有钱没地方花,一个花园小亭顶用琉璃瓦片堆砌做啥,又不是什么大殿堂屋瓦。
就在她头痛至极时,眼尖的瞥见底下不远处的小径上,有个衣袂飘逸的男子背手漫步而来,虽有段距离看得并不真切,但那陌生的身影让嫣儿确定来者并非纪家中人,唯一有可能的便是今天来的客人坐闷了出来散步。
“喂!”无可选择下,她开口唤人了。
这不大不小的声音,仅让男子的身形略一迟疑,便再往前走着。
“喂──”加重的音量多了几分不爽,猪八戒,他难道不晓得身为一个有气质的千金她不能高声大喊吗?
终于,底下的男子抬手挡刺眼的阳光,朝纪嫣儿的方向望去,在半遮的袖子和阳光下,来人的面庞显得不易看清。
“嗨!”对方慵懒的声音响应。
纪嫣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底下的男子竟打声招呼后,便继续他的漫步,好象不过路上偶遇大家点头微笑。
“站住──”有气质的纪家三小姐终于在外人前开嗓大吼。
男子在她这声悍吼下是停下脚了,这次懒洋洋的声音多几分玩味。“请问,上头……是人吗?”
他妈的,难不成是长在屋顶上的大蘑菇吗?火大的纪嫣儿忍住夺喉大骂的话,僵硬地扯开唇色讪笑着。“公子说笑了,你见过谁家的屋顶摆个人和一条狗吗?”
他像明了似地点头。“姑娘真是好兴致,竟有顶着大太阳到亭顶赏景的雅兴,那小生就不多打扰了,请!”说着便要离开。
“你是猪呀──”纪嫣儿的霹雳咆哮,终于开炮。“眼睛瞎啦、脑子纸糊的呀,看不到一个柔弱、楚楚可怜的淑女落难在屋顶上,她很无助的需要拯救耶──王八蛋快点想办法把我弄下去──”她越骂火越炽。
“原来姑娘是陷在屋顶上。”男子的声音这次听来彷佛较为恐慌了。“我赶紧去前厅去通知大家,说纪家三小姐在屋顶下不来了!”
“等……等一下,你……你怎么知道我是纪家三小姐?”纪嫣儿惊慌又心虚地男子反应出比她更讶然的声音。“我乱猜的,原来姑娘真是那个外传,端秀、温婉、知书达礼、不出恶言、好气质、有修养的纪嫣儿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男子一揖为礼。
故意的、对方一定是故意的,亭顶的纪嫣儿咬牙切齿,底下那个死男人一句句的赞美摆明都是嘲讽她的,只是……这种气氛的感觉好熟!
“纪三小姐就请你再支撑一下,我马上去告知纪老爷,放心,前厅那伙全都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都很乐意拯救一个落难在屋顶上、楚楚可怜又无助的淑女。”
“不──不用了!”开玩笑,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全跑来看一个披头散发陷在亭顶上的纪家三小姐,她纪嫣儿的脸往哪搁,最重要的是她的天沐哥会怎么想!越想越可怕的纪嫣儿用力摇头,全然忘了春日先前告诉过她,纪崇今天只带回一个贵客,何来一大票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想你还是──”就在她懊恼地想叫男子另想他法时,底下却已空无一人。
“喂、喂,你去哪了?”
天哪,不会真的跑去前厅搬人了吧!这一想,骇得纪嫣儿更是扯嗓大叫。“喂──你快回来──快回来呀──”
“来了。”一个慵懒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哇──”这一吓让纪嫣儿攀紧在亭顶的四肢顿滑,一滚翻落亭顶,一个快速的力道拉了她一把,却不知有心或无意的只让她攀附在屋檐。
虚惊一场的纪嫣儿抬头看向来人,猛地迎上的就是在无数个噩梦中,那双总带着嘲意的墨邃之瞳,还有优美的唇角边那抹永不离唇的邪气微笑。
“你──”噩梦成真,纪嫣儿看着眼前那俊逸倜傥的佳公子,怔愕地说不出话迎风而立的东方宇,臂弯上抱着小玩犬“挡灾”,肩上攀着刁猴儿“去邪”,这一犬一猴全随着他们所依赖的潇洒男子一同看向岌岌可危的主人。
好呀,获救后一定要把这两只叛主的家伙,煎、煮、炒、炸各来一段,她牙痒的想道。
“哟,我相信这是久违纪家三小姐!”有别于底下那狠瞪着他的女孩,东方四少灿笑迷人。
“你想怎么样,要救就救,不救就给本姑娘滚!”王八蛋,她一定平时没好好烧香,报应一次临头,干么每次见到这个人,都是自己这么倒霉的时候,只是……
这么滑溜的亭顶,这家伙怎么能站这么挺直。
“三小姐言重了,想我东方宇人称‘侠豹’,侠字冠身又怎么忍心见一个无助的少女落难,而不加以援手呢?”他伸出友善的手。
就在纪嫣儿暗自松口气,也正想伸出手时,对方却又突然缩回手。
“你什么意思?”她吓得大叫,深怕他改变主意。
“我是很想发挥人溺己溺的精神,可是……”东方宇摊着手,为难道。“现在我手上抱只狗,肩上负只猴,要怎么才能兼顾你呢?”
“‘去邪’是猴子自己会爬树,‘挡灾’我可以自己抱!”哼,没诚意要救,摆什么谱!可,她望着底下的湖水碧波,悬空晃动的脚,眼下只能低声下气点。
“说的也对,可是我还有另一个方法。”东方宇在她眼前蹲下,眉眼、唇笑得好不诡异。
“什……么方……法?”纪嫣儿有不好的预感。
“就是你直接掉下湖去。”东方宇伸出食指朝下一比,按着用力拍胸。“我保证一定马上捞你上来。”
这不是她先前对“挡灾”说的话吗?“你……”纪嫣儿气得发抖。“你到底什么时候就在园子里,刚刚的情况……看了多少?”
“恰恰好从头到尾。”他支着下巴,阳光下,笑得很魅惑,很眩目,很……他妈的该死!
“你不是人──”理智崩塌,本性毕露的纪嫣儿叱咆。“你这死狎豹、烂男人、獐头脑、鼠目脸、风流性、劣根品、无赖种、没胆男、天会罚你、地会整你、女人不要你、男人唾弃你、十八层地狱早晚凌迟你──”
“哎呀,不可、不可!”他摇着手指,像教导一个不懂事的小孩。“知书达礼的千金怎能这么毒辣,这张嘴该好好洗一洗。”说着,他轻轻一弹那双紧扳在屋檐上的纤纤玉手。
是的,纪嫣儿的惊呼声随着下坠的身躯,涛天骇浪的响起。落水的一剎那,她唯一想到的是──四年前的噩梦再度开始了!
哈揪!
“水……”可怕的喷嚏声伴随着浓浓的破嗓。
“先喝药吧!”春日端着药来。“刚刚用扇子搧了好一会儿,不冷不烫入口正好。”
纪嫣儿由床上坐起,憔悴的脸色、红肿的鼻头,手上的绢帕还用力揉擤着。
“好一点了吧?”见窝在棉被中的主人,春日关切地问。
“嗯……”她没什么元气的点头。
“夫人亲自下厨熬了些粥给你,要现在端过来吗?”
“唔……”地无精打采的摇头。
“那再多喝些姜汤?”
“哦……”她气若游丝的响应。
从三天前落水生病后,她就是这模样,睡觉、喝药、吃东西,应对简洁,一副意兴阑珊没啥劲头,唯有一件事会促成她强烈的反应。
“那个……”春日犹豫的清清喉咙。“东方四少送来好多药材,还想亲自过来探望你--”
“不用──”纪嫣儿顿如被踩到尾巴的猫,毛发尽竖的跳起。“用不着他假慈悲,虚伪的男人、无耻的小人,这次他没害死本姑娘,下次就是他倒霉的时候了!”接着猛然仰首咕噜灌完药。[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喝完了!”空碗用力递给春日后,娇躯再次绻回被窝去。
“唉,我这小妹真是被宠坏了。”扬笑的男性嗓音随着被推开的房门而来。
“大少爷!”春日朝来人行礼一唤。
“小妹呀,身体好多了吗?”纪崇那率性的声音来到床边。“多天不见你出房门,哥哥很担心呢。”
床上裹成一团的人儿依然毫无动静,纪崇看向春日,后者一副无奈的耸肩。
“嫣儿呀,大哥来看你,也起来打声招呼嘛!”他手中的折扇戳戳鼓鼓的棉被,幺妹闷闷不乐的声音警告性地传来。
“不要碰我,我现在很虚弱,懒得理你!”哼,如果不是哥哥带来大瘟神东方宇,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追根究柢都是大哥的错。
“嫣儿别这么小气嘛,东方宇都没抖出你爬屋顶的事,否则光爹娘那关就够你受得了,他为人不坏,就是性情恶劣了点。”
啐,把我害成这样,居然叫恶劣了点,嫣儿恼火地想;男人都是这样,只要扯上自己哥儿们,手足亲情都可撇一边。
“小嫣儿,别生气了,快起来嘛──”就在他拍拍棉被想逗妹妹时,床上的人儿猛然掀被坐起,一把抓住他的衣襟。
“大哥──”一记穿透耳膜的怒号爆开。“跟你说不要吵我,老妹我现在,很、虚、弱──”说着一挥手就往床边的小桌几重重捶去,牺牲品当场裂开。
虚弱?看着歪塌一旁的桌几,纪崇、春日莫不哑口的眨大眼,看着床上那……
虚弱的病人再次躺回,将棉被蒙头高盖。
“看来……妹妹真是……虚弱得教人心……惊,哦,不,是心疼……心疼!”
纪崇干声一笑,继续努力好言安抚。“大哥为你带来一个开心的好消息喔,就是……”
这次也不待他说完,被中的人再次窜起,只差这次那双莹亮的瞳充满期待。“是不是东方四少得花柳病快完蛋了!”
“我想……那个家伙就算要完蛋,也不会是得这种病。”
“那就是他在勾栏院被人乱刀砍成重伤。”哈,像那种风流鬼活该有此报应。
“以他的武功,大概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倒是他一出手很难有人不重伤。”
又不对,纪嫣儿一蹙眉,旋又神情一亮的击掌,笑吟吟地晃着食指。“喔,我知道了……”
“猜到了哦,没错、没错……”纪崇也笑玻Р'地晃着食指响应。
“那个东方牢一夜之间暴毙身亡,天终于收他啦,哈哈──”她乐得鼓掌,却见大哥用力搂住她的双肩。
“妹妹,大哥我可没说是来报死讯的,而且……”他握紧老妹的肩,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角,接着雷霆吼轰出:“朋友死了,我还会在这跟你嬉皮笑脸吗──”耐性本就不多的纪崇,在老妹连番作怪下,终于发作。
“小姐!”春日赶紧跑过去救下耳门被震到七晕八眩的主子,她再也忍不住的回身一插腰,像捍卫幼雏的母鸡,数落的食指不停地朝纪崇戳去。“好呀,你大少爷了不起,对兄弟有情义,真是一腔热血、感人肺俯、嫌人热泪,那又怎么样──”春日平时对嫣儿虽一副严格样,可要真遇上事情,那绝对是偏袒自家主子到底,且主仆俩骂起人来,完全是同一阵线、同一嘴脸。“无论那个东方宇跟你纪大少爷多要好,他害小姐病倒可是真的,咒他死算什么,要我柳春日就咒他五马分尸、乱马杂踏、横死街头,我就是咒他不得好死,你纪家大少能拿我怎么样!”
“我──”面对挑衅,纪崇架起的拳头来到春日眼前,接着用力一吸气。“不能怎么样!”他放下手,告诉自己别与女子一般见识。
“大哥,你到底找我什么事?”纪嫣儿揉着被吼疼的耳朵叫着。
“我是来告诉你,天沐来看你了,人就在花园的亭子等你。”
“什么!”两个女人同声大叫。“这种事怎么不早说!”
随即,纪崇被用力推开。
“春日,怎么办,我脸色好差!”纪嫣儿冲到梳妆镜前跳脚。
“放心!”手脚极快的春日,早已捧着胭脂水粉和漂亮衣裳走来,信心十足地道。“一切交给我!”
“啧,两个疯子!”被凉到一旁的纪崇,折扇敲敲额头大感无趣地走出房门。
湖边的亭台里,伊天沐环胸而坐,魁拔的身躯端敛的气韵,再加上身为“宏威”镳局接棒人,长年走镳的江湖生涯,令他少年的面庞已透出老成的沈稳。
“嫣儿的病好点了吗,如果身子还不好,我改天再来探望不迟,莫打扰了它的休息。”他锁眉问道,从纪崇去唤嫣儿到现在都过好些时间了。
“病!”正端杯品茗的纪崇,掀唇道。“放心吧,有天大的病,见着你,都不药而愈了。”
“兄弟,自家妹子病了,身为兄长就该付出关怀与担当,而不是说这无关痛痒的话。”向来严谨的伊天沐,只要遇着周遭人有失当之处,总一秉天性的说几句。
“伊兄说的极是,其实嫣儿这小丫头病好很多了,只是女孩家见人,梳妆也费时,难免有所耽搁。”纪崇口中笑着,心中嗤声;关怀、担当,我对老妹如果不够有兄长情义,早叫你进房去探病,看清她的真面目了。
“想来是我心急了,小嫣儿已经不是当年的丫头了,一晃眼四年,现在都出落成一个知书达礼的姑娘了,看她律己的个性,如果以苍白的病容待客,一定也感失礼,难怪要费时端正仪表,真是一个重礼法的端庄姑娘。”伊天沐对嫣儿是深感不可多得。
“噗!”纪崇猛将口中的茶水喷出。
“纪兄你怎么了?”见到纪崇咳得满面通红,还用力的搓着手脚,一副难受的模样。
“没、没事,不小心呛到了。”没想到他老妹对外假成这副模样,害他疙瘩冒满身,还重礼法的端庄姑娘咧!“恶──”
“纪兄,你还好吧,不会也染病了!”替好友拍背以顺气的伊天沐,见他突地做呕,关心问道。
“是呀,大哥,如果小妹害你也染病,妹子心中会过意不去的。”略带沈哑的嗓音传来。
纪嫣儿一身合宜且清丽的装扮,彤柔的面容泛着微笑,拖曳的罗衫下莲步轻移,病后未愈的嗓子配合春日刻意的搀扶,处处显出我见犹怜的娇弱。
“小妹说笑了,天沐等你可久了。”虽目睹老妹这种前后两种型的假象不下几回了,纪崇依然很难适应的揉着额角暗叹。“列祖列宗呀,千万佑我这个纪家长男意志够坚强,否则在这种个个擅演拿手好戏的家庭里,不得病都难!”
“天沐哥!”她朝伊天沐欠身一礼。
“自家人就别这么客套了,你身子可好多了,如果还不舒服就别勉强自己下床了。”
“早已不碍事了,只是嗓子还哑着,无法多说话。”嫣儿每每看着他粗犷的神采,总是着迷的沈醉,她的天休哥无论外形与气度还有行事魄力,都充满了男性的豪迈气概,给人一种全然的安心与信赖,活脱脱就是书中描绘走出的英雄。
“那可得小心顾着,否则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我会的。”连声音也这么有男性魅力,真是好听,嫣儿双眸痴望着心上人,完全移不开了,直至腰际传来一记痛拧,才让她顿然回神。
“怎么了?”见她突然倒喘一口气,伊天沐问道。
“小姐大病初愈,还不惯久站。”春日相当亲切的替主人回着,另一手却放在纪嫣儿腰上,充满警告的要她控制住。
“那赶紧坐下。”伊天沐也上前搀扶。
一旁看戏的纪崇有股忍俊不住,却收到老妹和春日瞪来的白眼,才硬把快涌出的笑意吞回去。
春日重新张罗亭内的茶水,漫问道:“天沐少爷此行会在江南盘桓多久?”既然自家主子此时扮演的角色无法多开口,那就由能干的丫鬟替主人将消息都套出。
“尚未确定,此行除了替朝廷查办一件案子外,也奉我爹的命令要整顿宏威镳局在江南的据点。”除了纪崇外,没人发现到伊天沐每看向春日时,总会一闪而过的跃动眸芒。
“那就是会待上好一段时间了。”春日向主子拋个默契的眼神。“那天沐少爷……是否像往常一般暂住纪府。”只要伊天沐来江南,总是会借住纪府。
伊天沐一笑。“春日姑娘希望我住纪府吗?”
“当然希──”这句话是一旁迫不及待的嫣儿叫出的,就见她兴奋的要跳下椅子,却马上被一杯递到眼前的茶给截住。
“小姐,喝杯水吧,否则喉咙又难受了。”丫鬟温柔的声音却是一张警告的脸,放大的逼到主人眼前,寒声低语的凉话。“敢毁了我替你辛苦打造起来的形象,信不信我会毒死主子再来个殉主,想想这也是一件美好的情操举动,现在马上给我端出你最美、最优雅的样子。”
骨性写着叛逆的纪嫣儿岂会乖乖遵循,对眼前的茶她偏偏推回去。“谢了,我不渴!”
“小姐不用客气,说这么多话喉咙该干了。”春日硬要再送过去。
“不喝!”笑话,如果屈服了,将来还有什么主人威严可言!
“喝!”可恶,现下穿帮的话,多年为主的苦心就毁于一旦。
就在她们主仆俩脸色越见狰狞得要卯起来时,僵持不下的茶杯已被人拿起,传来了别具深意的话。“上等的茶、名贵的杯,却浪费在两个心怀鬼胎的丫头手上,真是糟蹋呀糟蹋!”
心怀鬼胎?竟在伊天沐面前这么说,主仆俩瞬然将怒火的气势全转向那摆明故意的纪崇。
无视于那两道视线的射杀,他老兄依然自若的持杯品茗,悠声道:“不用为天沐的落脚处伤神了,只要在江南的这段时间,他都会待在‘澄园’。”
“澄园”?两个女孩有些困惑相觑,随即愕然大叫。“那不是──”
“对,就是那座——天下知名、江南闻名、路人皆知,东方字的豪宅‘澄园’!”像蓄意般,纪崇扬声朗诵。
伊天沐笑着接道:“因为替朝廷查办的这件案子由四少负责,所以住‘澄园’与他商讨案情或一起行动比较方便。”
“澄园”!就是四年前被那个狎豹彻底捉弄,结果成了嫣儿日夜最大噩梦的地方,天休哥住那!难道说,日后要找天沐哥得到那个大烂人的宅第去。想到这,东方宇那慵懒又刺耳的嘲笑声彷佛又在耳边响起般……
“我……我头痛……”嫣儿捧着头,这次可是真的了。
“大少爷,天沐少爷,我先扶小姐回房了,请。”春日可毫不怀疑,赶紧扶着主子告辞。
望着远去的身形,使天沐不安地问:“嫣儿的病真的不要紧?脸色好苍白!”
“放心,她没事的。”纪崇摇摇手,老妹对东方宇的过敏他很清楚。
看着伊天沐那忧切的神情,很明显的是一种兄长对妹妹的关心,丝毫无男女之情。唉,纪崇心中一叹,为何老妹对这件事实总看不清。话说回来,春日平时对嫣儿看似严格督促,却比任何人都要纵容自家主子,否则不会嫣儿要什么,就不惜一切方法来达成,连主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对方都不加以正视,主人说要就给,这种心态跟宠溺有何两样?!
“真是憨主愚仆!”
纪崇再次叹息,却见一旁的伊天沐依然深望着佳人远去的方向,且眸中凝锁的正是那一心要帮主人达成目的的俏丫鬟春日。
“痴男怨女,一团乱!”这是纪崇对这一幕最好的批注。
第三章
四年来“澄园”的改变倒不大,依然壮观、典雅、富丽……噩梦难忘!
“姑娘,你还好吧?”总管在前带路,他回头看不知第几次停下身形面对墙壁深呼吸的纪嫣儿。
“没事……一点事都没!”她用力摇头。告诉自己镇定一点,她已经不是当年那十二岁的毛丫头,只要拿出她纪家三小姐享誉江南的丰采,没有什么事不好解决的,而且又不是一定会遇到东方四少。
对!想到此,嫣儿抬头挺胸,把空气当勇气奋力一吸后,端出她那集优雅、气质、尊贵一身的绝佳千金典范。
“噢,呵呵呵……”娇滴滴的女子声,又嗲又媚的传来。“原来四少今天喜欢的是这种假仙假气的千金小姐呀,早知道我就不扮花仙了!”
“别笑话人啦,你那德行叫花痴哪能叫仙呀,瞧瞧我这洛神模样,才真是艳色无双,昨夜四少又抱又亲的唤人家心肝吶。”女子陶醉的神情,显出还没转回的神智。
“少不要脸了,四少唤谁都是心肝,我说他最喜欢的是我这昭君模样,没瞧他那双迷人的眼老黏在人家身上,害心家心儿怦怦跳。”另一个娇嗔的声音,充满幻想的情怀。
“够啦,见着东方四少个个魂都没了,没用呀!”领头的中年艳妇,别具风韵的徐娘身段,唇边的小痣让她脸庞显得又媚又精。“记住,在我如大姊手下的姑娘们,要自比的是狐狸精,有出息点,让见到你们的男人骨都酥了,不是要你们见到男人魂都掉了,这样怎么当个有成就的妓中之魁呀!”
纪嫣儿目瞪口呆的看着七、八个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个个打扮成仿古美人,有人穿著一身雪纱自比洛神,有人抱着琵琶当昭君,更有人插了满头大牡丹当花仙一个个风姿万千的随着中年艳妇迎面而来。
当为首的妇人看到纪嫣儿时,神情是如获至宝的惊艳,马上冲上前执起嫣儿的心手。“这位姑娘,如果哪天你家道中落,亲人尽散,生无目标、死地无趣,一醉又解不了千愁的时候,记得来‘红翠阁’找我如大姊,包你整个人生都不一样,尤其我们这行就重表里不一,瞧你这脸蛋上的神情,哎哟,天分很深吶。”
“大姊又来了,随时不忘找后继者。”
“看大姊那兴奋的模样,看来这一次找到的慧根很高喔。”
“就算没慧根,有我们在,别说开窍,连江湖人说的任、督二脉都通啦!”
姑娘们暧昧笑语的喧闹成一团。
而知大姊更是媚笑吟吟的动动柳眉道:“人只要勤劳有目标,行行都会出状元呀,有兴趣就到‘红翠阁’找我如大姊谈,相信大姊的慧眼,你有扬名青楼史的本钱。”
扬名青楼史?想她堂堂纪三小姐,居然被一群风尘女当同类!纪嫣儿的唇角开使抽动,体内某种熟悉的怒火快要冲出。
“如大姊,这位姑娘是天沐少爷的贵客,脑筋可不用动到她身上了。”一旁的老总管出声替她解围。
“什么话呀,人生无常,谁能保证以后!”如大姊努努嘴,转身拍拍手。“来,姑娘们,虽然晚上才要接客,但是走在冲上也别坏了咱们‘红翠阁’的名,给我挺胸摆腰的走回去,我就不相信那些路上的男人们,晚上不来光顾‘红翠阁’!”
接着,纪嫣儿和总管就看着这群争妍斗艳的妖女们,婀娜多姿的浩荡离去。
“记得呀,有困难就找我‘红翠阁’的如大姊,千万别去找‘宝月楼’的周嬷嬷呀!”如大姊要离开时,还不忘挥手大叫。
当人与声渐渐远离时,总管看着僵立的纪嫣儿,尴尬的气氛陡降,好一阵的默然后他虚咳几声。“四少爷也真是,只要来江南就爱找这一票莺莺燕燕笙歌享乐,荒唐成这样,难怪老爷要催他娶媳妇,有了夫人看他还敢这么嚣张作怪吗?”纵然看了不下百回,说不入眼也还满习惯,可是在外人面前他这个老管家总得做做样子念几句。
“老奴这就带你去找天沐少爷,这边请……喂,姑娘你要去哪?”总管见纪嫣儿竟往回走。
“我……我要回家了。”她有点茫然的应着。不该来的,只要接近那个烂狎豹的地盘或见到他本人,绝对都没好事发生,四年前如此,四年后如此,接下来一定有更可怕的事等着她,吓人的是她这个预感好强烈,早知道就不要瞒着春日溜来,现在还是赶紧闪人。
“可是姑娘不是要找天沐少爷?”老管家对她突来的转变讶然。
“没关系,我改天再来。”还是乖乖在家等天沐哥上门好了。
“姑娘,走慢点,这园子大,没人带会迷路的!”一把年纪的总管追不上她越跑越快的脚程。
“没关系,我还记得路。”傍徨的声音响应。
“是吗?”总管不确定的自语。“希望你真能记得。”“澄园”占地大大,庭园、厢阁、假山、流水,罗列的繁多如林,而且由于主人常年在外,仆人并不多,只有几个主要轩室有下人事理,因此若没多住几回或熟人带领,少有人能摸得清路线。
而纪嫣儿不过就幼年的一回经验,她能摸的清吗?凭她那机伶的应变力,自忖聪明的脑筋,当然是──不能!
几个拐弯后,就见她一脸莫名的看着四周景色,抓抓头想找经过的下人询问,可是晃了半天也没见到人影后,她懊恼了。
“失火了──抢劫呀──救命呀──”干脆拉开喉咙大叫。
四周鸟声啾啾,虫声唧唧,就是未闻该有的人声嚷嚷。
“有没人呀──快来个人呀──都死光了也总有鬼应一声吧!”
半晌,云飘、风徐宁谧依然,认命的螓首黯然一垂。
“东方四少我恨死你了──”她仰头大吼!对,纵然这次迷路跟他无关,可是只要在他地盘上发生的事,不管有没有关系,一律都是他的错,谁教他是她命中的大灾星。
“可恶──咳……咳……”连番激喊令尚未好的喉咙更加干哑。
无计可施的嫣儿只好用力踹着步,踢着脚上的石子,反正没有人她也不用顾什么形象了。左思右想后,她一双滴溜溜的眼看向最近的大树,看来,只剩这个办法了。
“哇,‘澄园’真是清灵秀丽,那个东方大烂人真会享福。”学猴子抱在大树干上纪嫣儿惊喜叫着,也只有登高望远,才能认清自己的位置。
朝另一边望去时,更是扬声高叫。“哗,那边好易各类各色的鸟喔,没想到‘澄园’养这么多鸟,还有那边的景色岩层流水堆砌的真漂亮,哇、哇,看那边的树林、那个藤架构起的长廊真是……拜托……我在干么,不赶快找出府方向,还在这赏景,啐!”
她赶紧认真看方位,极目望去,眼尖的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
离这不远的一座富丽楼阁前,老总管的身形正从房内出来,纪嫣儿双眸大亮。
“四少爷,你好好休息,老奴等会儿命人送些解酒汤过来。”老管家退出后掩上房门。
待总管那老迈的身形已消失在前方长廊时,纪嫣儿才气喘吁吁的冲到。
“人……人呢?”她擦着额上的汗,四面张望。“不会吧,慢了……一步……”她马上一副气脱力尽的只差没跪到地上去。
“可恶,到底要在‘澄园’耗到什么时候,我今天是不是倒了八辈子楣呀!”
她切齿地用力捶地,随即大叹一声的坐到石阶上,不停地以袖子搧风驱热。
微风徐来,穿过林荫,送来阵阵舒爽,一股淡淡的清香也随之沁鼻,她举臂闻着。“看来我今天不但情绪大,连体力都耗了不少。”
只有身边人才知道她天赋体香,平时不会明显出现,可是一旦体力消耗过度或情绪起伏大时,一股幽淡的清香就随之飘散。
春日对主子这项天赋是骄傲极了,纪嫣儿却没什么特别感觉,尤有甚者,不喜欢成分居多吧,因为若有香味散出,不是摆明告诉人家她现在什么心情个性吗,谁爱被人一眼看穿。
就在她螓首撑在掌上思索该如何时,身后的房门内传来了异微的声响。
“这扇门……是刚才老总管进去的,莫不成里面有人!”她大喜的起身,方才四处找路时,闯了好几个厢房都没见到人。
整整衣裳后,她忐忑地敲了敲房门。
“进来。”果然传来很沈的男子嗓音。
一进房的纪嫣儿就见到,外厅与内房中隔了一道很厚的深色帘幕。
“请……请问……”嫣儿站在帘幕外,清清还沙哑的嗓子。
“醒酒汤拿来就放下出去吧。”房内的男子继续道。
醒酒汤?而且这个声音……嫣儿整个人一僵。东方四少?不用说,她转身就想走,却又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咒的抱怨,显见此刻这声音的主人正处……至少不是什么好状况。
嘿!纪嫣儿坏心的掩嘴偷笑,活该,把我害得惨兮兮,至少知道你也不好过,哈,这趟“澄园”之行还不算太糟糕!
就在她悄声的想退出房时,帘幕后的东方宇已又开口。
“还是把醒酒汤拿进来吧!”
醒酒汤!哼,臭狎豹,你慢慢等吧!纪嫣儿拉着大鬼脸,冷笑地就要离开,却听到内房又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吟,拉住了她体内那个叫良心的东西。
踌躇的站在帘幕外,须臾后她小心地掀开这道深色布幕,却发现房内相当幽暗,连窗户都罩上深色帘幕,虽不至于伸手难见五指,却也不易看清景物,尤其阳光透过厚重布帘,稀稀点点反造成视线上的蒙胧。
幸好纪嫣儿向来自诩眼力高超,在这种能见度低的内房中,她还算可来去自如,也因此地无碍的见到那个躺在床上,修长四肢任意伸展的男人,他一手横在额上,另一手垂挂床沿,胸膛上的衣襟大敞,男性的体魄混着浪荡气息,正毫无遮掩的在眼前呈现。
“呀!”这对还是纯洁闺女的纪嫣儿而言,简直骇人,她愕叫的摀着发烫的面颊想背过身,却引得床上的男子凝眸注视。
“你……不是园内的丫鬟,是谁?”
站在离床榻虽有一段距离,却让纪嫣儿感到一股压迫的寒意,因为此时床上的人所透出的气息,是相当犀锐而危险的,彷佛她只要敢妄动一下,小命有不保的可能。
“我……我只是迷路了。”好可怕!这样的东方四少她第一次见到,不禁吞吞口水,颤栗从背脊窜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也突然明白,这个男人会被称为“豹”不是没有原因的。
“迷路?”东方宇疑惑的说着,继而了然一笑,用着平时那轻懒声调道。“你是如大姊带来的人吧,是不是跟丢了?”
如大姊!嫣儿想起刚才那个艳丽妇人,马上不悦地撇唇,干么今天大家都要把她跟妓女扯上关系。而在对方以为确定她的身分后,那股教人窒息的感觉也顿然消失无踪,纪嫣儿松口气,不过有件事她也明白了,就是她生病后未愈的喉咙,竟让东方宇没能认出她的身分。
“你出了房门沿着一排松柏树走,看到矮屋时再问仆人吧,不然等会儿下人送东西来时,再叫他们替你领路吧。”说完后他又是难受的揉揉眉心。
“你不舒服吗?”细细的低问声稍微靠近了点。
纪嫣儿是讨厌这个人,也巴不得这个大烂人早早被天收了最好,但真看他皱眉的躺在床上,一反她印象中那副潇洒邪佞的坏模样,不忍的测隐之心升起。
东方宇揉着眉头,并未睁开眼,只是懒洋洋的回道:“宿醉的人有好样的过吗?”
“宿醉?”了解缘由,这问候者多了几分不齿与嘲意。“爱夜夜笙歌的人活该有这种报应。”
听到这句话东方宇喉中发出低沈的笑声。“小宝贝……刚下海呀!”他心中认定站在床边的人儿是如大姊手下的姑娘,也努力回想昨夜的宴席上这声音的主人是哪一个。
“下海?”听不懂这句行话的嫣儿只是撇撇嘴道。“我还刚游水过来呢!”
东方字的笑声更是回荡在屋内。“你……很有意思呀!”
“你就满无聊的!”她没啥好气环胸,干么老一副话中有话的笑她。
“无聊!”他惋惜一叹。“这可鲜,只要跟过我东方四少的姑娘倒还没哪个人会说无聊。”
“那幸好,我从没跟过你。”作梦都别想我会跟你,啐,大烂豹;她乘机又朝床上的人吐吐舌头。
“你是昨晚的……洛神、花仙,还是昭君……该死,还有什么?”昨夜一群莺燕脂粉,他左搂右抱的,谁扮谁他早忘光了!
“不敢,区区一介蒲柳之姿,岂敢冒渎古人佳颜,只好扮你家祖奶奶!”
“祖奶奶!”他不解唤着。
“什么事呀,孙子!”她得意回道。
东方字微怔,随即如雷轰笑。“这下我可以确定,光凭你的应对,昨夜你一定不在宴会上,而且在如大姊手下也非一般的伶妓,莫不成你是如大姊特别送来的礼物。”
纪嫣儿翻翻白眼,以他的说话模式倒打回去。“这下我也可以断定,光凭你的回答,就知道你的脑袋不太聪明,而且在兄弟中一定非比寻常的呆,莫不上天惩恶人特别让你喝酒后蠢字上身。”白痴,都说是迷路了,还说什么特别送来的礼物。
不知为何,她就是讨厌他将自己误为那群烟花女。
就在东方宇笑着摇头时,一阵宿醉的不适又袭来,令他只能锁紧眉的忍受。
“喝点茶吧,会让你好受一点。”她忙倒茶给他。
东方宇半坐起身接过茶,却在对方近身时,闻到一股沁人的幽香,清清柔柔相当独特,令他宿醉的精神顿然清醒不少。
“对了,差点忘了我带着解酒药。”嫣儿一击掌,忙从腰际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锦袋,这是她细心缝制,里面装着请人调制成的解酒药丸,想要送给不擅酒力的伊天沐,现下她很有良心的不介意分一颗给讨厌的东方四少。
嫣儿递一颗药丸过去时,却反被攫住手腕,吓得她手上的锦袋掉地。
“好个滑腻诱人的柔荑。”东方宇荡出了那沈厚的邪气笑声。
“请你自重一点,放手!”嫣儿错愕想挣脱,却反被箝握得更紧,且对方顺势而滑的往她粉臂抚去,男性的叹息夹杂着异样的悸动,吓坏纪嫣儿了。“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调戏祖奶奶!”东方宇笑着用力一拉,软玉娇躯跌入他怀。
“放开我──”对着那吻上颈项的唇,抚上胸口的手,她强烈挣扎。
“好清然的香味呀,非脂粉、非人工,是天然的体香,倒不知如大姊手下竟有这么绝佳的姑娘。”也教他对怀中佳人的身分有了几分确定。
“放──”未及叫出口的话,马上淹没在覆来的男性唇齿内。
这……这是……干什么?她青涩的反应尽为突来的狂吻吞噬,未曾识得肌肤之亲的纪嫣儿整个人撼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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