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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顿时在爆炸余波里穿插翻飞。[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女儿,这是真的吗!?”
“小妹,你终于交到男朋友啦?”
“小如,我可以陪你去选婚纱……”
“小如,我可以带你去做养颜护理……”
唯一没说话的方爸爸起身去翻黄历。
预感应验了……方如头皮发麻,后颈上的头发像是要一根根站立起来……她好后悔没在进门的时候转身逃走。
母亲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了心嫒身上。
“心嫒你见过小如的对象没?人怎么样?长得帅不帅是次要,人品要好,老实稳重,肯上进、收入过得去就行。关键是要对我们小如好……老公,你同意吧?”方妈妈列出自己的择婿标准。顺便征求方爸爸的意见。
“妈……”
“你说的对……这鸡挺嫩的,”筷子夹起一块鸡胸肉。方爸爸满意地点头。
不行,不能一一这么放弃!方如努力把自己的声音发挥到极限——
“大家听我说!其实下个星期我没有和任何人约……噢!”痛死了。心嫒竟然掐她!?
“伯母。您千万别怪方如。”心媛刚哪掐过人的那双手温柔地搭在好友腕上。“我猜她只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妈。我不是……噢……”脚踝又被重重踢了一下。方如痛得弯下腰去。
“伯母。不瞒您说,方如约会的对象就是我学校的艺术顾问。我和方如快十年的朋友了。
这还是我头一次给好朋友当红娘。伯母,我比方如还紧张呢!”
“搞艺术的吗?”方母微微皱眉。“这样的男人会不会靠不住?”
“伯母您放心。”心嫒漾起甜笑。“我用我未来二十年的演艺生涯保证,就算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靠不住。温老师也绝对是那百分之一的便外!他不但风趣幽默,平易近人。授课更是一流!学校费了不少口舌才把他请来任教。一年的聘金有六位数
“心嫒啊。伯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伯母您请问。”心媛无辜的眼睛眨啊眨。
“你说的这个温老师,今年贵庚?”
“二十八。”
“好!小如交给你了。”方妈妈一掌拍在心媛肩上。
一顿团圆饭吃下来。方如觉得由己少了半条命。
一个妈妈加两个嫂嫂围着她问东问西。三个不输新加坡国鸟的声音不断摧残着她脆弱的耳膜。心嫒口中描绘出的“温老师”仿佛是全世界新好男人的综合体—完、美、无、瑕!
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吗?这么好的人轮得到她来认识吗?她又不吃斋念佛。怎么可能有这种运气?为什么妈妈和嫂嫂们就不理智她想一想?这这这……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
和心嫒一同朝地铁站走的时候。她再也压不住肚子里的抱怨
“你今天演得太过分了。”她噘着嘴。脚下几颗可怜的石子已经——踢了一路。
“有吗?”心媛眨眨眼,“我觉得还有不少可以发挥的空间啊……”
“发你个头啦!”
“方方,淑女不该这么说话的。”
“我什么时候当过淑女了?”方如白了死党一眼。
“方方,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淑女。可是……”心嫒一步跳到好友面前拦住去路,唇角弯起妩媚的弧度。“从明天开始我会指导你扮演淑女的技巧。”
“为什么?”
“因为我介绍给温老师的是个端庄贤淑、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你下巴掉啦?嘴张那么大做什么……”
方如哑然地看着死党得意的笑容,欲哭无泪。“我、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嫒夸张地大叫。
“我还没说完……”方如觉得委屈。
“你不说完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总之下星期的约会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去!而且绝对不能给我丢脸!”心嫒两手叉腰,三七步一站,典型恶女当道的架势。“我在你妈妈和嫂嫂面前可把话都说满了,你说什么也要给我配合下去!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又不是逼你上刀山下油锅!
恋爱谈完了你还是自由人一个,有什么不好?想想你那本缺少‘实感’的小说!”
“真的没得商量吗?”小说是小说,可她不想学什么扮演淑女的技巧,更不想玩什么“模拟恋爱”……方如揉着自己隐隐抽搐的胃,晚餐吃的那些鱼圆像消化不掉似的堵在胃袋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方如,我可是帮你找了个百年不遇的好男人!你这么不甘不愿是什么意思嘛!?难道我会故意塞个凸肚秃顶的老头子害你吗?你如果再苦着一张脸我就跟你绝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就当这辈子没认识过我童心嫒这号人物!心媛说着就要翻脸,一双柳眉竖成“倒八”。
“心嫒,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是答应了?明天晚上九点你做好消夜等我,我要吃白芝麻汤圆!”
七天的特训成果显着。
冰箱里的冷冻汤圆一盒盒消失,和淑女有关的零碎配件却是成反比增加。
身穿浅蓝色麻纱连身长裙端坐在RafflesCity顶楼旋转餐厅靠窗的座位,方如两手紧握着膝上的白色真皮手袋,两条秀气的银质手链松松的挂在一双皓腕上,相同款式的项链映衬出白皙柔嫩的颈项肌肤,一颗小巧的蓝色碎钻坠在胸前,随着她不甚平稳的呼吸晶光闪烁。
本来有些零乱的短发已经让心媛梳得整整齐齐并喷了一种不知名的定型液,如今奇迹般地臣服在两枚别致的星形发夹下,仅余几缕刘海自然而清爽地垂在饱满圆润的额前。
方如眼睛虽然望着窗外,心里却反覆回忆着心援嘱咐她的种种——站要站直,坐要坐直,说话要彻徽垂着头,眼睛偶尔要抬起来眨一眨。但不能超过三下,除了微笑不能有别的笑法,避免让对方看到牙齿,实在做不到可以用手巾掩唇丽笑,但不能超过三秒;对方问什么就答什么。用字越少越好。
绝对不能在一句话的末尾加太多“啦……喽……”这一类的语气助词;用餐时要小口吃。不能嚼得太过明显。咽下前一口才可以吃下一口,而且绝对不能把肉吃完;点饮料的时候要点薰衣草茶这类象征高雅气质的淑女饮品……
方如并不知道,自己一身迷雾股的蓝色和倚裔丽坐购凝思模样已经吸引了餐厅中诸多欣赏的目光和猜测——
“那位小姐气质真好……”
“是啊。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小姐。以前没见过呢……”
“也许是刚从国外回来……”
“她可能在等她的初恋情人……”
方如没有听到飘浮在空气中的窃窃私语,她轻轻打开手袋,取出一方雪由的丝帕,缓缓覆上樱唇……然后打了个极不优雅的呵欠。
她无聊得快睡着了!心嫒怎么还不回来?去趟厕所也那么久……她实在不该妥协的,在这种地方吃饭简直是活受罪!都是心媛逼她买的什么烂高跟鞋!说什么可到弥补她的身高……人矮又不是她的错!
忍下又一个呵欠的冲动。视线不禁掠过那些豪华得吓死人的装潢……在这里吃一顿饭要多少钱?虽然心嫒说过是对方请。可她还是忍不住替那些即将飞进收银机的钞票心疼,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去美食街吃海南鸡饭和芋头糕……
胃袋传出一阵不争气的摩擦声。
好吧!她忍,方如深深吸入一圆飘着浓郁乳酪香味的空气以填补腹中的空虚。注意力忽然被餐厅门口的小骚动吸引过去。
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逆着光线朝她的方向走来。
走过第一桌……
“哇……”一位女士掩唇惊叹,忘了擦沾在嘴角的番茄酱。
走过第二桌……
“啊……”又一位小姐激动的抽气。两只眼睛刹那间放大成桃心,走过第三桌……
“咳咳……”两位胖太太同时被水呛到。可目光仍是紧追着远去的背影不放。
距离越来越近。方知眯起一百来度的近视跟仔细看——微微飘动的中长发。茶色太阳眼镜……怎么越看越眼熟啊?
他怎么停在她前面?是找她的吗?方如歪着头上下打量桌旁的男人……
一阵香风席卷而至,伴随着心嫒松了口气的声音——
“抱歉抱歉,我来给你们介绍……”
“啊……!”“是你……”
“法拉利自大狂”“妄想症笨蛋路痴!?”
两根食指同时指向对方的鼻子。
“哎?你们认识吗?”心嫒从自己的好友看向自己的老师,再看回自己的好友……那两张脸上的表情,实在很难用“欣喜若狂”来形容……
“不认识!”“我认错了。”
两根手指不约而同地撤回,只有瞪着对方的眼睛里依旧火花乱蹦。尤其是方如,咬牙切齿得恨不得在那家伙身上挖出十个八个洞出来。
“那我来介绍——我的好朋友,方如;我的艺术指导,温楚扬老师。”
静如死水的一顿饭。
温楚扬优雅地切着牛排,刀叉在瓷盘上磨出“滋滋”的噪音。[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大家闺秀?温柔贤淑?哈!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他决定了,吃完这块牛排就跟童心嫒这个恐怖分子摊牌!
方如大口大口地喝着玉米浓汤,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风趣幽默?平易近人?随和好脾气?哼!胡说八道不打草稿!
她决定了,喝完这碗玉米浓汤就逃得远远的——最好一年之内不让心嫒找到她!逃到马来西亚?太近了……泰国?也不够远……欧洲?唔……她没钱……
心嫒把两人之间壁垒分明的情绪看在眼里,心里不知偷笑了几遍。
“这里视野很不错。”她对方如说。“温老师和这间餐厅的经理很熟,特地留了这个位子给我们。”
方如头也不拾,“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方伯父也是老师,方如两个哥哥一个是博士,一个是硕士,她自己的毕业成绩也很不错。”古典美女转向另一位当事人,希望自己比那块可怜的牛排多得到一点注意。
“Cindy,我‘感激’你的用心。”温楚扬轻轻举杯,露出迷人的微笑。
皮笑肉不笑!装模作样!假惺惺!耍帅!晒……方如只瞥到一眼就倒足了胃口。丢下抹了一半奶油的面包,她赌气地灌下几口冰水……
“唔……咳咳咳……”这这这……这冰水怎么像是……
“方方?你没事吧?”心嫒忙用餐巾去擦她咳到身上的水溃。
“没……”不知名的怪味道还留在喉咙里。像火烧一样难受,她说不出话。蒙蒙的雾气弥漫了她的眼睛。
“哎呀!我忘了你对酒精过敏……”心媛紧张地在她背上拍。谁也没发觉那双凤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
方如瞪着那杯无色透明的“冰水”。眼眶里越积越多的水分终于一泄千里。
眼泪流啊流。带着她最后几分清醒越流越远……呜……谁在捶她的背?拜托下手轻一点……噢。饶了她吧。别打了……不!不要拉她。她根本站不起来!
眼前人影重重。她突然跌进一个硬邦邦的包围里……
“怦……懈……”
什么声音?
“怦……怦……怦……”
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很平稳。很舒服。让人心安……
吃力地抬起头。模糊的视野里有一张模糊的脸,她一定产生幻觉了!她竟然觉得自己被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气息环绕着……
好像……秋天的气息……
第四章
Anne:
你相信缘分吗?
我居然又遇到那个开法拉利的自大狂了!他是很帅没错啦……可我不想和这种男人谈恋爱呀!就算是模拟的……想想也很恐怖……而且我看他好像也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呜……我的自尊心受伤了……
昨天……唉,我也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希望不会太糗……(‘糗’就是丢脸、出洋相的意思)
一定是那个“瘟神”!如果这也叫缘分,那肯定是“孽缘”!
还有心暖……她明知道我碰不得酒精,还点什么该死的白葡萄酒给我喝……虽然她后来和我道歉了。可我还是觉得怪怪的……算了。也许是我多心。现在只希望她看在我们快十年朋友的份上别把我整得大修,不说了不说了,我的过敏症还没完全褪掉。虽然已经不怎么流眼泪了,可眼皮还是肿的。
还好这次只喝到一点点,所以我还有力气爬到电脑前给你写信。否则肯定会像十八岁生日那次一样,躺在床上一天一夜动弹不得。
祝你快乐!更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衰!(还记得“衰”的意思吗?)
Yours,
Ru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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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匡当……劈哩啪啦……”
前者是突然震响的门铃,后者是摔在厨房地板上粉身碎骨的茶杯。
门铃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
方如看看脚下的茶杯碎片,再看看把访客阻挡在外的门板,终于还是拖着虚软的两条腿来到门前,有些吃力地把门打开。
“是谁……哇!”是“瘟神”!“你来做什么?出去出去出去……”
方如像赶苍蝇一样胡乱挥着两只手,由衷希望眼前的漂亮男人立刻变成一个虚象,然后消失。她今年命犯“瘟神”,遇见他肯定没好事!她不想再迷路,不想跟在垃圾车后面走半个小时,更不想再酒精过敏了……
“方小姐,我都‘还没’进去呢!”充满戏谵的磁性嗓音缓缓飘来。
“哎?”方如这才想到,自己尚未把铁门打开。如今隔着一道铁栅栏,她突然觉得安全了不少,一颗心终于稳稳放回肚子胸膛里。
温楚扬的微笑很绅士。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少句damn和sh一定压在舌下。
为什么他要像个傻瓜似的站在这里让个不识相的小女人拒之门外?
为什么他要为了该死的形象和男性尊严忍受这女人避之惟恐不及的眼神?
为什么他要放着一大堆正经事不做反而跑来接下这见鬼的无聊差事?
难道就因为他不小心被童心嫒这个恐怖分子捉住个不为人知的小把柄?
“啊嚏……”响亮的喷嚏在L戏剧学院的校园上空回荡,童心嫒揉着鼻子狐疑地看看四周,然后背包朝肩上一甩,继续朝草坪另一端的舞蹯教室走去。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温楚扬为自己的妥协感到郁闷。
他绝对不是因为这个矮冬瓜似的小女人才跑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更不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才走上这栋没有电梯的破公寓!虽然昨天抱她进房间的时候她情况的确很糟……可那关他什么事!?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童心嫒的吸血鬼!如果不是她用那件东西勒索他……
“喂……”栅栏彼端响起一声大叫。方如双手叉腰,气得直喘。“你已经站了五分钟。有什么事你说啊!拜托快一点……”
又是这种赶蟑螂的语气……温楚扬皱眉,他没看错。这女人讨厌他,不像欲擒故纵。她是真的讨厌他……
“我想借用洗手间。”
“你开什么玩笑?”方如险险扶住门框支撑由己差点侧下的身体,辛辛苦苦爬上四楼来只为借洗手间?骗鬼啊?她才不上当!
“方小姐。我很急。”
呃……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罢了罢了,大不了等他走后把房间彻底清扫一遍,她取过挂在墙上的钥匙把铁栅打开,然后让出一条过道并朝里面一指——
“厨房左边那个门。”
“确定是‘左’?”
“你……”出其不意的问题让两朵红云扑上粉颊,方如嘴张了又张,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可恶的、天杀的、该死的、欺人太甚的、天打雷劈死无全尸的……肚子咒骂都被挡在洗手间合拢的门处,掺进一串像是刻意抛出来的笑声……
气鼓鼓地冲进厨房。她决定嚼两块冰来消消自己的火气。
“啊呀……”一声惨叫。她在下一秒钟跌坐到厨房的地板上。钻心的刺痛从左脚心传到周身每一根痛觉神疆。
“怎么回事?”从洗手间出来的温楚扬正撞见这一幕——满地由瓷碎片,和拖着脚直叫的小女人。
他伸出手。不料却换来一声更高昂的尖叫——
“别碰我!”
方如胆战心惊地朝后躲。躲得太慌。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到碗柜把手。
“呜……痛……”顾不得受伤的脚。她双手抱头申吟。眼泪瞬间流了满脸。
预感全部应验——她真的命犯“瘟神”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虽然她不吃斋念佛。
可她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认识她的人都可以证明她是个素行良好的好市民。她不闯红灯,不乱丢垃圾、买东西不插队、乘车买票从不少给钱、见到流浪在外的猫猫狗狗她都会买食物来喂的啊……为什么会轮到她来遭报应?究竟为什么啊……
温楚扬盯着那张湿漉渡的小圆脸和挂着几颗泪珠的长睫毛瞧了一会见。冷不防双臂一探。轻轻松松地就把沉浸在幻想里的小女人拦腰抱起。
“急救箱在哪里?”
“呜……”哭哭啼啼。
“喂,我在问你话!”
“呜呜……”梨花带雨。
“急救箱到底在哪里!?”他终于耐不住性子吼起来。
“在茶几下面你看不到啊!?”比大声,谁怕谁?方如喊过之后继续哭。呜——脚好痛,头也好痛……哇呀!他抓她的脚做什、什么嘛……
她瞪眼瞅着“瘟神”将她受伤的脚固定在自己膝盖上,另一只手从急救箱里取出镊子把扎进她脚心的茶杯碎片一点一点夹出来。
“忍着。”蘸了消毒药水的棉球压上伤口……
小客厅上空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
“吵什么吵?忍着!”棉花球完成任务,换绷带上场。每缠一圈,方如的惨叫就加重一分。
“哇……你谋杀啊!痛痛痛……啊!痛死了……”
“已经好了,还叫?”温楚扬把急救箱放回原位,冲她一摆手。“过来。”
“干嘛?”方如立刻警觉,忍着脚痛连滚带爬地逃到沙发另一端。虽然他帮她包扎了伤口,可终究还是“瘟神”一个,远离危险是动物的本能……
“你可以自己过来,也可以等我拉你过来。”
“不要!我为什么非过去不可?”
“我最后重复一次……”
“不要就是不要!你已经用过洗手间,你可以走了……哇!放开我……”
下一秒,方如发现自己的头被困在一只铁臂不动弹不得,而另一只铁掌开始“非礼”她的后脑勺……也把她一头短发弄得乱七八糟。
她用手推,推不动。她用脚踢,踢不到。她用牙咬……咬、咬到了……可箍在她下巴上的胳膊却一动不动。
天……她咬了他啊!他不疼吗?
脑后的那只手还在揉啊揉啊揉,她的头也跟着痛啊痛啊痛。每揉一下她就痛一下,又痛一下、又一下、又……嗯?奇怪?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气氛很怪。
他们挨得这么近……他揉着她的头,她却咬着他的肉,虽然隔了一层布料……她该不该松口?咬都咬了,突然吐出来好像很奇怪……
“好了。”
“喇?”
“你还不松口?”
“唔……”让她松她就松那不是很没面子?
“我的衬衫穿三天了,”
“呸呸呸……”太过分了。怎么不早告诉她!?三天耶!不知多少可恶的细菌已经通过她的口腔钻进她的肠胃、折磨她的细胞,在她的血管里冲来杀去。她可能得口腔癌、肠癌、胃癌、血癌……
温楚扬卷起袖子。看看胳膊上整齐分明的两排牙印。再看看眼皮底下那张透着心虚和惊吓的苍白小脸。他敢打睹。这女人又在胡思乱想了,不晓得那颗圆不隆咚的脑袋里是否有异于常人的结构……
他突然发觉自己有些好奇。居然“仅仅”是好奇。他甚至没有因为“被咬”而愤怒。
方如般脐在沙发和一个男人硬邦邦的的身体中间动弹不得,痛苦得想尖叫。
他不是说“好了”
吗?她也松口了啊!为什么他还不走开?想压死她吗?他居然还挽袖子……完了!她的牙印!
罪证确凿,赖也赖不掉……他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眼神好古怪……他、他、他……
“不要打我啊!”她太叫一声。整张脸埋进沙发靠背。尽显鸵鸟本色。
咦?压力消失了?
方如偷偷抬起一只眼睛。她没看错吧?“瘟神”先生竟然走回厨房,执起扫帚……扫地?
对哦。她打破的茶杯残骸还没清理……就是啊!要不是他突然接斗铃,她也不会摔了茶杯。不会惕到脚,更不会撞到头……还有还有,要不是昨天那一餐。她也不会被酒精折磨成这个鬼样子
想来想去,他是罪魁祸首。帮她扫地也是应该的!她才不会不自在,也不会觉得感激。更不可能担心他会不会和她一样扎到脚……
“小心!”瞥测他差点踩上一块碎瓮片。她不禁太叫。
“瘟神”扭头看她一眼。微微一笑,好美……方如被这个突然的微笑电到一下下。头顶浮起一串美丽的泡泡……
“我没那么笨。不会踩到的。”
啪啪啪……泡泡破裂。方如咬牙姗齿地瞪住他。瘟神!瘟神!瘟神!
温楚摄不理会从客厅射来的两道杀人圆光,吹着口哨把茶杯碎片倒进垃圾桶,洗了手,脚挂在洗手台上的毛巾把手擦干,又“自动”地拉开冰箱门,皱着眉瞧了一会儿。最后勉为其难地取出一罐果汁。
“你这里就没有成人一点的饮料吗?”他坐进方如旁边空出的地方,猛地一拍额头,“哦!我怎么忘了。你对酒精过敏……”
方如像被戳到痛处一样叫起来:“过敏犯法啊?我过敏也不关你的事!”
“方小姐……不对,这么叫太生疏了。也许我该叫你‘方方’?”
“不许这么叫我!”
“我记得Cindy就是这么叫你的。”
“你又不是心嫒!”
“那我该叫你什么?如如?小如如?”他轻轻摇晃手里的果汁。
“拜托你别这么肉麻好不好?我要吐了……”方如紧紧压着自己的胃。天啊,小如如……
好像给宠物取的名字……
“方小姐,别忘了我们可是要‘谈恋爱’的人,‘先生’、‘小姐’的称呼恐怕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你说什么!?”方如蓦地反应过来,抓紧抱枕心惊胆战地向他求证。
“谁……谁要和你谈恋爱?”
温楚扬的食指指向她。方如朝右边闪闪,又往左边挪挪,可那根手指始终指着她不放。她申吟着用抱枕挡住脸。
“别躲了,就是你。”“瘟神”的声音穿透抱枕钻进她耳朵。“别忘了我们昨天约会的目的。”
“那……那是意外啊!”她坚决不肯把抱枕拿开。“早知道是你这个瘟神,我根本不会去……”
“瘟神?”温楚扬眯起眼睛。
方如却没接收到近在咫尺的危险讯号,自怨自艾得愈发投入。
“我的命好苦!遇见你一次已经够惨的了,居然一而再再而三……每回碰上你都没好事。
倒过的楣我就认了,只要你放过我,我明天就去庙里拜拜,看有没有供瘟神的牌位,我给你烧香还不行吗?”
“倒过的楣你认了?”
“是是,我认了,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哎!把抱枕还我……唔……”两片不属于她的唇吞掉了她的声音,也截去她所剩无几的呼吸……
一秒、两秒、三秒……
他突然松口,拇指缓缓擦过她温软的唇瓣。
“告诉我你的英文名字……”他的呼吸吹在她耳边。
“Ruby。”
“很好,Ruby。”他微笑着拍拍她的脸起身。“你可以叫我楚扬。”
微微仰着的小圆脸上茫然得没有半分表情。
“啊!对了。”走到门口的他突然回头。“从今天开始,我们的恋爱要谈两个月。可别把日子算错了。亲爱的——Ru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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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客厅里哭声震天。
心媛翘着修长的玉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托着美丽的下巴,一手托着不怎么美丽的面纸盒。
“唉,”她看着手表轻叹一声。“方方。已经两个小时了,你累不累啊?”
“呜……他、他、他……呜……他怎么可以……”
“吻你!”心嫒不得不打断身旁哭成个泪人似的好朋友,“方方。我听力没问题。记忆力也没问题。我听到了。也记住了,你实在不用重复这么多次……”
“呜哇……都是你!都是你啦!心嫒你为什么要害我啊……”
心嫒本来托着下巴购手紧紧捂上心圆。“方方。说话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我是谁?我是童、心、嫒!你十年的好朋友!我怎么会害你?”
“可你为什么要介绍……呜……介绍个瘟神给我……”方如又抽出两张面纸擤鼻涕。然后扔进早已饱和的废纸篓,努力为那堆不算小的雪山加砖添亘,“方方。你确定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心援美目圆睁,“我介绍你认识的可是滥楚扬。
是我们戏剧学院花六位数聘金请来的艺术顾问,是迷倒全校女生的黄金单身汉,是集天下好男人优点于一身的……”
“瘟神!瘟神就是瘟神!”方面伸手再去抽面纸,却发现面只盒已经空了。
“总之我不要和瘟神谈恋爱!”她三两下抹干眼泪。握紧小拳头。
“方方。是‘模拟’。”
“模拟我也不要!”
“那你的小说怎么办?”
“我……我自有办法把‘实感’找出来!”方如虽然嘴上说得铿锵有力,可肩膀已有些垮下去。
心援好笑地瞧她。“你自己找?怎么找?上网揽佣人?上街等艳遇?还是上Pub钩凯子?”
“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虽然早就习惯了好友的口不择言,方如还是觉得胃里一阵翻搅……痛哦……她光顾着哭,今天还什么都没吃呢!
心嫒突然扔下面纸盒钻进厨房,一阵锅碗瓢盆互相碰撞的噪音过后。诱人的香味飘满客厅。古典美人端着一碗炒面仪态万千地踱到沙发前,笑眯眯的。“饿不饿?”
方如盯着停在眼前的玉手点点头,水气迷蒙的眼睛里只有那碗炒面的倒影。
“要吃吗?”
“要……咳咳……”说得太急,被口水呛到。
“那你想不想继续和温楚扬模拟下去呢?”
“想……呃?”猛然回神的方如察觉到死党眼中得逞的笑意。“心嫒你使诈!我才不要……”
心媛摆摆手,不急不徐地在沙发另一头坐定。
“真的……不要吗?”她用极慢的动作执起竹筷,挑高几根金黄色的面条,送到鼻端闻了闻,最后放进嘴里细细嚼、慢慢咽,唇间逸出满足的轻叹……
她没错过方如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心思——哀怨、不甘心,以及恨不得一口把碗吞掉的饥肠辘辘。
“和温楚扬谈恋爱好处很多的。”竹筷在面里上下翻动。“首先,他很帅。和帅哥谈恋爱比较容易找到感觉,不是吗?”
回答她的是一双瞪得快要掉出眼眶的眼睛。
“其次,他目前单身。你不用担心会有第三者冒出来搅局,多好啊……嗝!”
附和她的是满屋子静悄悄的空气,和对面吞口水的声音。
“再者,别忘了他是教戏剧的,模拟恋爱该有的尺度和分寸他都比你清楚。至于演技就更不是问题了。相信我,他肯定会让你产生‘真正’在恋爱的感觉。”最后几根炒面被筷子挑起“不要啊!我、我认输了行不行?拜托你留给我一口……”
“你答应了?”心嫒眨着无辜的眼睛。“我可没有逼你哦……”
“是是是,你没逼我,是我自愿的行了吧?面……哇!你你你……”
方如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心嫒她竟然把最后一口面……吃、掉、了!?
“你怎么不守信用啊?!我都已经答应你了……呜……”
她一拳接一拳地捶在沙发垫上,声泪俱下。
她要和心嫒绝交!她以后再也不帮她处理那些“麻烦”了!她再也不让她来她这里看韩剧了!再也不借她小说漫画了!再也不
一只手拍了拍她肩膀,被她用力甩掉。
“方方……”
不听不听!她用手掩住耳朵,将那个甜美的声音隔绝在外。
“刚才我忘了告诉你……”
不听不听!再说什么她也不要听了!
“还有一碗炒面我放在厨……没拿出来。”
第五章
Anne:
你好吗?我很不好。
记得我上次提过的“瘟神”吗?他已经变成我的“男朋友”了……呜……
一想到自己居然为了一碗炒面妥协我就痛苦得想杀人……而这种痛苦还要持续一个月又三十天……我好希望自己突然失忆
我不是没想过逃亡。逃到马来西亚的亲戚家去。虽然心媛用不了两天就能找到我。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得多(“坐以待毙”的意思就是呆坐在一个地方等死神我上门)若不是老板催专案的电话一通接一通地轰炸我。我早就逃了。
今天上午好不容易赶出两个程式。这才抽时间回你的E—mall,晚上还有一个程式要写,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复杂的一个。我已经做好了熬通宵的准备。
如果这个专案顺利过关。我打算向老板申请一个长假。去哪里度假我还没想好。如果钱够的话,我想去加拿大……当然是去看你啦。
对了Anne,我们通信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寄张照片给我看好不好?今天就说到这里吧。祝你“百事可乐”!
yours,
Ru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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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了。月亮上山了。
乌漆抹黑的公寓里只有液晶萤幕透出微光,模模糊糊照亮一双充血的眼睛。
方如强忍着摔掉笔记型电脑的冲动,眯起眼睛一行一行地检查萤幕上有如蚂蚁开会的程式。
这里……应该是这样……好,再跑一次……
Bug?又有Bug!让发明电脑的人去死……她绝望地拉扯头发,仰天长啸。
不行不行,坚持住坚持住,写完这个就可以休息了,想想身后不到两步那张正在向她招手的床……不对不对!现在不可以想床!想想……想想专案过关后飞进口袋的薪水和即将到来的长假
萤幕上的蚂蚁字母突然自己蠕动起来……爬啊爬啊……越爬越快……终于幻化成老板那张催命鬼似的青面獠牙。她的额头也在同一时间贴上桌面。
她不是要睡……只是把眼睛闭一会儿……只一会儿就好……
她是被一阵怪声惊醒的。
“稀簌稀簌……沙啦沙啦……”
好像是从门口传来的……门口……门口?门口?!
她彻底清醒过来。冷汗流了一身。
难道……是贼?怎么办怎么办……她很穷,很穷很穷,银行里的存款只有四位数,厨房抽屉里的现金连五十块都不到,电视和冰箱也都是被别人淘汰了的二手货,全部家当里唯一值点钱的只有她眼前这台笔记型电脑……
不行!绝对不能让贼人发现!她要保护她赖以生存的工具、她的饭碗!还有那堆她写了整天而且尚未完整备份的宝贝程式!
当机立断。方如一手盖下液晶萤幕,另一手朝桌下摸去。那里应该有她当初沉迷摄影时用的三脚架……摸到了!很好,不轻不重。是件趁手的兵器。
盯着液晶萤幕看了太久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客厅里的黑暗,可她还是勇敢地提着三脚架高拾脚、轻落步,一步一步摸向门边
“碰……噢!”额头在不小的冲击下隐隐作痛,很快鼓起一个包。她撞到什么了?伸手摸摸看……咦?是门框?好丢人……居然在自己家里撞到门框……
这就是温楚扬将门推开后看到的画面——朦胧的月光里,一个身穿皮皮蛙睡衣的小女人拎着不知什么东西和门框大眼瞪小眼。
他想笑。笑声才脱口就被一声尖叫盖过。一根黑不溜丢的东西当空劈下。
搞什么?他朝旁边闪,可右肩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棍。他吃痛地闷哼一声。
“打死你!打死你!”方如继续不怕死地挥动武器,穷追猛打。“让你闯空门!让你三更半夜偷东西!让你不偷别人偏偏偷到我家来!让你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懂不懂什么叫‘破家值万贯’?你懂不懂什么叫职业道德?你……哇啊啊啊……碰咚……”
脚下突然一绊,她重心不稳地栽向前,尖叫着扑到贼人身上。两具身体在黑暗中重叠着倒进硬木地板的怀抱……
尘埃散尽……
方如只觉得头昏脑涨,几颗金星在眼前转来转去却照不亮她身子底下压着的东西……
呃……东西?对了!是小偷!可他怎么一动不动?该不会晕了?呼……幸好她够英勇,临危不惧,经过一番艰苦搏斗才将小偷制伏。明天的早报很可能会登出“美少女力擒盗匪,巾帼不让须眉”的头条,记者会来采访她,说不定还会请她到附近的中小学演讲……哎?怎么起不来?真别扭,这肉垫子害她不知道该把手放哪里才好……干脆撑在他肚子上好了,反正昏迷中的人不会觉得疼……好,用力撑……起来一半了……哎?她的脚怎么……哇
“碰……”的一声,失去平衡的身体又再度趴回肉垫上。
怎么搞的嘛?方如有点生气地拔着自己被卡在“小偷”两条腿艺间的右脚,膝盖无可避免地在那两条腿上蹭来蹭去……
“出来啊!”屡试不成,她发出挫败的叹息。小手也打算探过去帮忙把其中一条铁腿移开“别动!”温楚扬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大喝一声的同时牢牢扣紧那两只越来越不安分的手,也使她更紧密地贴在自己胸前。
方如愣住了。这声音……
“瘟神?”她眨眨眼。
“是‘楚扬’!”他咬牙切齿。“才一天工夫就忘了自己男朋友的名字?Ruby,你很失败。”
“我、我……你……我……你放手啦!”方如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气恼地提出抗议。
温楚扬却轻笑一声,像是听了个不怎么高明的笑话,任由那两只小手在自己掌中徒劳地挣扎。“放手?然后让你继续对我‘施暴’?”
“我哪有!?”方如拔高的声音在接触到那双反射了月光的黑眸后一点一点地退缩……
“我、我又不知道是你……”
“如果不是我呢?”温楚扬很庆幸黑暗隐藏了他怒意升腾的脸。进门就被暴打一顿谁能不生气?如果进来的不是他而是真正闯空门的小偷……该死!这个冒失欠揍不懂得自我保护的白痴!
方如只觉得箍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她忍不住痛呼出声。说来也怪,她这么一叫,手腕上的力道竟突然不见了。虽然仍被他握着,两个人的姿势也没变,可感觉似乎有点不一样……
一定是太黑的关系!方如努力说服自己。对,太黑了……她怕黑,她不习惯黑暗的感觉,她更容易被黑暗影响情绪……真的是……太黑了……
“让我起来!”她大声说。至少大声说话可以掩饰胸口不规则的律动,不管那是他的,还是她的……
“为什么?”
“这是我冢!”
“然后?”
“我要去开灯!”
“所以?”
“所以你把腿给我分开一点!”他不知道她的脚卡住了吗!?
下边那位像是愣了一下。然后,一串可以把屋顶掀翻的大笑在黑暗中爆发。
“你鬼笑什么啊!?赶快把腿分开啦……哇……你做什么!?”
“肉垫”突然翻身将她压在下面,一丝热气吹进她的耳朵。
“亲爱的Ruby,你知不知道……这句话通常该由男人对女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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