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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被押送到清河监区第二监区一分监区服刑后,是在一次外出劳动中,在傍晚收工之机,谎称上厕所悄悄溜走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他仓皇浮过了一条河之后,沿着田埂向荒山跑去。
身后传来的警笛声让他心惊胆战,他疯狂地奔跑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凌晨,他才疲惫地钻进一水沟边的草垛下躲藏起来。
他在这里躲藏了两天两夜,他甚至看到了追捕的民警从头顶上走过。直到第三天夜里,他才惊魂未定地悄悄爬出来,钻进一农户家的厨房。
他饿极了,四处寻找食物,最后在灶洞里发现了半瓶食油,他急不可待地喝了个精光。不多时,腹中翻江倒海,全部泻了出来。
他又躲进水沟,夜里就在附近的地里偷挖几只地瓜充饥。
直到第五天,他认为追捕的民警已撤退了,才悄悄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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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一个小镇。
看着街头的行人,他的心情既紧张又激动,心想:这下可以自由了,不用再受苦受罪了,他感到了兴奋。
一阵香味袭来,原来身旁是一家牛肉面馆。他饿极了,顾不得自己身无分文就走了进去。
他向老板要了一碗牛肉汤和六个馒头,一阵狼吞虎咽,很快就一扫而光。可是口袋里没有钱,怎么办?他四下瞧了瞧,见没人注意自己,便准备溜走。
“喂,你还没付钱!”他还是被老板发现了,只得站住。
“怎么,想吃白食吗?!”
“我,我没钱。”
“什么?没钱?”老板说着,几个巴掌打了过去。
张伟直感到眼冒金星,鼻子、嘴巴一起往下流血。这几巴掌来的有些突然,张伟愣在那里。他还没有这样被人欺负过,没想到今天为了一碗牛肉汤和几个馒头就被打得如此狼狈,他难堪极了,他想还手,觉得眼前的老板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又不敢把事情闹大,怕暴露自己,他只得呆呆地站在那里,听后“发落”。
“算了,算了!让他走吧。不就一碗牛肉汤嘛!”老板娘说道。
“臭小子,滚吧!”老板余怒未消地说。
张伟灰溜溜地离开,心里涌过一丝庆幸,随即又是一阵阵悲哀。
才过了几天躲躲藏藏的日子,他就有点后悔了。回去吗?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能这样就回去呢!想到等待着的是被加刑的结局,他又转变了念头。唉,只能夹着尾巴苟且偷生了,即使混得再差,也比待在监狱里强啊!他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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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县城。
县城是繁华而又热闹的。可张伟却感到眼前的繁华与热闹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茫茫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人,而四周的人都仿佛对自己含有敌意。
他来到一家建筑工地,想找份活干,暂时躲避一下。当老板问他是哪里人时,他不敢说真话,只说:“我是从乡下出来打工的。”
白天,他干着又脏又累的活;晚上,躺在工棚内却难以入眠。他总觉得哪里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像影子一样跟在自己的身后。他感到自己的躯体虽然逃离了监狱,但灵魂却被监禁在监狱里。每当看见身着警服的人,他就心虚气短,有时一点风吹草动他也会心惊肉跳。
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经常做噩梦。
梦里,警车呼啸着穷追堵截,他没命地狂奔,一副巨大的手铐又像是一双巨大的眼睛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身后,紧接着便从天而降,铐住了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这时,就听到身后“砰”的一声枪响……
“啊——”他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冷汗。
他想到过家,可又不敢回去,怕那里有一张无形的网在等待自己。
干了一个月后,他想离开工地,临走前,他找老板要工钱。
老板说:“你才干一个月就想要工钱,现在没有,下个月再说吧。”
他问其他工友,原来其他工友都来几个月了,有的时间更长,也没拿到工钱。
他只得愤愤地离开,心里不禁骂到:“妈的,这里的老板心可真黑,比监狱里的犯人还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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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郊区,租了一间民房。
由于他是农民出身,对街头小买卖比较熟悉。开始,他在街头卖了一段时间的甘蔗。甘蔗退市后,他又蹬起了三轮车。
一天,他骑三轮车拉客,上来三个年轻人。走着走着,其中一个故意从车上掉了下来,然后“痛苦”地叫道:“哎,你车子是怎么骑的?把我摔伤了!”
另一个人说道:“你看着办吧,要么给钱,要么送他到医院!”
这明显是敲诈!张伟心里想着。他的脑海里像冲进一股浓烟,心里像汇聚了一团污气,可他不敢同他们理论,他强压住怒火,说:“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另一个理着光头的青年说道:“少啰嗦,快给钱。”说着,把拳头握的直响。
张伟无奈,只得拉着他们来到自己的住处取钱。
他拿出200元钱,还想跟他们说些什么。那个光头青年伸手夺过了钱,说:“拿过来吧!”
说着,三个年轻人大摇大摆地走去。
“狗娘养的!”他在心里骂道。
张伟感到自己人也变了、性格也变了,不仅整天担惊受怕,而且活得失去了尊严。
住在隔壁的小翠姑娘看在眼里,上前劝道:“算了,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伟知道她是从外地来打工的住在隔壁的姑娘李小翠,于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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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姑娘二十多岁,一张脸黑中泛着红润,细细的眉毛下面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杏子眼,鼻子、嘴唇都带有农村姑娘那种粗犷、质朴。
晚上,躺在床上,张伟想到小翠姑娘,他萌发了成家的念头。也许,成家之后就可以安安慰慰过日子了吧!可小翠姑娘愿意吗?不管怎样,先接触一段时间再说。反正不能告诉她自己逃犯的身份。
他常帮小翠干点活,殷勤周到,时间长了,两人逐渐有了好感。
每当小翠问起他家和他的家人时,他就支支吾吾,搪塞过去。
一次小翠坚持要到他家去看看,他假装生气地说:“我和家人已经断绝了关系,原因是父母包办婚姻,我不同意,只好离家出走。”
小翠听后信以为真,也就没再说什么。
一年后,他们要结婚了,小翠又提出要到派出所办理户籍证明,领取结婚证。
张伟好说歹说,最后用化名和小翠办理了结婚证。
结婚后,张伟的心里稍稍有了一点平静,可是不久就被警察打乱了。
这天,警察来查暂住证。张伟听到动静后想下楼溜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被警察挡住。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有暂住证吗?”警察问道。
张伟心理很害怕,忙扯慌道:“我们是房东的亲戚,是从乡下来玩的。”
“是啊,是啊!是我乡下的亲戚,住几天就走了。”由于夫妻俩和房东的关系很好,房东替他圆了场才算躲了过去。
不过警察还是询问了他的家乡、地址、姓名、年龄等,还作了记录。
送走了警察,张伟浑身还直打哆嗦,他思索再三,第二天便搬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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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后的几年里,张伟先后搬了五次家,可他总感到不安全,几年时间里,他也从来没有和家人联系过。
一天傍晚,张伟一家三口正在郊区一个路边公园里玩,他们看见一大群人围成一圈,就上去看热闹。
他看见,一名警察手握着枪,地上蹲着三个人,其中有两个被铐在一起。
“这几个人是从铜城跑出来的逃犯。”旁边的人小声议论道。
张伟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抱起孩子、拉着妻子就往家里跑。
只跑了不足一百米,身后就传来警车的轰鸣声。他觉得多年来的梦境仿佛变成了现实,他只感到魂飞魄散,末日来临。
回到家里,他连晚饭也没吃就一头倒在床上。
见他情绪反常,妻子走过来轻声问道:“你一直有心事我知道。我们都结婚几年了,孩子都有了,你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得吗?”
张伟曾多次想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妻子,可又担心妻子因此离他而去,所以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吞了回去。今天,妻子主动问及此事,他想,反正迟早要告诉她,迟说不如早说。
沉默了良久,张伟终于满怀愧疚地说出了藏在心底八年之久的秘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我是个逃犯!”
出乎他的意料,妻子听后,没有惊诧,没有责骂,只是平静地说:“你去投案自首吧。”
张伟心想:如果我回去坐牢,妻子会不会离开我?孩子今后的生活怎么办?他没有说话,内心充满了矛盾。[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小翠见一次不行,于是就天天劝他:“这样下去总不是事,孩子渐渐长大了,没有户口,上学也是个问题,我们总不能一辈子低头做人。”
“我,”张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我走后,你和孩子的生活怎么办?你……”
妻子明白了,于是劝道:“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孩子,经常去看你。我一定等你回来。你只有服完了刑期才能堂堂正正地做人,自己做错的事自己一定要负责。服完刑,能早日回来,我们也能一起生活,也会开心的……”
听了妻子的话,张伟十分感动。是的,八年了,自己对得起谁呢?对得起父母吗?对得起妻子、孩子吗?对得起监狱民警的教育吗?
他想起了在监狱里的生活。虽然失去了自由,但一日三餐有保障,更不用担惊受怕。如果自己不逃跑,也早就刑满释放了,也早就过上自由、安稳的日子了。自己当初为何要逃跑呢?唉,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啊!
“好,我去投案自首!”张伟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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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在妻子的陪同下,终于回到了八年没敢回来的家乡。
他没有直接走进家里,而是把地址告诉妻子后,让妻子把父母喊到街上一个小饭店里才相见的。
八年了,儿子一直杳无音讯,今天终于见到了,父母又惊又喜。
母亲关上包厢的门,小声劝道:“孩子,这八年你到哪里去了呢?要知道,我们早劝你自首了。你自首后总有个出头之日,再跑也不是个事,也逃避不了。像这样在社会上,今天抓、明天抓,你还是跑不掉,到什么时候都跑不掉啊!”
“是啊,是啊!我和你妈也是担惊受怕啊,到处打听你的消息。”父亲也谨慎地劝道,“你自首后,你自己也安稳了,我们在家也放心了。我一身是病,你妈也一身是病,身体都不好。你能早点回来,我们身体不好你也能帮帮我们,千万不要再干这样的傻事了。”
“爸、妈,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明天就去自首!”小翠说道。
母亲兴奋地说:“好,我明天陪你们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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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仍在进行。
张伟最后说道:“逃出监狱后,我以为从此可以自由了,可是八年来我没有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我不仅得了严重的神经衰弱,而且有家不敢回。今天,重回监狱后,监狱表示要对我进行宽大处理,我非常感激……投案自首的那一天,我并没有感到害怕,相反,我感觉犹如重获新生,内心的惶恐,精神的压抑,思想的负担,都没有了,我的心里也踏实多了。说句真心话,回到监狱的那一晚是我八年来睡得最香、最安稳的一觉……”
曹指导员站起来,作了总结讲话。他说:
“犯罪者损害了社会利益和他人的自由而被判刑入狱后,在高墙电网下才真正意识到了自由的价值。那么对一个罪犯来说,重新获得自由的途径在哪里呢?显然,只能是认罪服法,安心改造。此外别无他途。我们不否认有一些罪犯逃脱在社会上至今没有被捉拿归案,但是我们要问:他们自由吗?他们幸福吗?他们能像一个守法的公民那样胸怀坦荡地生活吗?张伟的经历就是再一次证明。
在此,我要奉劝那些仍有脱逃念头的罪犯,脱逃无出路,逃到天涯总是囚。服刑人员只要认罪服法,就能不再作心灵之囚,只要坚定地奔向光明,就能不再作法律之囚。虽然我们不能面对面地看见理想和自由,但只要回首向善,理想和自由就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之中。我真诚地希望你们要牢固树立改造信心,正确把握人生船向,认罪服法,安心改造,这是每一名罪犯获得自由和新生的唯一出路……”
第六集 连环诈骗(上)
更新时间2006…6…27 12:11:00 字数:4944
正是沙果秋梨开花的季节,围村栽满了果树,粉白花簇,开满枝头,一抹烟霭,一脉香味,整个村庄像被鲜花裹住一样。
上午,苏老汗正在自家果园里摘苹果,一位邻居告诉他:“你家中来了一位客人,快点回去看看吧。”
老人丢下活计,匆匆赶回家中。
还没走进家门,一个三十左右,留着短发、衣着不俗的男子迎了出来。
苏老汗一看,并不认识。
男子握住苏老汗的手,亲热地叫了一声:“大叔,您好。”
老人在迷茫中把来客让进了屋里。
尚未坐定,来客递上香烟,说:“我是你儿子苏副业的朋友,是做生意的,今天想来收购一些水果。”
老人一听来人是正在服刑的儿子的朋友,便热情相待,彼此寒暄一番。
聊叙中,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二响,老人恐家中招待不周,便把“生意人”请到了镇上的一家饭店。
酒至半酣,客人脸上拘谨之色荡然无存,他振振有辞地说:“我和苏副业的关系亲如弟兄,情同手足。实话告诉你,我有个哥哥在省高院。”说着,他拍着胸脯保证道,“凭我哥哥的关系,一定能让苏副业在近期内离开监狱,获得自由……”
提到儿子,老人的眼圈红了。儿子在清河监区第二监区一分监区服刑已有两年,还有四年才能出狱。苏老汗正在为此事犯愁不已,听来客这么一说,他当然很高兴,于是说道:“那感情好!”
“生意人”见状,认为时机已到,话锋一转,说:“现在办事需要疏通关系,你给三万元钱,只要钱一到位,苏副业很快就能回家。”
老人虽然动情却未失理智,他看着眼前这位眉飞色舞、唾沫乱飞的“生意人”,心中暗想,此人既是来收购水果的,却一不问行情市价,二不谈果品质量,只是一味地要钱,其中一定有诈。
于是,老人不动声色地说:“有关系当然好,可我家中没有这么多现金啊。”
“生意人”闻听此言,露出一脸猴急相,急切地说:“那,那就先拿一万铺路也行。”
老人此时进一步认清了“生意人”虚假的嘴脸,便推脱说:“呃,要不这样吧,等卖了果子再说吧。”
“生意人”失望之余,似乎才想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于是一计不成,再来一计:“大叔,目前我手头上的资金较紧,想请你作保,先赊两车水果行吗?”
老人此时已完全看清了“生意人”画皮下的真身,他强压心中的厌恶,答道:“这是本乡的规矩,现钱现货,概不赊欠。”
“生意人”两计皆空,在尴尬中推说有事,然后灰溜溜地离去了。
看着“生意人”离去的背影,苏老汗心想:虽然赔了一顿酒饭,但没有上当受骗,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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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市,棋盘般整齐的街道和纵横全城的立交桥好似一幅五彩斑斓的锦屏。
“生意人”在街道上走着,初次的失败并没有使他失去信心,他从口袋里摸出地址,寻找到一个新的目标,她是服刑人员张书明的前妻赵爱华。
这天,赵爱华正在自家的私营小店里忙着生意,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了门口。
“生意人”从出租车上走下来。这次,他换了一身打扮,他上着T恤,下身穿着警裤。
赵爱华迎上前去,问道:“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生意人”答道:“你是赵爱华吧!我是张书明所在监区的民警,是你的前夫张书明托我来找你的。”
听说是监狱的民警,赵爱华急忙把来客让进店里。
“民警”进来后见店内别无他人,才开口说道:“实不相瞒,今天来是有事要通知你,张书明出事了!”
赵爱华一听,心猛然揪紧,急忙问道:“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民警”说道:“张书明病倒了!你知道,他原来腰就有毛病,前几天劳动时用力过猛,腰又闪伤了。现躺在监狱医院里,卧床不起。监狱里面又没什么好药,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病情还会加重。”
张书明的旧病,前妻赵爱华是知道的,对此她毫不怀疑。她刚要张口询问,“民警”又说:“他的病是可以治愈的,只要花些钱用点好药,再补点营养就可以了。只是另一件事很棘手,接上级指示,近期要有一批重刑犯要调往大西北,他可能在调遣之列……”
听完“民警”的话,赵爱华想,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自己现在和张书明离婚了,但张书明有病在身,如果再调到大西北,那可怎么办啊?
她不敢再想下去,忙问来人:“‘民警’同志,能不能想想办法,费费心、帮帮忙?”
“民警”装出很为难的样子说道:“跑跑腿倒没有什么,办法也是有,只是,只是现在办事都需要……”
赵爱华明白“民警”的意思,急忙说:“这我知道,大约要多少钱?”
“民警”压住内心的喜悦,说道:“这样吧,你拿三千元给他看病,再拿一千元我给打点一下。事不宜迟,现在你就带上钱跟我去监狱。”
赵爱华转身拿了四千元钱,关了商店的门后,与“民警”一起坐上了出租车。
路上,“民警”关切地说:“你一个女人拿着钱不方便,这样吧,如果你信任我,就有我来保管。”
“行,当然行!”赵爱华说着,把钱交给了“民警”。
来到车站,赵爱华先下了车。
她正等着“民警”下车,可“民警”迅速把门带上,出租车加大油门,绝尘而去。
赵爱华望着车后的一缕轻烟,呆立半晌,方才醒悟,她大骂道:“天啊,我被骗了,这个该死的骗子!”
赵爱华一路哭着,到派出所报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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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生意人”到“民警”,这名男子尝到了甜头,他想,看来还是冒充警察成功的可能性较大,对,就再冒充一次警察。
几天后,他又来到了一个县城。
他夹着一只“公文包”来到大街上,抬眼看了看穿梭于马路上样式繁多的汽车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然后踌躇满志地走进一家商场。
他在商场里买了一把仿真手枪和枪套,还用红绸布包上,然后挂在了腰间。他还在镜前仔细瞧了瞧,觉得没有什么破绽,才放心地付了款。
走出商场,他迈开大步,向一个新的目标走去。
他来到了小镇,按地址找到了一户人家,敲门问道:“这是万和平的家吗?”
万和平的母亲正在家里忙活,见到来人,忙答道:“是啊,请问你是谁?”
男子说道:“我是万和平正在服刑的清河监区狱政科的李科长,出差路过这里,有事要和你们谈。”
“啊!快请进。”万母十分客气地招呼道。
走进屋里,见还有个年轻人,“李科长”于是笑着说:“这一定是万和平的弟弟吧,跟他哥哥长得真是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嘛!哈哈。”
这个年轻人正是万和平的弟弟。
“李科长”的三言两语就使母子俩心对他的身份确信不疑。
万和平的弟弟给“李科长”泡上一杯茶,殷勤地说:“请李科长喝茶。”
寒暄几句后,“李科长”郑重地说道:“万和平在狱内病重,现在监狱已同意给他办理‘保外就医’,需要你们带上五千元‘保外就医’保证金,然后随我到监狱接人。”
“啊?他到底得了什么病?”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万母又喜又悲,喜的是儿子可以回家治病,悲的是不知儿子“病重”到什么地步?
“病情倒不是很严重,放心吧,你们去了就知道了!”“李科长”说道。
看着身着便衣的“李科长”,万和平的母亲也曾有过几分疑虑,但后来看到“李科长”虽然身穿便衣,但却有一本像模像样的监狱警察工作证,说起话来也彬彬有礼,一撩开衣服,腰间还有一把用红绸布裹着的“手枪”。
更重要的是,“李科长”不仅对万和平在狱内的改造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另外对万和平一家的情况也了如指掌,刚见面还直夸万和平的二弟像煞他哥,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由不得万家人不相信。
母亲心想:如果不是儿子服刑监区的科长,还有谁对万和平改造情况及家中之事了解得这么详细?她彻底打消了顾虑。
母亲拿出四千元现金,又从邻居家借了两千元,仔细包好。当天上午就与二儿子随着“李科长”登上了列车。
一路上,万和平的二弟不敢怠慢,买来啤酒、罐头、香肠,热情地款待着“李科长”。
“李科长”一边吃,一边侃侃而谈:“现在办事难啊!像万和平这种事情没有一万二万根本打不下来,你们遇到我算是有福气了!”
“那是,那是!”二弟不无马屁道。
酒足饭饱之后,“李科长”胡乱侃起万和平在监狱里服刑改造的情况,他说:“万和平的改造表现还是不错的,去年还被记了三次功,减刑的条件也基本够了。”
万母听后放宽了心,笑道:“还靠李科长多多关照!”
“李科长”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他的病早该办理保外就医了,只是分监区民警一直拖着,说是名额有限什么的。”
“那后来呢?后来怎样?”万母急切地问道,那样子仿佛恨不得马上就能到监狱接回“重病”中的儿子。
“别急,我还没说完。”“李科长”喝了一大口啤酒,又拿起一个香肠,笑着说,“那次我下去检查工作,得知了此事,当时就十分生气,严肃地批评了他们,还监督他们尽快办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呢!”
“真是谢谢李科长了!”母子俩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下午,火车到站后,“李科长”又带着万家母子转上公共汽车,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白湖监狱。
“李科长”装模作样地带着母子俩来到白湖监狱办公大楼边。
他看出万家母子对监狱怀有一种潜在的恐惧心理,便煞有介事地指着办公大楼说:“保外就医手续就在二楼办理,你们自己去办吧,大概几天后你们就可见到万和平了。”说着,就做出一副欲走的样子。
万母听到“自己去办”,还要“几天后”才可见到儿子时,面露难色,她拉住“李科长”的手,企求道:“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李科长”心中一阵窃喜,于是又装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这样吧,我就好人当到底,帮你们把万和平领出来后再说吧,争取让你们今晚就能相见。”
见到“李科长”那么热心助人,感激不尽的万家母子禁不住对“李科长”千恩万谢,将五千元钱塞给他,说:“谢谢!谢谢!有情后感。”
“李科长”接过钱,大模大样地走进了白湖监狱的办公大楼。
“李科长”在厕所里装着解大便的样子蹲了十几分钟。
他点燃一支香烟,烟雾缭绕中,想着自以为高明的骗术和万家母子那晕头转向的样子,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得意和鄙夷的神色。他又想起了万和平,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狞笑,心想:那么轻易就把家庭地址给了我,还等着和我一起发财呢!嘿嘿,我要是有本事开公司,还用得着诈骗去骗一些小钱吗?发财,我是发你家的财哟!真是个傻吊……
再出来时,“李科长”的手上扬着一张纸,一副事情全部办妥的样子,咧开大嘴笑道:“办好了,算你们运气好。走吧,我带你们领人去。”说着就带着万家母子往外走。
万和平的二弟见不是去清河监区的方向,疑惑地问:“怎么不是在清河监区领人?”
“哦,”“李科长”说道,“我忘了告诉你们,因分监区条件有限,万和平已转到白湖医院了,那里的条件比较好,我们直接到那里接人。”
“好吧!”
“李科长”打了一辆面的,五分钟后,他们就到了白湖医院。
“李科长”指了指医院的大楼说:“万和平就在三楼病房,你们稍等等,我方便一下再一起上去。”
“好吧!”母子俩又疲又乏,于是坐在医院门诊大厅的候诊椅上等候。
“李科长”走进医院,然后迅速从后门溜出,打了个“的士”,逃之夭夭。
等呀等,天已渐渐黑下来,母子俩这才发现事情不妙。
他们找遍医院的厕所他找不到“李科长”的踪影。一问,医院里也根本没有清河监区的病犯万和平!
母子俩这才感到上当了,母亲当场哭了起来:“天哪,这钱还是借来的,这可怎么办啊?”
“这个该死的骗子!”二弟也急得捶胸跺脚,通身流汗。
见天色已黑,已无法赶到清河监区,二弟只好搀扶着母亲在一家小旅馆里暂住。母亲一路走着,一路哭个不停……
第七集 连环诈骗(下)
更新时间2006…6…28 18:37:00 字数:4931
第二天早晨,天已大亮,母子俩哭丧着脸急匆匆地赶到清河监区第二监区会见室。
母亲对值班民警说:“我们是一分监区犯人万和平的母亲和弟弟,我们要会见他!”
值班民警把万和平带到会见室。
一见面,母亲就哭着说:“儿呀,我们被骗了,有一个骗子骗走了我6000元啊……”
“什么?骗子?”万和平一阵紧张,他气得咬牙切齿地说,“他妈的,居然骗到我家里去了!要是让我抓住这个骗子,我非把他撕成碎片!”
弟弟说:“昨天,一个自称是清河监区李科长的人把我们骗到白湖,说你生了病,可到了白湖,他就不见了踪影。”
万和平一听更是吃了一惊,问道:“什么?李科长,清河监区狱政科没有姓李的科长啊?”他想,难道是监狱民警到自己家里去行骗?这怎么可能?可想来想去,却想不出究竟是谁干了这件缺德事。
正在值班的韩分监区长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被骗了?别急,坐下来,说说事情的经过。”
母子俩于是坐下来,母亲流着泪诉说了事情的前后经过。
根据万母的描述,韩分监区长发现,此人对万和平和监狱的情况都十分熟悉,他判断不会是监狱民警干的,会不会是其他什么人呢?比如万和平的同犯?
韩分监区长于是转身问万和平:“你是否曾经将自己家的情况和地址告诉过别人,尤其是是否告诉过一起服刑的同犯?”
“噢!我想起来了,我只跟郭胜说过。不过,不会是他吧?”万和平猛然想到两个月前释放的一个“把子”郭胜。
※※※
两个月前的一天晚上。
与万和平同在一个监舍的郭胜再过两天就要刑满释放了,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他对万和平感慨道:“唉,总算熬到头了,这种鬼地方!”
万和平虽迟一年入狱,但他一直视郭胜为“把子”,他不仅什么话都跟他说,内心还对这个能说会道、伶牙俐齿的“把子”十分佩服。
待郭胜一阵海阔天空地吹嘘之后,万和平小心翼翼地说道:“郭兄,不知以后我们还能否相见?”
“我出去后准备办一个公司,凭我的本事,一定能赚大钱!这叫什么树开什么花,什么藤结什么瓜。天生我材必有用。”郭胜滔滔不绝地说道,“你还有一年多就出狱,到时候来找我,我当董事长,你当总经理,最次你也是财务总监什么的,一定能发大财。到时候你就天天忙着数钱吧……”
万和平听后很高兴,庆幸自己在狱中还能结识到这样能干的“把子”,于是给郭胜留下家里的地址。
万和平一边把地址递给郭胜,一边递上香烟,讨好地说道:“郭兄,发了财,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难兄难弟啊!”
“咳,那当然,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怎么能忘记你呢?谁叫咱们是‘哥们儿’呢!”郭胜拍着胸脯保证着。
万和平笑道:“真够‘哥们儿’!”
郭胜又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哥们儿’吗?就是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咱们比别人多一条,还一起坐过牢呢!”
万和平不禁嘿嘿笑了起来,心想,郭胜真是有两下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自己将来跟了他还愁混不出个人模狗样吗?
他和郭胜一直聊到熄灯才呼呼入睡。
夜里,万和平还美美地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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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的是郭胜所为?
万和平问母亲:“那个自称李科长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母亲说:“三十多岁,身高一米七左右,瘦瘦的,脸上长满了粉刺疙瘩,一双小眼总是四处打量,尤其是那张嘴,很大……”
万和平痛苦地低下了头,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感到恶心。
韩分监区长明白了,根据万和平母亲和弟弟的描述,那位“李科长”的长相和身高等与郭胜别无二致,于是回头瞪了一眼万和平:“你还说他不会,这不是他是谁?!”
“是他,一定是他!这个该死的郭胜!他过去就是个诈骗犯。”万和平拉着母亲的手,懊悔万分地说,“妈,这,这都怪我啊。我,我怎么会相信他呢!”
“咳!”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弟弟望着哥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韩分监区长和汪队副立即查阅了有关资料,与郭胜家乡所在地的公安机关进行了电话联系,简要述说了事情的经过,并请求在郭胜回到家里时,查明真相,将其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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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胜拿着骗来的钱来到县城,在一家酒店里点了几样菜,美美地吃了一顿。
酒足饭饱后,他拿出地址,把苏老汗、赵爱华和万和平家的地址勾去,那上面还剩下最后一个电话号码。
这个号码是与他曾经在同在一个监舍服刑的刘辉无意间透露的。郭胜知道,这是刘辉的父亲刘老汉家隔壁邻居的电话号码,因为在监狱时,刘辉就曾经打过这个电话。
刘辉几年前在外打工时,因盗窃走上了犯罪道路,被判刑5年。这给他父亲心灵上留下一个沉痛的创伤。
几年来,刘老汉一直想找机会去看看儿子,就因为没钱,所以一直未能成行。后来,刘老汉的妻子又因车祸告别人世。从此,刘老汉更加心力交瘁,只与唯一的女儿相依为命,守着几亩田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生活不敢有任何奢望。
这天,刘老汉刚赶集回来,就听到邻居说:“哎,老刘,有你电话,是你儿子打来的!”
刘老汉一听是儿子的电话,就赶紧去接。
电话那边是郭胜模仿了他儿子的声音说:“爸爸,我就要被减刑了,很快就能回家,过两天我们分监区的韩队长要去家里,你准备一些钱给他,记住了,这件事要保密……”
接完电话,刘老汉分外高兴,当即用平日省吃俭用的钱打了二两老白干,一路哼着小调,回家自斟自酌。
为了使儿子早日回家,按照“儿子”电话中要他保密的“请求”,几天后,刘老汉在约定的时间从信用社贷款2000元赶到县城的“来福宾馆”,把钱交给了“韩队长”,也就是郭胜。
“韩队长”接过钱,临走时甩给他一句话:“你儿子在监狱过得很好,回去等消息吧。”
等了一个星期,“儿子”又来电话说:“钱不够,还要再加3000元。”
放下电话,刘老汉又去找亲戚帮忙。
由于刘老汉家的房屋太破旧,家产太少,求了半天,这次也仅仅贷到了1600元钱。
几天后,除去车费和吃住,刘老汉在县城的另一家宾馆门口把钱交给了“韩队长”,总共是1500元。
刘老汉感到过意不去,还一再向“韩队长”赔罪不已。
“韩队长”虽说脸上有些不悦,但还是收下了钱,同时附在刘老汉耳边小声说:“事情基本办妥了,估计下半年你儿子就可以回家了,但这事你千万不能乱说,否则,出了意外,我可不负责任。”
刘老汉高兴地连声称谢。
第一次尝到了甜头,第二次也十分顺利,郭胜的欲望越来越大,甚至可以说是丧心病狂了。
两天后,刘老汉又接到电话。这次是“韩队长”打来的。
“韩队长”在电话中说:“你再带2000元钱,明天去‘来福宾馆’门口等我,通过我的努力,你儿子刘辉在今年下半年就可以获得自由回家了。”
刘老汉急道:“韩队长,前些日子的3500元钱都是我以房子作抵押贷的款呀,这次我实在是找不到2000元了,就是把喂的猪卖了也值不了五六百元。”
“那好,你就准备600元吧,反正你儿子的事就差最后一个关节了。”
放下电话,刘老汉的心里还一阵高兴,没想到经过一番请求,“韩队长”竟同意600元也行!
于是,刘老汉赶忙回家,准备卖猪筹钱。
走在路上,恰好碰上同村回家探父母的清河监区一分监区副分监区长唐强。
唐队副不到四十岁,也是警官学校毕业。他工作极其负责,是个搞生产的能手。由于长期在工地上带工,他的皮肤显得黝黑,这正应了白湖监狱民警自嘲的那句话“起得比鸡还早,长得比驴还黑”,不过这也使唐队副显得更加结实、豪放。
刘老汉就向唐队副吞吞吐吐说了此事。
唐队副在一分监区主要负责劳动现场的管理,他不仅要亲自安排监督哨位置、落实警戒标志、组织工间查人,还要亲自检查劳动进度和劳动质量,此外还要掌握承包组罪犯的思想动态,严格对组长、值班员的管理,杜绝牢头狱霸等。听了刘老汉的述说,唐强马上判定这是一个骗局,他说:“老刘,不用卖猪了,我和你一起到县城处理此事。”
※※※
上午,两人同车来到县城。
通过仔细分析,唐强对此事作出了初步判断:首先,他认为,凭自己对韩队长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的,所以这一定是有人冒充;其次,这个“韩队长”一定是个假警察,那么他必定涉嫌诈骗,因此,他决定不管“韩队长”是真是假,都该先把他控制起来。
唐强制定了“先不打草惊蛇,再请君入瓮”的策略。他告诉刘老汉:“你到‘来福宾馆’门口后,照上次一样,不动声色地等‘韩队长’,我则在宾馆对面观察,只要他一出现,我就从旁边包抄过去,一举将其擒获并扭送公安机关……”
刘老汉点头称是。
为确保万无一失,唐强又去附近的派出所求援。
恰碰派出所的民警大都在执行任务,于是只派了一名警察。
唐强与派出所民警分别在“来福宾馆”对面的商店门口走过来、转过去,一会儿看看皮鞋,一会儿问问服装价格,不时把目光聚焦于宾馆门口,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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