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作品:心机男の小茉莉(下)

    作者:千寻

    男主角:蒋擎

    女主角:贺惜今

    内容简介:

    等待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喜欢笑,因为不想别人跟著难过,

    要自己勇敢一点,因为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

    一直以来,她用让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的方式活著,

    还以为憨人有憨福,让她等到能为自己而活的男人,

    却没想到……什么东西都有保存期限,包含爱情──

    以往他总细细呵护著她,最近那双温暖她的手,却握著笔杆,

    不能跟工作争宠,她也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她只好努力多学点东西,他却不再发现勇敢背后的勉强,

    以往他总喜欢听她说话,最近那双温柔的眼,却看著别人,

    不能跟工作伙伴计较,她也不想他跟著难过,

    她只好努力多学著融入,他却不再发现笑容背后的苦涩,

    一个知道她喜欢拼图、送她拼图的男人,其实不懂拼图,

    幸福是靠著一点一滴的累积,相对的,也会慢慢流失,

    他忘了吗?她曾说过,她的爱情,要他学会珍惜,她才给,

    等待一个人的感觉太孤立无援,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正文

    第十一章

    提著包包,小今缓缓走在黑暗的路上。[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心绞一阵强过一阵,头痛欲裂。她没有哭,只是泪水斑斑点点垂直落下,不间断。

    幽暗的街道,缓慢沉重的脚步声,她停下脚步,伫立在无人的道路中央,茫然的双瞳四下张望,陌生的都市、陌生的马路,她在全然陌生的空间里,失去方向。

    她走多久时间?不记得了,但双腿的不适隐约提醒著,她离开那个男人,已然遥远。

    她累了,很想睡,以为趴上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就会沉沉入睡,谁知道,那样高级的床铺竟让人辗转难眠。

    她在床上翻滚,闭上眼,就看见他的恨。

    他恨她出现、恨她介入他的家庭,她听见他的鄙夷轻蔑,他甚至说她和芬蒂是云泥之别……

    他的愤恨教懂了她,那些友谊啊、思念啊、感情啊,全是她一相情愿附加上去的。

    他从没有喜欢过她,不必怀疑。没有爱情、失去非留不可的藉口,她再也不想多待片刻。

    于是她带了随身物品,离开豪门大宅,离开让她等过很多年的父亲。

    可是她依旧茫然,没有方向或目标,也没有未来,唯一的念头是“乖”,乖乖照阿擎的话做,乖乖的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乖乖的离开他够久、够远。

    所以,她不思考,随意找一条路,继续前行。

    她心知肚明,不管朝哪个方向都一样,她与他,永无交集,她明白那段小小的甜蜜插曲,只存取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在他心底留下印记。

    是她过度天真了,以为爱情不仅存在于童话故事里,不是公主王子的专有权利,它也会在真实人生里面,编织幸福剧情,现在——天真结束,她看清楚事实。

    理智曾经告诉她,没有把握的爱情,给不得。怎么他决定要走,她便迫不及待送上满手心的倒地铃?

    说来说去,都是那场天摇地动惹的祸啊。地震颠覆了她的心,让她一趟迢迢长路,走到他面前自取其辱,还以为他会对她展开双臂,谁知,他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终究是她的错呵,怨不得人。

    小今呆呆地想他、想他……大脑是不随意肌吧,才会主宰她的思念。

    他会遗忘她吧?

    会,而且忘得一乾二净,她对他而言,是出早该散场的戏。

    他会幸福吗?

    当然,而且是长久永恒,芬蒂小姐和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会偶尔想起她?

    不会,人有趋吉避凶的本事,她对他而言,是凶恶、是场不愿回顾的恶梦。

    她想著阿擎,想他和芬蒂小姐之间的亲昵,想他们即将走入的婚姻,想她和阿擎的夏天,走入寒冷冰冻的北极。

    她和他,只有开头没有结局。

    有一种小说,隽永、让人回味无穷,一翻开书,便想要一看再看,不管是作者或读者都朝待故事无限制延续,那是阿擎和芬蒂的小说。而有另一种小说,才起了头,却连作者都没有意愿、力气替它安排下一个章节,只好把它关在电脑里面,任它腐朽。

    她和阿擎就是这种。

    她腐朽了,腐朽的她想要走得远远。

    几个穿著亮面漆皮夹克的黑人迎面走来,他们笑笑闹闹、步履不稳地从她身边经过,但她想阿擎想得太勤,居然忘记应该害怕,忘记纽约的夜晚,犯罪率高得骇人。

    “Hi!”

    与她擦身而过的黑人蓦地回头围在小今身边。她听不懂英文,也没有精神在他们的句子里寻找听得懂的单字。

    无助的她仰起脸,看著五个比她高上一个头的黑人。

    要抢劫她吗?她口袋里面只有一本台湾农会的存款簿,抢了它,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

    问她害不害怕?当然,她是小猴子不是无敌铁金刚。

    叽哩咕噜,他们滔滔不绝的说话,脸上带著邪气的笑容把她逼出满身的鸡皮疙瘩。

    她一面看著周遭、一面后退,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心脏狂跳。

    黑人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她直觉拍掉,惹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她就要被强暴了?

    一个没有美国绿卡的台湾女人陈尸在暗巷里面,这样的新闻能引起多大的注意?也许,连午间新闻都上不了。

    小今发抖,两条腿几乎站不住。

    一个黑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五个人又笑得东倒西歪。

    不是不怕死吗?地震后,她几次希望和妈妈外公外婆一起死去啊,她根本不在乎生命了不是?为什么要害怕?

    所以……她终究怕死?她终究想要活下来,即使生存让她好疲惫?

    “Letmego!”她说了英文,在求助无门时。

    一个黑人动手在她胸前摸了一把,她像触电般放声尖叫,猛往后退,但才退两步,背就撞到身后的黑人,他圈住两手箍住她的腰,一个向上用力,把她的两脚抱离地面。

    “放开我,你这个坏人,放开我!”

    她的反抗引发更大的笑声,身后的男人低下头,用力在她脖子上面吸吮,响亮的亲吻声加上一串她听不懂的外国语言,其他人开始玩闹嬉笑。

    小今用尽力气要扳开圈在腰腹间的大黑手,但小蚂蚁的力气哪影响得了大巨人?

    站在她面前、扎著许多小辫子的黑人倏地低头,把额头贴在她额间,左右搓揉,浓浊的酒气冲天,她别开头,知道自己碰到五个醉鬼。

    卷发黑人捏捏她的脸,紧接著,一个布帛撕裂声响起,小今的前襟被撕开,冰冷的夜风吹过她裸露的胸前。

    狼狈的她更加刺激了五个男人,他们大笑大叫,跳舞转圈,甚至开始唱起Hip—Hop。

    “你们这些肮脏邪恶的大坏蛋,放开我!”小今拳打脚踢,拚命踹打身后的男人,终于她踹到身后男人的重点部位,男人把她摔到地上,两手痛苦的护住胯下。

    小今被摔得七荤八素,甩甩头,看见他们全围在受伤男人身边,指著他大笑,并没有注意到她,于是,她悄悄抓起包包,拚了命往前跑。

    她听见男人的呼叫声,她告诉自己,一定逃得掉。

    然后,她听见背后一阵纷乱杂沓的脚步声,知道稍微一个停顿,就会害自己被抓,所以她必须头也不回的跑。

    是的,他们喝醉了,就算有体力也没有耐力,只要再跑快一点,用她小猴子的天赋异禀,他们就追不上。

    对,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她很能跑的,虽然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虽然头痛越来越剧烈,但是她一定可以跑赢他们……

    跑、再跑,很喘,她喘到几乎不能呼吸,很累,累到两条腿快要报废,但她不能输啊!

    她奋力向前冲,不跑小巷,专挑大马路跑,慢慢地,身后的脚步声变小。他们放弃了吗?

    她不敢转身看,只能鼓吹自己一跑再跑,用速度让自己安心。

    你有什么条件要我?芬蒂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你呢?她有上亿的身价,你呢?她漂亮聪明、登得了抬面,你呢?

    是啊,她什么都不会,不精通五国语言,不能签下千万元合约,她只会编蟋蟀,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阿擎伤人的话语,刺激了她的运动神经,她一面奔跑,一面喃喃自语。

    “我愿意离开这里……我不破坏任何人的婚姻……我愿意放手,我不是巫婆、我不反悔……订机票,如你所愿,我尽快离开……”

    她一句一句说著对阿擎的承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快跑,跑得更远更远,远到不会破坏任何人。她用尽全力拚命跑步,她要跑过德州、跑过拉斯维加斯、跑过太平洋,跑到没有人见过她的地方,跑吧、再跑再跑……

    直到灯枯油尽,直到意志力再也无法替她支撑身体,黑暗在眼前等著,扑地、踉跄,她摔进无止境的深渊里。

    猛地,小今眼睛睁开,弹跳起来。

    她惊惶的环视周边,白色的床、白色的墙、点滴药水味……她看见穿著白色制服的医疗人员在她身边穿梭。

    她安全了,是吗?

    分不清时空定在哪个点,不确定她站在哪一度空间,她迷失了自己,迷失了心情。对,她被掏空了,没有心、没有知觉,没有情绪,只剩下一副躯体,独自在茫茫人海中浮沉。

    沉了吗?是,她的心坠入无边深海,看不见天,看不见繁华与悲凉。

    身穿白袍的医护人员走近小今,好看的蓝色眼珠里透著亲切笑意。

    这时候,有家教的女孩应该回应一个温柔微笑,再加上一句你好,可惜她太混乱,乱得分不清眼前出现的人是事实或虚相。

    他对她说一大串英文,小今无助摇头。“对不起,我听不懂。”

    对方耸肩,又试著用几句蹩脚的日语对她说话。

    “还是抱歉,我不是日本人。”

    金发男子摊摊手,不晓得该怎么跟她沟通,突地他一弹指,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交给小今。

    手机……她又想哭了。是手机啊……

    她要打给钧颃表哥,他会放下一切、远渡重洋带她回家,再也不必流浪、不必孤军奋战,亲人会耐心地,一点一滴为她疗伤。

    是啊,好想家,她好想念地球彼端那个热带小岛,想念满院子的果树和茉莉花香,想念爱捉弄她的表哥们。

    她双手颤抖著接过电话,迫不及待地拨出背过千百次的手机号码,然后,在听见那声熟悉的“喂”时,累积在胸口、早已泛滥成灾的泪水霍地倾泄而下。

    小今用力捣住嘴巴,死命咬紧下唇。

    “贺钧颃,哪位?”

    她说不出话,因为她把所有力量拿来对抗倾巢而出的哀恸。

    “喂,你是哪位?”钧颃的口气有一丝不耐。

    她应该说句话,不然表哥铁定会把她当成那些无聊的爱慕者了。

    小今没猜错,她果然听见钧颃在叹气。

    “再不说话,我要挂了。”他下最后通牒。

    不要挂!顾不得哽咽在喉问,她轻喊一声,“哥……”

    然后,伤心,溃不成军。

    “小今?你在哪里?!”钧颃听出她的声音,急急问。

    她压抑放声大哭的欲望,哽咽。

    “说话啊,你不是和你爸爸见面?情况很糟吗?”

    能用糟形容这趟美国行吗?不知道,她把自己弄得太狼狈了。

    “蒋烲呢?他不在你身边?”

    蒋烲?她的守护天使……不知道啊,她头晕眼花,串串刷下的泪水模糊视线。

    金发男子见她哭成那样,连忙抢过电话,叽哩咕噜和电话那头的钧颃说著小今听不懂的外星话。

    她越哭头越痛,摇头、点头,乱七八糟晃动著脑袋瓜,可是怎么会摇啊摇,都摇不去蒋擎伤人的话?

    不要了,她要耍赖、她要胡闹,她要、她要……要离开这里,回到让她安全的家乡。

    过了一会儿,金发男子把手机交给她,她接过来,听见钧颃表哥的声音。

    “小今别怕,你乖乖在医院睡一觉,睡久一点,十六个钟头以后再睁开眼睛,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哥带你回家好不好?你安心睡,我会安排……”

    接在“回家”之后,大表哥说什么,小今都听不见了。

    回家,她的思念穿梭了表哥口中的十六个钟头,越过蓝蓝的海洋,回到家乡。

    她几乎闻到夏季空气里那股浓得散不开的茉莉花香,感受到暖暖的、湿湿的热气贴在皮肤上。

    芒果丰收的季节啊,金黄色的太阳啊,还有清晨盛开的清莲、池塘里冒出头吐气的鱼群……

    家,在向她招手。

    会啊,她会乖乖的、乖乖睡上十六个钟头,醒来……一切无恙。

    蒋擎焦头烂额的开著车子找过无数条街道。

    他报警请求协寻,他公器私用,调出几十个员工在街头散发寻人传单,他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绕。

    蒋烲到机场去拦截小今,姐姐和姐夫在住家附近一家一户拜访,看看有没有人看见半夜私逃的小女生,全家动员起来,都想要尽快找到言语不通的贺惜今。

    恨恨地,他猛力捶喇叭,尖锐的声音吓到了路人,他也不管,只介意那个笨小今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哭泣。

    他怎会忘记她有多听话?她答应离开,就会迫不及待整理行囊,她答应永远不再让他看见,就算只有躲到老鼠洞才能避开他,她都会努力把自己塞进泥洞里。

    她一直努力当好女孩啊!

    “她要我们别为难你,她说不喜欢美国,想回台湾重建家园,她说一大堆自己办不到的话,就是不让我们认为问题出在你身上。”蒋烲语重心长的告诉他。

    所以到了最后她还在维护他?

    他是个害她父母亲不能团圆的罪魁祸首啊,她应该恨他,不应该听他的话。

    “小今不恨我、不恨乔宣,还要我别说抱歉。我为她做过什么?没有啊,我什么都还没做,她就说我为她做得已经够多。

    “她说她外公外婆喜欢你,说你们是好朋友。你强拉她出门,她隐瞒委屈、笑著对我们说,再见到老朋友让她很快乐。阿擎,你来说说,这样的小女生,到底会对我、对你产生什么威胁?”姐姐捣住脸,汩汩泪水从她指缝间流出。

    问得好,能产生什么威胁?不能啊,小今威胁不了别人,她无害、善良温顺,她是人人好的乖女生。

    他明知道掠夺不是她的性格,明知道她宁愿吃亏不爱占便宜,却还是让主观蒙蔽,相信她是会带来大破坏的瘟神。

    该死,他是个彻底该死的男人!

    “知道吗?大地震那天,她佝偻著背,徒手挖开石头,一块砖、一片瓦,根本累到说不出话了,还是坚持著要挖出她妈妈。整整十二个小时,谁都看得出那种埋法,根本不可能出现生还者,我告诉她事实,她不反驳我的话,却打死不停手,渴了抬头喝雨水,饿了咬咬嘴唇吞口水,她的手被铁钉刺穿,仍然不肯停止动作,我气得抓住她,问她到底要挖什么?她说,她要挖出答案。

    “她是个货真价实的笨蛋,凡事都非要找到答案不可,白痴,就算刨土刨心,刨出答案又如何?”蒋烲说得怒气冲冲。

    可是他懂。

    小今一直在寻找答案,她不懂爱情为什么可以让人义无反顾,她不知道妈妈的等待是坚持还是愚昧,她有很多的选择题与是非题,很想找到解题人。

    “我知道她在生病,知道吞退烧药对她半点帮助都没有,也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坏到一个程度,再不休息,早晚会倒下去,但她寻找答案的意志这么坚定,我不能不把她带到姐夫面前。”说这话时,蒋烲的表情既心疼又无可奈何。

    他打垮她的意志了吗?或者,她找到答案,已然心满意足?

    她还在发烧吗?她一定不会记得去换药,她以为自己真的是猴子,用舌头舔一舔,伤口就会自动痊愈。

    手机响,蒋擎猛地煞车,连忙接起。

    “喂,我是钧颃,阿擎,我需要你帮我。”

    他失落的叹气。他自己都迫切需要人帮助了,哪还有余力来帮助谁?尽管钧颃是他最好的朋友兼死党。

    他没回话,钧颃自顾自的往下说:“我有一个表妹在纽约,我不晓得她发生什么事,可是她人在XX医院,你可不可以先过去帮我看一看?我会搭最近一班的飞机到美国。她叫做贺惜今,今年二十三岁……”

    什么?有没有听错?!

    “钧颃,把话再说一次,你说你的表妹叫什么名字?”这次,蒋擎的口气比好友更急切。

    “她叫做贺惜今,她的英文很破,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被送进医院,那里没有人懂中文,她一个人在医院吓得大哭……”钧颃焦躁不已。

    偏偏就有这么巧的事,钧颃的表妹居然是小今!这是巧合还是特意安排?

    原来牵系他和小今之间的,不只有一条线,他费尽心力切断两人的连结,哪知道他们身上还缠缠绕绕著许多情丝,难道他们注定要牵扯?

    “她的身体不好吗?医生怎么说?”他也跟著焦虑起来。

    “应该还可以吧,我有跟她对话,她的精神还不错,不过详细情况我不太清楚,总之,我刚刚在医院里面替她留了资料和你的手机号码,你先帮我跑一趟好吗?”

    精神不错吗?深吸一口气,蒋擎恢复惯常的沉稳冷静。“没问题,我会在半个小时内到。”

    “谢谢你,一切拜托。”

    钧颃找到救兵,大大松口气,可是等他知道事情经过之后,还会想对他说谢谢吗?蒋擎没有这么乐观。

    挂掉手机,双臂抓住方向盘,一个用力扭转,他调转方向。转到……有她的方向。

    蒋擎有掩不去的快意,只有一个晚上,事情便出现重大变化。

    他喜欢和小今之间的注定,喜欢和她牵扯,喜欢那些缠缠绕绕,解也解不开的缘份。太好了,他们之间不会就此断线。

    手机又响,他接起来。

    “阿擎,小今不在机场,我查过登机名单,没有小今。”蒋烲语带焦虑。

    “我知道,她不在机场。”一丝不自觉的快乐从蒋擎嘴角流露出来。

    “你知道?哦,你找到她了!”蒋烲从他的话里听出端倪。

    “对。”

    “她在哪里?”

    “在医院。”

    呼……太好了,找到小今,他就不会被她那群高大的表哥们围殴。

    揉揉一夜没阖上的眼睛,蒋烲的嘴巴却控制不住地唠唠叨叨说不停。“我就知道她的身体撑不下去,她还好吗?情况严重吗?是不是又发烧了,那个家伙,一定是突然晕倒,被路人送到医院……”

    “我马上要到医院搞清状况,但是……”蒋擎突地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屁?有话快说行不行!”睡眠不足的人,脾气大得很。

    “我必须先弄清楚另一个状况。”

    “问啊。”

    “你和小今是男女朋友吗?”

    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看来,小今的状况还不错。缓下口气,蒋烲回复痞子笑脸。“这对你来讲很重要?”

    “对。”

    “让我从头到尾来分析一下。你不是为了姐姐,专门飞到台湾对付小今和她妈妈?而且不管是不是你出的力,贺巧眉已经如你所愿,再不会出现破坏姐姐和姐夫的婚姻,既然如此,小今当不成你的绊脚石了,你那么关心她的交友状况做什么?”

    闻言,蒋擎拉长脸,可以想像手机那头的人笑得多夸张。

    “这不是我要问的问题。”

    可是蒋烲不理,自顾自的往下说:“你马上要和芬蒂结婚,我和小今的关系应该与你无关吧,放心,如果我带她去参加你的婚礼,我保证一定要求她保持风度,不会捣乱。”

    “你想回答或不想回答?”

    他把他的火气挑起来了。蒋擎一个字、一个字,缓慢而严肃地说得清清楚楚。

    “想啊,不过你必须给我足够的理由,让我有回答意愿才行。说,为什么那么关心我和小今之间?”

    “我……”差一点点,他就要说出他爱她。

    他爱小今吗?不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他会保护女人、会负责任,但没有爱过。

    他只知道自己想她,每分每秒,只要他的脑袋空白时间超过三秒,只要他的公事不够忙,小今的笑脸就会自动在他的脑海里面翻腾。

    他想念她的娇憨,想她像猴子一样爬上爬下,半点都没有女生的模样,他想她是不是还继续扮演著好宝宝,安慰母亲的寂寞,想她是不是还趴在地上,拼著几千片的拼图。

    他想她是多么矛盾的女生,既好动又热爱安静,既憨傻可爱又敏锐多情,这么矛盾的她,让他……不知所措。

    他爱她吗?思念是不是爱情的一部份?可他爱她的话,又怎舍得伤害她?他不懂自己。

    “喂喂喂,你睡著了吗?”蒋烲在电话那头鬼叫。

    “你爱过女人吗?”

    “当然,我的初恋发生在国小四年级,国二我就体验过热恋的激情,你不会是在室男吧?”他突如其来一问。

    蒋擎沉默。

    宾果!蒋烲哈哈大笑。这家伙要荣登世界纪录了,挑战的项目是——全世界最晚熟的男人。

    然后骄傲的蒋擎就挂掉电话,不问了,因为那家伙很欠扁。

    不多久,手机又响,看一眼号码,是那个他很想消灭的“弟弟”。

    勉强接起电话,他的声音冰冷,带了北极圈的雪,零下四十度C。

    “喂,你不是想要答案吗?我还没告诉你。”蒋烲在电话那头耍痞子。

    “想说的话就快讲。”他表现出满不在乎。

    “我接到姐夫的电话就跑去找贺巧眉,接著碰到地震,我帮小今把亲人挖出来,帮她处理丧事,帮她安排和姐夫见面,当中,她问过我二十七次『你是谁』,我告诉她二十七次我的名字,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把握她是不是记得我叫什么名字。”

    够明白了吧?

    刚才他挂电话的动作,已经让他充份确定蒋擎这个人缺少幽默感。

    “可是昨天晚餐桌上,她承认——”蒋擎还是不确定。

    “她在恍神,我很清楚她这号表情。每次她灵魂飞掉的时候,就猛对人微笑、点头,根本没把谁的话听进去,只是用态度应付配合著,表现出自己很OK,叫大家不必担心。”

    所以,她根本没听见芬蒂的问题?

    “我知道了,谢谢。”

    “先不要挂电话,我想回答你另一个问题。”

    于是蒋擎又捺下性子倾听,虽然他不认为花心鬼的答案可以帮到自己。

    “你问我爱过女人吗?我想,我爱每一个女人,尽管那种爱在二哥的说法里叫做变态。但重点不在于我变不变态,而是二哥有一套对恋爱的解释,也许可以提供你做参考。

    “他说:『恋爱是,你明知道这个女生不能爱,还是忍不住想把她收在身边,你无法克制对她的思念,无法忘记她曾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离开了,你感觉失落,相守了,才觉得灵魂聚合。』我不知道二哥干么把爱情弄得这么复杂,但是我想,他的经验可以帮到你。”

    所以,他无法抑扼的思念源自于爱情,说不出口的失落感,是因为不能相守相爱?

    蒋擎把这番话放在脑袋里面,整整消化十分钟,蒋烲也很有风度的闭嘴,在电话那头等上十分钟,半句废话也不多说。

    没错,就是这样,他豁然开朗了,这就是爱!

    明知道小今不能爱,还是忍不住想把她收在自己身边,所以他停留在台湾整整五十四天,因为他不想离开、他克制不了思念噬人。

    回到美国,他寂寞,只因为看不见她的笑脸,他失落,因为听不到她的银铃笑声,他无法心安、无法找回惯常的沉稳。

    原因只有一个——他爱她,在自己尚未察觉之前。

    “我懂了,谢谢你。”蒋擎如释重负。

    “如果你真的弄清楚自己的想法,我希望你把芬蒂小姐那部份处理好,让小今再次面对她母亲的情形,对她相当不公平。”

    “我知道。”他有能力处理的。

    “祝福你,希望在你这样对她之后,她不会一脚把你踹到太平洋。”

    蒋烲挂掉电话,而蒋擎,微笑飘往嘴角。

    他会找到小今,会向她认错,会尽一切能力弥补,他发誓,要用经营事业的野心经营爱情。

    第十二章

    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照在小今的头发上,刘海间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光晕,一不仔细,就会以为那是小天使的光环。

    她睡得很熟,整整二十七个小时没睁开眼,手臂上还吊著一瓶点滴,护士说里面加了消炎药,医生说,她的肺发炎,伤口发炎,所以才睡这么久,蒋擎苦笑,他知道她的心也发炎了,而那个伤口,是他亲手割开的。

    钧颃、钧飏和钧楷陆陆续续飞到纽约,听完他交代事情始末,很不绅士地三对一,痛扁他一顿。

    可这顿拳头,他受得心平气和。

    病房外,钧颃告诉他,姑姑和姑丈的故事。

    在他嘴里,茉莉花的爱情生动精彩,他的故事说得比小今好,因为他亲身参与那场婚礼,亲眼见证贺巧眉和乔宣的爱情。

    钧颃说那年他才七岁,七岁的小男生不懂爱情,但是他知道,这样的一对夫妻不应该分离。他说,他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这样专心爱著一个女人,对姑丈,他从小就很崇拜。

    听钧颃说著那些陈年旧事,他才理解自己犯下多么离谱的错误,他剥夺了贺巧眉的幸福,让她的爱情正式走入悲剧。

    但是,他心知肚明,即使从头来过,自己仍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人类是经验的动物,母亲的经验教会他,维护婚姻,必须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不够卑劣,便会沦为婚姻市场里的失败者。

    所以,他卑劣了。

    叹气,他起身调高冷气温度,拉拉棉被,把床上的小女生紧紧包裹。

    坐回病床边,他碰碰她冰凉的双颊。很冷吧,在炎热的台湾长大,她是宁愿睡在夜空下,也不肯在人工温度中长大的小小茉莉花。

    她的脸色仍然苍白,医生说她得了肺炎,也只有蒋烲那个白痴才会认为她的体温是疲劳过度所致。难怪她恍神,难怪她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也难怪她答非所问。

    牵起她的手,纱布还包著,他想像粗钉子扎进她手掌里的画面,心一阵刺痛。他翻翻她的手脚,有大大小小的擦伤,是跌倒吗?不知道,但他心疼她离家出走那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蒋烲说她一直以来都坚持不哭,一面说自己可以撑下去,一面掐著大腿,逼自己撑下去。

    把委屈往肚子里吞是不符合人性的行为,就算她不聪明,也应该学会,痛,一定要说出口才能减轻,委屈,一定要找到坚固的肩膀靠上去才能安心。

    “以后,不准你发傻了。”蒋擎轻抚她乾涸的嘴唇轻声说。

    蒋烲说他的感觉叫做爱情,那么,她对他也有爱情吗?那天,她说:“我要你,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这些话,是真心还是发烧后的胡言乱语?他不确定,但他有自信,有把握让她爱上自己,不管她心底对他有多少气恨。

    握住小今的手贴在自己颊边,蒋擎慢慢说话,像个十六岁的青少年,诉说著积压在胸口的多年委屈。

    “我错得很过份对不?我把你母亲当成我的继母,相信她一旦出现,姐姐的婚姻就和我母亲的一样岌岌可危。一个男人一颗心,姐夫哪来的爱情分赠给别的女人?

    “我知道我的角度不客观,对你而言,姐姐才是『别的女人』,可是姐姐付出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到姐夫的感情,他们的关系正渐入佳境,怎么能够姐夫恢复记忆,就让姐姐所有努力全成了泡影?我很抱歉……”

    接著,他说了父母亲离异,说了青少年时期,他的恨、他的不平,提到母亲和妹妹的死,仍旧满腹心酸与怨怼。

    这些他从来不曾说出口的话,听得病房外的男男女女好伤心。

    蒋烲看著蒋欣,轻轻拥抱她。

    原来蒋擎是这样想的,难怪他恨他的母亲和兄弟,难怪他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藩篱,不准他们这些“外人”越雷池一步。

    “对不起。”他轻声对蒋欣说。

    蒋欣频频摇头拭泪。她知道阿擎的委屈,但大人之间的难解习题,谁都无能为力……那个时候她够大了,大得能理解父母亲的婚姻是一场严重错误,就算没有阿烲的母亲,父亲和母亲要天长地久……谈何容易?

    “对不起,我不该怪阿擎。”乔宣握住妻子的手。

    一个骄傲男人刻骨铭心的疼痛,谁舍得怪罪?

    好友的忏悔钧颃也听见了,他只能喟叹,爱情是多么简单又复杂的东西,身为现代人,除非有足够的抵御能力和勇气,否则别轻易尝试。

    姑姑的苦、阿擎母亲的恸,是谁让她们的人生苦头吃尽?

    病房里面,蒋擎落下清泪,那是青春期时他不准自己掉下的泪水。

    他毕竟是对的。痛,一定要说出口才能减轻,委屈,一定要找到坚固的肩膀靠上去才能安心。

    小今的肩膀无法出借,但她的手贴著他的脸,给足了安慰。

    “芒果青我快吃光了。我特地把它们冰在冷冻库里,结成硬硬的冰块,怕自己一次吃太多,一下子就没有了。

    “我只肯在想你想得无法入眠的深夜里,才舍得让自己品尝一小口,可是,它还是在迅速消失当中,我不禁想问,是我想你的次数太频繁,还是你太小气,给了我过多的思念却又给太少的芒果青?”

    这些话,他连对自己都不肯承认,却对意识不清的小今说尽。谁说,爱情不能改变一个人?

    “茉莉花茶我动都不敢动,把它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面,偶尔拿出来看一看、闻一闻。你说,你母亲和我姐夫之间的感情是茉莉花,我们之间的,又何尝不是?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折下几朵娇嫩纯洁的茉莉花送给我?我在茉莉花香里入睡、在茉莉花香里清醒,在我眼底,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小小茉莉。”

    沉默的他变得多话,断断续续说著他们的过去,一段一段叙说的同时,猛然发现他们的相处只有短短两个月,却有那么多说不完、回味不尽的故事,而且,每一段都甜得泌出蜜汁。

    “我根本不敢相信,刨鳞片、挖肚子,你三两下就把鱼架到火堆上面烤,这是原始人才办得到的功夫,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你总说吃饭皇帝大,我不同意,对我来说,赚钱才是皇帝大,但是在你身上,我学会享受吃的乐趣……”

    小今听见他的话,泪湿枕畔。

    她在他说到母亲的故事时醒来,可是不敢睁开眼睛,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怎能拿他受过的伤来恨他?何况他说了呀,他说在他眼底,她是小小茉莉,他说她给了太多思念却又给了太少的芒果青……

    他对她,有一点点心动、一点点心悸对不对?

    不,不是这样的,千万别想太多。她立即提醒自己别忘记,有个女孩叫做芬蒂,那个人是他的未婚妻。

    他出现,是因为蒋烲告诉了他事情始末,他知道她没有非份想法,知道她顿失亲人、无依无靠,知道他的指控纯粹是子虚乌有,他有浓浓的罪恶感,急著得到她的原谅,只是这样而已。

    “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不,你一辈子都别原谅我,一辈子待在我身边,让我一天补偿你一点,直到你从我身上得到的幸福,能够弭平我在你身上造成的不幸为止,好不好?”

    看见她的泪水,蒋擎伸出食指,轻轻为她拭去,却不勉强她睁开眼睛。

    “我把你给的倒地铃种起来了,它没有想像中那么难种,我以为你给的爱情很难,哪知道给它一点泥上、一点阳光、一点水和肥料,它们就快速长大,爬满我的阳台。”

    对啊,她给的爱情很容易养,一点土、一点水、一点点阳光和肥料就会迅速茁壮。她不是要求很多的女生,不企盼男人一百分的心情,只要小小的空间和一点点的全心全意。

    可是,这么容易养的爱情,他懒得要,他对她,只有愧疚。

    “我们能不能重新来过?回到那个下午,你再问我一次,『嗨,你要找人吗?』这次,我会回答你,『对,我要找一个叫做贺惜今的女生,她有点笨、有点矬,屁股坐不住,成天像一只小猴子,东跳西跳找东西吃。』接著,你可以继续问我,『你找她做什么?』那么,我会回答你,『我想要跟她重新建立邦交、恢复友谊。』”

    所以,他要她当朋友?一起疯、一起闹,一起抢食物、一起跳丑到爆、肢体不协调的韵律舞?

    小今睁开眼,静静地凝视他。

    他对她笑,她却没笑,只是专心仔细地望住他。

    只当朋友,好吗?

    不好吧,她的控制力超烂,万一哪天要的比友谊多更多,多到他负担不起,到时候,她会不会变成第三者,伤害一个像妈妈的无辜女人?

    她知道,事情该停在最美丽的定点,往后十年二十年,他们回想的都是最纯粹的那个夏天,没有纠缠、没有痛苦,没有逼迫、没有过份要求。

    她决定了,不当朋友、也不当情人。那么,他们要当什么呢?就当……彼此的过眼云烟好了。

    “在想什么?”被她看得心慌,蒋擎轻声问。

    “想……这里弄不弄得到未成熟的土芒果?”小今开口说话,乾渴的喉咙带著沙哑。

    “做什么?”他把床摇上来,替她把枕头摆好,递给她一杯温开水。

    她喝两口,润润喉咙。“给你做一大瓮情人果,从秋天吃到冬天、春天,你才不会嫌我太小气。”

    “有个更简单的方法。”他又喂她两口开水,然后拿掉水杯,坐到她背后,让自己取代枕头。

    他的体温传到她身上,手圈住她的腰,下巴贴在她头顶,他的小小茉莉花啊,终于回到他的胸膛。

    “什么方法?”他的体温太迷人,要是她再坏一点,她很想利用他的罪恶感,把他的体温占为已有。

    “留在我身边,解除我的思念。”

    没有思念苦人,他不必靠情人果解决失眠。

    是解除思念还是解除罪恶?是爸爸和蒋欣联手逼他留下她对吗?小今苦笑,但蒋擎在她背后,他看不到。

    见她不说话,他紧张的加重双臂力道。

    “你不愿意吗?还气我?”

    “有一点。”她在心底叹气。

    “哪一点?”

    “你说我没本事念哈佛,没有上亿身价,也没办法精通五国语言。”小今随口敷衍。

    蒋擎哈哈大笑。她都躺在病床上了,还有本事逗他开心,真的是他的开心果。

    “你的老爸叫做乔宣,我保证你有上亿身价,虽然不精通五国语言,但是你会说国语、台语和很少人会的原住民语言,至于哈佛……”

    “找不到话掰了?”她转头瞪他。

    “好吧,我要怎么弥补过错?”

    “你可以选择捐一座图书馆给哈佛,让他们请我进去念书,也可以选择送我一盒拼图。”她比出两根手指头,让他选择。

    蒋擎又笑弯腰。他怀疑,那些不见她、发不出笑声的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送图书馆没问题,但他怕为难到她,念哈佛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容易,那里面全是很吓人的鬼才和精英。

    “我选择送你一幅拼图。”他用大手包住她纤细 (:

    ) ( 心机男の小茉莉(下) http://www.xshubao22.com/1/1243/ )

小技巧:按 Ctrl+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

新第二书包网每天更新数千本热门小说,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xshubao22.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