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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展墨。[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谁?”
方展墨闻声转头,一道黑影迎面袭来,他反射性地弯腰避开,背部立时传来钝痛。
妈的,偷袭!
方展墨低咒一声,回身一脚踹了过去。一人被他踢倒在地,其余几人手中水管粗的木棍也毫不留情地招呼了过来。他灵活地闪避着,一边找准
机会还击,一边计算来人的数量。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还好,人不算太多。他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棍子之后,对方趴下了三个。
他绕过躺在地上的人,直逼最后一个还站着的男人,问道:“说,哪个孬种派你们来的?”
“你自己去想吧。”男人咬着牙,举起木棍冲了过来。
“不怕死啊,你爷爷的。”方展墨嘲讽了一句,轻易地抢过了木棍,对着男人的下颚就是一拳。男人顿时被打得眼冒金星,连退了好几步。方
展墨正想上前再打,却突然被人揪住了头发,他回头一看,躺在地上的家伙居然爬了一个起来。手肘尽全力向后一击,后面的人倒了下去,可
他的左脸却就被前面的家伙狠狠地打了一拳。
“居然敢打我的脸!去死!”
方展墨咆哮着,双眼血红地冲了上去。一阵拳打脚踢过后,男人如同中疯一般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他不依不饶揪住男人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恶狠狠地说:“你给我听着,我最讨厌人打我的脸。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见一次打一
次。”
可怜的男人根本说不出话来,无意识地吐了两个泡泡。
方展墨冷哼了一声,甩开了男人,大步流星地往家中走去。
打开家门,方展墨把头伸进去探了探,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蹑手蹑脚地往自己房中摸去。
锁上自己的房门,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果被妈妈看到他混身是伤的狼狈样子,只怕今晚都不得安宁了。
晃了晃酸痛的肩膀,方展墨全身放松地往床上一趴。
“啊!”
被子底下传出一声呻吟。
方展墨弹身而起,拧开了床头灯。
“你怎么睡在我房里?”看着躺在被子里睡眼惺忪的弟弟,方展墨的脸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
“你跟人打架了?”方展砚无视哥哥的疑问,径直掰起了他的下巴,察看那一片红肿的痕迹。
“我没……”
不等方展墨把话说完,方展砚劈头盖脸地骂道:“你就不能安生几天啊,一天到晚的惹事生非。被人打成猪头很爽吗?”
“嘘,小声点,别让妈听见。”
“现在知道怕啦,你早干嘛去了?”
“喂,我好歹是你哥吧?你给点面子行不行?”
方展砚没有吱声,黑着一张脸走出了卧室。
“神气什么呀?真不知道谁才是哥哥。”方展墨小声地嘟囔了两句,再次倒在了床上。
对方展砚这个小他三岁的弟弟,方展墨一直是有些畏惧的。自从他十岁那年差点把他溺死在游泳池里之后,他在他面前就彻底开始夹起尾巴做
人,哎,心中有愧啊。
“起来。”方展砚冷得冻死人的声音打断了方展墨的思绪。
看着他手中的药箱,方展墨不禁咧开嘴笑了起来。虽然弟弟平时总是一副刻薄样子,可真有什么事还是很关心他的。
“傻笑什么?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
“你的伤就只有脸上这一块?”方展砚挑起了眉头。
方展墨干笑了两声,老老实实把衣服脱了下来。
好家伙,五六道两指宽的红痕交错地分布在白皙的背上,条条肿成了小山丘。
方展砚一边上药一边问:“这是被什么打的?”
“木棍。”
“几个人?”
“四个。”
“你不会跑啊!”
“嘶,轻点,痛!”方展墨睨了一眼突然加重手劲的弟弟,说:“他们比我惨。”
方展砚放轻了手中的力度,没有再吭声。方展墨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
“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
“还小伤,明天肯定得乌一大片。”方展砚把药抹到了哥哥脸上的伤口。
“那有什么,你上次还不是一耳光把我煽得鼻青脸肿。”
方展砚闻言一怔,放下了手中的药油。
几个月前,两兄弟为了方展墨交朋友的事起了争执,方展砚肝火一旺就给了方展墨一巴掌,方展墨因为太惊讶而没能躲开,结果脸上的淤青足
足一个礼拜才褪下去。虽然方展墨并不在意此事,可方展砚却一直耿耿于怀。
“我真的没事,别担心。”方展墨笑着安抚弟弟,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受了伤,却要反过头来安慰弟弟。
“很晚了,睡吧。”方展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扶着哥哥侧身躺下,自己也钻进了被窝。
方展墨撇了撇嘴,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床头的小灯熄灭,屋内重新沉入一片黑暗之中,只剩下药油辛辣的气味挥之不去。
半晌,方展墨终于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睡我房里?”
“葛晴来了,我的房间让给她了。”
“哦。”
2
两个身高一八几的大男人挤在140公分宽的单人床上,缚手缚脚的程度可想而知。
方展墨不适地动了动肩膀,背后的伤处擦过方展砚的睡衣,隐隐作痛。刚想转个身,却发现弟弟的手臂正死死缠在自己的腰上。
“展砚。”方展墨用手肘顶了顶弟弟的肚子。
“嗯?”方展砚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别搂着我,背痛。”
“嗯。”
方展砚听话的松开了手臂之后,突然一个翻身,从方展墨身体的左侧爬到了右侧,同时用力将哥哥一扯。
方展墨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半边身体已经趴在了弟弟身上。
“喂,搞什么啊?”
“好吵。”方展砚不悦地嘟囔了一句,左手抱住了方展墨的后脑勺,右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像在安抚不肯入睡的孩子。
方展墨勉强抬起头才发现弟弟根本连眼睛都没睁开,刚才的动作不过是为了睡得舒服一点而产生的下意识行为。
暗自叹了一口气,他不再挣扎。好在弟弟温暖的胸膛还有点肌肉,硬度适中,不会硌着他。
次日清晨,当方淑艳走进大儿子的房间时,就见到两兄弟如同叠罗汉一般的睡姿以及方展墨背上一道道的青青紫紫。
“啊!”
她的一声尖叫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兄弟俩的耳膜。方展砚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将滑落的被子拉起,盖住裸着上身趴在自己身上的哥哥。
“妈,别那么大声,有客人在。”
方淑艳闻言,顺着小儿子的目光回头,见到了杵在门口,进退两难年轻女子。
“我听到阿姨在叫,所以来看看。”葛晴尴尬地笑了笑,一张俏脸顿时红得像蕃茄。
“没事,葛晴又不是外人。”方淑艳白了一眼小儿子,径直揪起大儿子的耳朵。
“方、展、墨!你又跟人打架啦?”
睡得迷迷糊糊的方展墨抬头看了一眼母亲,一脸的茫然。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方展墨!”方淑艳的手指用力一拧,换来方展墨一声惨叫。
“哎哟,痛、痛……妈,放手!”
“妈,你怎么又不敲门就进来了?”
方展砚见状,连忙转移话题。趁着母亲分神的空档,把哥哥的耳朵抢救了下来。
“有什么关系?我是你妈,你身上什么我没见过?”
“妈,有女生在,你说话也斯文点。”方展墨一边揉耳朵,一边对着门边的葛晴灿然一笑。
“你妈我不斯文吗?混小子,说,你怎么又跟人打架了?”方淑艳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母夜叉的架式。
“我没有……”
“那你身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我……”
“你这个不肖子,你对老娘发誓不再打架是放屁是不是?你……”
“妈,”方展砚再次打断了母亲的话,笑盈盈地说:“早餐做好没有?”
“还没好,我是来叫你起床的。”
“那就快去做吧,不然我要迟了。”
“可是……”
“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反正哥哥白天都在家。”
“呃,好。”方淑艳对小儿子点了点头,又冲着大儿子说了句“回头再收拾你”之后急急忙忙奔出了厨房。
“葛晴,我哥要穿衣服了。”方展砚对着仍然站在门口的葛晴做了个请离开的手势。
“对,对不起。”葛晴连忙退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方展墨吁了一口气,脱力地倒在弟弟的胸口上:“幸好有你。”
“等会儿我可帮不上你。”方展砚冷冷一笑,推开哥哥,翻身下床。
方展墨连忙地抓住弟弟的手臂,说:“不会吧?你忍心就这么弃我于水生火热之中?”
看到哥哥夸张的表情,方展砚无奈地吁了一口气。
“妈和葛晴约好了去逛街,我等会儿载她们一起出门。”
方展墨闻言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笑屁!看你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难看死了。”
“有那么严重吗?”方展墨狐疑地摸了摸受伤的脸颊,嘶,痛!
反射性地伸手揉了揉哥哥脸上的伤处,方展砚沉声说:“下次别打架了,我可不想再去警察局保释你一次。[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是他们偷袭我。”方展墨有些委屈。
“别找借口,不要让妈妈再担心你了。”
看到弟弟严肃的神情,方展墨心头一紧,随即郑重地点点头。
3
“你还睡吗?”方展砚得到哥哥的保证,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说话也柔和了。
“被妈这麽一闹谁还睡得著啊?我去洗澡。”方展墨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长裤随便往一套就要出门去浴室。
方展砚拦住哥哥,“加件衣服再出去。”
“懒得穿啦,等下又要脱……”
“葛晴在外面。”方展砚的脸又垮了下来。
“那有什麽关系,她又没吃亏。让她吃免费豆腐,便宜她了。”方展墨一边笑一边往门外溜。
“不行!”
“……”
在弟弟的强烈要求下,方展墨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穿上外衣,走去不过十步之遥的浴室。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方展砚变得特别反感哥哥衣冠不
整地出现在别人面前,哪怕对象是他俩的亲生母亲。方展墨把这一现象归结为弟弟越来越严重的老八股倾向。
回想起弟弟小时候对自己撒娇的情形,他忍不住嘀咕:“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
“谁不可爱了?”方展砚拉开浴缸前的帘子,大刺刺地看著正在淋浴的哥哥。
“没,没什麽。”方展墨缩了一下,旋即跳起来:“你跟进来做什麽?”
“我要刷牙。”方展砚面无表情地放在帘子,开始对著镜子洗漱。
“少来,”方展墨从帘後探出脑袋,“下次再不打招呼就闯进来,小心我扁你。”
“想打架?等你过得了妈那关再说。”
方展墨一时语塞,忍不住挤兑他:“连男人也偷看,你越混越回去了。”
“你还不是专看男人。”方展砚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方展墨一边上洗发水,一边笑道:“呵,那你可要小心了,等你哥哪天饥渴过头了,说不定连亲兄弟也不放过。”
“你尽管放马过来,我可是拭目以待。”方展砚放下手中的毛巾,头也不回地出了浴室。
哗哗的流水冲著洁白细腻的泡沫,顺著方展墨漆黑的长发一路流淌,迷花了他的眼睛。方展墨只喜欢男人这件事,方展砚从一开始就知道。不
同於普通人避如蛇蝎的态度,方展砚一直用一颗平常心来对待哥哥,从没让方展墨感到半点难堪。对於这一点,方展墨心中十分感激。也多亏
了弟弟的配合,他才得以对母亲隐瞒至今。不然,早在他十七岁那年因为打架而被学校开除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浮出水面。
十七岁的方展墨脸部轮廓比现在圆润许多,遗传自母亲的白皙皮肤与精致五官配上少年纤细的身体,漂亮得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那独特的中
性之美,不仅吸引了众多女生的爱慕目光,也吸引了许多同性别的男生。当然,大多数男生是因为搞错了他的性别,而有极小一部分却不是,
比如说邻校的付雷霆。
付雷霆第一次见到方展墨时,方展墨正在与欺负他的同学打架。因为身形比较瘦弱,他一直处於被动挨打的局面。可是方展墨却丝毫没有半点
胆怯,不肯屈服的倔强眼神如同难以驯服的小兽一般,流露出一股慑人心魄的野性美。
从小就是打架高手的付雷霆出手救了方展墨,并发誓要追求他。正是付雷霆的出现才让懵懂的方展墨知道,原来男生也可以喜欢男生。
一直对自己的老师抱以好感的方展墨很快确定自己爱上了同为男性的物理老师,并急切地向对方表白。
结局可想而知,老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方展墨,并以结婚为理由迅速地离开了这座城市,让初识情滋味的方展墨措手不及。
要忘记这段感情,借酒消愁是唯一可以想到的办法。当酒精开始发挥魔力时,方展墨打断了上来挑衅的家夥的两根肋骨。理所当然地被抓到了
警察局,理所当然地被学校开除。
真是很疯狂啊!
方展墨关上了淋浴,用力甩了甩头,把不开心的往事抛到了脑後。
4
夜幕降临,方展墨来到酒吧“深蓝”。
“老板,早。”酒保小丁站在吧台内笑眯眯地跟方展墨打了个招呼。
“还早?够钟点吃宵夜了。”方展墨回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同时对酒吧内的熟客挥了挥手。
“深蓝”是方展墨与付雷霆开的第二家酒吧。简约的风格,深蓝色的基调,都是他的最爱。因为合伙人付雷霆追着现在的爱人樊昕去了另一个
城市,所以方展墨这个四手不伸的二老板必须每天轮流到两个酒吧去坐阵。
比起六年前开设的“月之海”,“深蓝”的生意要好上许多。因为“月之海”是家gay吧,专做熟客生意,非圈内人不予接待,所以客源相对比
较少。
“月之海”这个名字缘自一个国外的乐团“LUNA SEA”,并不是说方展墨有多喜欢这个乐团,他只是喜欢海而已。
“老板。”
“什么?”方展墨抬眼看了看小丁。
“有人找。”
顺着小丁目光,方展墨注意到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一件花哨的衬衣配上纯白的名牌西服,外加粗细媲美狗链的黄金项链
,乍一看让人以为碰上了哪部港片里走出来的黑社会头子。
“有事吗?”
“您就是方老板?”男人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不停冒出的汗珠。
“我是方展墨。”
“我叫余金顺,是特地来跟你道歉的。”男人突然极为诚恳地对方展墨鞠了个躬。
“道歉?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好像不认识你。”
“没,没有找错。我是对面‘半打’酒吧的老板。”男人更为紧张,不停地扯着衬衣的领子。
“‘半打’──”方展墨挑起了眉毛,这个酒吧的老板不久前曾经因为眼红“深蓝”的生意而找人上门滋事,被他和付雷霆打了回去。隔了这
么久才上门来道歉,难道是付雷霆出手教训了他?
“是是是,小的不懂事,还忘方老板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
看对方一把年纪了还自称小的,滑稽的样子差点让方展墨笑出声来。
“算了,做生意各凭本事,你想通了就好。”
“是是是,是我一时头脑发热才会找人偷袭你。我现在受教了,请方老板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偷袭?昨晚那帮人打我的人是你派来的?”方展墨愕然,事情显然不是他想的那样。
“是,是……”男人见方展墨并不知情,也有些惊讶。
“哥。”方展砚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展砚?”
“你的伤没好,妈让你早点回家。”
方展墨“哦”了一声,从坐位上起身。
“方老板……”余金顺见人要走,心急地拉住方展墨的手臂。
方展砚快一步挡开了他的手,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腕,冷冷地对着余金顺说:“租约的事我会帮你解决,受教的话就别再找我哥的麻烦。”
“呃,”余金顺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连忙说:“是、是、是。我一定不会再找方老板的麻烦。”
不等他说完,方展砚已经拖着哥哥离开了酒吧。
方展墨静静地跟在弟弟身后,若有所思。
“什么租约的事?”坐上弟弟的车子,方展墨才开始“逼供”。
方展砚一边倒车一边说:“我查出来是他找人打你,就给了他一点小教训。”
“多小的教训?”
“劝说东主收回酒吧的场地。”
“还有呢?”
“顺便举报有人往酒里掺假,再联络几个债主上门收债而已。”
“没了?”
“没了。”
“哈哈哈,”方展墨笑倒在车椅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怎么……不知道,哈哈,我弟弟这么有本事。”
“还好。”方展砚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看着弟弟英俊的侧脸,方展墨不无担心地说:“这种人小小教训一下就可以了,别逼得太狠。”
“我不会让人欺负你。”
方展墨笑容更深了,“我知道你兄弟情深。”
“你知道就好。”方展砚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展墨,随后打开了车内的音响。
优雅舒缓的轻音乐流泻于车厢之内,温柔地抚慰着略带倦意的身心。方展墨调下了椅背,放松的休憩。忽明忽暗的光影洒入均速前进的车内,
落在他精致的脸庞之上,带来朦胧的美感。
方展砚将车停在路边。
“哥。”
方展墨陷入了沉睡,一动不动。
方展砚解下安全带,俯身在哥哥的上方,伸出修长的手指滑过方展墨带着乌青痕迹的下巴,经过嘴唇,游走于挺拔的鼻梁,最后顽皮地扫过眼
上纤长的睫毛,看着它们反射性的轻颤。忍不住,印下一个亲吻。如同以往的每一次,浅浅地、轻轻地掠过。相触,再分开,仿佛不曾发生过
。
方展砚始终记得九年前在警局见到哥哥时,他脸上空洞的笑容。就是那个笑容,揪痛了他的心,唤醒了他的爱恋。
禁忌的感情,在阴暗的地方疯长,碍于血脉相连的亲情,迟迟无法曝露在阳光之下。
方展砚温热的呼吸引来点点麻痒,方展墨突然张开了双眼。
方展砚镇定地问:“你醒了?”
过近的距离让方展墨的眼睛失了焦距,等他能完全看清楚时,弟弟的脸早已移开。
“到了吗?”
“没有。”方展砚重新发动了汽车。
方展墨打了个哈欠,问:“怎么停下来了?”
“看你睡着了,怕吵着你。”
“展砚……”
“什么?”
“不要对我这么好。”方展墨有些过意不去。
方展砚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说:“你是我哥,不对你好对谁好?”
轻音乐随着话尾音戛然而止,车厢中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安静之中。
“下辈子我还要做你哥哥。”
“不行。”方展砚拒绝得十分干脆。
“为什么?”
“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的。下辈子你当我老婆好了,一样对你好。”
“去,凭什么是我变女的。你当我老婆还差不多。”
“可以啊,我当你老婆,轮到你来对我好。”
“我现在对你不好吗?”方展墨挑起眉毛,目露“凶光”。
“呵呵,好,好得不得了,行了吧?”
兄弟俩相视一笑,气氛重回融洽。
5
“方经理,董事长请您去他的办公室。”秘书小姐职业化的甜美嗓音将埋首於工作中的方展砚拉了出来。
“我知道了。”方展砚挂掉内线电话,皱起了眉头。
近百坪方米的豪华办公室里,昂贵的紫檀木家具造型古典,浓重的色彩带来沈重的压抑感,一如房间的主人裴氏企业当家人裴龙。
年近六十的裴龙除了两鬓斑白之外完全没有半点老态,犀利的眼神与刚硬的脸部线条常常让人心生畏惧。此时,他正对窗而立,似乎在欣赏窗
外的风景。
方展砚站在他的身後,不自在地拉了拉身上的西服。
良久,裴龙问:“听说你打算收购一处没有开发价值的房产?”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方展砚不卑不亢地回答著,完全没有因为此事涉及自己的私人纠纷而有半点心虚。他打算收购的房产正是“半打”酒
吧的所在。
“我认命你为经理时并没有给你公私不分的权利。”裴龙不带感情的声音有让人惧怕的力量,不过那个人不会是方展砚。
“我以为您的认命就是公私不分。”
裴龙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地看著方展砚,隐隐有些不悦。
“展砚,即使你是我儿子,我也不会把家业交给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董事长,我是姓方的。你所谓的家业与我并无关系。”
两人视线相交,火花四溅。
裴龙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庞大的大班椅上,脸色阴沈了几分。
方展砚心头涌上一丝快意,随即微微一笑,说:“不过我既然接受了这个职位,就会努力做好。这次的事只是一个意外,还请董事长原谅。”
“这次的事你并没有去实施,谈不上什麽原谅。不过,你下次要注意就是了。”裴龙顺著方展砚给的台阶把话绕了回来,心中五味杂陈。
方展砚必恭必敬地说:“如果没什麽事,我先走了。”
裴龙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
随著厚重的木门合上,裴龙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对於这个儿子,他一直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的优秀,从行事风格到工作能力,方展砚完全是裴龙的翻版。果断、敏锐、认真起来有一股狠劲
儿。裴龙相信只要再磨砺几年,方展砚完全可以很好地驾御裴氏企业,将裴家祖传的基业发扬光大。恨的是他的绝情,一如他的母亲方淑豔。
二十三年前,裴龙与方淑豔有过一段婚外情。她瞒著裴龙生下了方展砚,之後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两年前,方展砚加入裴龙的公司,机缘巧
合下裴龙才发现了方展砚的身份。於是,他力排众议将毫无资历可言的儿子提上经理的位置,希望重修父子关系,结果却徒劳无功。
在方展砚眼中,裴龙这个父亲对他并无太多含义。一直以来,母亲并未隐瞒他的身世,甚至告诉他只要他需要,完全可以去找自己的生父。可
从小与母亲、哥哥相依为命的方展砚认为自己在感情上并不匮乏,完全没有何必再去找个陌生人来介入他的生活。更何况,他对裴龙这种明明
有妻室还与其他女人有染的做法并无好感,甚至有些鄙视,所以他不觉得自己有认祖归宗的必要。
不过,现实派的方展砚是不会拒绝裴龙给他的任何机会的。因为他一直想让哥哥和母亲过得更舒适,现在裴龙可以让他少奋斗三十年,他何乐
而不为?如果裴龙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只怕会气得半死吧。
“展砚,你在笑什麽?”葛晴看著突然发笑的方展砚,忍不住好奇。
“没什麽,今天天气不错。”方展砚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笑容更大了。
葛晴对方展砚明显的胡扯也不追究,只是指著对街的一家西餐厅说:“我饿了,我们在外面吃饭好不好?”
方展砚看著一脸兴奋的葛晴,点了点头。
在餐厅内靠窗的位置坐定,方展砚问:“你今天特意把我找出来不会只为了蹭顿饭吧?”
“算你聪明,的确不只是为了这顿饭。”葛晴咬著嘴唇,笑得腼腆。洋娃娃一般的卷发把粉嫩的脸颊衬得十分可爱。她是方淑豔闺中好友的女
儿,从小与方家兄弟一块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也是方展砚少数几个肯花时间来应酬的女人之一。这次她父母出外旅行,担心她独
自一人不安全,方母便接她暂住在方家。
“什麽事?你说吧。”方展砚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眼睛的余光无意中瞥到街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是想问你,展……”
葛晴话还没说完,就见方展砚突然拿出了手机,径自打起电话来。
“哥,你在哪儿?”方展砚拿著电话,眼睛仍然盯著窗外。葛晴顺著方展砚的视线看见了方展墨背影,熟悉的修长身形外加招牌长发,想认错
都难
“有事吗?”方展墨不答反问。
“晚上我去酒吧接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
“你不在酒吧吗?”
“我在酒吧啊,不过要等到关门後才能回家。”酒吧是夜里两点关门,所以除非是周末,方展墨一般都不会让弟弟去接自己。
“那你路上小心。”
“我知道。就这样,我还有事,拜。”方展墨不等弟弟回应,便急忙挂断了电话。
方展砚收起了手机,神色凝重地看著方展墨走进街角的那家宾馆。细心的他,无法忽略紧跟著哥哥进去的那个男人。
葛晴问:“展砚,展墨跟你说什麽?你不叫他一起来吃饭吗?”
“他还有事。”方展砚把手掌抓住又松开,“对了,你刚刚要说什麽?”
葛晴没有注意到方展砚眼中的不快,笑著说:“我们班上下周要搞一个毕业晚会,我想请你当我的舞伴。”
“舞伴?你们班上没有男生吗?”
“当然有啊!可是我不想找他们,被误会就不好了。”
“你就不怕我误会?”方展砚本意是揶揄葛晴,可扯不出笑容的脸孔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葛晴涨红了脸,说:“你如果要误会不早就误会了。”
“到时再说吧,我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方展砚并不想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碍於交情敷衍了下来。
6
深夜,方展墨迟迟未归,方展砚辗转难眠。
26岁的方展墨并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相反的,他早在17岁就与付雷霆同居了近半年。方展砚那时才14岁,对此事一知半解,当他真正明
白其中含义之时,方展墨已与付雷霆退回好朋友的界线之内。虽然心有不甘,但事情已经过去,方展砚也就没再追究。只是从那之後,他开始
打著关心的旗帜对哥哥的交友情况严加控制,美其名曰为了哥哥的幸福,实际上却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不能容忍别的男人对哥哥的觊觎,更
不能接受哥哥与其他男人发生关系。
几次三番折腾下来,方展墨对弟弟的执拧毫无办法,只好不再与其他男人有密切的来往,以求安宁。
可今晚,他却欺骗了方展砚。
方展砚躺在床上,不停地做著深呼吸,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
也许只是个误会,也许哥哥有苦衷……可什麽样的误会会让两个男人一起上宾馆?什麽样的苦衷需要瞒著自己的弟弟?思及此,方展砚不由怒
火中烧。
“吱呀──”
房门传来轻微的震动,方展砚飞快地闭眼假装沈睡。
方展墨没有开灯,摸黑脱了衣服,睡到了弟弟身旁。方展砚马上伸手抱住了哥哥的腰,将脸埋入了他的发间。
“你洗了头发?”低沈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方展墨身体一僵,在黑暗中扮了个鬼脸。
“是啊,去了趟发廊。”
“夜里三点还营业的发廊?”方展砚抬腿压住哥哥的小腹,摸黑扣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
“不是,我……有客人喝醉了,吐了我一身……”方展墨只觉下巴生疼,讲话不由吱唔起来。
“然後呢?”
“然後……”方展墨本想再说下去,可下巴上越来越重的力道让他顿时紧张起来,一时语塞。
方展砚问:“怎麽不说了?”
察觉到弟弟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方展墨有些不明所以。
“怎麽不编了?接著往下编啊!你的客人喝醉了,然後呢?为了照顾他,你们只好在宾馆去开房间,结果不小心弄脏了自己的衣服,所以你就
干脆洗了个澡?”
方展墨吃了一惊,问:“你怎麽知道?”
方展砚见哥哥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失控地吼了起来:“我怎麽知道?我看著你进的宾馆!”
方展墨知道自己晚间的谎言被戳穿,不由耳根发热。黑暗中,他看著弟弟模糊的轮廓,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方展砚突然骑坐到方展墨的身上,大力捧住了他的脸颊,“不是有意的?你为了和男人幽会而来骗我,居然还敢说你不是有意的?
“展砚,你这是干什麽?快下来。”方展墨抬手想推开弟弟,却连手腕也被压在了自己头顶。
“我不,你说,你为什麽骗我?你和那个男人到底做了什麽?”方展砚失控的声音夹杂著紊乱的气息直冲方展墨的面庞。
“什麽做了什麽?你不是都知道吗?我就是去照顾一下……”
“你还想骗我?我看著他好端端地跟著你走进去的。你就那麽饥渴?随便就找个男人上床,你都不嫌脏吗?”
“方展砚!”方展墨高喊一声,制住了弟弟越来越疯狂的叫嚷,“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别胡说八道。放开我!”
“我不放,你要我怎麽信你,明明是你骗我在先的。”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跟你说实话你会信我吗?”
“那你现在说,你说我就信你。”方展砚腾出一只手,拧开了床头的小灯,死死地瞪住哥哥。
方展墨被灯光刺得眯起双眼,觉得自己像是被审的犯人,当下有些恼怒地说:“展砚,别闹了。”
“怎麽?现在又不肯说了,是被我说中了吗?”
“就算你是我弟弟,我跟谁在一起也不用向你汇报吧?放开我。”
逆光之下,方展墨看不清弟弟的表情,可手腕上不断升级的力量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他正处在爆发的边缘。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自己某个男人稍
稍靠近一些,就会引来弟弟莫名其妙的怒火。他一直以为弟弟的举动只是担心他被人伤害,可是一次比一次激烈的言行却让他越来越吃不消。
上次是被甩了一巴掌,这次又是什麽?
“我不放,你是我哥我就要管你的事,我不准你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要是……要是有什麽意外,你要我怎麽办?”方展砚看著哥哥,
漆黑的眸子里浮出一抹暗沈。
方展墨闻言心头一暖,先前的恼怒也消退了大半,说到底,弟弟也只是关心他而已。
“我真的只是去照顾他。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已经躺在宾馆里了,你说跟著我进去的那个人,我根本不知道是谁。”
“真的?”方展砚仍在怀疑。
方展墨看著孩子气的弟弟,微笑著说:“真的。”
“让我检查一下我就相信你。”
“什麽?”
方展砚避过哥哥询问的目光,支起上身,用力将哥哥的身体翻转过去让其变成趴卧的姿势。
方展墨一时没弄懂弟弟的意图。直到下身的内裤被扒了下来,他才恍然大悟。方展砚居然要用这种方式来检查自己的身体?!
“展砚,你要干什麽?别乱来,快放开我!”
“我不放!只是检查一下,你既然说没做过,那检查一下又有什麽关系?”方展砚单手扣住哥哥的双手,双腿插进哥哥的两腿之间用力撑
开,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掰开他的臂瓣。
“不,展砚,住手!你在干什麽?”方展墨拼命地挣扎著,像条离水的鱼儿一般上下跃动,无奈找不到施力点,只能任由弟弟摆布。
方展砚被映入眼帘的雪白皮肤烧红了眼,完全听不进哥哥的半点声音。这具身体,这个人,是他的,都是他的。他绝不允许其他人去触碰、占
有。只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展砚……放开我,你疯啦!”方展墨艰难地扭过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不明白弟弟为什麽会如此失控,整个人像是著了魔一般。
“哥,你这里没有红肿,是真的没有做吗?”方展砚如同在梦中呓语,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碰了碰方展墨身下的秘穴。
如此猥亵的动作让方展墨生生打了个激灵,“展砚,别……别这样,你是怎麽啦?”
方展砚没有回应,突然用力将手指顶入那个洞口。
“唔!”方展墨一声闷哼,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方展砚抽出了手指,将身体伏在方展墨的背後,在他耳边轻轻说:“哥,你这里好紧,我相信你没做了。”
方展墨猛地转过头,对上弟弟带著笑意的双眼,咬牙切齿地说:“方展砚,你这个混蛋!”
方展砚一言不发地看著哥哥,眼中的笑意更浓了,“谁让你骗我,这是点小小的惩罚,看你以後还敢不敢骗我。”
“你……”方展墨一时气结。
“好了,别生气了,我相信你的话了。”方展砚撒娇似地将头贴在哥哥的脸颊上,用力蹭了蹭,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讨好起来。
方展墨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说:“你先给我下来。”
“好。”方展砚松开哥哥的手腕,将身体挪到了他的身侧。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随即贴上了方展砚棱角分明的脸孔。
7
看着弟弟瞬间红肿的脸颊,方展墨马上就后悔了。
从小他就极宠这个方展砚,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别说动手了,连无意的磕磕碰碰看见了都觉得心疼。可是,一想到弟弟刚才的所
作所为,他实在咽不下胸中这口恶气。就算是出自关心,那样的举动也太过了。于是,方展墨狠下心肠,不去看弟弟那张可怜兮兮的脸。
“哥……”方展砚拖着长音,眼珠子开始打转转。
别看方展墨平时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可一旦生起气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为了不让事态继续恶化,方展砚决定使出对付哥哥最有效的手
段──耍赖。
“哥,”方展砚从身后抱住正在起床穿衣的哥哥,“你去哪里?”
看到弟弟没有因为被打而生气,方展墨再次黑下脸,低声喝斥:“滚!”
“我又不是球,怎么滚?都四点钟了,你打算去哪里?别怄气了,乖乖睡觉。”方展砚不顾哥哥的反抗,再次把他穿好的衣服扒了下了,用力
一搂,把人又重新压回被子里。
“方展砚,你别太过分了!”方展墨敌不过方展砚的力气,只好伸腿一阵乱踢,可是他又害怕伤着弟弟,结果只是把被子踢到了地上,粘在身
上的人丝毫没有甩开。
方展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死死地抱住哥哥,嘴里还在念念有词:“我哪里过分了?现在坏男人这么多,我担心你被骗也很正常啊!你不体
谅我的好心,还骗我、打我。你才真的叫过分。”
“喂……”
“好了,别说了。我明早还要上班,让我好好睡一下行不行?”方展砚飞快地关上了灯,手脚并用地缠住哥哥。
“你……你先放开我。”
“嘘,我要睡了。”
“把被子捡起来,这样怎么睡?”方展墨仰起头,哭笑不得。
方展砚嘿嘿一笑,伸手捡起被子,把哥哥和自己包了个严实。耗了半夜的兄弟之争总算落下了帷幕。方展砚心满意足地睡去,留下方展墨彻夜
难眠,怪异的感觉在心头划过,击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渐渐扩大……
六点多阳光照进房内的时候,方展墨看着弟弟脸,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青紫红肿不说,左眼球的血丝比蛛网还密,好好的一张俊脸变成了猪
头。
“展砚,怎么样?眼睛疼吗?”
方展砚眯着眼对哥哥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有点胀。”。
“我去找药给你擦一擦。”方展墨连忙下床,刚想出房间,方母就推门而入。
“儿子,你的脸怎么啦?!”
“妈,你怎么又不敲门就进来啦?”方展砚无力地垮下肩膀,为于母亲这个“屡教不改”的习惯头痛不已。
“眼睛都肿成这样了还有空来说废话,”方淑艳横了一眼小儿子,转头对大儿子指挥到:“去厨房煮个鸡蛋给你弟敷眼睛。”
方展墨应了一声,连忙走出了房间。
见大儿子离开,方淑艳掩上了房门,拉着小儿子坐到了床边。
“这是你哥打的?”
方展砚老实地点了点头。昨晚回家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就变成了这副德行,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是谁干的。
“你不是想对你哥做什么坏事吧?”
“妈,你想到哪儿去了?”方展砚抬头看着母亲,青筋爆起。
方淑艳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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