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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腰将眼睛睁大,静静地望着开心,泪,滑落,掉入一壶的酒香里,又倒入一口,轻呷细品,慎重点头:
“是!是我的酒!”
开心笑了,笑的人心醉,笑的人……心碎……
“边想着你边酿出来的酒,终是酿对了!小腰,你抱过我,对吧?”
“嗯!”
“你吻过我对吧?”
“嗯!”
“我们曾经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对吧?”
小腰点头……
“真好!可是,小腰,这里,好疼……”开心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开心……”
“再抱抱我好不好?”
没有犹豫,人已经倾身向前,紧紧的再紧紧的拥着眼前的少年,似要将他揉进血液。
在她拥上他的那一刻,他的泪就滚落。
此刻,
她在他心里,
他在她怀里,
可是,
他不在她心里。
开心扳过她的头,不容拒绝地贴上双唇,就让他最后吻一吻他今生最心爱的姑娘吧!
大殿一片窒息,吻,还在继续……
炙热,绵长……
“小腰,下辈子,下辈子你一定要等着我,等我来再为你酿出世上最好最醇的酒!可好?”
泪,不停的滚落,落的人伤神,烫的人心痛。
今夜小腰没有看见九重宫门绵延一段,全挂满彩带灯笼的情景。
那是开心的心,那是开心许给她一颗颗如火般赤诚完整的心!
随着彩带紧紧痴缠,就若那日树上的天宫美景,他许她的:父母双全,安详长乐的仙境……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礼毕,新人入洞房。
身后房门合上的那一刹那,盖着红绸的新娘再也支撑不住软了身子。
“小腰……”子君将她抱上床,脸贴着脸轻轻磨蹭,“小腰小腰……还有我……还有我啊……”
“子君……我会不会下地狱?”
“不会!”
“会的,一定会的!”
“即使下地狱,我也陪着你!”
“子君……”小腰侧身,穿过子君的腰间,搂紧,死紧。
子君,地狱里有你,我不会孤单!
可是,这一世的罪孽,我只想一个人承担!
就让地狱炼火将我的人、我的心焚毁,不要再有来生罢,若有来生,我还会想遇到你们,若再遇到你们,指不定又是一个轮回的伤!
这个属于他俩的洞房花烛夜,两人就这样紧紧的相拥着直到天明。
而天明,又是一个离别日。
天若是有情
城门下,一银甲将军再一次回望京城那一抹绮丽的红黄,闭眼,跨腿蹬上马背,不再回头,领着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朝西北边境出发。
“他值得你嫁!但……”象征权力的‘明黄色’负手立于城头缓缓开口道。
小腰没有回应,痴痴的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
“为何要帮我?”
“暮年说过,你是位好皇帝!”
“是吗?唉,那傻孩子!”皇帝轻叹,转身,悠悠下了城头。
“皇上!我这里已经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了,全都给你了!你让我走吧!”小腰几步追上。
‘明黄色’顿了一顿,轻轻摇了摇头。
“皇上,你要的一切,暮年的所有手札,我是一片纸也没有留下!我只想去边关!难道这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行吗?”
皇帝没有理会,尽自在前面走着,小腰有些心急,子君已经下了死命令不让她跟!这当然不能阻止她,主要是皇帝老儿派了暗影跟着她,只要她离开越京一步就会被立马带回,她心急如焚,子君在战场,在最危险的地方,而她却在后方什么也做不了。
“腰儿……你看的那样透,为何会看不透朕?”
“皇上,我不会逃的!子君有子君的大义!作为他的妻,我有何脸面让他与我一起苟且偷生?!你扣着我在京城不仅毫无用处,更是白白浪费了我这样一名精通医术的医者!让我上前线,我还能为您救死扶伤,对兵士们也是一个保障不是?”
“腰儿,朕几次三番不杀你,你道是为何?”皇帝突然止步,转身回望她。
小腰一愣,随即低下头去:
“我有价值!”
“唉,身在其位,我自出生那刻起就没有选择,每一个人,我都得防,每一步棋,我都不能错,但千儿是我心头最难以割舍的的皇儿,有时我会想,让他站上那最高点,到底是对还是错?我不想他像我一样冷血无情!”
“那你为何要逼他?你知道他有多苦吗?”
“有些事,不是不舍就不为的!众多皇子中,唯独千儿能担起大任,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弃天下不顾!”
“可你要千儿继承皇位,又关我何事?”
皇帝望了一眼小腰,复又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良久,
“我给了他一副枷锁,得还他一把钥匙!”
“您这是什么意思?”
“千儿为皇,皇后必是你!”
“……”小腰猛的抬头,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千儿喜欢你,只要他喜欢的我就会给他!”
“可我已经在天下人面前与子君成亲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的。
“如果他死了,你就还可以改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子君!
“小腰,我千儿以后是九五之尊,又爱你爱的深,他有何不好?有何配不上你?”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金口玉言,哪有收回的道理,你答应过子君还他一诺的,你怎可如此言而无信?!”
“腰儿,你错了,我答应的是暮年!我并没有毁诺,我尊重了你的选择,你与他已经大婚过了,只不过,世事难料罢了。”
“皇上!”小腰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大逆不道的扯着皇袍跪下:
“皇上,民女裘腰一娶再娶,早已不是处子之身,如何配得上九皇子!如何配得上国母之位!恳请皇上收回成命!放过民女吧!”
“腰儿,你莫要怪我心狠!为了大周,齐国必亡!裴子君非死不可!”
“你……你不能这样!你是皇上,你怎可出尔反尔,你这样做如何堵天下悠悠之口?!”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天下!”说完后,狠厉地瞥了一眼小腰,一甩龙袍,拂袖而去。
小腰颓然跪坐在城下,心中一片杂乱。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谁也没有看到那城墙下微露出青绿色衣裙一角的女子听了他们的对话后,仓惶离去的背影。
距子君出征已经三日,瞿府。
“殿下,夫人……”
“小小姐还是不肯吃东西?”
小笛叹了口气,端着一个食盒摇了摇头。
“齐麟,我该怎么办?她这样下去真会死的!”镇定如裘仙也终是耐不住了。
龙齐麟皱眉负手站在院子中央:“我说的话都不管用,父皇听不进一个字,能救小腰的只有千弟了!”
“小千是明事理之人,我去求他,我……”说到此,裘仙已经忍不住要掉下泪来。
“仙儿,千弟也苦,小腰绝食几日,他就醉了几日!我……”
“我去找他!”
“仙儿,你莫去,有些心结要他自己打开!”
“哼!他什么时候能打开?等到我家小腰饿死的那天?等到你千弟醉死的那天吗?让这样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掌管大周,是你父皇瞎了眼还是天要亡我大周!”
“仙儿!你胡说什么!”龙齐麟大惊,一把将裘仙拉至一旁,左右看了看周围。
“齐麟,你让我见见皇上!我去求他!要不然你继续做你的太子,我改主意了,我们成亲可好?我不要你放弃皇位了!我们成亲,放小腰一条生路吧!”裘仙揪着齐麟的衣领哽着声苦苦哀求。
“胡闹!”
是夜,小腰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幔帐发呆,泪已流干,子君,子君是生是死?她真是个灾星!她就是个祸害,害死了爹爹娘娘,留不住暮年,这会子又将子君推向火坑,但她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去!她曾想过活的这样累,干脆一死了之,可子君,子君他还不知生死,只要子君没死,她就不能轻生,她答应过子君的,要陪他看遍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食,品遍天下美酒的!子君,你一定要等我!再闭眼,一行清泪滑下,沾湿了她的唇,清冷,刺入骨髓的疼……
不是她的泪,她的泪已经流干,谁呢?
缓缓睁眼,看见了同样是面容憔悴的人儿,那样美丽的人儿,竟也有这样落魄的一面。[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小千咬着唇,任眼泪静静的流。
小腰想求他,求他放过子君,可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就是死,你也不要我,是不是?”小千俯身,轻轻搂着小腰,将头埋进她怀里,才三日,两人就瘦的没人形。
小腰说不出话,只能焦急地望着他,有心疼,有恳求……
“为什么三年前我没有爱上你?为什么你不等我爱上你再交出心?小腰,我好难过,真的,你和他走了,我的天榻了!我舍不得你!不能没有你!小腰,你也心疼心疼我好不好?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快乐吗?呜呜……我以为我能忘记,可是我忘不了,当你盖着红绸不是为我,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小腰,你不能这样狠心,我可以给你整个天下!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小腰艰难地伸出双手,轻轻将小千拥紧,使劲动了动喉咙,声音嘶哑:“千儿,对不起……”
“不要对我说这几个字,我讨厌!我讨厌听!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你怎么这样狠心……”小千声泪俱下。
一整夜,两人就这样相拥至天明,小千哭了有多久,小腰心就痛了多久。后来小千似乎哭累了,哼哼唧唧的安睡过去,没有松手,紧紧的拥着小腰,一身的酒气四溢,熏了满屋的酒香,小腰有那么一刻晃神,似乎在酒雾缭绕中看见了暮年,慢慢朝她走来,她伸出手要拉他,可他却微微一笑,转身走远,小腰抬脚要去追,却发现身后有人唤她,是子君的声音,她大喜,幸好子君还活着……再后来,小腰也昏睡了过去,没了意识,只是梦境逼真的如同亲身经历,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第二天早上小腰醒来时,小千已经离去,一室酒香却是再也散不去,只记得他在耳边碎碎道:
“我放你走……我放你走就是,你要好好活下去……”
小腰终于开始进食,裘仙也松了一口气。又是三天过去,皇上终于召回了安插在小腰身边的暗影,虽然没有说是否允许她出城,但大伙都当他默许。
七日后,在太子龙齐麟的帮助下,小腰成功出城,往边关赶去。
漫天的黄沙下,尸骨累累,那触目惊心的红刺痛多少人的眼。
小腰女扮男装,一路救死扶伤,越到边关心里越是恐慌。
齐国女皇不与子君正面冲突,绕道大周东侧文宣镇守的边城,已经连续攻城五次。这一路上流亡的百姓多是从东境逃来的,看来子君暂时没有危险,在最后一个分岔路口,小腰有些迟疑了!
据流民回报,齐国派精锐部队以车轮战方式攻城,韩家军死伤无数。晋国近日蠢蠢欲动,韩家军被抽调了一半至西境防止晋国突袭,此时留守东境的韩家军已经只剩残兵伤将,主帅韩小将军更是身负重伤,生死不明!
星星的光辉
“大夫,救救我爹爹吧,他……他快不行了!”一小男孩哭哭啼啼的扯住小腰欲向北走的身子,小腰诧异回头,怎还有伤员?
“不哭,你爹爹怎么了?”
“齐国蛮子使毒箭,爹爹是韩家军里的火头军,在为将军送饭时中箭了!将军大人可怜我爹爹,派了三名将士护着我们逃走。”
“军医呢?”小腰大感不妙。
“军……军医……呜呜,前日深夜,来了二十名齐国死士突袭军营,目标就是营里的军医,那夜过后,军医一个不剩!”
“什么?韩家军治军严谨,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将军说军中有内鬼!让……让爹爹带着小豪逃出来回京报信!可……爹爹中毒快不行了!原……原以为路上能遇上大夫,可是一个也没遇上!呜呜,将军说若我们撑不住了,在路上遇上救死扶伤的医者,就将内鬼口信带出,让小豪务必要完成任务!将军……将军他也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将军怎么了?”
“将军他在前夜与死士决斗过程中中剑了!又是毒……呜呜……营里没有药了,将军连止痛药也舍不得擦,都派给将士了!”
“小豪!这件事情你对几个人说过?”小腰二话不说,忙蹲下身子为小豪的爹爹处理箭毒,此番到边关,她就本着医者之心前来,齐麟给她的配备都是齐全顶好的!侍从两名,大内高手五名。药材一车,而且一路行来每到一个城镇就会及时补给,所以此番她是做足了准备!文宣有危险,他更需要她,看来,子君那……要暂时缓一缓了!
“小豪就跟姐姐一人说过!”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
“小豪在将军帐里看过姐姐的画像!姐姐手上的这条链子跟画里的一模一样!将军每天都要看上许久,似乎看着画像就能止痛般,所以小豪才冒险认姐姐,请姐姐救救爹爹,救救将军吧!”小孩儿‘扑通’一声竟跪了下去。
小腰斟酌良久,扶起他道:
“小豪乖,你爹爹会没事的,现在姐姐需要你领路!你带姐姐去将军营可好!”
“姐姐会救将军吗?”
“会!但是回去很危险,小豪怕不怕?”
小豪止住了哭,擦干眼泪,回望一眼脸上青黑渐退的老爹,转头坚定的点头道:“我不怕!小豪的命是将军大人给的!只要能救将军,能救韩家军!小豪不怕死!”
“好孩子!”小腰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姐姐,将军让我找京城的千岁爷,小豪不识字,将军大人说事关重大,若小豪逃不出来,怕泄密了,所以只带了口信!”
“什么口信?”
“下霜了,树林里白茫茫一片,小鸟耐不住寒,像天上的云,飞向西边不回来。”
“什么?”小腰细细咀嚼这几个字!大惊,看似普通如孩童之言的几句话,却是字字惊心!思索一会,小腰眯眼,一手探向小豪脖子,猛的一缩,狠劲扣紧:
“我要怎么信你?!”事情紧急,关系重大,她不得不防!
“咳咳……姐……爹爹身上有……有将军的信物!”小腰没有松手,示意一名随从搜身。
竟掏出虎符!能调集韩家军几十万大军的虎符?!文宣到底已经处于什么样的境地了!竟弃符!取出虎符的侍卫也发现事情不妙,全聚拢上来等待小腰的指示。
“将军还说了什么?”小腰此时已经松开了手,小家伙得了空,猛的呼吸新鲜空气。
“将军说,若我们都逃不出去,定要毁了这个信物!”
小腰伸手抚了抚男孩的头,让侍从端来干粮净水,男孩似是几日未吃东西,狼吞虎咽起来,还不忘蹲下为中毒的爹爹塞几口沾水的薄饼。
霜不就是双?双木那就是林字!鸟?鸣黛!天上的云飞向西边,不就是五皇子龙云飞?耐不住寒?离开韩!飞向西边,西边不就是齐国!内鬼是他们?!他们终是等不及了吗?小腰起身,唤来侍卫甲乙……
让他们一个火速回京城报信,另一个派向北边让子君提防鸣黛,再安顿好小豪的爹爹,便领着剩下三个侍卫两个随从跟着小豪火速赶往韩家军军营。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侍卫们小心翼翼的护着小腰,有些担忧,小腰牵着小豪的手,没有迟疑!这个孩子眼底的纯净是装不出来的!此时此刻与其担忧害怕,倒不如冒死一搏!这不仅关系着文宣的性命还关系着整个大周的安危!
“小姐!恐防有诈!”一侍卫持刀上前道。
小腰摆了摆手,更加紧的握住小豪的手。
“姐姐,穿过这片树林就到了!”小豪没有一丝畏惧,直视小腰道。
“边关失守了吗?”小腰问。
“没有,将军中毒,被移到后方布阵,阵眼由柳副将把守!关前布了阵中阵抵御,齐蛮子还没破阵!”
“副将可是柳东旭?”
“嗯!”
小腰稍稍放下心来,或许形势没有她想象的危急。
果然,穿过树林,就见前方点点火光,看帐篷的完好程度,夜晚士兵井然有序守岗查哨的情形,战况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么惨烈,可能是因为有内鬼,所以让火头小孩传口信比较掩人耳目!
“将军大人之前派了好几拨人马回京求援,但半月过去,都毫无回音,所以他才冒险让小豪带信!”
小腰此番出京,除了齐麟、裘仙和小千外,没有任何人知道,鸣黛应该还来不及监控她,也给了小豪机会。
“好孩子!”
“你们是谁?!”夜巡士兵发现了小腰他们的行踪。
“诺桑哥,我是小豪!”
士兵显然认出了小豪:“你……你不带你爹爹去治病,怎么跑回来了?你爹爹呢?”
小豪为文宣送信一事应该是保密的。
“他爹爹无碍,这位官爷,我要见你们将军!麻烦通报一声!”
“诺桑哥,他是将军大人的朋友,还是大夫,是专门来为我们医毒的!爹爹的毒就是她医好的!”
士兵狐疑的瞪了小腰一眼,拉过小豪,左右望了望,压低嗓子道:
“胡闹!现在是什么状况,你怎敢将人胡乱带回军营?!你不要命了吗!趁现在没人发现,你赶快带他们走,不然待会军法处置,你几条命也死不完!”
“诺桑哥,他真是将军的朋友!”小豪不死心地解释。
“这位官爷,只有我能救你家将军,你与他道洛川裘氏求见,他定会晓得……”
这边的吵闹显然引起了营内其他夜巡士兵的注意,聚拢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侍卫们握紧了手上的刀剑将小腰护在中心。
在这草木皆兵的非常时刻,无论小腰和小豪如何解释,韩家军都不肯放小腰他们入营,而小腰的侍卫都是御林军出身,硬气的很,眼看两方人马就要打起来,正在这时……
“柳副将!将军在等您……”几名士兵领着一身披将军盔甲的将领打远道而来。
“东旭东旭!”小腰大喜,他不是在守阵眼吗?此刻为何会在营帐内?
东旭似是要急着去哪个帐篷内,起初并没留意,但走远了没几步便发现了这里的异状,回身查看。
“这里,东旭,我是裘腰!越京瞿府的裘腰!瞿红菱!”小腰大叫。
柳东旭终是认出了裘腰,望了望前方,迅速转身来到跟前。
“小腰,怎么回事?”
“东旭,我要见文宣!来不及了,快带我见文宣!”
战况是不如小腰想象的惨烈,但文宣的伤势却远比她想象的严重。
“文宣……”小腰为他施了针止了毒,但文宣的身体板子早就被他伤毁的差不多,若莲大婚,小腰大婚对他的打击甚大,心中郁积良久,此番中毒是由齐国药人带进来的,出自鬼谷圣手之手,毒性之狠小腰前所未见。这个林若莲当真不念旧情吗?
文宣依旧昏迷不醒,毒已入五脏,临时调配的解药还差好几味。这山高皇帝远的,回京求药已经完全来不及,边关物资贫乏,根本找不全所有的珍贵药材。
小腰额头上的汗细细密密的渗出,为他盖好被子,轻叹了口气。
“怎么样?将军他……”东旭一脸紧张,现在军中将士死伤惨重,好在韩家军是支经验丰富纪律严谨的部队,遇事临危不乱,每一个百长、千长,副将都有临时备急指挥的才干,所以在齐军五次强攻下,韩家军依然能坚守阵营,等待救援,可是派出求援的士兵却全都有去无回,军中有奸细,这条信息必须得传出去。文宣负伤,军中大任全落在东旭一人身上,他守着阵眼,本是一步也离不得的,可是文宣亲卫来报,他已危在旦夕,怕是过不了今晚,所以他才匆匆赶来看他最后一眼,哪想到竟遇到了裘腰。
小腰没有应答,起身,来到账前,望着塞外苍茫的夜空,远处那颗耀眼的星辰已经渐渐失去了光辉。
以我血为养
“小腰……将军他真的没救了吗?”东旭握紧了拳头,语气紧张的有些失态。
良久,
“东旭,你回去守着阵眼,这里的一切不是你该管的!我是大夫,文宣的命既然交到我的手上,就算拼尽性命,我也会尽我所能救他!”
“小腰,你一定要救他!韩家军不能没有他!韩老将军不能没有他!大周也缺不得他这样一位奇才将领!”
“东旭,若是齐军攻克了你的阵眼,我救活文宣亦徒然!”小腰转身,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你不信我吗?”
柳东旭还想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再说一句话,回身来到文宣身旁向他保证定守住边城,再起身出账,临出账前深深的望了小腰一眼:
“我信你!”
东旭走后,小腰不再犹豫,唤来侍卫随从着手准备医治方案,解药少几味药引,边城没有,回京来不及,但文宣再也拖不得!
但,还有一样东西能顶替!那就是她的血!暮年为了裘腰能不畏毒,让她尝遍所有珍奇药材,施毒解毒反复了两年,她的血里早就融合了各种解药,但毕竟是融了血液的,作为药引肯定比不上那实实在在的药材,所以得多次喂食,至于得喂多少血才能救文宣,她也做不得准。或许一滴,或许一碗,或许她一身的血耗尽依然救不活他!
她承认她有片刻的迟疑,如果她没有子君,用她的命换文宣一命,换整个韩家军一命,那实在太值了,可是,她还有子君,她舍不得去死,她死了,子君怎么办?但理性占了上风,文宣再也容不得她犹豫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们几个谁也不准死!
侍卫们被调到帐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座帐篷,裘腰拿出虎符,众将领不敢不从!
当随从们发现裘腰竟是要为文宣喂血时,脸色大变,忙上前阻止:
“小姐,使不得啊!九皇子临行前吩咐过小的们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你这样会死的!”
“就几滴血,死不了,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将军死吗?看着韩家军垮了,大周亡国吗?”
“可是,小姐……”
“国将不存,留着我这条小命有何用,快去准备热水,我自有分寸,这是为我补身子的药方,我喂完血,会有片刻昏迷,你们不用担心,照着方子喂我喝下这药汤,便没有大碍!”
“小姐……”
“还不快去……”
一天,两天……七天过去了,那韩家军最高将领的帐篷里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期间柳东旭也忍不住来看了两次,可两次皆被拦在了帐外,没法子,小腰的侍卫还握着皇上的金牌在手,如皇上亲临,谁也闯不得,这几天帐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齐周两国继续僵持着,齐国破不了阵,大周损失惨重也没有力气反攻,这也为小腰争取了时间。
“小姐这次昏迷了多久?”
“小姐……小姐她这次昏了一天了,还不见醒,怎么办?”一名年纪稍小的侍从担心的哽咽起来。
“把这个药汤为她喂下。”
“不行,小姐她进不了任何汤水,什么法子都用过了,一滴也喂不进了!让她别喂血了,她偏不听,连坐着都没力气了还往自己身上动刀子!若是将军救不活,小姐又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小侍从毕竟没见过这样的活死人,害怕的嘤嘤哭泣。
七天了,小腰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原来还能见得到肉的身子此番下来只剩皮包骨,面无半点血色,苍白的脸上眼窝深陷,手臂上血管清晰可见,那一处处触目惊心的伤口更是让人不忍看。醒着时还能勉强喝下汤药稀粥,但昏迷时却是一滴汤水也进不了口。
小腰已经成这样了,他们更是不敢出帐篷,若是让侍卫们知道里边的情况,他们怕是十条命也不经杀!两人相对而泣,只能徒劳的等小腰再次醒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另一侧的将军榻上已经缓缓睁开眼睛的文宣看到小腰这番情景是怎样一番神情。
心疼、悔恨、绝望……文宣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自己!他凭什么让这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他付出?!她不爱他,他知道的,这个傻瓜!要是为了他而丢去性命,倒不如让他即刻死去!
文宣动了动干涸的嘴唇,想要坐起,可是试了几次依旧倒下,弄出的声响惊醒了还在期期艾艾的两名随从。
“将军?将军醒了!”两人擦了擦眼睛,一人奔上前搀扶,另一人连忙出账让侍卫去请柳东旭。
这是小腰昏迷前吩咐的,若韩小将军醒了,也不得对外透露半分,只能告诉柳副将一人。
很快,柳东旭闻讯赶至,他神色凝重,帐外焦急等待的众人看不出情形到底是好是坏。
“文宣,你感觉如何?”东旭见到虽被病毒耗尽气力的文宣已然正常的脸色,心上石头终于落地。
“腰,小腰……”文宣只盯着一个方向,急切地想要人帮他过去。
“文宣,你说什么?”东旭凑近耳朵细听。
这时,一名侍从终是忍不住带着哭音道:
“柳副将,我们小姐她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小腰她怎么了?”柳东旭惊的站起了身子,虽身处边疆,但京城的事略有耳闻,且不说小腰与九皇子的关系,就是红菱知道小腰在他手上出了事也定饶不了他!
“小姐她为了救将军,用自己的血做药引,连续喂食了七日,将军老不见好,她越喂越多,都不为自己想想,现在……现在已经耗尽血脉,昏……昏死过去了!”
侍从哽咽的说完,床上的文宣眼角的泪就再也止不住的滚落下来,挣扎着要下床来。
东旭不安地扶着文宣到小腰榻前,只见原先古灵精怪的丫头,此时毫无血色地躺在那一动不动,那两只手臂上触目惊心的刀伤似是一把最锋利的剑,一剑一剑剐着他们的心。
文宣忽感胸口一阵闷疼,心悸的他直想倒下,可是,不能倒,此刻决不能倒下!
****
又是过了三日,文宣的病情已经大好。他身体里流淌着小腰的血,决不能辜负她,要活下去,顽强的求生意识加上多年练武行军练就的强壮体魄,硬是在三日内恢复了大半。可是,小腰依旧昏迷。
已经过了十多天了,韩家军里各个将领眼中的焦急再也掩饰不住,想要进账的将士越来越多,柳东旭也快阻拦不住。
“将军,时候到了吗?”东旭在帐内望着刚为小腰擦完身的文宣道。
“明日,对外宣布,我已中毒身亡,将你的阵眼位置透露出去,咱们请君入瓮!”
“嗯!”东旭大喜,眼中光芒即现,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好好打一仗,出口恶气了!
这几日不论齐军如何叫板,他都死守不攻,无论损失多么惨重都无动于衷,就是为了明日将混入我方的奸细一网打尽,再将那可恶的齐蛮子杀回老家去!近日军营谣言四起,说他要夺将军之位,既想邀功又做缩头乌龟,委屈的他直想杀敌泄愤!
一阵心悸,文宣捂着胸口定了定身子。
“文宣,你的身体……”
“不碍事了!就明日吧!我已经与子君商量好了,开心也快赶到!明日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今日,终于等来了北关裴子君的消息和京城传来的消息,韩家军的密探已经用不得,文宣他们依小腰入营时想好的计谋,用暗语让流民带出,加之之前的侍卫通报,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那个裴子君他们知道小腰她……”
“先别说,乱我一人心智就好,何必让他们徒添烦恼!等事成之后,我定上裴府负荆请罪!即使要一命偿一命,我也愿意!”说完,回身,温柔地为榻上的人儿整理发式衣衫,脸色如白纸,原本饱满圆润的身子现在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碎掉般,胸口又疼了!在他眼里,她变成什么样都是最美丽的。轻轻将头埋靠在她的胸前,不停的说着话,东旭见着他这番模样,叹了口气,出账,将军主帐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他的亲兵在把守,好在韩将军治军严谨,既然虎印在他身上,文宣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又将军权交予他,那些个死忠的将士虽担心文宣安危,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有极个别的……就怕你们不闹事!这十天以来,他们也终是按耐不住了!
齐国虽兵力强盛,但弱在国力远不如大周富庶,补给粮草不足,打不了持久战,齐国女皇女儿心态不愿与裴子君对阵北边,跟着韩家军耗在这西边,连日下来,气势也弱了不少,攻城效力也越来越低,最后几次还让韩家军小小的反扑成功了几回。
齐国不打裴子君镇守的北关,不仅是裴子涵短见,想那痴魔的龙三也是一个原因。情之一字真是耐人寻味,东旭手持兵书,久久未翻页,他和红菱与他们比,那些个小困难实在算不得什么,一想到心上人,心下越发柔软起来。
剑拔弩张势
第二日卯时三刻,天还未全亮,韩家军将军主帐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年仅二十三岁的大周武状元韩文宣小将军中毒久病没能医治,身亡。韩家军内一片哀嚎,这些个在战场上舔血度日的好男儿在面对敌人同伴累累尸骨时,没有流泪!在负伤乃至身残时,没有流泪!但他们最敬爱的将军逝世,却再也忍不住……
俗话说,好男儿流血不流泪,韩家军的军威,韩家军的军容军纪,韩家军今日的成就,那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魄力和战功,哪个不是韩家历代将军呕心沥血的功劳。
这位大周最有前途的年轻将军甚至还没有娶亲,就此身亡,哪不叫人可惜心碎?
副将柳东旭在韩小将军逝世后,精神疲靡,治军守阵漏洞百出,让本就披上一层厚重哀伤的韩家军营更显落魄凄凉。一时间,即使严谨如韩家军也日渐颓势,齐国几次进攻都完胜,韩家军士气大减。
终于在韩小将军离世这天深夜,大周西关被破了阵眼,齐军勾结韩家军内奸破关而入!
大周锦孝三十年末,西关失守。
同年,铁血军蠢蠢欲动,暗中破坏边关守将多次粮草供给,一时,齐周边境形势逆转,大周不敌齐国之势,节节败退,退守八山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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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宣,待开心他们大军赶到,定会要求见小腰,这事恐怕再瞒不住了!”柳东旭擦着额头上的汗,心急道。
他们示弱不敌,就是为了将齐军引入这八山岭。
文宣死讯一传出,在开始几天那些个内奸还不敢轻举妄动,几日下来,见着文宣尸首下葬,才各个冒出头,正好让东旭他们部署一一剿灭干净!那齐军听闻文宣已死,士气大涨,也少了深思熟虑,竟会中计入了瓮来,只等他们等来援军瓮中捉鳖,与开心里应外合,一举歼灭他们!
五皇子龙云飞与女驸马林若莲在近边城的箜城被御林军软禁,龙鸣黛领着铁血军与裴子君守在北关没再有任何动静。
“小腰近日气色有所好转,待再服几日韩家秘药,说不定就能醒来。”文宣扫了扫小腰额前的发丝,一眼未眨的盯着她瞧。
“文宣,那药,你经老将军同意没?”东旭找了处位置坐下。
“药是死物,人是活物,即使让韩家子孙后代失传了也值!”文宣没有动,依旧斜靠在小腰身侧在她耳边喃喃细语:
“小腰,你要是听得到就别再睡了,我知道你舍不得走,子君没事,我也没事,开心马上就会赶来看你,你要快点好起来,向他们告状,让他们好好骂骂我,打我也行,你呀,就是顽皮,闹一阵就算了,我再不会纠缠你,你想怎样就怎样,你要娶谁就娶谁!再不纠缠了,你活着就好,好好活下去,你活着我就安心,我就有了盼头,如果你还是不听话,真要一直睡下去,让我没了盼头,那我就随你,将血放了还给你,你睡便睡吧,到时你血也白流了,还搭上自己一条小命,让你吃亏……”文宣轻轻拨弄小腰的碎发。
“文宣……你,你别想不开啊!”
“东旭,你不懂,你不懂能为心爱之人死,能同心爱之人一起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如果能和小腰一起长眠地下,我欢喜还不行呢!”文宣轻轻将头放在小腰肩侧,咸咸的液体滚落,浸湿了她的衣裳。
“文宣,文宣……”东旭叹了口气,无意瞄了小腰一眼,却发现……
“……”
“文宣,小腰的手刚才动了一下,又动了又动了!文宣,不是我的幻觉!她真动了!”东旭有些激动地冲上前,使劲擦了擦眼。
文宣听闻,立马起身,果然,不仅是手,小腰的眼皮也在跳动,这鬼丫头终究是不愿意吃亏的!
“水……”一声轻如蚊吟的声音自那薄情人儿嘴中出来,文宣差点没大力将她搂紧,伸出手才醒悟人现在是大病号,可碰不得。
“水,东旭,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水来!晚一刻,军法处置!”文宣几急咧,小腰醒了,小腰要喝水,就是要喝血,他也要为她弄来!
“哦,啊?”东旭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忤逆,忙出账唤侍从做准备。
小腰缓缓睁开双眼,定了好一会神,才看清搂着她的人是谁:
“你要勒死我啊?呱噪死了,一大将军不指挥打仗成天在我耳边哭,也不嫌害臊!”虽气若游丝,但还能耍横,说明药见效了。
“嗯嗯,该害臊,我……我该罚,我去领军棍!”
“切……饿死我了,成天给我喂那些个蔬菜烂瓜的,就不知将那肉儿剁碎嚼烂了喂我?害我为了能尝口荤,这还没睡够呢就要撑着醒来……”
“不准再睡了!你若敢再睡,我就……我就将那裴子君给杀了!”
小腰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再做声。
这几天她陷入一种混乱昏迷的状态,头几天是昏死了过去,后来不知给喂了啥东西,渐渐有了精神气,对周围的一切也有了意识,可就是醒不过来,几次三番挣扎着要睁开眼睛,可都无果。要知道今日醒来可不是巧合,那可是她积蓄了几天的精神气努力的成果!
她这厢刚有起色,就来战报。
裴子涵入了八山岭,只等他们阻击了。
裴子涵也算是老谋深算,先前只派了前锋来探,分了三批次的小分队入岭,都没发现异样,终是按捺不住亲自上阵。
“将军,世子爷已领兵绕八山岭至齐军后方,北面裴将军也率军赶至。”
“好!让大伙做好准备,迎战!”文宣不舍地抱了小腰一下,最后在小腰的嫌弃下,终是迈出了营帐。
望了望天色,阴霾的可怕,小腰进了些食,斜靠在榻上。
冲锋陷阵,保家卫国不是她的事。
她的任务就是要活下去,要见子君!子君已经赶来了,说明皇帝老儿最终还是没有下狠手,真好!这该死的战一打完,她就带着他远走,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抛开过往一切,重新开始!
她没有奔赴前线寻子君,就是不想让他们分心,男儿家做大事,她可不能感情用事扰乱大局,所以,近些日子,虽然着急,但也强自沉住气等待消息。
她所处的地方在八山岭的深处,四面环山,中间成一个凹地,只要前方不被攻克,她就是安全的。这里远离战场,没有嘶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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