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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语姑娘,我们要到城里去,小语姑娘要不要一起去?城里今天有市集,很热闹呢!」柳宇翔温温和和的打断小语姑娘的叨念。[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啊~~有市集!」小语兴奋的忘了自己正在对她家二小姐晓以大义,她已经在这深山野岭过了那么久无聊的日子,说什么也要去,不过大概发现自己的语气太过热烈,赶紧定下心,庄重的说:「二小姐要去,小语当然也得跟着二小姐才行,免得二小姐又闯祸了。」
柳宇翔微笑,朝钱静如眨了眨眼。「那我们就出发吧!马车已经候着了。」
三月一次的市集果然热闹非凡,马车才进了城就得停下,换上步行,因为城里主大街两旁摆满了各式摊贩,街上人来人往,马车根本不可能通过。
本来打算先用早膳,谁知道钱静如根本等不及,柳宇翔只好带她先逛逛了。
才不到一刻,他们就和柳青、小语走散了,幸好打一开始他就想到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已经交代,若走失了就各逛各的,两个时辰之后到师府的书铺子会合。
「哇啊!柳宇翔,你看、你看,这玉娃娃好可爱啊!」钱静如拉着柳宇翔跑到一个玉摊子前,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饰品,其中有几个玉娃娃,钱静如就是看上了其中一个约拇指大小的白玉娃娃。
「小姑娘真是好眼光,这玉娃娃可是用上等的羊脂玉加上名师精湛的雕功技法精雕而成,玉质柔润,更能衬托出玉娃娃的细腻润白,您瞧瞧它的线条多柔美,还有那裙摆镂雕飘逸的雕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仅此一件喔!」中年男子一身仙风道骨,手持摇扇,一边抚着长须,一边向钱静如解说:「您看,这玉娃娃还特别设计,可以当成玉坠子,套上红绳,就可以挂在颈上了。」
柳宇翔接过玉娃娃仔细监赏,对玉器还算有点研究的他,一看即知这小贩所言属实,的确是上等的羊脂玉,雕功也非常精致讲究,绝对不便宜。
「喜欢吗?」柳宇翔笑问,心里估量着自己带了多少银子出门。
「嗯,我喜欢。」钱静如点头。
「老板,这玉娃娃卖多少?」柳宇翔询问。
「五百两银子。」中年贩子摇扇微笑。
果然,这种价钱,柳宇翔心里早有底了,所以并不惊讶,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买下来送给她。
倒是钱静如闻言,立即从柳宇翔手上抢过玉娃娃,放回摊子。「吓死人了,我就不相信有谁会带这么多银子来逛市集;柳宇翔,玉娃娃我不要了,我们去吃早膳吧!」
「小东西,你不是很喜欢吗?」
「就算喜欢我也不可能花五百两买个玉娃娃啊!」钱静如翻了一个白眼,拉着柳宇翔就走。
「那玉娃娃确实有那个价值。」柳宇翔抱歉的望一眼中年贩子,便顺从的让钱静如拉着走。
「它或许真值那个价钱,但是对我来说,不值。」钱静如只是看它可爱觉得喜欢,可没喜欢到要花那一大笔银子买一个只能「看它可爱」的东西。「啊~~那家酒楼最大,一定有位子,我们进去吃早膳。」
两人牵着手,走进酒楼。
酒楼里早已人满为患,不过跑堂的一瞧见他,立即上前招呼。「柳大公子,真是稀客,里面请。」
「还有位子吗?」柳宇翔客气的询问,对於跑堂的殷勤招呼已经习惯,因为这家酒楼是师府的产业之一。
「有有有,在二楼,大爷和二爷也在呢!」跑堂立即带路。
寻阳和访阳也在!真难得,没想到寻阳会愿意出府走一走,那……李羽尧应该也在吧?
「柳宇翔,他怎么会认得你,还对你这么殷勤?」钱静如好奇的问。
「因为这家酒楼的老板是我的好友。」柳宇翔解释,牵着她的手跟着跑堂走上二楼。「今天到城里来,我也是有打算让你见见他们,没想到这么巧,他们今天也在这里。」
一踏上二楼,就见跑堂已经快速的走到师家兄弟的桌位通知一声,然后又快步走回来带领他们。
师访阳起身,抬手朝他们挥了挥,视线落在被柳宇翔牵着护在身旁不让其他人撞上的小姑娘,清灵可爱、活泼开朗,果然柳宇翔就是讨厌那种死气沉沉的千金闺女,只不过……她未免太小了吧?
真的及笄了吗?
「寻阳、访阳,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们。」柳宇翔上前打招呼,一手握住师寻阳伸过来的手,瞥向坐在师寻阳对面的李羽尧,就见她食指比在唇上,朝他眨了眨眼。
果然,李羽尧一定会在,只是到现在还没让寻阳发现她的身分,让他有点意外罢了。
「宇翔,坐,听说你身边有个小姑娘随行。」师寻阳温润好听的嗓音,配上俊美温文的微笑,迷人极了。
「她叫作钱静如,静如,这两位就是我的好友,这位是哥哥师寻阳,那位是弟弟师访阳。」柳宇翔说,两人在他们空出来的位子坐下。
「你好漂亮。」钱静如惊艳,也发现他的眼睛好像有问题。「你的眼睛看不见吗?」
话一出口,她突然感觉有两道凌厉的眼神射向她,一个是师访阳,另一个就是刚刚对着柳宇翔眨眼睛的美丽姑娘。
「是啊!我的眼睛看不见,真可惜,没办法看见钱姑娘可爱的模样。」师寻阳倒是不在意的微笑。
「对不起。」钱静如也大概知道自己下该这么大刺剠的说出人家的残疾,偷觑了一眼柳宇翔,却发现他和那位美丽的姑娘不知道在交换着什么眼神,然后那位美丽的姑娘瞪她一眼,静静的起身离开,走到楼内的另一边去,不知道在等什么。
「钱姑娘不用在意,我并不介意。」师寻阳温声安慰。
「静如,你坐一下,我去交代小二一些事,马上回来。」柳宇翔轻声交代。「寻阳,我去去就来。」
「嗯。」师寻阳点头,钱静如则望着他,下懂他要交代什么。
不过只一会儿,她就知道了,他根本不是去找小二,而是往那位姑娘走去,那位美丽高贵的姑娘等的人就是柳宇翔。
她有些错愕的望着他们,瞧他俩靠得那般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心口突然有些酸涩的感觉,怎么了?
「听说钱姑娘是宇翔的未婚妻。」师访阳察觉了她的视线,深怕她又口无遮拦,无意间泄漏李羽尧的身分让大哥知道,所以主动找她闲聊。
「嗯,好像是。」钱静如点头,看见柳宇翔突然望向她,她立即瞥开眼,压下心头不舒服的感觉。
「好像?为什么说好像?」师访阳讶异的问。
「因为婚约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访阳,让钱姑娘用膳吧!这么晚了还没用早膳,肯定饿坏了。」师寻阳微笑地说。
「没关系,我等柳宇翔回来。」钱静如说。
「等我回来做什么?」柳宇翔的声音突然响起。
钱静如讶异的抬起头,再望向那位美丽高贵的姑娘,他们……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等你回来用膳。宇翔,别饿坏了钱姑娘。」师寻阳温文一笑。
「呵呵,我可舍不得饿坏她。」柳宇翔在桌下握住钱静如的手,指尖在她的掌心画着圈,引起她一阵轻颤。「要不是她等不及想逛市集,我早就先带她来用膳了。」
「因为市集很热闹嘛!」钱静如不好意思的说,被他在掌心挑逗得忘了方才的疑惑,微微的红了脸。
「呵呵,钱姑娘活泼可爱,难怪宇翔会这么喜爱。」师寻阳轻笑赞美。
突然又接收到美丽姑娘投来的严厉眼神,钱静如一头雾水,不懂自己是哪里得罪她,或者……是因为柳宇翔?
一颗愉悦的心突然沉了下来,她和柳宇翔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疑问让她在接下来的行程里,像个疙瘩似的卡在心上。
昨天早上的疙瘩卡在她的心上足足一天一夜,破天荒头一遭一夜无眠的她,在早膳食不下咽之后,终於受不了了,决定去找柳宇翔问清楚,否则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生病!
匆匆来到柳宇翔的书房,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柳宇翔?」她推开门往里头探,不在,疑惑的抓抓头。「奇怪了,这个时间他不是都在书房的吗?」
她关上书房的门,正想着柳宇翔可能去哪里时,正巧看见柳青捧着一叠书册走了过来。
「钱姑娘。」柳青恭敬的唤一声。
「柳青,你知道柳宇翔在哪里吗?」
「回钱姑娘的话,大公子就在揽翠亭里,正在……」
柳青话还没说完,钱静如便急道了声谢,转身奔向屋侧的楼梯。
「等等,钱姑娘,大公子交代不许任何人打扰的啊!」柳青赶紧喊。
「咦?不许任何人打扰?」钱静如讶异,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柳宇翔在哪里、做些什么,好像还下曾对她下过这种命令。「包括我吗?」
「这……大公子是没有特别说明,不过大公子现下有重要的客人,所以……」柳青犹豫的解释。[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有重要的客人啊……
既然如此,她的确不该去打扰,看来她的疙瘩得再多留一会儿了,唉!
「我知道了。」她缓缓的走回来,看着柳青抱着的书册。「你要将这些书册归位吗?」
「是啊!」
「我帮你。」钱静如在柳青反应过来之前,主动的从他手中抱过来一半的书册。
「哦?不行、不行,这万万使不得啊!钱姑娘,这是小的的工作,怎好意思劳烦钱姑娘!」柳青紧张的说。
「没关系啦~~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两个人做速度快,我知道你很忙的,不过是把书放回书架上嘛,又不是什么天大地大的事,走吧!」率先抱着书册走进书房。
柳青只好跟着进屋,钱姑娘说得也没错,他平常就很忙了,今天的事情又更多,既然钱姑娘想帮忙,他就感激的接受吧!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将书册一一归位,结束后,柳青匆匆道谢,赶去忙别的事了,而钱静如则在书房留下。
呆呆的在柳宇翔的位子坐了好一会儿,想来柳宇翔大概没那么快回来,无聊的吁了口气,起身离开书房。
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东侧那黄石堆叠的大假山溜去,揽翠亭就在那上头,从这儿望去,能看见揽翠亭西半部,不过没看到柳宇翔的人影……
啊!有了,是柳宇翔!
她露出笑容,可下一瞬间,她的笑容便僵凝在脸上,她看见亭子里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大约是原本坐在石椅上,此时站了起来,所以她在这才看见了那姑娘的上半身。
原来柳宇翔重要的客人,是一个美丽的姑娘,为了招待她,不许任何人打扰!
本来就单纯的脑袋,此刻更是纷乱得理不清感觉,不懂得烦恼,也不会自寻烦恼的她,竟然也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她无法克制地猜想着,那位姑娘是谁?
和柳宇翔又是什么关系?
为何平日与姑娘家都保持距离的他,今日为了那美丽的姑娘,摒退所有人,还不许任何人打扰……
他们在谈什么?看柳宇翔一脸认真的望着那姑娘,那姑娘也缓缓的朝柳宇翔走去……
突然,钱静如表情一震,错愕的看着那美丽的姑娘投进柳宇翔的怀里,而柳宇翔不仅没有退开,反而张手拥抱住她!
心下蓦然涌出一股酸涩,胸口像是突然被揪紧似的,疼得让她脸色发白。
她抓住衣襟,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又一步,紧接着转身奔离。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开,她大可大方上前将两人分开,可是她却逃了,揪着疼痛的胸口,撕裂着的心痛,低头盲目的奔出「霞关」。
「啊!」她迎头撞上一个人,冲力太大,两人都向后跌坐在地上。
「痛死我了,钱静如,又是你,你搞什么啊?走路都不看路的吗?」柳子翔屁股疼得忍不住大吼。
钱静如呆呆的望着他,跌疼的屁股完全比不上心口的揪疼,她的胸口像是要爆裂开来似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喂?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柳子翔发现她不寻常的样子,忍下自己的痛,起身蹲在她面前不放心的问:「喂!钱静如,你不会是撞傻了吧?你冲力不是一向比我好,不可能撞伤了吧?」
钱静如还是愣愣的看着他,一会儿像是突然回过神来,飞快的摇摇头,起身跑开。
「喂!」柳子翔疑惑的望着她的背影,好奇怪,这家伙是怎么了?
揽翠亭里。
「公主,您没事吧?」柳宇翔扶住李羽尧,待她站稳了之后,才慢慢的放开她。「还好吗?」
「我的脚……」李羽尧皱眉,脚踝传来一阵痛。
「扭伤了?」柳宇翔担心地问,伸手扶着她,将她搀扶到石椅坐下。
「好像是。」李羽尧无奈的说:「你这揽翠亭风景美则美矣,可这地面没有砌平,真是一大败笔!」
「对不住。」柳宇翔暗叹,看来这地非磨平不可了。
「算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李羽尧也不是真的怪罪他。
「草民马上派人去请大夫……」
「不用了,等我回去,自有随行的御医治疗。」李羽尧阻止他。「柳公子,关於方才本宫交代的事,你可要牢记清楚,懂吗?」她慎重的再次叮咛。
「公主请放心,既然公主吩咐下来,草民照着做便是,只是……」柳宇翔顿了一顿,才又继续说下去。「继续将寻阳瞒在鼓里,不让他知道公主就在他身边照顾,公主不觉得委屈了吗?」
李羽尧淡淡一笑,微微摇头。「本宫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只要能和寻阳在一起,什么样的形式都无所谓,怕就伯寻阳识破;为了不耽误本宫,他故意说些伤害本宫的话,可本宫知道,那些话伤他更重啊……」无奈的黯然一叹。
「的确,寻阳是可能做这种傻事,只不过……」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不过什么?何必吞吞吐吐,直说无妨。」李羽尧蹙眉。
「草民猜想,以草民对寻阳的了解,也许寻阳早就察觉到了,所以昨天分手时,才会交代我找个时间过府一趟,怕是要找我问清楚吧!」
「本宫当然知道,否则你以为本宫今日专程跑这一趟为的是什么?」李羽尧斜睨着他。
柳宇翔忍不住失笑。「草民以为公主是专程来警告我黄士贤的事。」
「那是顺便而已。」李羽尧轻哼。「要警告黄士贤的事,大可随便派个仆从传话便可,何须要本宫亲自出马?更何况眼下黄士贤行踪不明,也不知道他躲到哪个老鼠洞去了,还能警告你什么?」
「是,草民受教了。」真是可爱的公主,天大地大的事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只要事关心爱的未婚夫,就算是芝麻绿豆大的事,她都非常慎重。
柳宇翔心里为好友感到十分欣慰,能让一位公主甘愿放下身段,屈就於「奴婢」的身分,只为了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就算不曾真正做了「奴婢」的工作——当然有旁人代劳,可这绝对是空前的事了。
「啊~~有一件事本宫忘了告诉你,本宫昨日已经快马送信回京给父皇,请父皇调派百名士兵前来帮忙搜山,若父皇答应,并马上派兵的话,大约七日便可抵达。」
「请皇上派兵,这……」
「本宫知道这么做有点小题大作了,不过黄士贤一日不伏法,本宫便一日不舒坦!」李羽尧一想到黄士贤加诸在师寻阳身上的伤害,她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既然洪知府已经被本宫摘了乌纱,打人大牢候审,没道理罪魁祸首还让他逍遥法外扰人安宁吧?所以就算要将整座山给铲平,本宫也要将黄士贤给揪出来!」
「公主所言甚是。」也罢,黄士贤早日伏法,小东西也早日安全,他也能早日安心。
「对了,本宫在想,黄士贤已经潜伏这么久,恐怕耐性已经告竭,你们这阵子最好当心一点,千万不要让他有机可趁,伤害你的小客人,杀人灭口。」
「草民知道,草民会注意的。」
「还有好好负起教导的责任,让她这么口无遮拦的胡乱说话,小心本宫撕了她的嘴。」李羽尧冷声警告,绝不允许有人伤了师寻阳,就算是无心之过也一样不饶。
「是,草民遵命。」唉!女人嫉妒心是最可怕了,他哪会不知道李羽尧其实比较在意的是师寻阳对小东西的赞美。
李羽尧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疼痛的脚。
「柳公子,要劳烦你到大厅传唤本宫的护卫过来,本宫可能没办法自己走回去了。」李羽尧叹气。
「是,草民这就去。」柳宇翔拱手一揖,转身步下假山蹬道,在书楼屋侧楼梯遇到正要上楼的柳子翔。
「大哥,我正要找你呢!」柳子翔退下楼梯。
「找我有事?」柳宇翔下楼。「边走边谈吧!」
「我来找你借几本书,爹说有几本书册都搁在你这儿。」
「你自己进去找吧!」柳宇翔点头。「不要把书弄乱就好了。」
「好。」柳子翔一顿,犹豫的开口,「对了,大哥,我觉得钱静如怪怪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知道吗?」
「静如?她怎么了?」还介意昨天酒楼的事吗?
他本来想主动告诉她的,不过又担心她像公主说的口无遮拦,坏了公主的事可是会脑袋搬家的,所以只好暂时按下,不过……她也没问,这倒让他有点意外。
「我也不知道啊!刚刚在回廊转角那儿和她撞成一堆,瞧她一脸苍白得像要哭出来似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啊~~大哥,很痛啊!」突然被柳宇翔抓住手,柳子翔忍不住喊痛。
柳宇翔放开他,急问:「你说她刚刚在这儿?一脸要哭的样子?」
「对啊!脸色白得像鬼,表情看起来很痛苦,我还以为撞伤了,可是她跑走的时候又跑得很快,一点也没受伤的样子。」
「她往哪儿胞了?」柳宇翔焦急的问。
「呃,那儿。」柳子翔手一指,指向后山的方向,他第一次看见大哥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大哥,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不过黄士贤尚未伏法,不能让静如落单!」柳宇翔脑袋飞快的转着。「子翔,你到大厅去请李姑娘的护卫过来,说李姑娘在揽翠亭等着。」
「好,我知道了,大哥快去找她吧!」柳子翔连忙点头。
「多谢。」柳宇翔立即往后山跑去:心下忐忑不安。
小东西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更让他担心的,是落单的她!
李羽尧的顾虑他当然也想过,黄士贤的耐性向来不足,潜伏了这么久没有动作,完全是因为最近他很少让小东西落单,黄士贤找下到机会下手!
依照子翔的说法,小东西才离开不久而已,所以……不会有事的!
只是小东西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
等等,那个时间点……
难道她刚好看见李羽尧扭伤脚的那一幕,再加上昨天酒楼的事,她……误会了?!
所以她伤了心,所以她才一副像要哭似的表情?
傻瓜!这个小傻瓜!
第八章
「呼呼……呼……」钱静如四肢着地,跪在地上喘着气,视线有些模糊,她抬手一抹,沾了一手湿。
她到底怎么了?
懊恼的仰天吼了一声,往后跌躺在草地上,望着上方绿荫,以及蓝天飞云。
不过就是看见柳宇翔和其他姑娘抱在一起嘛!昨天他不也抱过她,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就伤心难过,一点也不像自己了!
愣了愣,抬手捂上胸口,原来她是在伤心难过?!
原来这种感觉就是伤心啊……
她喜欢柳宇翔,所以看见他抱着其他姑娘会伤心,甚至……生气!
她气他处处留情?还是气他欺骗自己的感情?
突然她猛地坐了起来,不对啊!柳宇翔根本不是那种到处留情的人,也不是会欺骗姑娘家感情的人,这些日子以来,就算不是完全了解他,但大体上也知道不少了,除了她之外,他和其他姑娘之间绝对是保持距离的,要不然「凤栖院」里的姑娘各个美丽端庄,他若不爱死气沉沉的大家闺秀,那娇俏可人的有、活泼大方的也有啊!
而且就她所知,有不少姑娘对他有意,他大可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可是他没有!
会突然抱住那位姑娘,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啊~~对了!也许那姑娘就像她之前一样,不小心绊倒了,那儿的地不平啊!
真是的,有问题可以先问清楚,干嘛糊里糊涂的就自己闷头伤心难过啊?她到底在搞什么啊?!一点都不像她了!
难道……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就会变笨了吗?变成一个道地的傻瓜?
「啊啊啊~~我真是蠢毙了!」钱静如懊恼地低吼。
还好、还好,趁着没人知道她做了什么蠢事之前,赶紧回去吧!
她从草地上跳起来,正想加快脚步赶紧回去,下料一转身就又撞上一堵肉墙,整个人因为反作用力而向后跌坐在地上,她可爱的小屁屁在短短的时间里二次受创。
好痛!
「你急着要去哪儿啊?你这只野猴子。」嘲讽的声音凉凉的响起。
紧接着她的手臂便被人攫住,整个人被提了起来。「你……」
钱静如错愕不解的瞪着眼前的男人。「你不是刘夫子吗?你干什么抓着我?!」
「啊~~你好不容易落了单,我急着把握机会,倒忘了自己现在的装扮和身分了。」刘夫子低低一笑,眼神显得残佞。
「什么?」钱静如突然觉得有些发冷,尤其在看见他的双眼时,忍不住微微抖了起来,这双眼睛,这种眼神,她好像……在哪里看过!
「你果然像自己说的一样蠢毙了,蠢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才能保命!」刘夫子摇了摇头,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抵着她的喉咙。
「是你!你是黄士贤!」看到刀子,钱静如终於想起自己是在哪里看见这双眼睛了,天啊!难怪在山里找不到他。「你竟然伪装成夫子躲在书院里!」
柳伯伯真是老糊涂!
「那天没淹死你太可惜了,不过今天我可不会再失手了。」黄士贤强迫她转过身,一手持刀抵住她的背心,一手箝制住她。「往上走!」
「不走!要杀要剐随便你,不过要我听你的话随你摆布,那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傻瓜,这里离书院近,她还有获救的可能,若往上走,就真的非死不可了!
而且……谁知道远离书院,有足够的时间之后,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想到那个被他杀害的美少妇,在他杀了她之前对她做的事,她就一阵胆寒,她是宁死也不从的!
所以……不走!
「你以为由得了你?」黄士贤嘲笑她的天真,欲朝她颈后一击,将她击昏,没想到才松开对她的箝制,抬起手而已,她就动作飞快的往前一扑,俐落的一个翻滚便爬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跑开!
她的动作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该死,站住!」黄士贤怒吼,追了上去。
笨蛋才会听话的站住!
钱静如才不甩他,逃命要紧!
不过她不能再往上跑了,离书院愈来愈远,根本就是顺了他的心,她必须想办法回头才行!
她立即偏离山径,跑进树林,身后的脚步愈来愈近,近到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背后寒芒一闪,似乎划破了她的衣裳。
她一个急速转弯,绕过几棵大树,及时闪过黄士贤劈下的第二刀,惹来黄士贤一阵咒骂,更火大的追了上来。
「我一定会杀了你!走着瞧!」
她没有多余的心力说话,也懒得理他,她把所有的力气用来逃命!
呼呼……呼……她喘着气,觉得胸腔疼得像要爆开似的,脚步变得有些迟缓,不过她知道身后的恶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的距离没有因此拉近就是最好的证明!
又一个急速转弯,她的方向终於导正,开始往回跑了,正当庆幸之际,脚尖绊到树根,她冲势过猛地往前翻滚,跌落山坡,娇小的身子不停的冲撞着石头、泥地、尖锐的枝干、枝条,疼得她尖叫出声,在她重重的撞上一颗大石时,才停了下来,脑袋一阵剧痛,一阵晕眩,像是摔破头似的,痛得几乎要晕了过去。
她一时之间无法动弹,嗡嗡作响的耳里还听见重重的脚步声快速的朝她接近,她……就要死在这里了是吗?
对不起,柳宇翔,你明明交代我不要自己乱跑的;对不起,我死了之后,你不要难过啊……
「静如——」
一声狂乱的暴吼,让她精神一震,费力的抬起眼,就看见柳宇翔朝着他们冲下来,一路上有时冲势过猛,滑行了一段坡路,又重新奔跑。
「啧!可恶,又来坏事!」黄士贤回头看见柳宇翔追来,立即也加快脚步朝她冲去。「这一次我一定要得手!」
钱静如心里突然一阵恐惧,不……下!柳宇翔,你不要过来,他有刀,别过来啊!
顾下了全身痛,顾不了自己的头好像破了,更顾不了温热的液体从她额上滑下,遮掩了她的视线,留下一片红色的世界,她拚命的四肢并用,费力的爬着。
「你还想逃到哪里去!」黄士贤得意的笑,他比柳宇翔接近她,举高手,顺着冲势朝她扑去,欲将她一刀毙命!
「不——」柳宇翔狂吼,整个人往前飞扑,拦腰撞倒黄士贤,两人同时在地上滚了几圈。
「可恶!」黄士贤被撞得七跌八撞的,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完全被激怒,狂怒的举起刀,就朝钱静如扑去。
柳宇翔手脚并用也飞快的扑向钱静如,以身护她。
刀刀刺入肉体的声音在钱静如耳里宛如雷鸣,她慌乱的、费力的在他紧锁着的怀里转过身,就见到黄士贤抽出刀子,一道血柱从柳宇翔的身体喷向天空。
「不……不下不……不行……不可以……不……」她狂乱的摇着头。
「小东西……」柳宇翔痛苦的低喃。「没事,我没事……」
钱静如瞪着他,他怎么可能没事?!接着恐惧的瞠大眼,看见黄士贤又举起匕首,打算再次刺入柳宇翔的身体。
「不要!」她尖叫,盲目的抓起地上一颗巴掌大的石头,朝黄士贤奋力丢去,正中他的头,打得他踉跄一退,痛得他抱头痛嚎。
她立即抱住柳宇翔,狼狈的往后退。
「小东西,你快跑……」柳宇翔推她。
「不要!」钱静如恼怒的吼。「有力气推我,不如推自己一把!」
「小东西……」柳宇翔痛苦的低喃,眼前已经一片黑,只是强逼着自己留住意识。
「柳宇翔,你不能死,不可以丢下我!」钱静如哭喊着。
「你们两个都得死!」黄士贤双眼布满疯狂,额头流下的血痕让他的神情更显恐怖,高高的举起匕首朝他们走去。「今天你们两个都得死!」
「柳宇翔!」钱静如闭上眼大喊,奋力的抱住他,打算用自己小小的双手替他挡下利刃。
「锵」的一声,金属交击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黄士贤哀号的声音传来,钱静如疑惑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名御剑侠客一剑削掉了黄士贤持刀的手,然后剑尖架上了他的脖子。
「大哥!钱静如!」柳子翔边跑边滑的冲下山坡,跪倒在他们身边。「天啊!怎么搞成这样!」
先是被钱静如满脸的血以及额上那看起来很严重的伤口给吓到,然后看见大哥背上血流如注的窟窿,更是惊骇。
「柳子翔……」钱静如急喊。「柳子翔,快!快救他!快一点……」眼前一黑,终於再也撑不下去,也跟着昏迷。
最后听见的,是柳子翔的大喊。
疼痛,是她唯一的感觉。
意识才刚醒来,便被头上的痛给折腾得又要昏死过去。
耳边似乎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一会儿之后,渐渐清楚。
「她是灾星、是麻烦,我就知道,当初不该答应接收她这个大麻烦的!」
「这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祸事!如果上次宇翔为了救她差点溺毙的时候我们就狠下心把她赶回去,宇翔现在也不会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柳宇翔……
钱静如痛苦的在心里喊着,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柳伯伯和柳伯母说的没错,她是灾星、是祸害、是麻烦,看看她害得柳宇翔多凄惨!
也难怪连自己的爹娘都不要她,她应该被关起来,不该出来危害他人的!
柳宇翔,你不要死,我发誓,只要你好起来,我一定不再接近你,不再危害你,老天爷,求求祢,别让柳宇翔死啊……
「老爷,这次我们不能再心软了,如果再继续让她留在书院,我真担心宇翔的命迟早会葬送在她手里!」
「我知道,等大夫说她可以移动了之后,我们就送她们主仆回去,连同那笔庞大的束修也一并退还,再多的银两也不能买走我们儿子的命啊!」
我不是存、心的……我会离开……我会离开……
「爹、娘,你们不要在这里说这种事!」柳子翔不满的抗议。「钱静如自己也很惨啊!你们竟然在她床边说这种话,未免太不道德了吧!」
「子翔,就算让你说我们不对,我们也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人都是自私的,为人父母有哪个不为自己的孩子打算?」
「还有若是上次溺水后,我们就将静如送回家的话,这会儿你大哥也不会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会死会活都不知道了!」
「我懂了,你们觉得是我害的。」
「子翔,我们没这个意思,怪来怪去,就是静如的错,要不是因为她,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爹、娘,我万万没想到你们竟是这种不明事理、颠倒黑白的人,要不是钱静如,不知道还会有多少良家妇女遭黄士贤的毒手,而你们竟然将所有的错推到钱静如身上?!」柳子翔失望的摇着头。「我现在终於知道,过去你们的教导,原来都只是冠冕堂皇的屁话,老实说一句话,你们真让我失望。」
「子翔!」夫妻俩恼怒的警告。
「你们不爱听,我也懒得说,不过就算你们要批、要判,也请离开这里再说!」柳子翔摇头,视而不见爹娘骤变的脸色,抱歉的对立在一旁默默无语的小语点点头。「小语姑娘,大夫说过,钱静如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没有生命危险了,现在只要等她醒来就行了,你不要难过了,提起精神,你家小姐还需要你照顾呢!」
「是,小语知道。」小语红着眼,哽咽的说:「谢……谢谢二公子……」感谢他替她家小姐说话。
「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我会派个仆从在这儿待命,有任何需要或问题,就让仆从来告诉我一声,我会处里的。」
「是,多谢二公子。」
「走了,别在这儿吵伤患!」柳子翔强硬的将柳氏夫妻带出钱静如的卧房。
黑暗再次夺去了钱静如的意识,她也不想费力清醒,头痛似乎远比不上心痛,她宁愿昏迷……
一出了钱静如的房门,柳子翔便放开爹、娘,走向柳宇翔的卧房。
「子翔,我知道你对我们处理的态度不满,可是这是为你大哥,为书院好!」宋淑婷拉住小儿子解释。「你想想,那个黄士贤被公主的护卫削掉手掌,又一剑刺入胸口,本以为早就毙命,谁知道等到安顿好受伤的宇翔和静如,偕同官府的差役打算去收尸结案时,竟然只剩下一只断掌留在原处,这样都死不了,加上他又擅长伪装,谁知道等他伤好了,又会做出什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来啊!」
「对啊!这次要不是你告诉公主发生何事,公主不放心,派护卫前去察看的话,你想想会有什么结果?如果你们没有及时出现,现在我们找的人就不是大夫,而是棺材铺了!」
「随便你们了,你们如果觉得这么说良心比较好过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柳子翔耸肩。「不过大哥那边,你们觉得你们过得了关吗?」
柳子翔懒懒得提醒他们,便跨步走进大哥的卧房。
「我们……错了吗?」柳冠合喃喃低问。
宋淑婷沉默,子翔那番话也让她受到很大的震撼,可是一想到宇翔的状况,她握了握拳,咬牙低语,「老爷,静如是非走不可,连她爹娘都当她是烫手山芋似的丢给我们,我们与她非亲非故,为什么要为了她,冒着可能会失去一切的风险?儿子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宇翔那里怎么交代?如果他醒来发现她不在了……」大儿子的个性他不是不了解,虽然表面看似温和无害、亲切有礼,可是……就像子翔说的,他们这一家子最大的不是他们当爹、娘的,而是手握书院经济命脉的大儿子啊!
「这……确实不好说啊!宇翔肯定会非常生气……」宋淑婷微微的抖了抖。「老爷,你上次见宇翔生气是什么时候?」
「嗯……他十八岁那年,我们自作主张的替他和城里的徐家千金订亲,结果当他知道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接下来那几日,咱们根本是活在地狱里……」柳冠合回想当时的状况,忍不住也抖了抖。
后来幸好徐家千金早有意中人,在他们前去徐家退婚之前,徐家的老爷拗不过闹脾气的徐千金,早一步派人来退了这门亲事,他们也就顺水推舟的同意取消婚约了。
「宇翔长那么大,生过几次气你记得吗?」他问。
「两次。」宋淑婷说的肯定,因为记忆深刻。「另外一次是我课堂上的一位姑娘,趁着深夜跑到霞关,对宇翔投怀送抱,好像从那次之后,霞关就是女宾止步的禁地,列入凤栖院的院规之中。」
「直到静如出现。」
「嗯,宇翔安排她住霞关时,我可是惊讶的咬到舌头呢!」宋淑婷摇头。
「夫人,宇翔生气好像都和终身大事有关。」投怀送抱一事也算啦!毕竟若成功,得负责将人娶进门的。
「宇翔好像一直记得和静如的婚约呢!而且……很喜欢静如……」
「所以如果知道我们赶走了静如……」
「不行!不能再退缩了!」宋淑婷低喝。「就算宇翔知道了会大发雷霆,我们会因此活在地狱中,也总比让他丧命好吧?那个黄士贤真的太可怕了!」
「说得也是,所以……就这么决定了?」
「嗯,就这么决定!」
房里的柳子翔听了,忍不住摇头,他太了解自己的爹、娘了,现在说得义愤填膺、意志坚定,一副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怕似的,可是一旦大哥真的发威,他们也只会摸摸鼻子缩了回去,不敢有意见的。
不过……他望着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柳宇翔,要发威也得人醒了才成啊!看爹、娘的反应,在大哥醒来之前,钱静如就会被送回去了!
「大哥,你再不赶快醒过来的话,你的小娘子就要不见了。」
再次醒来,四周安静无声,钱静如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头上的伤口抽痛着,让她低低的呻吟一声,忍了一会儿,疼痛才稍稍舒缓。 她微偏头,仅见微弱的月光柔柔的洒在窗纸上。
现下是什么时辰?她昏迷了多久?
最重要的是……柳宇翔!
黄士贤高举匕首刺入柳宇翔身体的声音和景象跳进她浑沌的脑袋里,她立即挣扎着,勉强自己爬起身。
动了之后,疼痛没有想像中的剧烈,除了头上的伤口抽痛着之外,身体因为滚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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