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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悍妾闹情史

    作者:周也玉

    内容简介:

    在历史上遗臭万年的他其实是个好官?!

    意外来到古代的她受偶像之托特意接近他可他那种种不符史实的行径令她心生疑惑明明是贪官叛臣,为何却受当地百姓的爱戴?

    而与他相处愈久,她愈是感到迷惘矛盾尤其他三番两次解救她,更使她动摇了意志也许她该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才是因为她已情不自禁地爱上这个“老男人”了……

    眼前这位凶悍姑娘对他老是有着莫名的不信任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不理她甚至为了替她解围,他还纳她做妾室纵使她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只要她不再对他抱持敌意或怒气就好然而就在他一颗心全献给她之际他才知道她接近自己是别有意图的怎么会这样?她都已闹了他的情史了呀……

    正文

    楔子

    一个人的忠奸正邪唯有辞世俊才能盖棺论定吗?在这里,我大胆的提出一位超然卓越的历史人物来否定这项大原则。[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无论在他生前或死后,他都是百姓眼中的清官,不遗余力的为国家贡献智慧和热忱。至今人们提到他的大名仍会肃然起敬,认同他对中国的影响无远弗届,是古人的偶像、今人的楷模。

    他的名字是冉青!

    写到这裹,我不禁笑逐颜开,这个名字如绿湖上的春风、花间的清香,以及身边不可或缺的书伴。

    游历大陆各省城,你一定会听闻当他人提起冉青这位宋朝的大政治家,他官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不仅走访民间,深知人民疾苦,而且所兴辨的几次重大建设都有利于民生。

    至此,大家不难义愤填膺的想起冉青的敌对人物步定罗……

    “啊!”身边参阅的占书、年表等资料突然掉到地上,鬲坠儿咬了一声,索性叼着笔杆,靠着椅背先歇一会儿。

    坠儿闭上眼打算养足精神后再继续冲刺,忽然间,一张清秀俊朗的脸庞跃人脑海,她如玫瑰般的两片唇瓣不禁漾起笑意。

    “冉育……”她轻喃,接着又自嘲的一笑。她未免把他想得太好了,通常才气纵横又有涵养的男人不可能同时拥有一张“李奥”脸,老天爷会公平的在某些地方给一点缺陷。

    像冉青这样的男人不宜再拥有一张“李奥”睑,否则会遭天妒的。

    她懒懒地把书籍一捡起来,“古方就是古书,破旧得不象话。”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最后一本古书,生怕自己的粗手粗脚会残害珍贵的书籍。

    “咦?”从古书中忽然飘出、张纸,坠儿仔细地一再确定,她倏地睁大了眼,那是一张真迹!

    她屏息地将它再看了一遍,真是吃力呀!有的字被水渍晕开了,并不是每个宇都非常清晰,但能看得出是写元佑五年的那次饥荒。

    “饥民遍野,不过三舍有亡者,步步哀切,不忍人目。令有德者济粮赈米,是为……怎么重要的地方才特别模糊?救济这次饥荒的不就是冉青吗?不过,这模糊的地方可填写三个字也!这个人的书法必定不合格,字忽大忽校”她的视线不由得落到具名处,看看是哪位“两光”的抄书匠。“田崇?!”

    她不免惊讶,田崇可是有名的书法家,怎么会犯此种错误?

    “仙人打鼓有时错,何况是个书法家?也许就因为这点瑕疵造成被撕下的命运,不过,这倒便宜了我。”

    真迹地!她细心地将它收藏起来,按捺住无比的兴奋,才把所有的书放回书架上,回座位坐下。

    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吧。坠儿端坐凝思,在进人工作前,她不由得笑看那迭厚厚的稿纸,那可是花了她近两年的心血所完成的《冉青慎德录》,顿时,满腔的成就感排山倒海的将她淹没,她暍了口香片舒缓激动。

    她拿起笔,与其幻想着冉青的模样,倒不如起而行地快快将它完成。

    第一章

    “哇哈哈哈!”

    鬲坠儿一手掩耳,一手拿着笔,搂下嚣张狂妄的笑声不断钻进她的耳内,震得她脑神经衰弱。

    她咬牙低喃,终于忍受不住,愤而冲出工作室直奔楼梯转角处,拉开嗓门喊道:“别吵了!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我想图个耳根清静,行不行?”

    “鬲强一出,谁与争锋?”鬲强得意洋洋之际,忽然被这屋里的另一名主人斥喝,虽然有些恼火,但他瞬间转念,笑得更大声了。

    “鬲强!”坠儿恨不得手边有张凳子,好教训一下这只停不了口的麻雀。

    狂妄的笑声暂歇,鬲强将捧着宝物的双手背于身后,神秘又骄傲地趋近小他十岁的妹妹。

    “告诉你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消息,我如愿以偿了。”

    “我可不管世界发生什么大事,只求你这张嘴歇一歇,别打扰我工作,这对我来说就是难得的好消息了。”

    鬲强故作惋惜地转回客厅,“可惜呀!这面‘芙蓉镜'只能由我独自欣赏了。”

    说完,纷乱急促的脚步来到客厅,他不禁暗自窃笑。

    坠儿灵活的黑眸须臾不离的盯着他漫不经心地吹着气的芙蓉镜,她那两只眼珠子彷佛欲夺眶而出,然后她深深地抽口气。

    “真不敢相信!这是……我们的了?”她的秋眸盯着鬲强。

    “别搞错,是我的。”他伸出一只手指左右摇摆。

    “哇!我的,我的!”她张嘴大叫,手舞足蹈的飞奔过来。

    鬲强昂藏的身躯正张臂等待妹妹投怀送抱,没想到她一近身,就手脚利落地抄走他手上的铜镜,被欺骗的感觉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不是想清静吗?叫得比我还夸张。”

    她拿着铜镜转了一圈又一圈,口中不时逸出赞叹,半晌,她才微微收起笑意。

    “一定是天价,对不对?”她正经地看着鬲强略微闪烁的双眸,有一股不祥的预兆。“莫非……你出卖自己的肉体?”

    “没那么夸张,不过是在老爸的存款里拨了九牛一毛。”他比出小指的第一节,强调数字很校“你完了!”坠儿不同情的大喊。

    他们的父母都是考古学者,现在正在大陆,台湾的一切全都交由兄妹两人负责,没想到鬲强会先斩后奏。

    “爸妈会支持我的,芙蓉镜也是他们钟意的古物之一,这次有人愿意割爱,爸妈若知道也不会错过的,对不对?”鬲强就是用这项理由当后盾,才敢动用老爸的存款。

    坠儿颇有同感,反正都买下来了,天大的后果有老哥担着,她何必怕?

    倒是这面让她倾心数载的芙蓉镜真正在手,那滋味直是天上的琼浆玉液都比不上。

    鬲强注意到她认同的神色,心情愉悦起来。

    “它是冉青的遗物之一。你现在所触摸的每个地方,都曾经在冉育手里、怀里流连过。”他瞧见她更形陶醉了,“你的历史巨作进度如何?”

    “就快完成了。”

    “冉青是我的偶像,你在书中没有亏待他吧?”

    “当然没有。虽然他本身留下的文章有限,但是,当时的骚人墨客留下大批歌功颂德的诗篇,让我想不善待他都不行。”这挺遗憾的,冉青的文章实在很少,若要以他的诗文论人品,那么她没有把握做到,幸好他的德政义行有崇拜他的人记录下来,后人才能完全了解他。

    “那么步定罗那个勾结山贼的叛逆,你千万别笔下留情,尽量笔伐他,谁教他处处和冉青作对,和冉青作对的人就是和老百姓过不去,他不懂吗?不过,老天有眼让他早死,免得遗害更大。”鬲强痛快地道。

    “二十八岁判斩立决,并没有刻意折磨用刑,冉青已经够仁慈了。”在历史上,冉青的人品和胸襟总为人称赞。

    “我去买点食物回来庆视我们获得至宝。”他走到门边,回头叮咛,“收好它,别搞丢了。”

    “知道了,快去吧上她催着他离开,盯视芙蓉镜半晌,才眷恋不舍的把它轻轻放在桌上。”等等我,我去切水果,马上出来。“她嫣然一笑,走向厨房。

    “我等你。”

    耳边突然响起异声,她霍然转身,凝神再听一次,却什么也没听到。

    “是回音吧!”她笑口自己神经错乱,进人厨房。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水果出来静候鬲强返家,等得她呵欠连连还不见他的身影。

    “搞什么?是不是看到漂亮妹妹迷了魂,忘了正事?”老哥总是不正经,尤其是面对女人的时候,偏偏到现在三十二岁的高龄,还不见有个媳妇人眩“鬲坠儿。”低柔沉稳的声调,打破了静谧的空气。

    “干嘛?”她懒懒的应答。不对!她惊疑地跳起来。“谁呀?是谁在说话?”她蹙着蛾眉观看四方,抄起水果刀防御。

    “是……是谁?”她害怕地直咽口水,过了良久却没半点回应。

    “我病了吗?”她懊恼地坐回沙发,看到芙容镜,不禁开玩笑地拿刀指着它,“莫非是你在呼唤我?”本想说完后大笑几声,不料它竟开口了。

    “别乱指,把刀收好。[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它说话了!

    坠儿立刻找声尖叫,慌乱无措的她,手指头冷不防地被水果刀划了道口子,流出的鲜血滴人铜镜表面。她不断地尖叫想逃,但一股莫名的力量止住她的步伐,把她拉向芙蓉镜。

    “救命呀!老哥,你带了什么鬼东西回来!”她拿着水果刀不断乱挥。

    “我叫你要小心了,你不听。”它顿了顿,若有所思的说:“来吧,我等着你。”

    “不要!放开我啦——”坠儿合着哭腔的说话声忽然消失,客厅里杳然一片,吹着刺骨的寒风。

    “坠儿,我回来了。有个美女向我搭讪,她还留了电话……”脱了鞋进门,鬲强的身子不禁瑟缩一下,好冷啊!

    “坠儿?”他唤了几声,仍不见妹妹的身影,不禁心一惊。“不会带着芙蓉镜逃了吧?”他赶紧四处找铜镜。

    呼,还在!他放下心来。

    “她到底跑哪去了?”

    “救命呀!鬲强,你这个大混蛋!”坠儿惊骇的闭着双眸,她双手执着水果刀,漫无目的地向四面八方乱砍,想驱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声音和无形的敌人。

    “救……救命呀!”一个老人惊惶地低呼,他双腿已软得逃不开。

    她转得头昏,又歇斯底里的猛喊,脚下一个不稳,跌向老人的水果摊,打翻了整摊的梨子,也几乎吓昏了老人。

    “哎呀!”她重重的跌在地上,痛得她溢出了泪水,这才睁开双眸,呻吟了一声。

    老人又惊悸又愤怒的瞅着她,她愣愣的望他半晌。

    “你是谁?”她茫然的问。

    “你……”他枯瘦的手在空中不住地颤抖。

    “老伯,你似乎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一笑,正欲起身,才发觉那把水果刀正稳稳地刺在老人裤档前一寸之处,刀柄被她的双手抓着,不明白的人还以为她欲谋杀老人呢!

    “杀人啊!”老人涕泪纵横地大叫。与人无怨无仇、没财没势的他也有人要行刺,这是什么世界埃“我没有,我没有杀人!”四周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坠儿心一惊,赶紧爬起来辩白。“我根本不认识他,有什么理由要杀他?”

    她说得理直气壮,却看不到一双信任她的眼睛。“我真的没有!”

    “这把刀就是证据哪!”老人抹了抹眼泪,使劲拔起水果刀向众人取得认同。

    “对呀!”

    “我看到了,那姑娘的确往他身上刺去,不是杀他是什么?”

    “看她长得标致可人,却一身奇装异服,又说着没听过的口音,八成是外族派来的奸细。”

    众口铄金,一个比一个说得肯定。

    她转了一圈,打量众人一遍,大家怎么都穿着古装,还有模有样地操着另一种口音?

    “请问……”

    “把她送官,还要她赔偿我一家十口的饭钱!”老人高声一呼,获得众人一致赞同。

    “什……么,什么呀?”她极不文雅地张口喊冤。眼看男男女女涌向她,大有将她押上衙门的气势,她连“等一等”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人拿条绳索绑住她的双手。

    “你们这群不辨是非的愚人,放开我!”她努力想挣脱。

    “出了什么事?”一位身着白色儒衫的俊逸文人走进群众间发问。

    “她想杀我。”老人端出受害者身段,拿着刀委屈地喊。

    “谁要杀你来着……我还想查出是谁要加害于我,才把我带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不管老人的叫声如何凄凉,她都要讨个公道。

    白袍公子儒雅一笑,盯着眼前龇牙咧嘴的可人儿,那张俏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高束在后的青丝鸟黑亮丽,她有白晢赛雪的肌肤、平滑的小蛮腰……他眉宇间隐的显出不悦,相当不以为然。

    虽然天气闷热,艳阳当空,但她衣不蔽体的胆大作为,让即使一向对礼数不甚在意的他,也想对她说教一番。

    坠儿继续和老人吵着,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重复着同样的对白。

    “这是我唯一的生计,现在被你砸了,我拿什么过活呀?”老人激昂地道。

    “我又不是存心的。”她也有理由,而且,到现在她还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来到“番邦”。

    从她的表情和老人口沫横飞的陈述,白袍公子大致猜出来龙去脉,他有责任解决杭州百姓的任何问题。

    “我想出一个解决方法,两人都不吃亏,如何?”他的话成功地引起大伙的回顾。

    “你又是谁?”坠儿快疯了,不耐烦地瞪着他。

    “帮你的人。”他斯文一笑,带着一股书卷气,转而向众人开口:“这位姑娘不可能想杀这位老伯。”

    “年轻人,她拿刀子补我啊!”老人抗议,又亮出证据,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他扬手阻止坠儿申辩,续道:“光天化日下在大街上杀人,又是个姑娘家,她不怕被人用口水淹死吗?就算她不怕,这整条街上的人证也够塞得衙门水泄不通。她若有意杀你,何不挑个无月的深夜,偏偏要选择逃逸不成的大街?”

    他的话让众人的敌意明显降低,抓住她的力道也松了许多。

    “但是……也许她不要命的想杀我。”老人赖定她了。

    “不要命就不怕和大家到衙门了,姑娘,你说是吗?”

    坠儿要对他刮目相看了,她挣开箝制,连忙站到他身边。

    “是我脚滑才会差点惹出大祸,我不是存心的。”她松了口气,现在情势逆转了。

    “一句不是存心的,那我就该自认倒霉,把这些烂水果抬回去自己吃吗?”老人看着被砸的摊子,悲愤盈于胸臆。

    “别难过,这位姑娘是有不对的地方,她赔银子给你,事情就别闹大了”白袍公子说着,见到坠儿诧然望着他,他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这不是解决了吗?”

    这个男人拥有迷倒众生的笑容,但她现在没空欣赏。

    “不……我……我没钱赔呀!”她倒霉透了。

    他怔了怔,这姑娘难道什么都不付出就想了事?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赔就送衙门,让大人做个公正的裁决!”老人又道。

    只见众人端出一张张讨伐的脸孔,恨不得替老人剥了她的皮似的,她是招了什么祸端?

    她脚下是谁的地盘都还不清楚,就犯了人家的忌,她何其无辜?想着想着,她怀念起老哥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还有一年碰不到两次面的父母,以及她热爱的工作……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坠儿委屈地流下晶莹的珠泪,泪眸恰好遇上白袍公子的目光,那道温和怜惜的目光很无奈,具于众人的怒目,看来只有他是好人。

    她的泪珠落在凄美动人的脸上,一双黑眸直勾勾地凝望他。

    白袍公子自腰间掏出一锭银子交给老人,“这位姑娘不欠你了。”

    老人接到银子,两眼亮了起来,明明开心,却还要端架子道:“银子就能打发了吗?我是不想给你难堪。”

    终于,老人和其它人渐渐散去,坠儿梨花带雨的脸庞抬起,“谢谢你。”

    “来。”他将她拉向自己,为她解开绳索。她的言行举止和奇异的打扮,看得出来不是本地人。“姑娘是异邦来的吗?”

    “异邦?”她立刻领悟,胡乱擦去泪水,无可奈何的回答:“算是异邦。”

    “姑娘家只身在外不方便,凡事小心为上。”说着,他又掏了锭银子给她。“你的衣着怪异,拿银子换了它吧。”

    她触摸冰冷的银子,心窝暖和了起来。

    这位男子虽然斯文尔雅,但举手投足间淡淡地透着豪气和洒脱,不同于印象中一般手不能缚鸡的书生,让她颇有好感。

    “谢谢。我想请问你,现在是哪个朝代呀?”她的小脸纠成一团,几乎可以确定这是另一次元。

    “大宋元佑六年。”他这下完全放心了。起初他还有点怀疑她的身分,现在边疆战事吃紧,难保敌国不会派人来搜集情报,但是她毫不隐瞒自己是外邦人,不可能是敌国派来的。

    “宋朝元佑……”是冉青的年代!她暗自吃惊。

    “姑娘,怎么了?”她的表情真是夸张。

    这声音好熟啊!坠儿发现他的声音和芙蓉镜发出的声音如出一辙,低柔好听,莫非……“喂,你是谁?”她的眼发出奇异的光芒。

    看她神采奕奕,他可以安心去办正事了。“萍水相逢,毋需告知姓名,保重了。告辞。”他有礼的一揖,从容离去。

    “一定是他!一定是!”她愣了半晌转身想追,却寻不到他的身影。“不见了。”

    她沮丧不已,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人,怎能让他溜走呢?说不走他是冉青本人呢。

    坠儿神情恍惚地往前走,突然一匹棕色骏马奔来,在她身前紧急煞住,她吓得跌倒在地上。

    骏马上的男人跃下马背,关注地弯身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你……你存心踢死我吗?”她怒吼,拉着他伸出的手站了起来。

    “对不起。”男人端详她。

    她这才抬起头来,蓦然望人一双深幽有神的眸子,心头抨然作响。

    “我没事了。”她赧然地低首。

    在下向姑娘赔罪。不过,姑娘似乎十分沮丧,是否需要在下帮忙?“

    她感动极了,这个时代的男人比二十世纪的男人体贴多了。

    “反正说出来你也帮不上忙。”她无奈地叹气。

    “没有我帮不上的。”他很有自信。

    她抬眼,出了道难题,“我想找冉青,你办得到吗?”

    他讶然地开口:“在下正是冉青。”很少人直呼他的名讳。

    这下子轮到坠儿惊愕了。

    他说他是冉青,那位名垂青史、几近完美的男人?

    眼前尔雅非凡、俊帅得难以诉诸于笔墨的男人是冉青?!“姑娘找我有何要事?”冉青笑看她的惊喜。

    灿烂的笑脸、热忱的心肠,他是她最崇拜的冉青!她惊喜交加得说不出话来,冉青也体贴的等待她开口。

    “我不是在作梦吧?”她感动得哽咽了。

    冉青眼底带着浓浓的笑意和不自觉的骄傲,老百姓对他推崇备至、视若神人,他喜欢被百姓重视,更享受这份荣耀和名衔。

    “冉青,不,冉大人。”古代的称谓使她浑身不自在。

    “没关系,这次我微服出巡,你就直呼我冉青。但不知姑娘芳名?”

    哇!他真随和,不愧是冉青。“鬲坠儿。”

    “鬲姑娘,你是否有冤要申,却投诉无门?若是如此,就是杭州太守步定罗的失职,我会深人查探并告诫步太守。”他神情坚定,口气肃然。

    她正在步定罗的地盘上?坠儿不禁感到背脊发凉,哪个地方不去,偏偏挑上最令人厌恶的杭州。

    “倒不是太守失职,我是想跟你借芙蓉镜一用,不知你方不方便?”要不是老哥带了那个灵异古物回来,她也不会误人时空,不过,能因此见上冉青一面,倒是值得。

    “芙蓉镜是我的家传之宝,鬲姑娘要此物何用?”冉青表面上平静,心底却起了波涛。

    芙蓉镜是冉家的传物,更是罕见的稀世珍宝,相传冉家能世代平步青云全是拜芙蓉镜所赐,所以冉家人相信芙蓉镜有神,一直供奉在家中。

    知道芙蓉镜的人很少,她会开口要求令他想不透。

    “只想一窥稀世珍宝,没有别的原因。”她心虚地掩饰。

    冉青微扬唇角,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但他不戳破,反倒说:“可以相借,不过杭州离京城有段距离,往返的莫四十天的路程。”他故意停顿下来看她的反应。

    “没关系,我会等你的。”她感激他的大方。

    “问题不在这里,是我有要事在身,况且鬲姑娘看似只身在外,必有诸多不便。”

    他并不是能看穿人心,也不是胡乱猜测,而是方才那阵“杀人未遂”的骚动,他在远处已看在眼底。

    他的考量使她踌躇起来。“区区一名女子,要当令的宰相放下正事不管,专程为了我而返京,这的确说不过去。”

    “其实另有方法,而且更方便,但可能会委屈了鬲姑娘。”他表露出担忧。

    “直说无妨,若能帮得上忙,我很乐意为你做事。”说完,她垂下娇红的脸。

    “鬲姑娘的体贴,在下谨记于心。这件事关系到百姓,也是我微服出巡的原因。我是特地来搜集步定罗欲反叛朝廷的证据。”

    “什么?!”她大叫,冉青立刻将她拉到一边。

    “这是机密,请你务必保密。”见她点头,冉青才又往下说:“根据可靠消息,步定罗想笼络人心,拥兵自重,所以在杭州政绩斐然,博得百姓认同,甚至爱戴他远胜于我……”他垂下眼,神色相当懊恼。

    “怎么可能?步定罗这个大坏蛋,杭州百姓怎会无知的看不出来呢?”

    “他伪装的功夫炉火纯青,一般人很容易被假象所蒙蔽,何况是单纯的老百姓呢?这不能怪罪于百姓身上。”他为老百姓说话。

    她又在心底赞叹着冉青是大好人。“你说,要我怎么做?”她双眸灼灼。

    “混人步府,搜集他叛变的证据。唉!这太危险了,我想你还是……”

    “我不怕,你别担心,能为国家和百姓做事,这是很难得的殊荣。但是我应该怎么混进去?而且他叛变的证据会放在哪里呢?”她托腮苦思。

    冉青感激地握住她的柔荑“谢谢你,我一定尽快赶到京城,并立刻回来接你出府。”

    “别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她羞赧地笑着,手还被圈在他的掌中。

    “步定罗正在笼络人心,只要是百姓有难,他必定伸出援手以彰显其爱民的胸怀,一旦你饿昏在府外,就有机会进人步府。”

    “沽名钓誉!他以为所有的人都是瞎子吗?”她啐了一声。

    “步定罗是个文人,时常舞文弄墨,相信从他的书斋中不难寻觅,若你不知其诗词之意,可以抄一份,我会派人随时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可会读书写宇?”若是她不懂,那又是一道难题。

    “懂。那么,他和山贼勾结的证据要不要一并找出来?”她天真的问。

    冉青眉头一皱,又立刻舒展。“当然。”步定罗勾结山贼?嗯,有趣!

    “交给我吧!你一路小心。”才刚见面又要分离,她有许多不舍。

    冉育低声地道:“我从未见过像你如此智勇双全又识大体的姑娘,待此事告一段落,我愿为你做任何事。”

    喜悦顿时染上她的眉梢和粉颊,她恨啊!为何自己不是出生在这个时代,为何老天要捉弄她的一片真情?

    “步定罗为人奸险,姑娘务必小心,但愿能尽快为朝廷和百姓除去祸害。”

    “我也希望如此,就算忍气吞声我也要把他的恶行揪出来,昭告天下。”

    ★★★

    冉青的猜测果然没错,步府的下人一见她虚弱的倒在大门外,立刻回报给他们的恶主子知道,承蒙那位恶主子的“善心”,她终于顺利的混人步府,只可借恶主子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出面。

    她闲来无事,步出厢房走向庭园。沿途观来,步府并没有她料想中的奢侈豪华,该是会让人迷路的回廊,却设计得相当简单,仅是个大弯便又是另一番景象。

    阵阵淡雅的花香扑鼻而来,这可是桂花香?坠儿提起裙襬,疾步走进栽满各色花卉的庭园。

    这里的园丁一定很用心,每朵盛开的花朵又娇又艳,令人不禁驻足欣赏。

    “你在这崟做什么?”

    坠儿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昨晚替她换衣裳的婉晴“我……我有些闷,所以出来走走。”

    婉晴了然一笑,“你别紧张,在步府里大可不必担心受怕,因为有大人在啊!”婉晴以为她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头,才会倒在府外。“这几件破烂的衣裳是你仅有的东西吧?”她双手捧着洗净的衣服。

    “破烂?”坠儿恍然大悟,想笑又不敢放肆,她顺水推舟地道:“这的确是我仅有的东西。”她接过衣裳。

    “你在杭州举目无亲,若不嫌弃,可以开口求大人让你留下来,大人身边正好缺个丫鬓。”婉晴好心的建议。

    她求之不得。“老是听到你提大人,但我到现在却还没见过他。”

    “大人下令安置你之后,就匆匆忙忙赶到城外去探望农民。自饥荒以来,就有不少事发生,大人已经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善后。”

    笼络民心!

    历史上,元佑年间的饥荒死了不少人,若不是冉青及时伸出援手,只怕伤亡更惨重。步定罗说得好听是探望农民生活,其实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否则他大可在饥荒发生之前未雨绸缪。

    “大人可真有心。”她讥讽地淡笑。

    “以后你会更了解大人的用心不止于此。我还有事要忙,你请自便。”婉晴朝圆形拱门走去。

    “她倒是好人。”坠儿点头道。忽地,她脑海灵光乍现,开心的击掌,贼头贼脑的确定四下无人后,开始寻找书斋。

    若能早日找出步定罗欲叛变的证据,她就能早日离开这个地方,免得步定罗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杀了她。她一直认为步定罗心机深沉、奸诈毒辣,想必在背后除掉不少不利于他的人。

    转了半天,她几乎将步府每寸土地踏过了仍遍寻不善,正苦无对策之际,长廊彼端出现两道人影,她做贼心虚地随手推开就近的门躲进去。

    那两名男子终于走过来,只见其中一位身着白袍的男子忧心仲仲,迈着健步匆促离开她的视线,虽然仅有一面之缘,她却清楚地记得他的长相。

    是那个给她银子的男人!她怔仲半晌,直到连串的咳嗽声惊醒了她,回身一看,床畔坐着一位憔悴而美丽的姑娘。

    那姑娘讶异于坠儿的出现,向她走过来,身子轻盈得彷佛不着地,像是风中的柳絮。

    “不好意思,我走错了。”坠儿想抽身离去,甜柔的嗓音却留住她。

    “你是新来的丫鬓吗?”徐念絜看她一身丫发的打扮而猜测。

    “也许……经过大人同意,我就可以人步府当丫鬓了。”坠儿皮笑肉不笑地说,心中挂念著书斋究竟位于何处。

    徐念絜绽放一朵灿烂的笑容,“那么,能不能请定罗把你分配给我?”

    坠儿瞠目,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半晌,才哭笑不得地回道:“这我做不了主,还是由大人决定吧!”

    徐念絜想说些什么,却一口气顺不过来地猛咳着。坠儿犹豫着需不需要唤人来,她似乎咳得很严重。

    “我去叫人。”坠儿帮她拍着背,扶她在床上坐下。

    “不用了,老毛病,总不能每次都麻烦大家。”

    “没有供你使唤的丫鬓吗?”这个步定罗真残忍,但这位姑娘是谁?

    “是我一直拒绝定罗的安排,但是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很投缘,所以……咳!”徐念絜又连续咳了几声,并露出笑容安慰她。“我没关系。”

    “好吧,我尽量争取,让你如愿。”反正一举两得,她还是得找借口留在府内,看这位姑娘心性颇佳,应该不会以主子身分欺压她。

    “谢谢你。”

    坠儿临走前还为徐念絜倒了杯水。离开后,她﹂路不解地想,步府内的人个个都是好人,怎么会出了个遗臭万年的步定罗?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后院较为偏僻的地方,本想转回头,却想到一件事。

    也许步定罗不喜欢热闹,后院不正是最适合当书斋的地点吗?

    果然,前面正有一间房舍,挂着“赋仁书齐”的匾额。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斋门边,未推门而人即听见有人对谈。

    “唉,若是我提早防范,饥荒也不至于太过严重。但愿这道奏折能获得批准,朝廷能重视饥荒带来的后果。”

    这个声音她很熟,正是帮她解围的男子,不过他在这里做什么?

    “大人,别再自责了,你已尽了全力,若不是冉——”声音倏然停止。

    大人?!她低下头,不敢相信耳朵所听闻的。她心绪全乱,没想到……“姑娘,有事吗?”

    坠儿被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顺着眼前的白袍往上瞧,他含有几许愠意的眼正一瞬也不瞬地瞧着她,他确实是救她的公子,而这位她打从心底感激的人,竟然是万恶之源——步定罗。

    第二章

    “我……”坠儿答不出话来。

    糟了,要是他心生怀疑,会不会赶她出府?

    步定罗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衣物,“你就是饿昏在府前的姑娘?”

    “对。”她原以为步定罗是尖嘴猴腮的小人,不料他竟是风度翩翩的斯文人,难怪杭州百姓会受骗,连她也不敢相信看似正气凛然的步定罗会是千古罪人。

    她脸上明显刻画着憎恶,步定罗感觉到了,他若无其事地一笑。

    “姑娘到书斋来是有事找我吗?”

    她恨不得离他远远的!父詹挪痪饧侥阃獗咦撸腋斯矗胂蚰愕佬唬植缓么蛉拍悖浴?

    “在这之前,你不知道我是步定罗?”

    “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见谅。”她不诚恳地颌首。

    步定罗若有所悟,除了杭州的老百姓了解他之外,只要是外地来的人,听到的皆是声名狼藉的步定罗。

    他眼神一沉,冉青还想将他逼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他已经外放到杭州来,威胁不了冉青稳固的地位了,因为皇上压根不会想到遥远的臣子。

    如果冉青还一直认为他的才干会影响其现在的地位,未免太杞人忧天了。他不想和冉青做无谓的争斗,毕竟他也认同冉青在照顾百姓上的不遗余力。

    要怎么做,冉青才能明了他淡泊名利的心情?

    “常荣,现在就出发。”步定罗吩咐身旁的人。

    常荣拿着奏折恭敬的退下。

    “我也不打扰你了,大人。”坠儿说。她已知道书斋的位置,接着就能做正事了。

    “请留步。姑娘,那锭银子的确不够生活,难怪你会舍不得用它,宁可饿着肚子。

    不过,这也不是办法。“

    “你想起我走?”她凶神恶煞般地直嚷。

    “我—一”

    “我以为你会大发慈悲地收容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婉晴和那位美丽的姑娘也说尽你的好话,但现在四下无人,你竟然急忙想赶我走?”还说要笼络民心,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就原形毕露,一点也不怜悯境遇堪怜的她。

    步定罗被她吼得傻了眼,这姑娘可真凶。

    “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不必急着否定我。府内正好缺个丫发,你愿不愿补这个缺?”步定罗的神色和悦。

    “愿意!”坠儿的小脸立刻绽出笑容,第一步成功了。“不过,大人,我这丫鬟可不是随便当的哦。”她一点也不将步定罗放在眼里,扬起下巴瞪着他。哼!就算成为她的主子也不必对他客气,他可是遭人唾弃的罪人。

    真有意思。步定罗笑意不减,对她的失礼视若无睹。“说说看。”

    “第一,我不懂下厨;第二,我力气小,做不了粗活;第三,我要求自由出人府邸;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认真地对他说:“绝不陪男主人就寝。”

    “陪我就寝?”步定罗哭笑不得,外传的他真有这么可怕,甚至还背着辣手摧花的罪名?“我保证不会。”

    “那就好。”提出这点要求她也很难堪,可是她信不过步定罗的为人,只好把丑话说在前头。

    “还有吗?”

    她细细思量之后,又说:“有位姑娘叫我转告你,希望由我服侍她,你答不答应?”

    “姑娘?”

    “一位迦醵嗖⑿θ菘赊涞墓媚铩!?

    步定罗了然于胸,念絜终于肯接受他人的照顾了“我答应你。你叫什么名宇?”

    “鬲坠儿。你真的全答应?”她十分怀疑,她明白自己提出的条件太多了,步定罗怎么会轻易的允许?没有被轰出去就不错了。

    “就凭最后一点,我不答应都不行。”

    哦?那位姑娘的影响力这么大?“那位姑娘是谁呀?”她好奇的问。

    “徐念絜。她的身体自小便比一般人孱弱,你要多费心,不可以让她受到风寒。”

    说着,他柔和一笑。

    她清楚地看到他说出徐念絜这个名宇的时候眼底浮起的柔情,这双清澈的笑眸背后竟是一肚子坏水,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但事实胜于雄辩,她不应该产生迷惑。

    买完了徐念絜特别指定的桂花糕,坠儿和婉晴还在街上流连不舍,这头看看发饰、那头欣赏江湖艺人耍刀弄枪,好不闲逸自在。

    “这里挺热闹的。”

    “是大人不遗余力的付出,才使得杭州恢复原来风貌,一片和乐,否则老百姓可能还陷在饥荒的噩梦中呢!”婉晴相当感激地说。

    “大人居功厥伟,我今天终于大开眼界。”坠儿不屑地笑道。步定罗用这种卑鄙的手法使百姓爱戴他,真是无可救药。

    “坠儿,那边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我们过去看看。”婉晴拉着她往议论纷纷的人群钻去。

    原来大家关注的是一张贴在布告榜上的通缉令。

    “这次朝廷认真了。”婉晴可爱的脸蛋泛起丝丝忧心。

    坠儿看完告示,雀跃地喊:“原来他就是白虎山上的头头葛巽,这张告示一贴出来,想必有心人会帮忙缉捕他归案,到时候就可以一举歼灭这帮山贼了。”

    这番话引起大家的白眼,她被婉晴拖了出去。

    “他们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坠儿大惑不解。

    “白虎山上的人并非恶徒,只是喜欢教钏贪官污吏,让为富不仁的商贾拨些银两济贫,也就是因为如此,大人才迟迟不围剿白虎山。现在朝廷的大官人人自危,一定是他们齐力合奏,皇上才会发布这道榜令。”

    “你会不会误信了那帮山贼?”她在书上获得的信息可不是这样。

    婉晴连忙摇头,“当然不会,连大人都这么想的。”

    原来又是步定罗混淆视听,好让他勾结山贼的叛变计划顺利进行,真是个绝妙之计,那么制造兵器和组织军队的地点,一定就在白虎山上。

    “我真想亲眼见见这些‘英雄'。”

    “他们通常有正事要办才会下山,没这么容易见着的,只希望他们凡事小心,别落人官府之手。走,我们去那边的字画摊看看。”婉晴拉她走过去,停在一名少年的字昼摊前。

    坠儿拿起一幅山水画,画中悠然自得、心旷神怡的境界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来,令她最激赏的是上头题的诗,具有画龙点睛之效,把画的神韵一笔点出。

    “这首诗写得真绝。”她不禁赞叹出声。

    “姑娘是识货之人,这幅画和这首诗是我临摹步大人的‘玉落尘寰'所作,多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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