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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她又被排拒在竹峰阁外。[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关灏熙,我走了之后,竹峰阁会永远孤独寂寞,这就是你要的?”她沉痛地问,没得到他的回答,于是悻悻然的离开。她已经有点了解他了,要他回答这个问题得要等到石头化为金沙才有可能。
摸着绕梁,它甚至都还没派上用场。“算了,那种人不净化也罢,他根本不配你去救赎他。”
北京城那么大,一定还有需要她的人,为了一个关灏熙耽搁这么多时间,实在不值得。
走出扬文府,抬头望一眼匾额,暗忖道,其实里面的人全都要用琴韵来美化心灵,何只关灏熙一人?
但不知为何,她就独独执着于他,希望他改变,恢复真实的自我,不过现在说这些何用?她已被逐出竹峰阁了。
“以后他是他、我是我,谁也管不着谁。”跨着大步朝茫茫旅程迈进,合该十分蒲洒无墨的心,却微微感到怅惘失落,那刺痛的点点滋味萦绕于心口,一直忘不了。
酥香苑仍是男人流连忘返的风月场所,来来去去的男客络绎不绝,就像北京城繁华的景象,永远都是车水马龙。
她的出现太突兀,万绿丛中一点红,鸨母眼尖地发现一名娇美的姑娘怯生生地低着头走进来。
“小姑娘,这里可是酥香苑,你走错地方了,快走。”鸨母不耐烦地打发她,这里面还有许多大爷等地伺候安排,她没闲工夫理一个走错地方的迷糊姑娘。
“我没有走错地方。”她始终低着头,声音柔柔甜甜的。
鸦母低了低身子,想瞧清楚这声音如黄莺出谷的姑娘长相,这一瞧眼珠子就不再眨动,惊为天人地凝视她。
“我来是想找份差事。”杏眼澄澈水灵地一抬,红艳的樱桃小嘴又吐出惊人之语。
“姑娘想找差事……但我这儿是酥香苑,是伺候大爷的软玉堂喔!”鸨母惊艳的目光须臾不离,她从不逼良为娼,但这俏生生的姑娘自动送上门来的好事,还从未有过。
“我无处可去。”
“那么你来是要……当个陪酒的歌技,还是……”鸨母一脸巴不得捧她当酥香苑的第一把交椅。
“全凭你的安排,但是请允许我只卖艺,不卖身。”
“卖艺?你会什么?”鸨母狐疑地凝睇她,只见她身影一转,把身后的瑶琴取来。
“琴艺。”
“琴呀……你会弹得比媚娥好吗?除此之外,还会什么?”
“没有了。”
“这样呀……”鸦母再仔细端详那张醉人的脸庞,若不把她留下来实在太可惜了。“好吧,你就留下来。”
“多谢。”她笑弯了眼。
“咦,咱们是不是见过?”她突然觉得有几分面善呢!
“没有。”
“这倒是,若有见过,我怎么可能忘记你这么个美人胚子?”鸨母解决了心中的疑惑,脸上大喜,看来酥香苑又会有更多的大爷上门!
关灏熙已有数日未好好阖眼休息,比往常的情况更糟。
今日一大早便起床了,一下床小心翼翼地想往一旁绕过,才突然想起凉席已经收起来,习惯赖床的洛琴心也不在了。
走到井边打水,正要拉起水桶之际,手顿了顿,眼睛不由自主的往身旁瞧去,那抹熟悉的绿影不在了。
“该死!”烦躁地将水桶甩回井里,水桶强力撞击井的圆墙,发出破裂巨响。
这种不由自主的情况打从洛琴心离开后就没有停止过,一直在重复,已经有五天的光景,他完全不像自己。
头两天以为终会回归原本没有她的日子,过他孤傲的生活,然而事与愿违,那股说不上来的想念与日俱增,啃蚀他的心,打乱他的步调。
她对他下了什么迷咒?!
“大少爷。”雕龙拱门探出一颗头颅,是扬文府内帐房的刘管事。
今天也不知道走什么霉运,一大早就被人叫醒,说是老爷叫他来请大少爷到前厅去,他一听差点吓破胆,如果这时候大少爷未起床,岂不是要他左右为难?
关灏熙心中烦躁极了,脸色不悦地问:“谁准你进来的?”
“老爷请您到前厅一趟。”刘管事站在拱门外,神色谨慎地回答。
“他找我做什么?”定没好事!
“老爷没说。”
“嘴巴长在你脸上是干什么用的?不会问吗?你去回话,就说我还未更衣,晚一点过去。”
“是。奴才先退下了。”刘管事仿佛捡回一条命似地快步离去。
他喜欢看人畏惧他的样子,多么赏心悦目,他永远都可以站在颐指气使的高位。
他们在你面前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但你转过身之后呢?
洛琴心的一段残酷陈述忽地跃进脑海,享受的快感倏地急遽下降。
又想起她了!
尖酸言词、逗趣的鬼脸、不怕死的态度,以及她身上特有的淡雅馨香,忽然间变得异常鲜活。
他又低咒一声,更衣见关京扬去了。
“爹,我没说错吧!关灏熙最近嚣张得可以,连你派人叫他他都推托,好像他真的是关家大少爷,全都是他在做主似的,看了就讨厌。”关笑缘嫌恶地撇嘴,他受够了关灏熙的跋扈乖张,几日来,在关京扬面前说了不少是非,就希望爹能想出个法子治他。
“他的确是翅膀硬,能离巢自飞了。”关京扬拉长一张脸,当年会留下关灏熙是为了掌控他的人生,让他拥有堕落糜烂的习性来满足个人私欲,但年复一年,关灏熙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目中无人,也许是要有点行动了。
“十年了,他在我们家白吃白喝,甚至拿大把白银往外撒,咱们都隐忍不去计较,他也太不识趣,也不想想今日的奢华生活是谁给的,咱们只要一声令下,他就得乖乖地滚出扬文府,看他还能嚣张到何时?”
“笑缘,火气别这么大,我自有法子对付他。”精于算计的眸子瞟向帘后,一个壮硕大汉,腰间佩着刀,恭敬地等他吩咐。
与关灏熙有十年的默契,他不想在一席话之间全被破坏掉,他的掌控欲望未褪。
“爹,怎么能不生气?我才是货真价实的关大少爷!”
“冷静下来才能运筹帷幄,浮躁只会坏大事。”说起来他是佩服关灏熙的,他的忍耐和毅力真是旁人少有,十年不造次,顶多是爱对笑缘冷嘲热讽,对于这样一个人,连他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叔叔,早。”关灏熙一身青衫,举止间充满飘逸。
关笑缘见到他,脸臭得撤到一边,拿着玉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灏熙,坐,咱们叔侄聊聊,聊完后一道去饭堂用膳。”关京扬笑着坐上大位,表面上无任何不悦。
“是。”
“听笑缘说前阵子你收了一个奴才在竹峰阁伺候你,是吗?”
“是。”他脸色愀然一变,那张俏丽的脸蛋又乱了他的思绪。
“他服侍得如何?你还喜欢吗?”关京扬笑着,眼都眯成一直线,这些似由肺腑发出的关心之言,在关灏熙听来其实刺耳不堪。
“我叫她滚了。”
关笑缘不以为然地冷哼,“谁相信你的鬼话?这几天你一反常态,整天锁在竹峰阁内,连酥香苑都没踏进半步,三岁小孩都知道你是为了一个男人,才会足不出户。”
“笑缘,闭嘴。”关京扬严厉地斥责,转向关灏熙时又是一张温和的脸,“灏熙,你说的可是真的?”
“侄儿从不骗叔叔的。”
关京扬笑着走近他,善意地拍拍他的肩头,“说真的,我是疏忽你了,这么多年来就因为你客气的说不需要奴才,叔叔就以为你不需要,前些日子,你办琴艺大会挑选下人,我才深深地顿悟,像我们这种大户人家,哪有不需要奴才的道理?”
“叔叔——”关灏熙紧锁浓眉,已洞悉关京扬的心计。
“张淙。”关京扬转头唤了一声,从帘后走出一名强壮的男人。“今后灏熙就是你的主子,你要寸步不离的跟随他,无论任何需要,都尽可能完成,不能完成的事情再来秉告我,明不明白?”
“谨遵吩咐。”张淙拱手作揖,粗犷黝黑的脸面无表情。
“叔叔,洛琴心之所以被我逐出竹峰阁,并非她不够好,是我不能习惯有人跟从,所以叔叔的好意侄儿心领了。”俊俏的脸庞不再装出敷衍的笑,认真地请求关京扬收回成命。
“不成,那些卑微的奴才当然不合你意,所以我特地从鲁东找来张淙,他是一等一的随从,擅于使刀,在鲁东一带享有盛名。”
“侄儿一来不曾与人结仇,二来不爱舞刀弄枪,这等一流好手还是留下来保护叔叔比较妥当。”话中影射关京扬仇人甚多,又特爱看人互相残杀,不留下来是浪费了张淙的长才。
关京扬脸色泛青,强压住满腔不悦,“这是哪儿的话?灏熙,你太客气了。张淙,还不快快见过你的主子?”
“大少爷。[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张淙略微颔首,表示对关灏熙的尊敬。
关灏熙见推不掉,便谢过关京扬,但并没有留下来用早膳。
一路走回竹峰阁,张淙亦步亦趋地紧跟着。
关京扬真是擅于奸计,派个眼线随时掌控他的行动。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与关京扬正面交锋,这次他暂居下风。
然而由此事看来,关京扬已经有些不耐了,他在扬文府悠哉的日子不多,现下关京扬取得主控权,而他亦不能示弱,他会要回主权。
他的敌人不想玩捉迷藏的游戏,那么他亦无心恋栈。
爹娘的杀辱之仇,他会狠狠地向关京扬讨回。
第六章
“关大少爷,您终于来了,您可知道媚娥因为思念你,茶不思、饭不想,一颗心全悬浮着,给我得罪了不少客人呢!现在您来了,她的心病总算有救了。”鸨母叽哩呱啦地奉承着,瞥见他身后面无表情的男人,问道:“这位大爷是……”
关灏熙烦闷地回道:“别理他。”
“噢,那这边请。”鸨母边笑边领着他进专属的房间。
未进房,督见东侧聚集了不少喝花酒的大爷,喧闹乱叫,似乎在出价。
鸨母观察他的神色,连忙得意的解释:“他们正为了一睹清心的真面目而喊价呢!”
“琴心?”他脸色丕变。
“不是,是清心。关大少爷,您有所不知,这清心不只才艺高,容貌更是冠绝全北京城,只要看她一眼,没有人不为她失了心魂。”
他冷哼一声,有倾城倾国之姿又如何?一堕入烟花之地,任她再有闭月羞花之貌,亦是枉然。
“清心的倾城之貌不是随随便便可以看的,那些垂涎三尺的客人全聚集在那里,谁出的价钱高谁就有资格,但若是关大少爷您有意思,我可以破例为您另外安排。”为了讨好有钱的大爷,鸨母巴结地笑道。
“我没兴趣。”俊脸不屑地一甩,径自走进专属的房室。
没一会儿,媚娥款款生姿地走进来,不发一言地为他斟酒,娇艳的容颜平添几分憔悴。
关灏熙握住她的纤纤小手,将她拉进怀中,狂猛地吸取她的幽香。
媚娥全身散发一股和着脂粉的女人味,不必多么靠近,就能以味辨人。
“你还生气?”媚娥可怜兮兮地问,秋眸浮盈水光。
“生气就不会来了。”香味虽然四溢,但不耐闻,闻久反而倒了胃口,利眸掩饰真正的心思,犹让媚娥坐在他的大腿上。
“现在你来了,也表示你不气媚娥?”她如履薄冰的试探,声音出奇温柔。
“只要你花点心思,能够取悦我,有任何不快之事,就当跌了一跤,记取教训就好。”他饮尽杯中酒,欲低头吻她,怎料她拒绝了。
“还说不生气,为什么今天带了一颗石头来?”她娇嗔地瞪张淙一眼。
“觉得他碍眼?”他邪恶地挑高眉。
“碍眼极了,你叫他走,好不好?”媚娥使尽柔魅眼波,催促他赶走张淙,免得坏了两人的好事。
事实上,媚娥是担心的。之前有个娘娘腔的洛琴心老梗在他们之间,还弄得满城风雨,令天他没带洛琴心来,反而带了一个剽悍男子,她担心哪!担心关灏熙就如传言所说的迷恋男色。
“想要他走?可以,你去赶他。”关灏熙悠悠哉哉地说,俊脸有了轻松之色。
“怎么做都行?”媚娥老早想好了一条妙计。
见她诱惑醉人的水眸,关灏熙大抵猜出她想要做的事。
“只要能赶他走,我可以任由你摆布。”
媚娥喜出望外,玉手撩人地抚摸他的胸膛,那结实的肌理常令人流连忘返。
丁香舌轻划着他的薄唇,媚诱横生地挑逗他的感官,偶尔瞟视那颗石头,看来她做的还不够。
手指似在跳舞般有韵律地褪下外纱,露出一片欺霜赛雪的香肩玉背。
“熙,吻我。”她将雪颈呈现在他眼前,引惑他来品尝。
关灏熙没有令她失望,一双电眼盯着她浪荡的眼,舌头自她的耳下到雪颈十分有技巧地舔弄,带着魔力的手在她挺立的胸前有节奏地揉抚,直到她吟哦娇喘。
他邪魅一笑,欲攫取丰润诱人的唇时,门外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数人高喊着教他敏感的名宇。
关灏熙神色丕变,来酥香苑最主要是不想留在竹峰阁,那里每处每地都留着她的足迹,酥香苑至少有媚娥在,她会令他忘记洛琴心的,怎料——
“怎么了?”媚娥察觉他的心不在焉,想起站在一旁的张淙,厉声喝道:“你还不走?想要关大少爷发脾气吗?太厚脸皮了,看人家亲热眼睛都不眨一下。”
“张淙,替我带话给鸩母,今天我包下整个酥香苑,不想听见任何喧哗扫兴的声音。”
“是。”张淙领命离去。
“还是你厉害,三两句话就把他打发走。其实你本来就想要他走,别破坏我们的,是吗?”关灏熙愿为了她而包下整个酥香苑,这是空前之事,那个叫清心的女人想抢酥香苑的第一把交椅,还得看关灏熙肯不肯呢!
关灏熙对她热烈索求的欲望忽地消失了,连他自己都甚觉惊讶,只是为了一个相似的名字罢了!
他低头吻住媚娥,大掌摩挲傲人的双峰,试图用情欲的欢快来忘记洛琴心,但试了许久,他的热情并未因媚娥而点燃,只有更烦躁的情绪蔓延着。
媚娥见他意兴阑珊,索性主动取悦他,娇软的身子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一边舔吻他刚毅的唇线,一边呢喃:“这几日你没来,真是又寂寞又气人,那位新来的女人仗着鸨母有意捧她,对酥香苑的姐姐们完全不睬,初来乍到一点礼数都不懂就想骑到我头顶上去。熙,你说她可不可恶?”
关灏熙与她唇舌交缠,力道出奇的狂猛,媚娥感到他的粗暴,却不敢开口要求他温柔。
片刻,张淙折回来,媚娥完全不理会他的存在,她只想让关灏熙眼中只有她,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来来,进来。”鸨母跟在张淙后而,领着清心进门。只是她没想到进门后看到的是极其暧昧的状况,她怔了怔,尴尬一笑。
“娘,你来做什么?”好事被打断,媚娥又气又怒,雪臂紧攀着关灏熙的脖子不放,若是娘识趣点会知羞而退。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鸨母连忙陪笑,细细的观察关灏熙的神色,她可不想得罪欲念横肆的关灏熙。
“带她来干什么?娘,熙都已经挑明要为我包下整个酥香苑,其余闲杂人等全都退下,别来扫我们的兴,那块石头没跟你说清楚吗?”媚娥寒着脸,怨怒的瞳眸刻意锁住清心,炫耀她才是酥香苑最抢手的红魁。
“关大少爷,您别跟我这个老胡涂生气,我真是该打,坏了您的兴致,我这就把清心带走。媚娥,好好伺候关大少爷。”鸨母冒着冷汗,卑微地退到门边去。
一直立在身后的绿色身影绕过她,唐突地走向一旁的琴架,并把随身的琴放在上面,从容地坐下来。
那抹熟悉的绿融合了自然气息,钻进关灏熙的每个感官,令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清心,走吧,这里由媚娥服侍就够了。”鸨母向前好言劝说,但似乎没有效果。
“娘,这就是你欲调教的朽木?她根本不听你的。”媚娥火上加油,她会用尽方法保住她在酥香苑的地位,叫这个女人坏蛋。
“清心……”鸨母左右为难,清心实在不能得罪,她带来的财富岂是媚娥比得上?
修长的五指拂出数韵,做抚琴的调音动作。
“熙,你看啦,她就是这么嚣张跋扈的欺负我。”媚娥楚楚可怜地泛红了眼,期盼熙能为她出一口气。
关灏熙将媚娥放下,面无表情地回身,终于能仔细端详眼前叫清心的女子。
她全身皆是柔美的竹子绿,连遮住半面的面纱亦是一抹清绿,她神情专注在琴弦上,卷翘的睫毛覆盖她的眼,但他可以想象那双眼睛有多么慧黠灵秀。
她的一切都令他悸动,而且莫名的熟悉。
清心感觉到他热烈的目光,黑眸轻轻地凝望他一眼,无喜无悲,但滑落的琴韵一开始就透露她有愁。
关灏熙被她舞动的手指和柔美清逸的琴音震慑住,还有她那无心的一眼,在在都教人不饮自醉,说是无心,却又夺去他的目光,真是无心吗?
这曲“玉楼春晓”婉约悦耳、清绝怡人,胸臆纵使有心事万千,也全在琴韵之下化为乌有,她拥有绝佳的琴艺。
而且她的琴音与某人该死的神似……
琴弦突然被人按住,发不出声音来,然后抚琴的手指忽地被抓住,清心痛叫出声。
媚娥怒气冲天,“这等狐媚之声拿去骗你的大爷们,别来扰乱我和熙亲热!”
“我的手,放手!别伤害我的手!”绝色的容颜满是痛苦,她可以使用功夫对付媚娥,但一念及媚娥没有功夫底子,于是打消此念。
“放开她!”关灏熙一惊,用力地将媚娥推开,媚娥倒地撞到椅子,圆椅因而翻覆。
“熙!”媚娥不敢置信地瞠圆了眼,他竟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伤害她?
“有没有受伤?”关灏熙捧着清心的手,揪着浓眉问道。
清心眉间尽是疑惑,直勾勾地凝睇他关怀的眼神,这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啊!
“没事啦!”她眷恋着几日不见的俊容,他似乎清瘦了许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这几日为何不见他来酥香苑?她现在不得不承认当初来酥香苑的决定全是因为惦念他,他天天上酥香苑,她便能天天见到他。
关灏熙放下心来,但愤怒的火焰立刻从胸臆烧到眼眸。
“你在搞什么鬼?穿这什么衣服?”老天,那雪背酥胸在雪纱下若隐若现,无论哪个男人见了绝对会喷火,她竟然敢穿这种衣服勾引花钱上门的大爷,一想到这里,满腔怒火便不可遏止。
洛琴心一惊,他认出她了?怎么可能?!
“公子,你吓着我了。”她佯装受惊地向鸨母偎去,继续装蒜。
“是呀,关大少爷,你别吓着清心,若你讨厌她,我们立刻走。清心,快走!”鸨母找到机会,不溜可惜,若是让关灏熙生起气来,说不定会拆了酥香苑。
“给我回来!”一把抓住她的细腕,如豺狼虎豹地盯着洛琴心,心头无边无垠的思念全在此刻泛滥。“还装蒜?!”
下一秒,洛琴心脸上的面纱已被丢向空中,飘呀飘地落在媚娥手上。
“关大少爷!”鸨母惊呼一声。
洛琴心吃惊地眨着灵眸怒斥:“你的脾气还是那么坏!”
明知道她拥有令人绝倒的容貌,却从未想过恢复女儿身的她会美得如此惊人,他屏息了片刻,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给我坐下,好好的交代你这几天的行综,我不想听见你一离开就来酥香苑当歌妓。”他气呼呼地坐下来质询,声音低沉沙哑,目光须臾不离她。
“你们认识?”鸨母不解地问。
关灏熙怒眸一瞪,鸨母双腿发软。“全都给我出去,我要独自问她。”
“好……好……媚娥,快!”鸨母心惊胆寒地拉起媚娥往外走。
“熙,我不要走,你是为我包下酥香苑的,不是为了那个贱女人!”媚娥不服气地叫嚷,忽地收到一道寒冷的警告,她才泫然欲泣地离去。
“张淙,你也下去。”
“关老爷有交代,要片刻不离的保护你。”
“是保护还是监督?难道我会跟这个柔弱的笨女人合谋去杀关京扬吗?下去!”关灏熙脸色铁青难看。
“我在门外,有事随时叫我。”张淙壮硕的身影隐没在门后。
“他是谁?没见过。”洛琴心蹙着娥眉问。
“别岔开话题。说,这几天你都在干什么?”
“你认出我了?”灵眸有丝懊恼,她恢复得很彻底。这套衣裳为她增添不少性感妩媚,与男装的她应该相差十万八千里,怎么他还是认出来了?
“你说不说!”他烦躁的大吼。
“那个……第一天流落街头,和隔壁巷子的小黄相依为命了一宿。第二天肚子太饿了,跑去南方的一间寺庙偷供桌上的水果吃,被和尚发现,见我可怜留我一晚。第三天——”
“说真话!”他看出那双滴溜溜的秋眸闪着谎意,一想到她从离开他的第一天就在酥香苑待价而沽,火气就往上冒。
“是你说不要听我留在酥香苑的事嘛!”
“这么说你一开始就堕落到这里?”目光危险地眯起。
“这总比你发现我饿死在沟壑中来得好。”她理直气壮地说。
“那些男人碰过你了?”
“碰过了。”她顽皮一笑,谁知她的话彻底的惹毛了他,狠狠地被他抱进怀里,红唇被狂猛地吻住。
他生气了,气得每个细胞像要炸开来。
他连日来全在思念她,而她竟然在男人身下讨活,不可原谅!
洛琴心非常主动地紧抱他的身体,她想念他,想念到心痛。即使他是如此粗野蛮横,即使人人将他视为豺狼恶虎,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在酥香苑中寻找他俊逸的身影,但令人失望,他没来,直到令天——
关灏熙惊讶她的主动热情,甚至她会用丁香小舌与他嬉戏,这就是那些男人调教出来的吗?
“可恶,为什么要让那些男人碰你?”
“价高者得,他们——”
他气愤地截去她的话,“是不是我开出天价,你就同样地在我身子下吟哦娇喘、淫荡地浪叫?”
“你真下流,想的全是下流龌龊的事情,价高者是能得幸替我掀面纱、听我抚琴!”她抡起粉拳往他胸口猛捶,气得推开他。在他眼里她是那种女人?
“掀面纱?”他错愕地问。
“那些男人在掀面纱的时候,会乘机吃豆腐,我的脸全被摸过了。”想起来就觉得一阵反胃。
“仅是如此?”
“这已是我的最大限度,你竟说‘仅是如此’?难不成你想要我被人吃尽豆腐才开心吗?”以为会收到一份真心的关怀,哪知他如此无情,仿佛要她受尽折磨凌虐才能分得他丝毫同情心。
“你当酥香苑是什么地方?这是烟花之地!搞不懂你这颗蠢脑袋在想什么,就算没地方去也不能堕落于此,你可知道后果会如何难以收场吗?”他又气又心疼地推了那个笨脑袋一下。
“我只卖艺不卖身,而且没有签下卖身契,随时可以走人。”她十分得意自己的布局,鸨母甚至完全不为难她,只求她留下来,一切条件都可以答应。
“就算你这小鬼想要卖身,大概也没人想买。”他促狭地瞄了一眼那饱满的浑圆,虽然她十分娇小,但有一副相当惹人垂涎的身段。
“这是你没眼光,我在这里不知道有多抢手呢!大家为了一睹我的真面目,叫价五百两的大爷都有呢!”她沾沾自喜,心里却暗暗怅然,难道她对关灏熙一点重要性都没有?
“你是初来烟花之地,男人可以为目睹你的风华而出高价,但是新鲜感一过,男人贪婪的天性会把你吃掉,他们不会只满足于看你一眼、听你一曲。”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不出十天,她会和其他的歌妓一样,用肉体去赚取男人的注视。
洛琴心又气又羞地红了脸,“那是我的事,我自有打算,如果你没办法体会我的难处,就不要动不动的教训我。”
“你的事?”这疏离的语气教他火大,“你能有什么打算?继续留下来?”
“不然你叫我上哪里去?你真狠心,非要我饿死街头,或成了乞丐向你乞怜你才开心吗?”
关灏熙烦躁地在房里踱步,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道:“要多少钱?”
“什么?”她茫然不解。
“多少钱才足够你花用,不必饿死街头、不必当乞丐。”
“说到底你还是不让我回去竹峰阁,是不是?”怒眸盈着柔亮的水光,似在指控他的无情。
“你要跟我回去?”他倏地驻足,惊喜又静异的问。
洛琴心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一张脸羞恼地低垂着。
他温柔地捧起她的脸,花容嫣红一片,心口悸动得无以复加。
“为什么?为什么你肯跟我回去竹峰阁?”他的声音出奇的轻,怕吓走她这可爱的念头。
“那里有吃有住,没什么不好。”她闪避那双灼热的鹰眸,口是心非地答道。
“还有呢?”他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她的一句话竟能教他出汗。
“没有了。”她嘴硬道,“当初是你赶我走的,我可没说要走。”
“你……没关系,回去后可以慢慢拷问你。”他的神色挥去阴郁,恢复倔傲狂妄的本性。
“你真的让我回去?”她惊喜交加的问。
他无声地叹口气,将她拥入怀中,心口的空虚被她填满了。
埋在他的胸前,俏脸笑得阖不拢嘴。
“对了,有件事要你配合。”她差点忘了正经事。
“什么事?”
“跟我来。”推开房门,楼下仍然聚集了许多人,听闻房门开启的声音,所有人全望向二楼来。
“这些人还没走?”
洛琴心拉他到栏杆处,在他还狐疑时,语出惊人,“我是货真价实的女人,是以前跟在关灏熙身边的洛琴心。”
这个消息震惊了所有客人,连鸨母和媚娥都惊瞠了双目。
“她是洛琴心,那个娘娘腔的小不点?!”媚娥脸色惨白。
“琴心……”关灏熙炽烈的视线锁住她,满心的感动,因为他已洞悉她的目的。
“之前我女扮男装参加琴艺大会,是我的错,也让大家误会了我和关灏熙不正常的关系,但是一开始他就知道我是女人,所以那些谣传是误会。”她愧疚地凝视他,这些语言的伤害多可怕,但他却不去澄清,任人误信,教她的心为他抽痛。
“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澄清?澄清不就没事了?”有人不满意地问。
“这……”她迟疑着不知怎么回答,这是她的私心,她不想暴露女人的身份,以免日后行走江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她要怎么说明白?
“这是我的意思。”关灏熙首次对所有人辩解,威风凛凛地拉着洛琴心的小手下楼,像帝王般出现在众人面前。“琴心不能恢复女装,一恢复便会有人对她起邪念,我不准,因为我要独占她的全部。”这也等于在宣誓她是他的女人,谁也不准碰。
“你不是寻我开心吧?”洛琴心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语。
“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她是我的女人,别打她的主意,鸨母。”
“关大少爷。”鸨母火速地出现在他面前,看来洛琴心会成为第二个媚娥。
“关于清心……不,琴心姑娘,我明白,我会安排,此刻起我不会让她接其他客人,您放心。”
“她这几天为你挣了不少钱,对你来说也算是一笔飞来横财,但从一开始她就是我的人,三个月限期未到,谁也不算拥有过她,所以她会跟我回去。”
“这……关大少爷,她不能走,她是我——”鸨母忽地噤声,那冷冽的目光教她背脊一寒。
洛琴心眉飞色舞,心情好到极点。
“关灏熙,我的琴在楼上,我去取。”她的笑像要溢出来。
霸占地收拢她腰间的力道,须臾不想离开她。
“你别走。张淙,去取琴心的琴。”
“是。”张淙领命转身上楼。
“我们回竹峰阁。”
“好!”她雀跃不已,与他亲昵地走出酥香苑。
媚娥怨恨的目光直到他们离去都未减分毫。
洛琴心!她含恨地在心底暗忖,她会让洛琴心付出代价。
第七章
“我回来了。”洛琴心兴高采烈地在雕龙拱门外大呼,竖起耳朵听那空气中的回音。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进来。”关灏熙站在拱门内,一手优雅地伸出去,他要亲自迎接这个让他患相思的女人。
“要我进去,可以,但有条件。”她偏偏让他的手扑了个空。
俊脸不再布满狂狷之气,被她吃定似地垮下来。“你说。”
“第一,以后不准随便赶我走,除非我自己要走。”
“等等,最后那一句不要。继续。”
“不准到苏香苑。”语气尽是溜溜的酸意。
“这……”关灏熙犹豫,眼角余光瞥见张淙灏的嘴角轻轻扬起。连张淙灏都笑他被她吃定,他的面子……“进来。”“不不不,你考虑清楚嘛!我不喜欢为难别人的。”她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但还是有点担心他不如她想象中坚定。
酥香苑那种风月场所,无论任何女人都不能忍受喜欢的人天天去,与那些歌妓互玩身体游戏。以往他的风流之名惊人,甚至有许多不利的谣言中伤他,什么奸淫掳掠、染指奴婢等等,她不相信,过去也已经过去,她可以尽释前嫌,但以后他若有丁点出轨之心,她必不能原谅。
为了避免外来的诱惑使他犯罪,阻断他去烟花之地是首要任务。
“我答应。第三呢?”关灏熙十分心不甘情不愿地允诺,利眸恶瞪张淙一眼,以为他是个没有喜怒哀乐之人,原来他还懂得取笑别人。
“第三嘛……等我想到再说。”她淘气的眨眨眼,慎重地踏出“第一步”,这一步意义重大呀!
“愈来愈得寸进尺了。”关灏熙又气又好笑地将她拉进怀里,黑瞳闪烁捉弄的光芒,低头狠狠地吻住她的樱唇,将她的小脑袋吻得昏茫,看她还能想出什么蠢条件来为难他。
他的吻教人天旋地转,直到他离开她的唇时,红唇还欲罢不能地想寻找他给的醉人气息,那饥渴贪婪的模样惹他大笑,笑声回荡在竹峰阁。
她尴尬羞赧地立在原地,见他狂笑又得意的走向竹峰阁内,她才徐缓地跟上去。
突然想到张淙亦在场,刚才也等于表演了一场蠢戏给人看,心火又上升了。
“你叫张淙吧,以后要是……要是遇上像刚刚那样的事情,你要回避啦!你……你若在场,我会不知所措、觉得很丢脸的。”她干脆找张淙说清楚。
“大少爷聪明,你有克他的方法,他亦不逊呀!”张淙连说话的声音都隐含着取笑意味,一次嘲笑两人。
“你这个阴森森的男人,说话也像涂了毒液一般。我是不知道关灏熙怎会用你这种人,但凡事有先来后到之序,我是先来的,是你的前辈,对我要客气点。”给新人一个下马威,才不会自以为是地管起她来。
张淙置若罔闻,径自进屋去。
洛琴心一直不知道竹峰阁之后是大片的竹林,竹影摇曳,南风一来,翠竹摩挲发出声响,十分悦耳。
竹林辟出一条小径,走在小径中似被竹子淹没,那感觉十分令人陶醉。
“‘可使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称之为‘竹峰阁’了,竹峰与竹风谐音,风中翠竹吹送的是君子之风,想不到你也有风雅的一面。”她愉快地回眸粲笑,轻快的步伐像是在跳舞。
殊不知她一身竹绿,与这片竹林相映,她就像一位在竹林中婆娑起舞的精灵,那一颦一笑都教人不饮自醉,目不转睛地被她吸引。
素来狂狷傲慢的俊容为她添了几缕温柔。
她离开竹峰阁后,他的生活全乱了、空虚了,做任何事都不顺心,没有她的那五日,是他自家仇未报以来,除去仇恨,最最不自在的日子,每一日像三秋之长,失落的岂只一个洛琴心而已,是他整个生命。
这种无边的悬念牵挂,她是否也感受到了?
不,他绝对不会向她提起思念她有多么令人憔悴怅惘,因为她对他已是嚣张至极,他的弱点绝对不能暴露在她面前。
“你爱竹吗?”洛琴心蹦蹦跳跳地来到他的眼前,一刻也不停地在他身边绕。
“不讨厌。”
“口是心非,若不爱又怎会遍植翠竹?”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她蓦地停下来,狐疑地眯眼,“有问题,你不是会随便附和别人的人,因为你太自大、太傲慢,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她踮垫起脚尖凝神读取他眼中的讯息,鹰眼忽地一弯,他笑得十分暧昧。
扶住她的柳腰,深深地吻住她,在红艳的唇瓣上展现他的魔力,她总是在他撒下热吻时变得温柔安静。
温热的大掌沿着玲珑有致的曲线而上,热情地延烧到她的胸前,她一惊,细语呢喃:“张淙……”
“在我吻你的时候不要叫别的男人的名字。”他恼火地喝道。
洛琴心越过他的肩线,发现张淙眼睛眨也不眨地在看他们,她也恼了。
“真是不解风情的家伙。关灏熙,你别动不动就吻我。”虽然滋味颇佳,令人醉而忘返,但她不会昏昏然而忘记正经事。
“刚刚是谁先把唇凑过来贴近我的?”他神情倨傲地挑眉,明明是她将俏脸凑近他,那么可口的小人儿,他怎会错过吻她的机会?
“我哪有?”
“还有,我不喜欢听你叫关灏熙三个字,改了它。”
“改了它?”她顽皮地溜转灵眸,“叫熙灏关可好?”
“谬论!”他满脸宠溺地轻斥,食指轻点她被吻过而显得丰润的唇,哑声纠正道:“叫我灏熙,不得有异议。”
“是,奴婢遵命。”她笑吟吟地答允,再陪他散步于竹林中。
午后的南风是燥热的,但在遍野的竹林中,燥热的风似在穿越竹林时被吸收,去了浮燥,留下清爽宜人的凉意。
“爱竹者,君子风。你如何解释此话?”她的声音虽轻,却十分认真。
“就如你所见,有例外。要求我禀持君子风范行事,岂不污了我在外的‘魔名’?”他自嘲一笑。
“这并非你的真心话。灏熙,我想了解真正的你。”
俊脸深沉晦暗,他不爱这个话题。
“你只要跟随我、服侍我就够了,其他的你别多管。”
“我不是酥香苑的姑娘,仅是服侍你的躯壳对我来说是不够的!难道在你心中,我和其他的姑娘没两样?永远只能猜测你的心吗?”她略为激动,也许现在不是谈此事的好时机,会把适才和谐的气氛全破坏,但她就是藏不住话。
一触及他最不想提的事,他的周身立刻染上杀气,竹林的凉风瞬间因他而变得凛冽刺骨。
“我懂了。”她的语气尽是落寞,终究是自己多求,他待自己好是暂时的,就如同他待媚娥一样,等到有了另一位佳人出现,他不会再把心放在她身上,她与媚娥到头来都不可能走入他的心扉深处。
关灏熙浓眉轻蹙,瞥了一眼张淙,关京扬对他的掌控愈来愈紧,彼此的关系随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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