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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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你别伤害我的家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刺客发抖地抱住关灏熙的脚,恐慌地哀求。在他上方的男人,仿佛是地狱来的夜叉,双眸毫无怜悯之情,鄙视所有的人。他后悔接下这件差事,后悔极了。

    关灏熙只手抓起他的头发,与他平视,“再不说,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是……是媚娥姑娘。”刺客抖瑟的说,眼睛害怕地闭起来。

    “媚娥!”他微微一惊,眼中杀意渐浓,将刺客如垃圾般丢开。“张淙,看好他,明天我倒要看看媚娥怎么跟我解释?”

    他转身进屋,拿了药粉心急如焚地赶到洛琴心身边,只是转身的瞬间,阴鸷凶残的神色已化为忧心忡忡。

    本来娇艳如花的脸蛋,此时惨白如雪,红唇亦不再红艳,玉背上交叉的血痕怵目惊心,如划了两刀在他心上一般,疼痛异常。

    他细心地将白色粉末轻洒在丑陋的鞭痕上,立刻听见她反抗的嘤咛,那肯定很痛,尤其鞭打在她细嫩的肌肤上。

    “灏熙……”小手忽地抓扯他的衣服,紧锁的柳眉下是一双因痛转醒的眼眸,显得迷蒙无神,但苍白的唇不断地在说:“刺客……他来杀……杀你了……关京扬他……唔,好痛……”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沁出,布满了忧心的脸蛋。

    “琴心,我没事,你别说话了。”他也是一身冷汗,眼底始终抹不去深沉的恐慌。

    直到此刻,有了生死离别的惨剧发生,他才能体会洛琴心已经代替了爹娘,成为他今生最重要的人。

    “不……我要说……”她试图撑起身子,怎奈背痛的折磨教她快死掉似的。“刺客伤……伤到你了没?”

    “没有。”他放下药粉,放低身子,尽可能让她很轻易的看见他,并紧紧握住她的小手。

    她释然一笑,无力地闭着眼呢喃:“你没事……今晚泡汤了……”原本好好的计划全毁了,她无法成为他的人,无法让他有所牵绊而放弃同归于尽的傻念头。

    关灏熙没听清楚她的话,小心地为她盖上锦被,轻声问她:“痛不痛?”

    “不痛……那是骗你的,痛死人了。”她咬着下唇委屈地叫。

    “我要杀了那名刺客!”他猛地转身,直想要将刺客大卸八块,但微薄的力道抓住他的手腕,他阴鸷的回头。“别……别让你的手沾染血腥,不要……”她带泪的眸子尽是恳求,他的思想太偏执、太残暴,这样会带给别人痛苦,连他也会活在阴霾中,她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快乐起来啊!

    “他把你伤成这样,他该死!”黑瞳中没有丝毫同情。

    “你还不懂吗?杀了他并不会使我快乐,唔……”她过于激动,背上的痛又如火在烧一样。

    “别乱动了,都伤成这样,你的痛苦全是他给予的,杀了他岂不痛快?”

    她紧抓着他的手,“这双手是用来弹奏最美妙的琴韵,是一双会使人心平气和的好手,不该沾上血腥。虽然你没有对我解释过,我却相信京城内的谣言全是有人蓄意捏造,这双手没有残害过一条生命,没有奸淫过良家妇女,对吗?”

    关灏熙完全怔忡住了,她竟能如此将他看透。他想起爹教他抚琴时,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灌输这层观念给他——

    “琴声平和朴实,像山水一般自然、清幽,不求显于官廷,不求喧闹人间,这是人们所说的君子之德。灏熙,你要记住爹的话,你的这双小手将来会变成大手,小小的力量会成为伟大的影响,让咱们父子的手开创一片有君子之德的人间净土。”

    “琴心……”他嗄声低唤,又回到她的床前,用衣袖为她拭去香汗。

    一直以来,他排斥爹正直的言语,所以连爹最得意的遗作“晓鸣琴操”都弃如敝屐,全因为“晓鸣琴操”所描述的什么人间净土是假的、用琴音美化人心是假的,是爹的一相情愿,但今日由琴心口中说出来,竟教他没来由的想起爹对琴韵的期许。

    “今晚别走……求你留下来……”她十分疲倦地哀求他。

    “好,我不走,你安心的睡。”

    “不要莽撞去找关京扬,不要同归于尽,不要离开我……”她沉沉睡去之前,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个。

    第九章

    当洛琴心醒来,已是翌日的傍晚时分,她睡眼惺忪,倦极了,想再睡一会儿,突然想到关灏熙,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去杀关京扬了?

    “灏熙,唔……”才微微移动身子,背上的疼痛便像要将她撕裂。

    “洛姑娘,你醒了。”张淙端着一碗鲜鱼粥进来。

    她的神色蓦然一变,戒慎地瞪着张淙,“昨晚的刺客是不是跟你同伙?关京扬派你来监视还不够,更派了杀手双管齐下,想要对灏熙不利,是不是?”

    “这是鲜鱼粥,你一天没吃东西,把它吃了。”

    “别假惺惺了。灏熙呢?”她忧心地想要下床,但身上只着一件抹胸,只好继续卧在床上,不敢在张淙面前有任何举动。

    “大少爷出去了。”

    “去哪儿?你怎么没跟着他?他是不是出事了?”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海形成巨大的恐惧。

    “大少爷坚持要我留下来保护你,并交代你醒来之后一定要伺候你吃东西。”张淙很为难地接下关灏熙指派的工作,留下来保护洛琴心等于愧对雇请他的关京扬,但他虽有犹豫,却也顾不得关京扬会怎么说,毕竟竹峰阁真的危险,她一个人在此是令人担心的。

    “保护我?”她是很感动,只是张淙值得灏熙托付,那么就表示……“你和昨天那名刺客没有关系?”

    “刺客是我制伏的。”他云淡风清的说。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费劲地误会你。”她心中有丝懊悔,但心念一转,张淙确实是关京扬派来的人,尽管至今还未做出伤害关灏熙的事,但迟早会是敌对的人。

    张淙也不再多说什么,依旧面无表情,没有怪罪于她,就算有,大概也没人瞧得出来。

    “琴心醒了吗?”是关灏熙的声音,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不同于以往的沉稳有力,带点急躁仓促。

    “灏熙!”看见他,她就松了心,脸部线条终于能真正放松。

    “给我。”关灏熙接过那碗热腾腾的鲜鱼粥,使了眼色示意张淙退下,走至床边,拉来一个小矮凳,以能平视她的姿态坐在她面前。

    “你喂我吃吗?”她惊喜地问。

    “张口。”汤匙送至她的口,她一副甜蜜的模样,吃了一口之后,笑容慢慢地隐去。“怎么了?太烫了吗?”他皱眉,细心的吹凉一匙的鲜鱼粥。

    她凝视他真诚的眼眸,这是装出来的吗?那么……那么他身上那股艳俗的香味儿是怎么回事?

    那股香味很熟悉,一闻这味儿就想起媚娥。他趁着她昏睡之时,破了誓约去酥香苑了?

    “不烫了。”

    她黯然地吃下,食不知味呀!心儿绕的浮是他与媚娥相好的画面,在他心目中,受伤的她不及媚娥重要。

    “你去哪里了?”她闷声问,忐忑不安的等候他的回答。

    “处理刺客。”他简单明了地说。

    一早他就抓着刺客到酥香苑和媚娥当面对质,纵使媚娥极力否认她是主谋者,但他不会看错她眼底的惊慌和惧怕,怕什么?怕事情败露后得不到他的宠爱,便失去大靠山吗?

    他放了刺客一条生路,但媚娥的下场显然凄惨许多。两条路让她选择,一条是伴青灯一辈子去跟佛祖忏悔,一条是自毁容貌。她哭着选择后者。

    “噢。”洛琴心默然地低头,他说谎,为什么不对她说真话?

    “不问刺客的下场吗?”他挑眉,以为她会关心刺客是否让他的手沾了血腥,但瞧她一副兴致索然,与昨夜大有不同。

    “你没杀了他吧?”

    “没有,我放他回去孝敬父母了。”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她的反应出奇冷淡,关灏熙感觉到了。

    向来他不过问别人的喜怒哀乐,任何人的反应与他无关,他只求一己的快乐,若要说他曾经在乎过谁,就只有洛琴心一人了。

    他欲开口问明原因,才发现她很久没正眼看他,一直是眼神空洞地对着她的手指发呆。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举动惹毛了他,但她是受伤之人,他只好压抑着。

    真是见鬼了!每次都得为她一再的压抑情绪。

    起身走出,不经意瞥见多了一只华丽的箱子,皱了眉头,那种奢侈的东西唯有关笑缘才有。

    在前厅,张淙专注地擦拭他的刀,当关灏熙走出来,现场气氛立刻变得诡异极了。

    “关笑缘来过?”关灏熙口气里有着明显的不悦。

    “来过。”张淙收起亮晃晃的刀,简单地回答。早上关笑缘是来过,又带来女儿家喜爱的珠宝饰物,说是自东欧传进来的,只是当时洛琴心未醒,他只好闷闷地离开,下次再来。

    关灏熙不悦的黑瞳结起一层寒冰,身侧的拳头紧握。

    这世上还有谁能推心置腹?她口口声声要以琴韵正人心,不要他离开她、不要他与敌人同归于尽,原来只是为他的敌人操心,口是心非,跟当年关京扬的背离有什么不同!

    几件饰品就将她收买,他还能期待些什么?!

    自此之后,关灏熙刻意疏远她,冷淡无情的态度教洛琴心措手不及,连张淙亦感到些许讶异。[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甚至他不再守在她身边,日日外出寻欢,每天出去四、五趟,回来也从不主动与她说话。但他又每日按时为她抹药,不假手于他人,这两种极端的表现,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只知道他离她愈来愈远了。

    洛琴心很努力的想让自己的伤快些好起来,总是忍着痛下床走动,适应那股如地狱之火在烧的痛楚。

    她想,是因为她带伤之故,关灏熙才独自出外,一旦她能走能动,他必定会如往昔般带着她。

    教她懊恼的是关笑缘这个麦芽糖似的男人,几乎天天上门来关心她的伤势,她怀疑他是不是瞎了眼?为什么看不出她对他并没有好感呢?

    这一日,洛琴心觉得背部舒坦了不少,整日卧在床上真是生不如死,于是下了床,沿着周围的家饰摆设行走,借它们撑住身体的重量。

    “若想要早点跟灏熙出去,势必要自己行走,不能拖累了他。”

    放开攀附在桌上的手,张开手臂平衡身体,走了几步,背部似在抽搐,痛得她扑向前去,以为会跌倒在地,却撞上一堵肉墙。

    她吃痛地埋在来人怀里,大口喘着气,直到那抽搐的痛楚稍褪,她才抬眼。

    “啊!”急忙的想推开那笑得淫邪的关笑缘,力气却怎么也使不上。“放开,我要回床上。”她挣扎着。

    “小心,再乱动会扯痛伤口的。”关笑缘乘机对她毛手毛脚,掠夺的眼神毫不避讳地盯视地。

    “你又来做什么?”

    “来看你呀,今天好点没?”他非常陶醉她身上的馨香,淡雅高洁,忍不住低头更加亲近她。

    “喂,你干什么?”她害怕地缩起脖子,讨厌极他那副淫欲的笑脸。“关二少,请你自重,灏熙马上就回来了。”她板起脸孔警告。

    此话对关笑缘似乎发生了作用,他节制地停下不安分的手,洛琴心吁了口气,可是他的眼神并不像会退缩,她的警戒心又起。

    “琴心,不要以为我什么都没看见,灏熙最近对你非常冷淡,瞧我天天上门找你,他竟未曾发过一顿脾气,更不像以前一样马上请我离开,你不会没感觉吧?”

    “他最近很忙,没时间与你斗嘴。”她自欺欺人地说,秋眸黯然神伤。

    “喔?他在忙什么?”

    “他在忙……”她不知道呀!若是灏熙能主动与她说说话、聊聊近况,她也不会完全摸不着他在忙什么。

    “忙着与酥香苑的姑娘谈情说爱,忙着享受他人生最后的快乐时光。”

    “最后?什么意思?”她一惊,顾不得自己的伤心难过。

    “何必那么紧张?琴心,我是很认真的,跟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更不会冷落你。”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爹有什么计划?”她着急地抓着他的臂膀。

    “灏熙在你面前说了不少我和爹的坏话吧?其实不怕告诉你,只是……”他心怀不轨地凝睇那张紧张的俏脸。

    “只是什么,你快说呀!”她没耐性地催促着。

    “只要你收拾东西,离开竹峰阁,到我的长泓阁来,我就告诉你。”他轻佻地捏住她的下颚。

    “休想!”

    “琴心,我是看得起你才让你跟着我,凭我关二少的身价,犯不着为了一个已不是黄花闺女的女人费尽心机。灏熙玩过的女人,就算长得再倾城倾国,一般男子仍无法接受。”他的口气轻蔑,若不是她的美色真的教人垂涎,每天让他想到心痒痒,要他低声下气哄着她,她想都别想。

    “别把每个男人都想得跟你一样下流,我和灏熙是清白的。”她完全看清楚了,关笑缘表面功夫做得真好,人人夸他是君子,私底下却是一个轻浮男子,若不是跟他相处过,很少人看得出来他的伪善。

    关笑缘忽然仰头大笑,“你说什么?清白?!你撒谎也得打个草稿,谁相信?”

    “我管你信不信,你只要把你爹的阴谋说出来,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关笑缘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他笑着摩挲她细滑的脸蛋。

    洛琴心紧蹙柳眉,却没有躲开他,来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关二少,人人都说你是正派君子,我也一直认为你是,那么你怎能眼睁睁看你爹残害一条人命?”

    “什么残害人命?我爹顶多是让灏熙滚出扬文府,过他应过的生活,如此而已。”到时候关大少爷的位置又是他的了,不用老是得忍受关灏熙喧宾夺主的气焰。

    “不,你爹不会那么简单放过灏熙,他……灏熙!”她眼睛一亮,听见灏熙的脚步声,忙不迭地走到前厅。“你回来了?”

    关灏熙淡然地回应一声,神情煞是疲倦地坐在椅子上。

    “灏熙,喝口茶。”她端了一杯荼给他,局促地问:“你待会儿还会出门吗?”

    啜一口茶,鹰眸冷冷地抬起,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的背不痛了。”她微笑地说,尽管玉背已是一片汗水,她仍是咧嘴而笑。

    “那又如何?”

    那陌生的口气教她心底一阵酸涩。

    “我看你最近很忙,也许我能帮得上什么,如果你要出门,带我一块去,好吗?”

    深沉的眼睛越过她,看到带笑的关笑缘走近,自她背后亲密地抱着,一股怒火自胸臆狂烧,但他又掩饰得很好,冷淡的眼眸依旧冷淡。

    洛琴心惊呼一声,又不敢叫痛,关笑缘碰到她背部的鞭痕了。

    “灏熙,你今天比较早回来喔,要不然我和琴心可以多聊一会儿呢!”

    “笑缘,什么时候开始你会尊重我的存在了?我在或不在,你们仍然可以聊得十分开心,不是吗?聊天,可以,只要不吵到我。”关灏熙不正眼瞧琴心,冷漠无情地说,黑眸一闭,逃避琴心讶异的目光。

    “琴心,听见没?灏熙愈来愈识趣,咱们也别妨碍他休息,一块儿用晚膳去吧!”关笑缘眼神净是得意的笑。

    洛琴心愈想愈不可原谅,即使关灏熙的心已不在她的身上,也不该将她视为外人,他的陌生疏离已经使她心碎难当了。

    “关灏熙,你这几天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我惹到你了吗?”她气愤地将连日来的委屈咆哮出来,一激动,背部的伤似乎又觉醒,默默地折磨她,她只能冒着冷汗,咬牙忍受。

    关灏熙使力地一拍桌面,怒气腾腾地站起,眼神凶恶地瞪着她。

    她竟敢厚颜无耻地问他怎么了?这几天他不在不是反倒称了她的心,可以多多亲近关笑缘?关笑缘已经为她着迷万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是惹到我了,我要休息,不要任何人打扰,你没听见吗?”他咬牙说道。

    “你可以休息,我不会吵你,但有必要说得好像我和关二少很亲昵似的吗?我和关二少——”

    “我眼见为凭。”他讥笑一声,扫过放在她腰上的手。“我一点也看不出来你们哪里不亲密?”

    气愤的洛琴心无暇去理会关笑缘占有性的宣誓,她全心全意的想让关灏熙正眼看看她,恢复他之前的温柔。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如果我能行动自如,我才不愿意独自留在竹峰阁,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希望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为什么你眼中看到的不是这样的我?”她激愤得红了眼眶。

    “幸好你没跟着我,这几天我不知道玩得有多快活,带着你只会绊手绊脚!”

    “你……”她的眼泪决堤而出,止也止不住,好痛!她的心好痛,远远胜过几乎要了她的命的鞭打之痛。

    洛琴心推开关笑缘,伤心地跑进房里,闷在被子底下哭泣。

    前厅,关笑缘眼看形势对自己愈来愈有利,暗喜在心,故作大方地说道:“灏熙,你也真是的,怎么把琴心给弄哭了?快去安慰她。”

    “她不会哭。”他沉声回道,区区的几句话就能把她弄哭,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份能耐。

    “她明明哭成泪人儿了。”关笑缘没注意到这话让关灏熙愀然变色,继续说教,“女人要哄,而你不懂,你只能在那些歌技面前耍你的公子脾气,她们当然不敢反抗,若换作平常的姑娘,你这种人是不会受欢迎的。你好自为之吧!”

    关笑缘大笑地离开竹峰阁,关笑缘青筋暴凸地将门甩上,在厅里来回踱步,目光不时往房里瞟,俊脸尽是犹豫之色。

    “大少爷,洛姑娘该上药了。”张淙轻声提醒。

    “不用你说。”关灏熙拿了药粉,又踌躇了半天才来到房门口,推门欲入,却发现门被锁住了,他烦躁地叫:“开门!”

    锦被中钻出一张梨花带泪的小脸,一边抽噎一边说:“你走开啦!”

    关灏熙怒叫:“你该上药了。”

    “关你什么事?我只是一个讨人厌的外人而已。”

    他听得出来她的鼻音甚重,有再大的怒气,一思及她泪汪汪的样子,气也消了一半,心疼倒是占据更多的情绪。

    “你不开门我要破门而入了。”

    “你撞啊,反正房子是你的,撞坏了又不是我的损失。”

    “大少爷,让我来。”张淙拿了一根细铁,钻进门缝中往上一提,门便打开了。

    “你下去吧。”待张淙退下,关灏熙走进房内,盯着哭得眼睛红肿、一看见他就往被里钻的泪人儿。“把衣服脱下来。”等了半晌,锦被中的人依旧没有回应,他气得掀开被子。“琴心,别跟我耍大小姐脾气。”

    “明明是你在耍脾气,怎么怪到我头上来?”她扁着嘴,眼泪扑簌簌直掉。

    “衣服脱下。”他再次命令。

    “不要。”

    “那我就亲手帮你。”反正能看的全看光了,而且他动手帮她,也可以减轻她的疼痛。

    “你转过身去,我自己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不甘愿地叫他转过身来。

    盯着凝脂雪背上的鞭痕,他的眼眸更深黯了。原以为她一日日地在复元,至少不会再沁出血液,怎料鞭痕上又凝着一颗颗小血珠。

    他心疼地大皱眉头,细心地为她上药,听见她亟欲忍耐却控制不住的痛呼。

    “以后别生那么大的气,要不然伤口永远不会愈合。”他口气是斥责,眼底却是一片柔情。

    “都是你让我生气的。”说着,泪珠掉得更凶、更快,双肩不断地颤抖,哭声也掩饰不住了。

    “你别再哭了行不行?上药本来就会痛的。”真是气死人了,她一直哭,他的心就一直揪着不能放松。

    “我是心痛!”她放声大哭,哭得令人柔肠寸断。

    “我已经被你哭烦了,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不要不理我。”她的气焰尽消,泪眼中只存在深挚的感情,“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别对我那么冷淡。这几天来,你的态度都是这样,冷漠无情不足以形容,你不知道我心里多难受。”

    他一怔,冷笑一声,“有笑缘陪你,你会难受?”

    洛琴心急急地抹去眼泪,问道:“你在吃醋吗?”

    关灏熙脸一热,一时分不清是羞,抑或是怒气所致。

    “少自作多情。”他僵硬、不自然地说。

    闻言,小脸黯然,洛琴心十分失望地垂下无神的眸子。

    “说得也是,你有媚娥姑娘,怎会为我吃醋呢?”她喃喃自语。

    “把衣服穿好。”他沙哑地说。

    洛琴心吸吸鼻子,转身将衣服穿上,听见他欲离去的声音,忙不迭地拉住他。

    “灏熙,我们搬出竹峰阁好吗?”她十分介意关笑缘说的话,只要有丁点危险,她都不能轻忽。

    他狐疑不解,“搬出去?”

    “关京扬已经计划行动,咱们在明,他在暗,你随时有性命危险。”

    “要成就大事就得走险棋,等我打败琴医圣手之后再说。”

    “关京扬等不到那时候了,你甘愿冒死也要等待琴医圣手出现吗?”她气急败坏地吼,他不知道她有多担忧?

    “只要能重振关家雄风,我个人生死又算得了什么?”

    “你什么时候才会了解,你的个人生死与我是相联系的?”她低头伤心的呢喃。

    “再过几日,天下人只会知道琴魔,琴医圣手之名将会被永远抹去。”

    几日?她不在乎琴医圣手与琴魔谁技高一筹,但若是因此使他陷于万劫不复之境,她愿意用任何方法来争取时间。

    她抬起眼,眼中有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是不是打败琴医圣手,你立刻离开扬文府?”

    “是,然后我会细细的规划,让关京扬尝尝名誉扫地、失去财势的滋味。”他阴鸷地笑着,一脸大仇已报的痛快。

    “好。”她吃力地下床,额际冒着冷汗,仰头望着他,“琴医圣手不是别人,就是我。”

    “你?”他震惊地凝睇她半晌,而后笑出来,“你到底在怕什么?怕我继续留在扬文府会碍着你和关笑缘的好事,所以不择手段地想赶我走?你真贱!”

    她无视于他恶质的揣测,径自将绕梁取出来,掀开黄布。

    “我猜,你从未仔细看过我的琴,否则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晓得我是琴医圣手。”她将绕梁送到他面前,盯着他惊讶的俊容,酸涩地说:“这是楚庄王的绕梁,它伴我多年了,知琴者便能轻易地看出它的出身。灏熙,我不是故意隐瞒你。”

    “你的心机真重!我终于找到你坚持进府的理由了,你想用你的琴音来医治我这颗魔心,是吗?”他太愕然、太不敢相信了,原来她一直在同情他、一直把他当成一个病人。

    “不,我承认我对琴魔好奇,但绝对没有把你当病人看待,我心疼你的过往,恨不得陪你走过那一段痛苦的岁月,灏熙——”

    “别说了!”他暴怒地挥开她的小手,凶狠地瞪着她,“省省口舌之辩,我不会相信你!”

    “灏熙,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的隐瞒,只求你赶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她泪眼婆娑地哀求,明知道他会恨她,但她不得不坦白,要不然关京扬就要对他不利了。

    “你说的话已经不具有任何参考价值!”他愤恨又难过地转身离开。

    洛琴心脸色惨白地追上去,到了前厅,关灏熙正盯着两名杀气腾腾的男人,而张淙则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怎么了,你们是谁?”她不由自主地躲到关灏熙身后,仰起小脸,只见关灏熙一脸严峻阴沉。

    “你退下。”他沉声命令。

    “张淙,快把这两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赶出去。”她还天真地向张淙求助。

    “洛姑娘,抱歉,此事恕难从命。”张淙看了关灏熙一眼,静静地退出竹峰阁,他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其余的,就由关老爷派来的第二棒接手。

    “难道他们是……”她倏地一惊,担忧地望着关灏熙。

    “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来临。不过这里毕竟是我住了几年的地方,别污了此地。”他背着手往外面走,看也不看琴心一眼。

    两名杀手跟着他到屋外,从他们的眼神看来,他们有绝对的把握取胜,否则不会嚣张到让关灏熙有所防备。

    洛琴心也跟出去,她害怕得手脚都在冒汗、发抖,多希望能停止这场打斗,却又无能为力。

    没一会儿,双方在飞沙走石中打了起来,关灏熙没刀没枪,如何抵挡得了两名杀手凌厉的攻势?

    “琴心,把催命魂给我!”关灏熙向她吼着,又连续闪躲杀手数剑,一个不留神,肩胛处被划上一刀,染红了白衫。琴心抱着催命魂,这时候她根本没力气丢给他,怎么办?

    一名杀手瞧见她,飞身过来,直取她的咽喉。

    “琴心!”关灏熙大惊失色,抢先杀手一步将琴心抱起一跃,避开杀手残忍的攻击。

    “你流血了!”琴心慌乱地叫道。

    “你的轻功应该不错吧?立刻走,别让我再看到你。”他一手取走催命魂,使力将她一提,助她以轻功离开。

    然后盘腿而坐,黑眸尽释杀气,仰天怒吼,指尖下的魔音如鬼魅般倾泄,像从地狱来的勾魂曲,紊乱了两名杀手的气息,令他们走一步都有如千斤重。

    洛琴心并没有离去,受不了催命魂的琴音,自屋顶上跌了下来。

    “琴心!”关灏熙一个闪神,手指亦中断下来,两名杀手越虚而入。

    洛琴心掩耳痛苦地抬起小脸,正好看到两柄亮晃晃的刀剑直逼关灏熙的门面,她几乎失声惊叫,却又怕扰乱了他而隐忍下来。

    关灏熙眼一沉,两手将琴立起,由琴的底部取出数支小针,用力一掷,两把快剑已被击落。

    他不再恋战,飞身将洛琴心带入怀里,在月儿刚东升的暮色中离开竹峰阁。

    “失败?”关京扬愤怒地大拍桌面,凶狠地瞪视底下三个男人。“凭你们的身手,竟然让关灏熙给逃了,难不成他有飞天遁地之术吗?”他处心积虑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吗?

    “请关老爷息怒,我们这就去追他回来。”一名杀手冷冷的回道。

    “一天未见到关灏熙的首级,你们就别想要得到一分一毫的好处,还不快去?!”

    “是。”两名杀手立即转身飞去。

    “张淙,”关京扬看着面无表情的张淙,“你留下来保护我的安全,如果关灏熙折返,格杀勿论!”

    “我一定会保护关老爷,不让你受伤。”张淙拱手应允。

    第十章

    夜色迷朦,两个受伤的人在夜色中赶路。

    “灏熙,我们走很远了,你先止血再说。”洛琴心十分焦心地盯着他的肩胛,这一路赶来,他的白杉已是一片血红,怵目惊心。

    “这点小伤不用你操心。”他挥开她伸来的手,兀自继续往前走。

    “大仇未报,你想先流血至死吗?”她又急又气的说。

    “你当关京扬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吗?只要迟疑一步,杀手立刻会追上来。”

    “呃……但是你的伤——”

    “先操心你自己的伤吧!”他瞥了她一眼,从刚才她的汗就没有停过,脸色亦惨白极了,她背部的伤口肯定又沁出血珠了。

    “我不要紧,既然你这么说,我们赶路吧!”为他操心之故,她几乎没有感觉到背部的疼痛,经他一提,才稍稍意识到自己也是受伤之人。

    两人又赶了一段路,关灏熙发现她远远落后于他,脚步沉重微颠,看来她已经累到了极点,非休息不可。

    他四处看了一下,找到一棵大树,示意洛琴心过去,自己则去找了一些枯枝生火。

    洛琴心身心俱疲,才想靠到大树歇歇,背一碰到树干就痛呼出声。

    关灏熙冷淡地瞥她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拉过她,让她躺在大腿上休息。

    她十分吃惊,心底升起暖意,深情的凝睇他。

    他用力地将受伤手臂的袖子撕下,肩胛的一道血痕立刻暴露在空气中。

    她倒抽了口气,拿过撕下的袖子为他包扎,感觉到他又爱又恨的注视。

    “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当她深情的目光对上他的,他显得狼狈的躲开。

    洛琴心叹了口气,老实不客气地躺在他的大腿上。

    “以后你怎么打算?”

    “不知道。”他咬着牙说。

    与关京扬关系决裂是意料中的事,他早置个人生死于度外,不怕杀手上门砍他几刀几剑,只是在此之前,本想挑战琴医圣手以恢复关家声誉,却不料洛琴心便是琴医圣手,与他原本预料的相差太大,他一时之间真不知该如何做?

    “是不告诉我,还是真的不知道?”她凄然地问。

    “失去关大少爷的头衔,今后的路必定坎坷难行,不用说也知道我将会有多落魄,你若是想离开,我绝对不会拦阻你。”他表情冷漠,心里却升起恐慌,他怕她旋即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我不会那么做,要吃多少苦都无所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你最好想清楚,别忘了关笑缘他有能力宠你,给你最好的生活。”

    “别老提他好吗?”她皱起柳眉,一提起关笑缘她就头疼。“这一生我跟定你了,无论你有多落魄,就算要沿路行乞一辈子,我也毫无怨言。”

    俊脸微微动容,但瞬间隐去。

    “别再说那么动听的话,我不会相信你的。”

    “我知道我的身份敏感,但我根本不想当琴医圣手,那是世人硬冠给我的头衔,我从来不当自己是琴医圣手,又如何向你吐露身份?”她跪坐在他面前,期盼他能体谅她。

    “世上有谁不爱名利双收?”他讥讽地笑道。

    “难道你就喜欢关大少爷这个称谓吗?”见他脸色微变,她又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不信任任何人,我无话可说,那是环境所逼,但看见你不快乐,我的心就好酸、好疼,我希望你能试着信任人,好吗?”

    “我曾信任过你,结果呢?你却隐瞒了你的身份,这是我信任人该得的结果吗?”

    “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再次信任我?”只要他能相信她,就算要她赴汤蹈火,她也不会有所迟疑。

    他的唇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要我相信你,除非你能平反我爹娘的屈辱,让关京扬得到报应。”

    “这……”

    “你做不到的,但我非做到不可。”他眯起眼,心底正盘算着。

    半晌,他起身将火踩熄,并且踢散它,消灭两人留下的所有痕迹。

    不吭一声,他又开始赶路了。他得找一个隐密的居所,好好策划报仇的事情。

    “你的伤好点没?”洛琴心关心的问。

    两天过去了,他们现在所居之处,便是关灏熙与他爹练琴的小屋,这里十分隐密,关京扬又不知道有这个地方,所以他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嗯。”关灏熙冷淡的回答。

    洛琴心苦涩一笑,放心了,但在心底酝酿起另一股离愁。

    关灏熙仍是若即若离,仿佛她的存在是种牵绊。她知道是自己的错,不该欺骗他,应该早日将琴医圣手的身份表明,或许他就不会对人又失去信赖。

    “灏熙,我想抚一首曲子,你听听,好吗?”

    关灏熙不答腔,她当他默许了,兀自操起琴来。

    凄凄恻恻的琴韵一点也不似她的个性,她应当是快乐活泼的,关灏熙亦察觉到这一点,凝视她专注抚琴的容颜出了神。

    她憔悴许多,一向舒展的眉头不知何时开始紧锁起来,她的琴音哀切,充满离愁和满腔欲诉的情怀。

    不,他怎能动摇?撇过脸,他不让自己深陷其中。不能再怜惜她了,她能骗得了一次,就能骗第二次。

    夜里,洛琴心确定他已睡去,留下一封信,离开小屋。

    炯亮的秋眸默默地向月儿发誓,她绝对会拿到关京扬与官府勾结的证据,替关灏熙的爹娘出一口气。

    扬文府外张灯结彩,仿佛在办喜事一般。

    洛琴心轻而易举地跃过围墙,来到客厅之外,里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只见宾客不断地恭贺关京扬寿比南山,劝他喝酒。

    洛琴心深吸口气,露出甜甜的笑容,转身而入。

    关笑缘首先发现她,眼睛一亮,连忙过来。“琴心,你可想死我了。”说着,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她没有做任何挣扎,越过关笑缘的身体,与关京扬打量的目光相遇。

    “琴心,过来,过来,今天是我爹五十大寿,京城里的达官绅士全来了,你也过来坐在我身边。”

    洛琴心看了关笑缘一眼,或许关京扬派人杀灏熙的事,他一点也不晓得。

    “关老爷,琴心恭祝你福禄寿全。”她甜美地笑着,一派天真无邪。

    关京扬看了她半晌才大笑道:“好,快坐下来。”

    关笑缘将她拉在一旁坐着,亲密地搂着地的腰肢,在喧闹的气氛中,为她斟酒夹菜,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当我爹告诉我你跟关灏熙一起离开,我是茶不思、饭不想,为你废寝忘食,你瞧瞧我吧,我都瘦一圈了。”关笑缘拉起她的小手放在脸上,上下摩挲着。

    “以前我不知道你和关灏熙谁是真正的对我好,基于琴艺大会上的约定,只好跟着关灏熙住在竹峰阁;哪知他脾气火爆,动不动就拿我出气。其实在之前我就想离开他跟着你,但碍于约定之事一直没做,你不会怪我吧?”她撒娇地窝在他胸前,骨碌碌的灵眸注视着他。

    “不怪,不怪,我老早就料到你会迷途知返。这几天是什么事让你想开了?”

    “关灏熙逼我跟他离开,还不准我带着你送的首饰,他身无分文,一路只能以野果充饥,又居无定所的,我受不了了。当时我就十分想念你、想念扬文府的一切。”她面不改色地编造谎言,看到他得意的表情,她心想要他上当是很容易,但要关京扬不防可就不简单了。

    “小美人,那你一定饿坏了,来来来,快点吃。”

    她的碗里盛了满满的食物,说真的,她是饿了,于是非常领情地吃完它。

    宴会进入尾声,许多宾客都醉醺醺地离去,而关京扬亦处于昏醉状态,洛琴心暗自喝采,或许事情比想象中来得容易多了。

    “笑缘,你爹醉了,我扶他进房休息。”

    关笑缘笑中带着几分醉意,听不清楚她的话,举杯大喊:“琴心,干杯!我太高兴了,你令晚要陪我喔!”

    “等我把老爷安置好,我立刻来陪你。”说着,她扶着关京扬朝他的房间走去,与一直默不作声的张淙擦身而过。“你别乱来。”张淙沉声警告。

    “怕我对他不利,那就跟上来呀!”她低声挑衅。

    张淙眼一沉,跟随她身后而去。

    关灏熙真不敢相信,一觉醒来,洛琴心只留下几句话就不见人影了。

    灏熙,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但相信我,再相见之时,你会懂得信任一个人是多么奇妙的感觉。

    爱你的琴心

    “爱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他烦躁愤怒地撕烂那张留言,怒火冲天地在小屋内踱步。

    “不是说就算行乞也要一辈子跟着我吗?洛琴心,你这个骗子!”

    一个上午,他已经将小屋内仅有的几张桌椅踢烂,但始终未见佳人出现。

    在他走动的时候,“晓鸣琴操”突然从他的怀里掉出,他犹豫地捡了起来。

    “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却不断做出违悖道理的事,她……”一时之间,她鼓励的话、粲笑的小脸、银铃般的笑声如开闸的洪水,淹没他的负面想法。

    她曾经对他百般鼓舞,分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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