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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在挣扎的身体陡然瘫软下去,她绝望的将脸偏到一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可这个恶魔却不愿放过她,硬是将她的脸掰过来,逼她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眼神能化为实体,现在他唐流颜绝对已经被她愤恨的眼神扫射成蜂窝煤。
她很疼,可是他像是不知道。一下一下,重重的像是要将她捣坏。
终于,她受不住了,咬紧的牙际逸出一声近乎低泣的呻·吟:“轻点……轻点……很疼……”
唐流颜的动作顿了顿,抬睫看她,她正蹙眉望着他,眸光荡漾,像一弯清泉被一颗小石子溅起的涟漪。
然后他笑了,那双妖冶到的瞳孔冷静的回视她,然后缓道,“就是要你痛,再痛也不会有我当初那般痛。”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4 意外发现]
窗帘拉得很严实,房间的灯光被调得很暗,倒是丝缕漏进来的晨光给房间带来些许光亮。林锦瑟尝试着撑起身体,不料全身的骨头像被拆散了重装一样,酸痛得根本使不上力气。尤其是腰,几乎酸软得没了知觉。
当她第七次跌回床褥,终于忍不住从嘴里挤出一句低咒,“该死的色狐狸……”昨天简直就像饿极的野兽,把她吃光了抹净又吃光又抹净……
现在她该庆幸今天意大利的报纸不会出现“今晨某中国女子因纵欲过度猝死豪宅”的诡异字样……
哦,那简直是给国人丢脸。
她困难地开始穿衣,手因为先前被某人钳制了太久,如今不仅青紫一片而且还变得不大听使唤,弄了好半天,才扣上了两粒扣子,终是决定放弃,扯了被单胡乱的一裹,动作迟缓的挪到床边,正欲穿鞋,突然被床单给绊了下——
天旋地转。
唔,炎帮大当家就这样滚下床了。
林锦瑟躺在铺着厚厚羊毛地毯的地上,默然望着雕花天花板,许久,再次喃喃道:“怎么就没真一枪杀了他……”
昨晚他真的很粗鲁,不顾她如何求饶,就那样狠狠的,冲进她身体内。
她知道他在发泄怒气,可具体怒气的内容,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费心去想了。
轻叹一口气,她勉强用被单尽量掩住春光,然后以极其难看的姿势缓缓的爬回到床上。
不料她的手刚放上床褥一用力,就被床单下一种异样的触感吸引了注意——硬硬的,呈长方块状,似乎是——文件夹。
她犹豫了几秒,终于抵挡不住好奇心的催促,将手指移到床单的边缘,然后轻轻的掀开一个角,果然露出的是一个文件夹的边角,恰好那边角上印着一个林锦瑟非常熟悉的标志——
她猛地抽了口气,那是她的律师所独有标志,一朵盛开的百合,镶着金边,小巧精致却并不夺人眼球——是她亲手设计,甚至是一笔一划画出来的。
不再做考虑,她当即将文件夹抽出来,打开一看,愣住。
……那是……
依稀记得那天她在工作室工作,正在这个文件夹里的文件中不停用红笔做法律标志,后来他来找她,她在惊吓之余说出了些他不爱听的话,可马上便后悔了……然后,她为了赔罪便说请他吃饭,他亦答应了……再然后,忘了什么原因,他吻了她……
文件夹落在他车上,记得那时她还急着要用呢,一直盼着他良心发现给她送回来。可这男人,偏偏不称她的意。
原来是在这里。
原来他还留着啊。
心中涌上的竟是一种淡淡的怅然。怎么会遇上他呢?遇上他之前她的生活明明是平静如水的,或许她还能再找到一份平淡却温馨的爱情。
可是遇上了这个令人琢磨不定的男人,遇上了,似乎一切都改变了。她的心不再自由,甚至险些变成了一个愚蠢的女人,任由他耍得团团转……
她一边伤怀一边翻阅文件,一直翻到临近结束的几页,目光触及处,她再次怔住了。
她喜欢在重要文件上用碳素红笔做标记,这个习惯一直坚持了很多年都没改变过。可是……这页纸上,她原先用红笔画的线条已经被黑色的墨水覆盖,很浓很黑的颜色,看得出划下去的力道很大,那笔迹都已穿透了厚厚的打印纸。
仿佛曾经有人,拿着钢笔,一笔一笔,用力的沿着她的笔迹慢慢的描摹,一遍一遍的重复经过她的笔曾划过的地方。
她愣了许久,半晌将手指放在纸张上面,轻轻摩挲着,一时竟有些恍惚。
这……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5 故人]
心中正纷乱之际,门口传来异响,林锦瑟闻声望过去,却发现竟是唐流颜去而复返——他不是接了电话出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她没来由一慌,下意识的想要藏起文件夹。
却是晚了些。
唐流颜眸色暗沉的快步朝她走来,第一次见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她着实愣了下,任由他俯身抽去文件夹。
“林锦瑟,偷看别人的东西,不是个好习惯。”他淡淡的说道,让人听不出他情绪如何。
可林锦瑟一听就炸毛了,明明文件夹是她的,这下可好,她成了那个“偷看”的了。握紧拳头,冷静冷静,这个男人她惹不起——可是偏偏她曾是一名律师,平生最厌恶的就是栽赃诬陷——
她抬眸看他,勾起唇角笑了,“那么颜公子,私占他人物品据为己有,也不是好习惯啊。”林锦瑟知道自己这样说绝对会激怒他,而事实确实是如此。
唐流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里的波纹很静,仿佛暴风雨酝酿前的那一刻安宁。
他轻俯下身体,可在林锦瑟眼中却更显得高高在上。强大的气场从他平淡的语调中漫不经心的渗出来。
他说,“林锦瑟,永远不要试图激怒我,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说罢,仿佛极其厌弃般再不看她一眼,立起身,手里拿着文件夹旋步走了。
很快房间只剩林锦瑟一人,她跪坐在地毯上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良久,她双手按在胸口上,笑了。
猜猜她刚才从唐大少爷眼里看见什么了?
狼狈!
虽只是短短的一瞬,仿若惊鸿,可她真真确确的捕捉到了——他靠近她时她甚至感觉到了他的呼吸是微乱的——对他的害怕并不影响她的判断,如果他这样的的表现还不足以让她察觉到些什么,那么她就是笨蛋。
她动了动身体,从地毯上站起来,心情一好,仿佛连肌肉都不再那么酸痛了。赤脚踏入卧室里奢华的浴室,她心情愉悦泡热水澡。
唐流颜啊唐流颜,没想到他的弱点竟会是她?
雾气缭绕,她在一片朦胧中轻轻叹息,可嘴角上扬的弧度很是快意嚣张。
她该怎么利用这一点才好呢?
洗完澡已是半个多小时后,洗去一身汗味和酸痛,她披着浴室里挂着的宽大浴袍神清气爽的走出来,然后在偌大的卧室里找了一天,却还是没有自己原先穿在身上的衣服。
忽然忆起自己似乎在这房里一醒来就已是光溜溜的了,脸不禁烧了起来,那个男人,该不会是在外头就已经扒光她了吧?
囧了一会儿,不去想这么丢脸的问题,她犹豫了几秒,决定穿着这身明显是男式的浴袍走出卧室。饿了,胃才是老大。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总之是天亮了,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她就一直没再进过食,再加上昨晚的一番激烈运动,如今她已是饥肠辘辘,甚至怀疑自己一头牛都能吃得下。
她一心想要填饱肚子,却是没有想到在这里,意大利科莫湖畔的顶级别墅里,会遇上故人。
坐在客厅的人一身黑色亚曼尼,原先不羁飘逸的碎发如今已被发蜡收敛了那份不正经的倜傥,只有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让人看出些许风流少年的端倪。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拿着手机看时间,表情略略不耐。
那人一抬眼就看着林锦瑟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男式浴袍从唐流颜的卧室走出来,眼神一怔,就这么愣住了。
事实上林锦瑟也被惊吓得不轻。
这个坐在客厅里的男人,竟是容七。一年多不见,他看上去变了不少……似乎变得更加沉稳成熟了。
不过问题是——为什么容七会出现在这里?
她脸皮为不可见地抽了抽,不着痕迹的拢紧了浴袍的领子,佯装无事状,微微一笑,“容七,好久不见。”太突兀了,她几乎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汇才能避免掉这样碰面的尴尬。
毕竟现在的她“衣冠不整”,又是从唐流颜的卧室里走出来,任谁见了,都会产生无限旖旎遐想……
容七只是这样默不作声的看着她,那眼神的感觉说不出来,却让林锦瑟心里莫名觉得发毛。他忽然垂下睫毛,一笑,说道,“嗯,林小姐,久违了。”那样俊俏的笑容,却是显得那样惨淡。
可惜林锦瑟一心只想着该怎么样化解尴尬,并未看见。[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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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6 传说中的吃醋(上)]
将一杯清水放在容七面前,林锦瑟颇无奈的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唐流颜那个怪胎,整栋别墅居然找不出一片茶叶,更别说酒了。奇怪,那家伙明明很嗜的红酒,竟也找不着一丝踪影。
多日未见,加上两人本来就没什么交情,谈话间言语很是疏离客套。
“容七少爷怎么也想着来意大利了?”
“哦,家里在这边有点生意,要和唐总合作。林小姐呢,来意大利是?”
“呵呵,无巧不成书,和容七少爷一样,是想来找唐总……”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便顿了下来,穿着男式睡衣面无羞色的说出这样的话,连自己都受不了。
容七呵呵一笑,也不为难,随口就换了个安全话题。
他果真变了不少,那种纨绔子弟的浮躁似乎已在他身上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沉稳的言谈与举止作风。时间真是件奇妙的东西。
而与一位成熟的绅士交谈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于是林锦瑟慢慢的放松了身体,半靠着沙发,说话时也不再那样尖锐锋利,竟顺着话题说了句玩笑话:
“早知容七少爷如今会变得这样有魅力,当初我应该好好抓住你这只潜力股才对。”所谓心快口直,这话一出口,林锦瑟便后悔了。
一来是她与容七几乎毫无交集,甚至容七原先并不待见她,她说出这样话摆明了不是自取其辱么?
二来……
唐流颜来了。
那样凑巧,就这么无意一瞥,竟见着他倚着门框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她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身体不由绷紧,表情却还是不慌不忙的,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了,微笑看向他,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般,用略微诧异的口气问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
唐流颜也不再看她,径直朝急急站起的容七走去。边走边轻笑,“容七,你来得可真是时候。”话说的是轻描淡写貌似无心,可是听在林锦瑟耳里,却显得十分的刺耳。虽她是穿着睡衣与容七见面,可她心里可是问心无愧毫无任何遐想。
只见容七的面色亦是微微一变,随即恢复过来,笑了笑,说道,“可不是,这单生意很重要,必须要仰仗唐总才行,所以来得急了些。”
唐流颜在林锦瑟身边的不远处的位置徐徐坐下,嘴角轻轻向上撩着,语气是那种淡淡然的,“这样啊,韩旭通知我你来了的时候,我倒是吃了一惊呢……”
林锦瑟鄙夷的撇了撇唇,唐大少爷也会吃惊?怕是什么都尽掌握在他手心里吧?睁一眼说瞎话,也不腰疼。也罢,自己管不着,反正他也不见得会搭理她,又是两个男人在谈生意,就索性想回避开。
哦,差点忘了说,她已经快饿坏了……
满脑子都是索拉平日里做的意大利美食,这更是促动了她觅食的决心。
可没想到还没走两步呢,就被一把懒洋洋的声音给唤住了:
“去哪呢?过来。”正是某九尾妖狐狸。林锦瑟回头一看,就见他又是那样伸出修长手指,朝她勾了勾——
她已经对这个动作近乎免疫了,只觉得不满,但倒也是沉住了气,仅是暗地翻了个白眼,还是走过去,顺着他的手势正欲坐在他身旁,谁知这难搞的主儿竟伸出手搂过她的腰,让她坐上他的腿。
林锦瑟全身都僵硬了。她明白这个动作是故意的,是故意做给容七看的。
可目的是什么?
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只是徒增她难堪而已。当着外人的面,要她穿着不整的坐在他的大腿上——他以为是在拍现场A片?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7 林澜]
对于唐流颜古怪的举动,若是平常,林锦瑟定是猜不透他的想法的。可是……如今不一样。
她将头悄悄偏过去,嘴角慢慢勾起愉悦的弧度。
他在吃醋。
她知道,他在吃醋。
这个认知让她莫名的心情好极了。
唐流颜似注意到她诡异的笑意,搁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贴着她的耳际沉沉低问道:“笑什么?”
她笑得愈是开心,那眉眼,嚣张得很。可就是不回话,惹得唐流颜不悦的皱了皱眉,却是没说什么的,只将目光移回容七身上,淡道,“容七,听说你的好事近了,我先说声恭喜了。”
容七本就因两人的亲密动作神色有些晦暗,唐流颜这话一出口,他蓦然抬眼,眼睛里闪过一些阴沉不定的东西。半晌,他勉强的笑了笑,说道,“谢谢唐总,还请到时来观礼。”话一说完,他眸色晦涩的看了林锦瑟一眼,又飞快的别开。
林锦瑟诧异的挑了挑眉,敢情浪子收心是因为要结婚了?心里这样想着,她望向容七,笑着开口问道:“容七少爷要结婚了?新娘是谁啊,好大的本事。”能让曾经放荡风流的容七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对于新娘的身份,她倒很是好奇。
她用的开玩笑似的口吻,可不料见容七沉默下来,望向她的目光是道不清的莫名情绪,后又看了一眼脸色平常的唐流颜,欲言又止。
许久,就在林锦瑟怀疑是否自己的问题太过失礼时,容七敛下那浓密的睫,低低道:“哦,林澜,我的未婚妻叫林澜。”
有那么片刻,林锦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说是仅是同名同姓而已。
于是她也就那么淡淡一笑,回道:“是吗?新娘子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同名呢。”她笑容依然,连弧度都没有变化。
唐流颜轻轻的嗤笑一声。
他并没有说什么,仅是一笑,却让她的脸色陡然苍白。
一些一直假装遗忘的东西,就这样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袭而来
腾地从唐流颜身上站起,她近乎失控的握紧拳头,紧盯住垂眸不语的容七,想说些什么,可是脑子却是纷乱无章的,闹哄哄空白一片。
她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
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怎么会是她?
怎么会是林澜?
她同父异母,害她母亲死去的妹妹……
林澜这个名字像导火线,牵引出深藏在她记忆深处的那些不堪与丑陋的回忆。而这是她一直在努力忘记的——
更令她头疼欲裂的是,那些回忆曾经成为她潜意识里拼命工作的理由——那时她从未有一刻忘记过要复仇——可是后来呢?时间竟让她险些淡忘了仇恨。
曾经她的恨是那样刻骨,离开林家一心只想着复仇。那时她在母亲冷清的墓前发誓,定要将林家加于她们两人的一切百倍奉还!
再后来,她自不量力的回去,她以为她可以让整个林家分崩离析,却没想到……
如果没有林澜,没有她们母女俩,或许她如今也不会如此这般境地。
…………
“怎么了?”唐流颜轻慢优雅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林锦瑟狠狠瞪向他,嘴唇咬得青白。
这个男人!
她恨透了他的虚伪!
这样的明显,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甚至他可能早已熟知她的过去,只是在等待着时机,借此狠狠羞辱她!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8 有时候,恨不得掐死你]
唐流颜原是表情闲适的看向她的,可是林锦瑟就那样瞪着他,清澈的瞳孔里燃烧着熊熊火焰似要将他挫骨扬灰。他眸色沉了沉,长臂一伸,又将她揽回身前,冰冷的手指随即覆上她的眼。
“不准这样看我。”他的口气是一贯的命令,虽轻柔,却霸道极了。
林锦瑟将头侧开一边,腰顺着力量的方向软软一折,身体迅速地摆脱他的桎梏,退到离他两米多的地方。
唐流颜怔了怔,诧异于她的身手。
她眸光冷冷,“唐流颜,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林锦瑟,不会任由你耍弄得团团转。”这一年多来,秦爷让她学的东西,她都有用心,倘若连这样简单的防身术她都不会,这个炎帮大当家的位置,她怎么坐得下去?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她说着,又将冷冽的目光移向容七,她不信,他和林澜的婚事其中没有猫腻。
怎么可能这样凑巧!
察觉到她的视线,容七收紧了拳头,许久,又是克制的缓缓松开。
他勾唇笑道,“林小姐,你误会唐总了,我和林澜是两厢情愿,事先还真不知道她和林小姐有这样一层关系——”
林锦瑟冷笑,好一个“两厢情愿”。林澜自从来到林家后,就从未离开过——怎么就和北方B市的贵公子容七少爷两厢情愿了?
怒火如潮般涌入她的五脏六腑,被欺骗感让她气得浑身发抖。
她陡然旋步,怒望着这个兴风作浪就是想让她不得安生的男人,极力克制着让声音不过分尖锐:“唐流颜,我知道是你做的,你明明知道我和她的纠葛,你偏偏要掺和进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就这样当着容七的面质问他。
唐流颜脸色终于冷下来。
他薄薄的唇紧抿,轻轻启音:“容七,你先回去吧,合作方案的事情我们下次谈。”嗓音是舒缓的,然而他原本澄澈无害的眸色此时就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沼泽,酝酿着呼之欲来的暴风雨。
这个男人一旦撕去了伪装的面具,露出的真实面目仿若暗夜修罗。
容七默了默,深深的看了林锦瑟一眼,却是轻答了声“那我先告辞了”,如戏中的路人甲,黯然退场。
林锦瑟根本没注意容七的离开,她就那样狠狠瞪着唐流颜,防备的,愤怒的。
好,她承认,她就是听不得“林澜”这个名字!见不得林澜得到幸福——
谁都可以幸福,就她林澜不可以。!
而眼前这个男人偏偏就是要逆着她的意,和她对着干!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可是如今他这样的举动,叫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原来竟是她自作多情,会错了意,这个男人还是如以前那般,只以戏耍她为乐。
“林锦瑟,我说过,你不要把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套到我头上。”唐流颜脚步一动,朝她缓缓走来。
他们所处的客厅是典型的意大利风格,墙面绘制着纷繁华丽的油画,天花板上吊着巨大的水晶吊灯,而花纹精致奢华的厚窗帘则是严实拉上的,显得客厅内的光线有些暗,水晶吊灯的灯光从墙面上折射过来,光影明明暗暗的,恍惚不定。
唐流颜的表情在这样的光线下看不大清楚,一半映着浅淡的光,一半隐在阴影中。
只能瞧见他的唇角是讥诮的撩着的,地板上铺着波斯地毯,脚步踩在上面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他冰冷的气息逼近她,让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唐流颜见状轻笑,“那么怕我,却又试图激怒我,林锦瑟,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才好。”他咬字清晰,却带着些许缠绵些许暧昧的意味。
让人寒毛直竖。
林锦瑟深吸一口气,道,“唐流颜,我想我们都该冷静下来谈一谈。”他还在朝她逼近,这种紧迫得让她头皮发麻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可以感觉到心跳正以令人发慌的速度加快。
“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很冷静,不冷静的是你。”唐流颜慢慢说道,终是在离她10公分处停住了脚步。
“林锦瑟,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掐死你。”他说这句话时漫不经心的,语调懒懒轻松仿佛他仅是在谈论天气般。
“够了!”林锦瑟尖叫,她被他制造的恐吓气氛弄得快要精神分裂,身后是墙壁,她无路可退的贴着墙壁大口喘息着,怒气逐渐被惊恐取代,
“唐流颜,你恨我,所以你非要我不好过。”双拳紧握,她声音微颤的控诉他,“你的气量就这么小,一直记恨着我对你开枪!”
唐流颜闻言竟是微愣了愣,半晌,哼哼一笑,眼里流转的光似沉黑如墨。
“原来你居然是这样想的,林锦瑟,我果然太看得起你了。”
林锦瑟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是不可理喻。之前分明是他说她过分看高了自己,而如今又觉得他原先高估了她。
这是什么逻辑?
实在是没心情和一只成精的千年狐狸打交道,她顺了口气,平复自己不稳的情绪,抬眸望着他道,“对,你是高估了我,我根本没你想象中的好——所以,颜公子,现在可否让我这个微不足道让你失望至极的小人物离开你的视线?而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她一口气说完这番话,也不待他回答,侧开身体就想绕过他走人。
她急于用这种方式摆脱唐流颜带给她的紧张与压迫感。
就在这么一霎那,她忽觉衣领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拽了回去,一阵天旋地转后,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被抵在墙壁上。
唐流颜凤眼半眯,一双深黑难测的眸子牢牢的锁着她,勾人而又危险,他就这样看着已惊惶的她低声地缓缓地说道:
“林锦瑟,你还欠我一条命,怎么还一直想着逃?”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9 传说中的吃醋(下)]
“啪——!”
唐流颜神情微愕的望着还未放下高高扬起的手掌的林锦瑟。
俊脸上慢慢出现一块隐约可见巴掌红印。
“唐流颜!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恶狠狠的瞪着他,冷声厉道,胸口剧烈的起伏。
唐流颜面色冷冷地看着她。
心中有狂涌而出的莫名情绪。
这个贪生怕死,明明很胆小却还要硬撑着的女人,此时正用仇视的眼神怒视他。还是那双很清澈,却迷蒙水漾令人看不到底的眼睛,曾经迷惑过他的心智的眼睛。
或者说,现在他依旧被其所迷惑。
这个女人,仗着他的“迷惑”,不仅将一颗子弹射入他的心脏,还将她自己深深嵌了进去。虽死里逃生,但每当午夜梦回之时,他的伤口还是会疼痛,隐隐的,却深刻,一直疼入心脏深处,无法平息。
她给他留下了致命的伤口,然后一走了之,有一段时间他躺在重症病床上,恨不得立刻找到她然后杀了她,这种近乎疯狂的报复欲望甚至成为支撑他战胜死神的理由。
然而她就像是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不论他发动多少人物力,都无法在寻到她——他没有想到她竟会真的躲在了炎帮。直到不久前,东海建筑在唐盟的总部地区意大利大动作的进军,惊动了他,通过唐盟在意大利庞大的暗线网他才知道,原来炎帮的大当家,竟会是她。
秦爷竟真的将位置传给了她。
这个女人,果然总是带给他惊奇。
——可不是,瞧,现在翅膀硬了,也敢对他动手了——
想到这里,他轻轻撩起唇角,长长的手臂并未因她的一巴掌而又些许移动,依旧是撑着墙面的,将林锦瑟牢牢的困在他的臂弯里。
他一双墨如黑玉的眸子紧紧锁着她,语气舒缓道:“欺人太甚?从何说起?当初你这样对我,我现在有追究吗?”他说话速度很慢,字字咬字清晰,听在耳里有种沙沙的味道,
“自你见我以来,你给过我好脸色么?”
一连好几个问句,语气并不咄咄,却让林锦瑟哑然。她原本心中愤然道“你现在就是想追究!”可想想听上去似乎很是无理取闹,就只好不顾胸口堵得慌地选择沉默。
许久,她抬眸直视他,慢慢开口,
“那你解释一下,林澜的事。”倘若说他与那女人无半点关系,打死她都不信。“林澜”这个名字是她的逆鳞,触不得,而这个男人偏偏在这里动手脚,摆明了要挑衅她。
唐流颜闻言勾唇,她终是问了这个问题。
身体一动,他松开对她的禁锢,向后退了几步。
“你想知道?”轻笑一声,他的表情闲适淡雅,语调稀疏平常。
“很简单,难道你不觉得,让喜欢你的人和你最讨厌的人结婚,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么?”
“很简单,难道你不觉得,让喜欢你的人和你最讨厌的人结婚,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么?”
他完全脱离思维常理,不在意料之中的话让林锦瑟愣了愣,头脑一时做不成反应,竟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说出话来。
许久,她低声喃喃道,“我不信,你骗我。”怎么可能是这样荒唐的理由?难不成他的意思是说他是为了替她泄愤,还有……他以为容七喜欢她,所以……
吃醋了?……
——听在她耳里简直就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此时唐流颜已走到沙发前坐下,懒洋洋的偏过头来看她,唇角讥诮一勾,
“你这女人真是奇怪,说假话时你坚信不移,可真说起实话的时候,你倒是不信了。”说着,竟似十分疲惫般的闭了闭眼,低声道:“罢了,我也不想做‘欺人太甚’的事情,若想回去,你不再拦你。”
语气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奉劝你一句,意大利不是你炎帮站得住脚跟的地方——哼,不是谁都能如我唐盟般能与意大利黑手党分庭抗礼的。”
林锦瑟抿住唇,拳头已握得紧紧。
她在犹豫。
这个男人,说话总是虚虚实实的,不知是真是假——如今,她不敢信他一字一句。然而……他如今,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这番他要放她走了,可心中的疑惑却又让她不由挪不动脚步。
这时又听见他说:“信不信由你,你走吧。”人家都下逐客令了——林锦瑟拳头握得更紧了些,走吧,走吧,再也不要见到他!
她旋身就走。
不再有半丝迟疑。
奢华优雅的客厅随着关门声又恢复了寂静。
唐流颜单手抚上胸口,笑了笑。那女人走了,似乎就不会那么痛了。
可惜这份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一名女子从隔壁的房间快步走来,边走边调笑:“哟,瞧瞧我们的颜公子,这骄傲的,啧啧——”
“不就是撑不住了嘛,直接告诉她不就得了,说不准还真能留住她,还怕丢脸不成?”
唐流颜看都不看她,仅是淡声道:“阿May,闲事还是少管些好,免得……惹来麻烦。”对于他言语间暗藏的威胁女子一点都不在意,依旧肆无忌惮,一点都不在意的摆摆手,“能看到颜公子的笑话,多大麻烦我也认了。”
说着从客厅茶几下的暗格拿出一个小巧的药盒,边取出里面的药片,倒水让他服下,边语带责怪的道:“医生怎么告诉你的?不要情绪激动!不要过度疲劳!你听进去没?这下好了吧,又发作了吧?——哼,滚一晚上的床单你也得有本钱不是?也亏你撑了这么久——”
她将药盒重新放回暗格内,关好,话还真说着,可一回头,嘴角不由抽了抽。
他们伟大的颜公子,竟就这样坐在沙发上,沉沉睡着了。
良久,女子望着他苍白绝美的睡颜,轻叹一口气:魔障呐——
她眸色复杂的起身离开了客厅。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20 跟踪]
林锦瑟这个女人,说她好吧,可那没心没肺的样儿——
婉拒了韩旭的“奉命”接送,从科莫湖别墅搭了taxi出来的她并没有回到米兰郊区的住所。原因无他,她不想见到许舟。
“要小心,如果他不好,就回来,我等你。”
临走时他说的话依然历历在耳,他说他会等她回去。可是单单这样一句话就能将过去的一切当做过眼云烟吗?
许舟或许能,可是她做不到。
那样她再次被过去折磨得日夜不得安寐。还有许舟——
这么个美好的人,老天爷是不是瞎了眼,才送到她面前任她糟蹋?
——总之,不可能在一起了。现实没有童话那么美好,误会冰释了,然后王子公主继续幸福的生活下去。就如那镜子破了,再怎么补,那道裂开的痕,怕是如何也补不完好了。
林锦瑟想对自己好一点。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已太多,而她只想尽可能的对自己好一点。人性本就自私,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而许舟带给她的东西,譬如爱,譬如过往,譬如愧疚——太过沉重,她没办法更不愿意去承受。
…………
她不想再回去。
去见了唐流颜那难缠的主儿,什么事情都没做好,回去了,那几位堂主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罢。
这样想着,再加上身上带了些钱,于是某个没良心的女人没考虑太多,搭车至米兰国际机场,抽签似的随意找了个去处就买了机票——
就这样,短短几个小时,她从意大利北部飞到了西部西西里岛。她深知只要她在炎帮一天,除非她走,否则许舟定然是不会接手炎帮的。
——她不是混黑道的料。对此她很有自知之明,更不想每天为能否活命担惊受怕,然后任由岁月蹉跎下去。她已经不再年轻,不似少年时般可以肆意无忌,白白浪费所剩不多的青春年华。
没有人知道,当她举起手中的枪瞄准对方太阳穴或眉间时,她怕得之后的几天都是从噩梦纠缠中惊醒。那时夜色早已深沉,偌大的卧室里只听得见她近乎低泣的重喘。
可如果不动手,那么下地狱的就是她自己。
再加上最近唐流颜封堵了炎帮进军意大利的路子,他的百般为难更是令她心力交瘁。
这样的日子她过不下去了。
自那次法庭时间她从高高的云端跌下来后,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要东山再起,重新站起来证明她依旧是强者。而这靠的是智慧与毅力,而不是简单的火拼杀戮,枪与血。
她仍是相信自己的,她没有被击垮,只是跌倒了而已。
所以炎帮不是她该呆的地方……只是,对不起秦爷了。
此时的她已走在西西里岛繁华的街头上。辗转了好多处旅社,整整三四个小时,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处——既隐蔽价格又低的。地中海气候的地区冬季总是下着绵绵细雨的,淅淅沥沥似停非停。潮湿阴冷的天气着实让衣裳单薄的她有些吃不消。
吴优以前就总爱说她娇气,这下可不,本来就怕冷,还没找到住所,意大利的气候变化又快,于是不过短短一天,她就患上了重感冒。头昏沉昏沉的,浑身没了力气。而林锦瑟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便寻思着找医院。
一张瑞士银行卡,一个随身携带的包包,一个仅装了一套换洗衣服的旅行箱,这就是她现在的全部家当。
此时是凌晨3点半,别说公车了,连Taxi都见不着影儿。她又不懂当地的语言,还好街道两边的路标都有标示英文。于是她循着路标一路找过去,走了很久,终于还是在不远处看到了“hospital”的字样。
这好比沙漠中快渴死的旅人见着了绿洲——林锦瑟当即打起了精神,拖着行李快步走过去。
天际还是黑蒙蒙的,看不见一丝光亮。路灯也被凌晨的浓浓雾气给遮得朦胧,周围很静,只听得见林锦瑟高跟鞋“哒哒”的声音。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后,渐渐有了异常。
虽然动静很小,可确是有的——而且,是很多人的脚步声。也正因为那刻意放轻的脚步让林锦瑟更是心生警惕。
夜深人静,独身女子。这并不是一个幸运的组合。
她的心一紧,握紧旅行箱的拉手,走得飞快。
可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仿佛并不是受她的速度加快的影响。心脏因克制不住的惊惶而跳得极快,她终是忍不住猛然顿下脚步,旋身过去——
那些鬼魅般的身影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眼前。
还未等她看清楚其中之人的模样,就听见一道极近的阴冷的声音用英文低声说了句“迷昏,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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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21 混血帅哥]
林锦瑟被绑架了。
没有任何预兆,莫名其妙地就被人跟踪,接着被迷昏,等醒来时她已身处于一间阴暗的小屋子里,身上的所有的物品都被搜去。
不似很多小说中描述那样,屋里有各种可怕的刑具——没有的,小屋虽说小,但也有10多坪米,布置很简单但并不破旧,一套桌椅,连床都是新的。
只是没有灯,连窗子都没有。唯一的光亮是从门板缝隙里偷出来的。
林锦瑟被关了好几天,每天除了有人定时从门上那个仅二十公分的长宽的小窗送进食物来,她与外界几乎毫无联系。
刚开始的两天,林锦瑟几乎被这样的黑暗与孤独折磨得快要疯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人绑架她——明明她已经离开了炎帮,再说,她从未在意大利公众前露过脸,所有台面上的事务通通是许舟去做的——也没有人来质问她,这让她毫无头绪。
同时,这般境遇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被父亲关进黑屋里禁闭的场景。那时林澜来到林家的时间并不长,却已博得了父亲的欢心。她小时很沉默寡言,即便林澜打碎了父亲最爱的古董花瓶却将责任推到她身上时,她面对父亲严厉的责问,也仅是别开脸,倔强的不做任何辩解。
其实她当时想着,父亲会相信她的,他应该无条件的相信她。因为她是他心中最珍爱的孩子。
直到后来父亲面无表情的吩咐下人将她关进大宅里最偏僻的柴房里,她于黑暗中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这才恍然明白,高估了,她高估了自己在父亲心目中地位。
她被关了整整一夜,江南的冬天亦是很冷的,是那种湿冷湿冷,不会将人冻死,却能将人心冻僵。当一夜未眠的母亲泪眼涟涟的将冻得缩成一团根本没办法站立的她抱出来时,穿着红色碎花小袄的林澜从她身边走过,她仅是说了一句话,就让小小的林锦瑟从此恨上了她。
她说,林锦瑟,我总寻思着,该怎样才能让你尝到当年我和阿妈跪在地上求你们时的滋味。
她身上穿的那件小袄,分明是父亲去年怕锦瑟受寒,特地请了高明的师傅为她量身定做的。
谁说十岁左右的孩子就是纯良无害的。
现实的残酷,私生子的身份,世人偏见的目光,这都能让一个孩子的心智迅速成长。而一直被家人呵护在手心里当宝的林锦瑟,是无论怎样,都斗不过林澜的。
只记得母亲听到林澜的话时,那刷白的脸。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更紧的抱住嘴唇几乎要咬破的锦瑟,一边一边在她耳边小声喃喃,“锦瑟,锦瑟,乖,不怕……”
小小的她脸埋在母亲的胸前,沉默的克制自己的呜咽,眼泪濡湿了母亲的衣裳。也是从那时起吧,她真正开始惧怕上了寒冷与黑暗。
那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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