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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皮发麻,咬着唇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声响,只能将愤恨的眼神投向他,如果眼神是实体的,那么他现在一定被她的眼刀射成了蜂窝煤!
唐流颜看过去,她正瞪着他,小小的脸蛋涨得通红,不知是害羞还是愤怒,不过他想后者的成分要多很多才对,那倔强的鼻子,抿紧的嘴巴,还有那双异常水亮的眼睛。[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他轻笑了声,眸光星芒熠熠的,那动作更是放肆,竟直接抓着她的手探向了内衣处——
车子很“不是时候”的猛地刹车。
探入她衣物内的手终于抽出,动作极为缓慢,仿佛很遗憾就这样被打断。
林锦瑟则是大大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
“我们到了。”只见程嵋一边说着,一边从车座下拉出个袋子,然后拎着转身递了过来,笑眯眯的道,“锦瑟,待会儿你换上它。”
林锦瑟一头雾水,但还是接过了袋子,打开一看,是一件礼服。
由于是放在袋子里的,林锦瑟并未窥得礼服的全貌,只瞧见那黑色缎料镶着的无数亮闪闪的钻石——
她囧了。会不会太夸张了点?这种衣服能穿吗?
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见唐流颜笑道,“下车吧,我带你去换。”抬头一看,只见他已打开车门下了车,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朝她伸来。他的手指异常好看,修长的,略略苍白,骨节分明,指尖仿佛透着光似的,虚幻不定。
她抿了抿唇,没搭理他。
唐流颜眉头轻蹙,眸里的光暗了暗,这时,同样下了车的程嵋插‘进两人中间,道,“你?哼,怕锦瑟还没换完衣服,就被你给吃了!”说着又转向林锦瑟,吟吟笑道,“放心,一定让你惊艳全场。”
林锦瑟微怔,这个程嵋,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妙人儿。
之后她又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她穿礼服——惊艳全场——是要带她上什么正式场合么?
先前唐流颜说的“带她去个好玩的地方”又是什么意思?
停车的地方是一处国际知名形象设计会所,除开换衣服,程嵋还让化妆师给林锦瑟换了个妆容——原先由于在校关系,她仅是在脸上扑了层淡淡的粉,涂了些润唇的唇彩,就算是化过妆了。
虽是清丽,但不够吸引眼球。
程嵋拉着帅气时尚的造型师用意大利语叽里呱啦的沟通了许久,然后这位帅哥造型师心领神会地微笑,袖子率性一挽,开始在她脸上捣腾。
这样就过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了,林锦瑟没来及看镜子,就被两眼放光的程嵋拉住,她震撼的目光定在她脸上,半晌,摇头,啧啧称叹,“这才叫‘锦上添花’啊——怪不得那家伙——啧,走,去给颜看看。”说罢付完帐拉着她就往外走。
她们出来时,唐流颜正微倚在车前等着,穿着白色的意大利手工定做的西装,显得俊挺贵气,倚着车门,长腿优雅交叠,用一个很俗气的成语来说就是:玉树临风,
天已黑沉,天空飘扬着小小的雪花,落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高跟鞋踩在阶梯上的声音让他略抬起眼,目光触及后,微愣了愣,尔后莞尔笑了。
这个女人,看来秦爷和罗洛没少厚待她,把她养得——这两年,倒是出落得愈是美丽了。
程嵋抛给唐流颜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然后哒哒走下阶梯,从他身边走过,发动车子去了。
林锦瑟见他笑,心中一阵郁闷,也不知道这狐狸在笑什么。难道她穿得很滑稽?
低头扯了扯礼服,礼服是黑色的,绸缎的布料很服帖,剪裁利落别致,显得高贵优雅,原先看到的镶钻其实也并不夸张,仅仅是在腰际和胸前点缀了一些些,有种低调的英伦式华丽,可是——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林锦瑟不禁抱紧双臂打了个冷战。
闷头郁郁地想,这该死的礼服居然是无袖露背的……
正腹诽着,肩上一暖,抬眸一看,是唐流颜将他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覆在她肩上。他看着她,黑眸深深,淡道,“先穿着,别着凉了。”
林锦瑟肩膀缩了缩,闷不吭声地垂下眼睫。
是一场婚礼。
林锦瑟觉得这个世界果然是无巧不成书。
两年前她曾参加了秦勉的婚礼,如今,她又出现在了另一场婚礼的现场。而其中具有戏剧性的是,两场婚礼的主角,都与她“关系匪浅”。
——在她自上次见她的两年后。
在意大利西西里凯悦大酒店。
她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遇见林澜。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0 神秘的过往]
佛语有云: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
从林锦瑟十七岁离开林家,独自北上已过了十一年,兜兜转转,颠沛流离,社会就是这样残酷,成王败寇,优胜劣汰,她如此由一个青涩无知的女孩子逐渐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都市女强人,而后又是一番起伏,想想总是一段唏嘘,可在佛家眼里,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
林澜是林锦瑟十一年以来,刻在心上最深的伤疤。
同父异母,本身就是极为尴尬的关系。林锦瑟固执地认为,若不是林澜,母亲是不会死的。林澜的存在,是父亲背叛母亲的最冷酷的证明。倘若不是她们母女留在林家,让母亲日夜困于委屈愤恨与克制中,惶惶不可终日,郁郁不得安生,怎么会直至最后死竟成了她的解脱?
林锦瑟记恨她,还因为她夺走了父亲的爱。
而这本来应该是属于她的。
林澜根本没资格存于这个世上,她根本资格得到爱。
这样疯狂的念头最后终是让她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过去了两年多,再次见到林澜,林锦瑟只觉世事真是难料,看来老天爷就是见不得她过得好,非要在她就快淡忘往事时,又开一次大大的玩笑。
林锦瑟一直以来就是扮演发光体的角色,聪慧,美丽,妩媚——这种妩媚又不显浮艳,一双水眸清丽清丽的,此时若再加上恰到好处的妆容和服饰,放在人群里绝对是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
当唐流颜偕同林锦瑟凯悦大酒店一楼大厅时,两个同样容貌气质极为出色的人儿就这样往那儿一站,便是一道风景。
不少华衣美服的人纷纷朝他们望去。包括美丽的新娘子。
白色婚纱典雅华丽,新娘子明眸皓齿,笑语嫣然,只可惜那么一回眸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容唰的瞬间消失。
林锦瑟心中默念,林澜。
脑子有点昏眩,若不唐流颜借着搂着她的动作,暗中借力给她,恐怕她已经站不稳了。
他在她耳边低低的笑,“惊讶么?来,微笑,别让人看低了去。”林锦瑟扣住他的手腕,蓦地抬头看向她,一双眼里闪过滔天的怒火和指控。
她低声道:“唐流颜,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指甲几乎要陷入他的肉里,她克制着不稳的情绪。
她根本没有做好,见林澜的心理准备。
他浅浅的笑,压低声音说,“不是说了么?带你来好玩的地方啊。”
“你混蛋!”她咬牙,不是气的还是怎么的,她的嘴唇咬得青白,还好涂了层的淡淡的口红,否则定会让人看出端倪来。
而此时低声交谈的两人,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另一番含义了。瞧他们,牵着手,举止如此亲密,情语喃喃的,怎么看都像一对热恋的情侣。
再看看主角,啧,不得了了,竟是唐盟盟主,颜公子。另一位女子也让不少人认出来,竟是当年在大陆B市鼎鼎有名的风云女律师,人称“玫瑰”的林锦瑟!
原是热闹的婚礼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因容家的背景关系,来观礼的要不是大陆来的权贵就是意大利的地方政商,这些个人对于唐盟这样一个亦正亦邪,又强大得超乎想象的组织都抱有一种既想拉拢又害怕扯上太多关系的复杂情绪。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没人说话了。
正在偏厅接待贵客的容七此时也被正厅异乎寻常的安静吸引了过来,见了他们,亦是一怔,眸里划过复杂的神色,又看见一旁的林澜苍白的脸色,他敛了敛睫,佯是若无其事般,微笑着快步迎上去。
“唐总,林小姐,有失远迎,多包涵啊。”
他的眼神在掠过林锦瑟时,微不可见的,多停顿了一秒。
唐流颜自是注意到了,却只是淡淡的回以一笑,悠然道,“是我们来晚了,该说包涵的是我们才对。”他的语气里若有若无的强调着“我们”,不单是容七,连林锦瑟都听出来了。
可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刻意这样做。
甚至在见了他和她姗姗来迟却更显得引人注目时,她甚至怀疑,身旁这个男人,是故意要来迟的。
想到这点,她心中冷笑,表情却是镇定如常,她抬眸,看着容七,慢吞吞道,“恭喜。[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她语气平淡,甚至疏离冷漠。
容七和林澜,这两人的婚姻,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可无论如何,他会和林澜结婚,就等同于站在她的对立面,和她作对。或许心中仍是对容七存有几分好感的,可因着林澜这个女人的存在——
别怪她小鸡肚肠,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不管是什么,只要和她所憎恨的东西联系在了一起,她就会连带着憎恨。
容七眼底深处黯淡了几分,可面上还是笑着的,道,“谢谢。总之,两位能来,是我……和林澜的荣幸。”见着容七这般样子,连林锦瑟都不得不暗自承认,这个曾经有些孩子气,眉眼轻狂嚣张的男子,真是长大了。
看吧,时间就是这样残酷的东西。
这厢她还感叹着,就见林澜提着婚礼长长的裙摆快步走了过来,她的呼吸一滞,直接绷紧了神经,可却见林澜似没看到她般,竟是惨白着脸,直直朝唐流颜走去。
她声音轻轻颤抖着,却又极力克制着,说,“颜哥哥,原来你还是恨我,所以你要报复我——”
林锦瑟直到很久以后,都还记得林澜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那样的表情无法形容,有难以置信,有愤恨,有绝望……也有,认命与妥协。
可现在她根本没有去细想,只觉得脑子轰隆一声。
有个声音在大脑里叫嚣——
他认识她!他果然是认识她的!唐流颜真的认识林澜!
潜意识里曾经猜测过的念头如今竟成了真,可林锦瑟却觉得仓皇,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个远在江南水乡,从未接触过都市繁华的女人,竟认识唐流颜——
心中一阵莫名的恐慌,林锦瑟觉得有股可怕的寒气从脚底升上来。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1 无爱婚礼]
林澜居然和唐流颜有纠葛。
这点是聪明的林锦瑟想破头都没想到的。
冥冥中似有什么在破土而出,大脑轰隆作响,思路却断在那里,怎么也跨不过去。
这时,只听见唐流颜轻然一笑,启音时那语气竟是十分温和包容的,“小澜,我专程来祝福你,你却不欢迎么?”
他这样的语气林锦瑟从来没有听过到。
不禁怔愣了下。她觉得自己像个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小丑,身处其中,却什么都不知晓。
她的手被一团温暖包住。
直觉欲挣开。
却被握得更紧。
抬头看向身旁的人,他面色自若,还是微微笑着的,他空出的另一只手轻拍了拍林澜颤抖的肩膀,轻声道,“小澜,你想多了,我和你——姐姐,是真心诚意……”
再也听不下去,林锦瑟抿唇,勾起一个冷笑的弧度,这个男人,又在睁眼说瞎话,他哪只眼睛见着她是真心诚意的?
——分明是他虚情假意,一肚子坏水,还要把她拉上。
她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
可显然老天不会让她那样好过,只见林澜蓦地转向她,眼神狠利,声音压得极低却憎恶非常,她说,“颜哥哥,你没有告诉过我,她也会来。”
林澜也是个长得极好的女子。是那种典型的瓜子脸,皮肤被江南的水土养得白皙水灵,再加上一双晶亮清澈的大眼,虽算不上绝美,但也俏丽动人——尤其是笑起来时,嘴角两边就有甜甜的酒窝,是那种很容易让人瞧见一眼就喜欢上的女孩子。
可林锦瑟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的假象,林澜这女人,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连她及不上。
听到她说的话时,林锦瑟有那么一会儿是想大笑出声,林澜所说的,也恰恰是她心中所想的。
好一个唐流颜,竟是把她和林澜一起算计了进去。
这样一想,她竟平静下来,大脑也恢复清醒,不再混乱不堪。
她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把戏。
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她从被伤得千疮百孔到如今,已几乎变得无坚不摧,她现在连阴险狡诈的唐流颜都有勇气去面对了,怎会去惧怕区区一个林澜。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做事冲动不虑后果的林锦瑟。
揣摩了一番,心中已有计量。
静观其变。
似是感觉到了林锦瑟情绪的转变,唐流颜侧脸看了她一眼,眼中隐隐闪动有笑意,可很快的,又继续把视线移到林澜身上,他目光幽深望不见底,轻描淡写的,说,“小澜,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平淡的语气,却凉入骨髓。这就是唐流颜,心思诡异难测,谈笑风生间,也不知道那完美面具下暗藏着什么杀机。令人毛骨悚然。
林澜闻言浑身一僵,脸色更为苍白,即使是打了腮红,也能让人轻易看出来。她颤抖的嘴唇张了张,终是没说出话来。
林锦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只是心中隐隐有不祥之感,说不上来的滋味。
可见了林澜这副模样,报复的快感又很罪恶地如潮般涌上来。
人生如戏,林澜喜欢的人,居然是唐流颜。
她将被唐流颜抓住的手抽出来,然后挽上他的臂弯。
她淡淡的想着,可是此刻站在他身边,是她,林锦瑟。
多好的报复机会。
林澜咬紧唇看着她,眉头紧蹙。
林锦瑟笑,眸光流转,慢声道,“恭喜了,妹妹。”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幼稚,很狗血,可偏偏就是这样,才有杀伤力。
身旁的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任她挽着他的手臂,对一旁不知该如何插话的容七道,“容七,你可要好好照顾小澜。”
容七听言一震,却也只是敛下神色,低低的嗯了一声,应道,“我明白,唐总帮了我容家那么大的忙,又将林澜托付给我,我自然是会好好照顾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唐总放心吧。”
就是这样一句话,宣告了林澜婚后的悲剧。
没有爱情的婚姻,丈夫仅是出于报答的心态娶了她,而婚礼现场,所爱的男人手牵着她最恨的那人来观礼——
林锦瑟瞬间瞪大清眸。
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飞掠而过,风驰电掣快若闪电。
唐流颜这样做,是为她?他在给她出气,他在替她报复林澜?!
——她可不可以这样想?
心跳加速了些,她不由缩紧了手臂,只觉五味杂陈。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心绪混乱之际,她听见林澜低哑的嗓音,像是快要哭出来,她说,“颜哥哥,果然还是你的心恨,我不过骗了你一次,你就要毁了我一辈子。”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2 有妇之夫]
第三十二章
林锦瑟心一紧。虽然已经做好了林澜说出惊人之语的准备,可当听到她这样说时,还是一阵胸闷。
听不懂。
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仿佛是与她无关的,但那字里行间的意思分明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似乎有过什么事情,在另一个时空,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过。
这时,只听见唐流颜淡道,“你想多了,”说着撩了撩唇,勾出一抹惑人的弧度,“小澜,你的脸色差了些,做新娘子,要喜庆点好。”说完,伸手揽住林锦瑟的腰肢,对容七笑道,“不用招待我们了,你们夫妻去忙吧。”
残忍的男人,竟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伤人的言语。
或许这还不是最伤人的,林澜不是说了么,唐流颜要毁了她一辈子。
林锦瑟暗暗抽了口气。
也不知道林澜到底是做了什么,骗了他什么……不过这个男人的恶劣她一向是知道的,锱铢必较,小气巴拉的,林澜定是让他生气了,让他恼火了,所以他就无情地将她的真心她的爱情她的幸福通通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一时间林锦瑟竟觉得沧桑。
原本她以为人人都重视着林澜——林澜说的话就是对的,而她林锦瑟不过是个个性乖僻的坏女孩儿,不值得相信——
风水轮流转,原来心中一直认定的东西亦可以是被推翻的。
可是她不同情她,这是她自己造的孽,况且——这世上最没资格得到她同情的人,就是林澜。当年她做得那样狠绝,不给她留一点余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应该的。
腰际上的力量一紧,耳边是唐流颜压低的嗓音,懒懒的,带着笑意,“又在想什么,不好玩么?”边说着,他继续抬首对扶住脸色青白的林澜,神色晦暗不明的容七道,“祝福我们送到了,也不多呆了,待代我向你父亲和哥哥问好。”
顿了顿,他似刻意又似无意地低声道,“有妇之夫了,也该收心了罢,别尽想些不可能的事情。”
说完,不再看林澜和容七一眼,一手揽着她旋身,一手插在裤袋里,迈开步子,身姿优雅,轻轻松松地就朝门口走去。
来时是一场暴风,去时依旧卷起阵阵涛浪。
这便是唐流颜一贯的风格。真是……
骚包得可以。
林锦瑟暗暗想着。她从头至尾几乎没说过什么话,仅是秉着沉默是金的原则冷眼旁观着。不是说不上话来,只是觉得没她说话的份,瞧这唐大少爷,一个人玩得可欢了。
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他哪里是来送祝福的——回首看看两位新人的脸色,还有在场小声却沸扬的纷纷议论——
分明是来搅局的。
抬首身旁达成心意后心情明显不错的男人,复而敛下睫毛,她勾起唇,冷嗤,好玩?——无聊透顶。
唐流颜斜睨了她一眼,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抿了抿薄唇,在迈出酒店的大门时,他微微一笑,沉吟道,“笨女人,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蠢男人看上你。”语气是很淡的,可偏偏是由他嘴里说出来的,就显得意味深长起来。
林锦瑟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这话她一点都不爱听。
他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他凭什么?
是,她是笨,才会被他耍得团团转,可是他一点没资格对她说这样的话——这些年,她在感情这条路上走得已经够坎坷,不是撞得头破血流就是被伤得鲜血淋漓,如今她早是怕了——为什么他还要来揭她的伤疤?
这气一上来,就再也没办法忍耐下去,施力挣开唐流颜松松放在她腰上的手,她旋身瞪他,冷笑道,“那这么说来,颜公子也是这‘蠢男人’中的其中一个了?”她就是听不得,仿佛他很了解她似的,妄加评论不负责任!
唐流颜闻言,脚步顿下,抿唇看着她,眸里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流动着,幽深如墨。
林锦瑟被他这样晦深平静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慌,深吸了口气,将视线移开,不看他。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眼中动摇的锐利和微弱的惧意。
唐大少爷就是一直修炼千年的九尾妖狐狸,那道行高着呢,就气场而言,她根本就不是他对手。
她没有偶像剧里女主角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和资本,在他面前再是放肆,再是无所顾忌,她终是怕他的。
许久,就在她觉得他的眼光投在她身上,如芒刺在背般难以忍受时,颜公子薄唇轻启,笑了笑,眸里流光溢彩,他静静地看着她,悠悠道,“你说得有道理。”
“……”林锦瑟风中石化了。
闭了闭眼,她明明是讽刺他——他居然承认了。
瞅着林锦瑟瞬间变化的神色,唐流颜又似思索了番般慢道,“多亏你提醒,我一直都没想到呢。”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3 唐流颜,我冷]
林锦瑟深呼吸,转过身体,迈开步子走人。
这个男人不可理喻,看吧,前一刻还风淡云清地将一个女人的真心生生撕破,现在又来迷惑她了。他总是这样,虚幻不定,高兴时甜言蜜语哄你两句,可到底真心如何,谁也不知道。
她已经上当一次,再相信他才有鬼!
还正这么想着,就听见身后一声似抱怨的低语,“不知好歹的女人……”声音一落,一疾风陡然袭来,下一刻她就被拦腰抱起,继而天旋地转——
她被人扛上了肩!
林锦瑟只来得及一声小小的尖叫,觉得头重脚轻,全身的血液都往大脑涌去,极度缺氧和难堪愤怒一起汹涌而来。她使劲全力拼命捶打他的背,涨红了脸羞恼地低吼:“姓唐的!你脑子有毛病!快放下我!
这个混蛋!大庭广众下竟做出这样丢脸的动作——
她的力道很大,又是练过的,任唐流颜再是强壮,也是扛不住,更别说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那么好——她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她背上,他疼得不禁皱了皱眉头,可面上还是愉悦的,不但不放,他还开始迈开步子走向了停车场,边说边慢悠悠道,“不放。”大有一番无赖的气质。
从酒店到停车场,怎么说也有几百米的距离。路上的人不少,于是他们俩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咳,可那眼神,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试想,英俊挺拔的男人一身名贵白色西装,怎么说也是一翩翩贵公子吧,可偏偏像个强盗般肩膀上扛着一个女人大步走着,嘴角还挂着诡异的微笑——
再看看那被扛着的女人,虽看不到脸,可那被黑色露背礼服修饰得更为优美纤细的身段怎么看都上流社会的名媛,此刻却是尖叫着的,不知在咒骂些什么,双手双脚形象全无地乱扑腾。
唐流颜全然不顾路人的目光,只是冲他们微微一笑,俊秀非常,瞧那眼神呐——抱怨的,无奈的,包容的,宠溺的——
哦,路人们心领神会。
原来是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小情侣。
各自会心一笑,便继续埋头走自己的路了。
可惜这些林锦瑟都看不到,她的脸堪堪压在他的背上,只觉得快要窒息,心中又是气极又是羞恼。这个姓唐的,存心要让她乱了阵脚没了形象,才高兴对吧?!
“姓唐的,你该死的把我放下来!”
唐流颜索性连应都不应了,扛着她大步迈向停车场。
林锦瑟也累了,没力气去折腾,可动作才那么停了停,一阵寒风就瑟瑟吹来,她狠狠打了冷战。
别忘了她现在穿得可是好看但不中用的礼服,布料少得可怜,而今还是隆冬季节,甚至天空还在飘着小雪。她这人,天气一冷就蔫,就是怒气再大,也没本事撒泼了。
她抽了抽鼻子,低声道,“唐流颜,我冷。”她的声音在深夜的寒风呼啸中有些破碎,轻轻的,无奈的,妥协的,明明口气还是很不客气,却因是她,所以显得楚楚动人起来。
只因是她。
唐流颜脚步顿住,有那么一刻,心中因她的短短五个字而奇异的柔软。
像要化开了似的。
分明是知道的,这个女人是在装可怜——可是真能让她装起可怜来,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又想到她确实是很怕冷的,以前在一起时,他明明已经把空调温度调得很高,她还总是将浴衣系得紧紧的,可即使是这样,她身上的温度还是很低,像某种恒温动物。
……真是个娇贵的女人。
轻叹了口气,他将她放下来。
动作并不体贴,可也没让她摔着,待她站稳了,他复而拉住她的手,继续走。
林锦瑟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地走着,心有余悸。这下不敢说什么了,她怕极了这种被倒悬起来没有重心的感觉。
待坐进了温暖的车厢,就见程嵋一副惊奇的模样,“哎,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和新人打了照面,就走了。”唐流颜瞥了她一眼,淡道。
“只见了那两人——那不是……”说着程嵋突然顿了下来,不说了,英气的眉毛挑了挑,她自若的换了个话题,“锦瑟,那么晚了,你们宿舍应该关门了吧?”
林锦瑟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暗叫糟糕。她所在的大一宿舍管得是极严的,晚归漏宿是要扣学分的——这下好了,她的年度奖学金就这样打水漂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火又蹭蹭上来了,虽还是忌惮唐流颜,但还是忍不住狠瞪他一眼。
都怪他!
唐流颜被她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觉得她是因为程嵋话中暗藏的意思给惹恼了,便莞尔一笑。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4 不怕]
见他竟笑了,林锦瑟挫败极了,也觉得自己太没骨气,每次都只能不痛不痒的瞪他几眼,讥讽两句,除此之外——
没了。囧。
想到这里,心中又是憋闷得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哦,不要紧的,我可以住教授家里。”她扯着唇角这样回道。对于程嵋,或许是最初的影响太好了些,她总是讨厌不起来,更没办法给她脸色看。
噗嗤。
只见程嵋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瞄了瞄身旁表情闲适的男人,没得逞吧?装吧,继续装吧。
这下轮到林锦瑟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了。
唐流颜身边的人,都阴阳怪气的。
却见唐流颜一副泰然的模样,完全无视程嵋飘来的目光,只抬了抬眼,道,“阿May,开车。”语调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他一直是这样的。
可他愈是这样,林锦瑟愈是觉得其中有古怪。但又不想开口问,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郁郁地撇开视线,抿着唇,就这样堵着。
“是,少爷——”程嵋瞧见林锦瑟变幻不定的神色,更是觉得忍俊不禁。这两人,别扭到一块儿去了。
边说着她踩下油门,发动车子。程嵋也是个人物,曾是意大利著名的FI女赛手,开车技术和韩旭有的一拼,技高人胆就大,这可不,这油门一踩下去,就是最高档。
巨大的惯性让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林锦瑟猛地向后一仰,后脑勺撞到真皮座椅上,极大极猛的力道撞得她很疼,眼泪差点就落下来。
这时一只大手扶住她的后脑,手很大,很温厚,只是指尖有些微的凉意,冰冰的覆在她颈后的肌肤上。
“阿May!”林锦瑟刚缓过神来,就听见头顶之上传来低低的声音,是唐流颜,他隐隐含着怒气的嗓音不高,却极有威慑力。
接着她被按进一个怀抱。
脸贴着他的胸膛,目及处是他的藏蓝色衬衫从上往下数,第三颗纽扣。或许是养尊处优惯了,他不属于那种很肌肉很强壮的男人——不算很温暖,也不能带来多少安全感,可是……
她想了想,很诚实的承认。
感觉不会太差。
至少她没有想要推开他的冲动。
这样莫名的感觉着实奇怪,可确实是存在的。她不想自欺欺人。台湾小言中的弱智女主总是会这样告诉自己“哦,这是错觉!为什么我会这样的感觉呢?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是问不出“为什么”来的,就是这样,没有理由。
“Sorry,惯性惯性。”程嵋放慢速度后回头抱歉一笑,“锦瑟,没事吧?”
见程嵋转过头来看她,而她正被唐流颜那样亲密的姿势抱着……林锦瑟的脸热了热,尴尬到不行,这时推开他又觉得更是掩耳盗铃,只好作罢,抬眸看向前方驾驶座的程嵋,她说,“没¬;——”
戛然而止,瞳孔蓦地放大!林锦瑟惊恐的用力推开唐流颜,不由一声尖叫:“小心!”
车子前方大概三米左右,一张美丽却无生气的脸被明亮刺眼的车前灯前照成惨白色。
一身白色的拖曳婚纱在风中翻卷。
“吱——!”车轮紧急刹车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尖锐声音响彻云霄!
“Shit!”程嵋一手握着方向盘,拍了拍胸口,皱眉低咒。待定睛一看,眉间的褶皱更紧,回头冲着唐流颜不悦道,“你看你的好妹妹,新婚之夜还发什么疯?”居然就这样冲过来!莫不是不要命了?
车内的光线很暗,唐流颜的侧脸隐在阴影下,明灭不定,看不清表情。
他看着林锦瑟,她也正望着他。她的眼神里还有惊慌未定,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可又分明不是的,她正在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看着他,又像不在看他,仿佛仅是恰巧的,尔后将他作为一个转移恐惧的媒介。
昏暗中,他们就这样对视着,空气中还有她剧烈起伏的呼吸。片刻,他别开眼睛,低声道,“阿May,开门,让她过来。”
程嵋不满地撇了撇嘴。电子锁“咔”的一声开了,她走下车,走到挡在车前的那人跟前,哦,还差十公分,十公分足以要了一条命,她神情甚是不耐的与那人说了句什么,须臾,翻着白眼走了回来。
“颜,她说她有话要对锦瑟说。”
“……让她过来。”
“她不肯啊老大。”
唐流颜默了片刻,伸出手抚了抚林锦瑟的长长的卷发,动作不轻不重的,指尖绕过她的发丝已是一种缠绵,他说,“不怕。”
不怕。
林锦瑟本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惊魂未定的,可唐流颜说的这两字她不爱听。他以为她是胆小鬼么?区区林澜——
她斜过头,避开他的触碰,看都不看他,头一低,钻出了车厢。
林澜担忧地看着她朝林澜走去,随后又将询问的目光移向薄唇紧抿的唐流颜,
“颜,你不怕她……”
唐流颜唇角微撩了撩,牵出一抹淡淡的苍白,那女人刚才推他时,推到他的伤口了……
疲倦地闭上眼睛,半晌,他道,“早晚都会知道的……她知道了也是好事。”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幽暗如夜,“况且,带她来,不是已经做好了让她知道的准备了么?”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5 我,要杀了她]
唐流颜直到很久以后,都没办法忘记那天的每分每秒。
那天晚上,意大利西西里岛凯悦大酒店的露天停车场,小雪纷扬,有寒厉的风漫天刮着,潮湿阴冷,附近基本已看不到人踪。
林锦瑟这个女人,那么娇小的身体,竟有如此大的力量将高挑的林澜扑倒压在身下,然后——掐住她的脖子!
那时他还是坐在车厢里的,远远地看着她与林澜说话时的侧脸。
明明是很平静的。
他一直以为她够坚强,却没料到她神经脆弱如斯。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林澜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她就全然失控。
下一秒,他在程嵋的略带兴味的惊呼中飞快打开车厢门,快步奔过去。这个女人在做傻事。
待靠近了,他看清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冷漠,眼珠漫不经心,仿佛她此刻并没将手按在林澜的脖子上,仅仅是在做和吃饭穿衣一样平常的事情。
一身黑如浓浓夜色的礼服,衬得她皮肤白得惊心动魄。
反观林澜,她原本已苍白得不像话的脸色涨得青紫,缺氧,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可她嘴角却是含着冷冷的笑,道,“你……一定没想到吧……可这就是铁板铮铮的事实……”话说到这里,哽住——喉咙上施的力更重了些,她几乎要断气,求生的本能让她剧烈的挣扎。
唐流颜在这一刻硬是拉开了林锦瑟。
在力量上,男女悬殊,任凭林锦瑟力气有多大,仍是被他扯离开。
他将她按在怀里,她在他怀里无声而剧烈的挣扎,唐流颜任凭她像小兽一样撕咬他,她的拳头打在他胸口上,很重,可他的两只手铁箍一样,就是不放手。
林锦瑟红了眼,狠狠咬上他的手背,模糊低吼道,“放开我——”她声音像撕碎的裂帛,颤抖着,沙哑的,“——我要,杀了她。”
仿佛感觉不到痛般,他敛眉,在她耳边低声道,“锦瑟,你会后悔的。”
她像泄了气的气球,双脚再无法支撑住整个身体。软软滑落下去,他抱住她。她贴着他的胸口,抬头看他,乌黑澄亮的眼睛瞪着大大的,“她在骗我。”
“她捏造谎言,想迷惑我。”
她看着他,眼神极为空茫,但她的声音却是出奇的冷静,仿佛回到了她当律师的那段光景。
唐流颜胸口一阵闷疼,沉默了下,他道,“她没有骗你。”说话间他眼角余光瞥见林澜已经从地面上缓缓站起,手臂下意识地将林锦瑟扣紧了些。
“有!”
“她没有骗你。”他耐心地冷静重复道。
林锦瑟呐呐道,“……你骗我……”
唐流颜手臂僵了僵,但没接下话去,因为林澜虚弱的尖锐的嗓音硬生生地插了进来,“杀了我也没用,反倒是你,林锦瑟,你根本,就不应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林澜,闭嘴。。”
唐流颜轻轻开口,语调是惯常的优雅淡定,却给人一种阴寒郁冷的可怖感觉。
从头顶一直寒到脚底。
林澜身子一颤,“颜哥哥……”她捏紧了拳头。
“我有同意让你这么叫我么?”唐流颜似笑非笑地偏过看向她,唇角轻撩,侧脸俊秀,却因半边隐在阴影中而显得妖魅非常。
林澜觉得恐惧,说话都不自觉的畏缩起来,“可是你以前……”
“哦,以前——哼,”他似自嘲的勾了勾唇角,“那是我有生以来犯过的最大错误。”唐流颜搂紧了胸前的女人,太娇小了,才到他胸口,而且,瘦了很多。尤其是肩胛骨,一摸就是骨头。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出现在电视屏幕上,B市新闻频道,她打赢了那场拖至半年轰动整个B市的大案子。镁光灯闪烁中她施然走出法庭,抬头面对镜头微笑了下,红唇弯弯,眸光灿灿,像征战凯旋的女王。
那个时候的她看上去,要比现在看上去好很多。
心情更是恶劣了些,他说完,搂着她就走。怀里的女人,身体在抖。
他想快快带她回到温暖的车厢,然后驱车到他的公寓,将她揉入骨髓里,狠狠地爱她……温暖她。
可林澜却是不甘心的。
她哭了,“颜哥哥,你说会对我好的。”这曾经是她幼年记忆中最美好的一句誓言,虽知道那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可如今却是真真确确的被那人亲自踩碎,一直低到了尘埃里去,再也无法在生根发芽。
唐流颜脚步没停,头亦没回,竟轻笑着道,“林澜,你是个聪明人。好好做你的容夫人,官场不比林家,主心骨可不是个好坐的位置。”他一番话说得意味深长,隐隐讥诮。
林澜终于绝望。有句话,哀莫过于心不死。
明明知道的,当年他接近她,本就是有企图……只不过发现原来她不是那个“她”而已。可即使是这样,那个伸手抚摸她发丝的俊雅少年,给予7岁的她唯一温暖的他,依旧是最深最无药可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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