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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天在心里暗骂:穿这和裸睡有什么不一样,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喜欢吗?我可是特别询问过店员,按照情妇的喜好挑选的。”他说话总是不忘带刺。
情妇?
是啊,差点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风情万种的情妇田甜,夏天天告诉自己不可以表现得太过小家子气,像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重新振作精神准备演好情妇田甜的角色。
“喜欢极了,紫红色的蕾丝一向是最诱人的款式,我家里就有好几套,没想到我们两人的品味倒挺契合的。”夏天天清纯的脸庞故作媚笑,有点小女生擦妈妈口红的突兀与不搭调。
“希望在床上也能这么契合。”欺身向前,他的手指在夏天天的脸上轻柔摩挲,挑逗意味十足。
夏天天张大嘴巴,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话。毕竟情妇一职,她今天还是第一次走马上任,火侯难免不足,面对他一波接一波来势汹汹的挑衅,夏天天实在无法做出完美的反击。
除了媚笑还是只能媚笑,夏天天觉得自己像个花痴。
“早点休息,明天中午我来接你。”
虽然奇怪他没乘胜追击,突然鸣金收兵不太像是他之前的一贯作风,但夏天天还是庆幸地松了一口气,赶紧顺从地点点头。
他挑了一下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夏天天几眼便转身开门离去。
确定他走远后,夏天天立刻将房门反锁,拿起室内电话打给张庭江。说到这儿,一向好脾气的她又忍不住咒骂了一声。那家伙竟然不顾她的反对,强行扣押她的手机,说什么她既然已经被他包养了就该完全属于他,不准有任何闲杂人等骚扰自己的私人物品,真是见鬼的逻辑歪理!
响了半天,终于听到张庭江传来一声:(喂。)
“庭江,是我。”夏天天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就仿佛是遇到失散多年的亲人般激动。
(天天?)那头的张庭江,声音听起来和夏天天一样激动。(你在哪里?我好担心你,打你的行动一直打不通,跑到饭店也找不到你,问柜台的小姐,她们又说好像看到你跟着两个彪形大汉走了。我和骆哥听得都快急死了,你再不打来,我们就要到警察局报警了……)
“停!庭江,你先听我说。”
听着张庭江叽哩呱啦地说个不停。夏天天虽然十分感动却不得不先打断她的话。她实在很担心那位阴晴不定的少东会不会又突然想起什么而来找她,她必须把握时间赶紧和庭江讨论对策。当下夏天天把今天发生的一切情形重头说起,当然略过了少东逾矩的举动和露骨的挑逗。
(好浪漫啊,天天。)电话那头传来张庭江神往的话语。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叙述完自己的历险记后,竟然换来庭江这一句好浪漫的评语?难道她听不出来这里面的重重危机与层层陷阱?稍不留神她就会跌个粉身碎骨。
(庭江,现在不是发痴的时候,你不觉得天天现在和那家伙住在一起是很危险的事吗?)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着急的声音。
(骆哥?)
“骆哥?”
夏天天和张庭江同时惊呼。
原来心急的骆齐早已按捺不住,根本等不及听张庭江的转述,径自拿起分机,正式加入三方会谈。
(天天,你必须赶紧离开。虽然是我请你想办法和他另约时间,但绝对不是要你二十四小时陪在他身旁,这样太危险了。)
(不,天天,你绝对不能离开,他再差劲,好歹也是名门之后,既然答应了七天之内不碰你,应该就不会霸王硬上弓,你这时候撒手,实在可惜了你难得的小聪明。)夏天天不转弯的个性一向是张庭江取笑的话题。
(庭江,你别乱出主意,天天不像你,她太单纯了,当初我就不赞成让她演出这场戏。)骆齐没好气的说。
(骆齐,你别拐着弯说话,什么叫天天太单纯了不像我,你的意思是我很复杂?我很复杂吗?天天,你说,我很复杂吗?)
张庭江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夏天天可以想像她杏眼圆睁的模样。
夏天天无奈地呻吟。这两个家伙只要碰在一起就会吵架,但都什么节骨眼了,他们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吗?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张庭江在公关界混了那么久,本来就比较圆滑、世故、阴险、狡诈,不然怎么会想出这招捉奸在床的烂点子,害得现在天天越陷越深、无法抽身?)骆齐不以为然地反驳。
(捉奸在床?当初你不是拍手叫好吗?怎么突然又变成烂点子了?还形容得那么下流,也不想想我和天天费了那么多的力气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让那个飘来荡去、摇摆不定的白云重回你身边。)
完了,庭江好大胆,竟然敢这样批评被骆哥当作完美的化身、像神一般膜拜的白云,简直就是点到骆哥的死穴。
夏天天知道这两个人一吵起来一定又是没完没了,果然,在短暂的沉默后——
(张庭江!)骆齐咬牙切齿地唤道。一旦被惹火,骆齐总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叫。
夏天天可以想见现场烟硝四起、炮声隆隆的惨烈模样。他们现在应该是完全忘了电话这头还有一位被那个“捉奸在床烂点子”困住的可怜虫吧。
夏天天无奈地挂上话筒,她真想不通,像骆齐和张庭江这么会吵的两个人,是怎么维持近十年的友情而没有分道扬镳?
反正他们也已经知道她的处境了,至于如何向总编辑请假,就让骆哥去伤脑筋吧。她决定什么都不想,先睡个好觉再说。
拉松领带,方劭康独自一人站在阳台抽烟。这房子的视野很好,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就可以将台北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当然,这尽收眼底的代价所费不赀,房价足足是阳明山其他别墅的一倍多。
抽完了一根烟,方劭康又点起了另一根。
其实打从十八岁跟着大哥学抽烟开始,方劭康就没有养大烟瘾。这么多年来,也几乎没碰过什么必须靠着一根接一根的烟才能解决的烦恼,但今晚方劭康就是停不了手。
今天会出席太东集团的慈善舞会纯粹是一个意外。自己才一下飞机就接到爷爷的电话,要他立刻赶到饭店代替方劭伟——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主持一年一度的慈善盛会。
不用问,方劭康也猜想得到,一定是他那位向来风评不佳的浪子大哥又闯了什么激怒爷爷的大祸,爷爷一气之下才会临时换掉早就确定的人选,改派他上场代打。
以往,太东集团每年的舞会都由当家的爷爷主持,但是自从爷爷因狭心症住院开刀后,便惊觉能多活几年比多赚几个钱重要,所以逐渐交出集团所属各个分公司与子公司的经营权,决心淡出商界颐养天年。
当然,这称霸国内、数一数二大集团的接棒人选自然是众所瞩目的焦点,早就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而太东集团传统慈善舞会的主人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继承者,也就成为社会猜测的重要依据。
方家第二代早殁,社会大众的目光自然落在第三代两位少主的身上。
两午前,方劭康受命被派去美国重整子公司的业务,使那家原本即将关门大吉的公司在五个月前转亏为盈,而早应回来的方劭康,之所以迟迟不愿回来,就是不想卷入这场接棒人选的风波中,希望由大哥方劭伟顺利成为舞会的主人、确定接棒的态势,没想到到了最后关头还是发生了意外。
意外?
今晚的舞会倒是发生了有趣的意外。方劭康的眼前浮现了一张清丽的脸孔。田甜?
连名字都像在扮家家酒般的女人。那八成是化名吧。
方劭康不觉莞尔一笑,当然是个化名,尽管她表现得十分坦然和不在乎,但毕竟当情妇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掩人耳目都来不及了,谁还会用真名?方劭康乌自己的迷糊感到好笑。
其实当她亲亲热热地挽着春皇建设总经理张宗建的手进场时,他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透过临时架设在入口处的双向摄影机,方劭康坐在贵宾休息室,一边看着视听荧幕,一边听着李副总向他介绍一个又一个的贵宾,这是爷爷为他这个临危受命的主人采取的紧急措施;身为堂堂太东集团慈善舞会的主人,若是连客人都不认识那实在是太失礼数了。
突然,一颗明亮的星子闪入他的眼中。
在一百二十寸的大荧幕上,只见她挽着张宗建的手,白净的瓜子脸上是盈盈的笑,一双水亮的眼睛透着无邪,细细的长发柔柔亮亮地顺着她优美的颈项披散肩头,泛着玫瑰红的小嘴没停过,微露出编贝般的牙齿,那娇憨的神态就像一个偎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小女儿。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就是张宗建的女儿。[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没想到当他向李副总确认时,李副总态度虽依旧恭敬,脸上却多了几分暧昧的笑容。“张总经理没女儿,女朋友倒是挺多的。”
方劭康闻言不语,但心里头却有些闷闷的。
虽然如此,她水灵灵的双眼和无邪的笑依旧吸引着他的注意力,后来他发现张宗建和她几乎是一进场后就各自行动,张宗建周旋在红裙香粉中乐不思蜀,而她则静静地退在角落,安静圣洁得像个天使。
这令他不由得又燃起了希望。他想或许她只是张宗建某位世交的女儿,向往着舞会的绮丽,所以央求父亲的好友让她充当女伴,好让她能一同前往参加,一偿开开眼界的愿望。
而碍于主人的身份,他不得不礼貌性地接受那些无趣的名门淑女或想攀龙附凤的女明星跳舞的请求。想和他跳舞的女人太多了,他根本无法抽身去认识她,所以当她一靠近舞池。他便迫不及待地甩开那些故作姿态的女人,破例地主动邀她跳舞。
其实他可以表现得有礼貌些,像个绅士、像他对待其他女人那样。但不知道为什么,贴近她的发,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他便不禁说出那些轻薄的话,仿佛不这样,他就无法维持自己的骄傲。
没想到的是外表清纯的她竟然是那种出卖自己灵魂的女人,让他有种受骗与被出卖的感觉。
更可恶的是,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廉耻心。或许对她来说,情妇这一职可是百里选一的好工作,她还十分乐在其中呢。
令他想不透的是,她怎么还能保有那般清澈的眼神和纯净的笑容?他更想不透自己又怎么会答应和她开房间、包养她,还答应了那些莫名的请求。
方劭康捻熄了烟,不让思绪继续神游。他想,或许是因为时差的关系才会让自己做出这些荒唐失去理性的举动;或许他现在必须好好睡一觉,只要睡饱了,精神充足后,他就能回复像往常一样的冷静和理智。或许明天的约会应该带着她,那就可以解开她身上太多的谜团,或许吧……
清晨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蜷曲着身子的夏天天身上。
夏天天陷在柔软舒适的席梦丝大床上,像懒猫似的赖着床,虽然醒了却不想起床,反正有那两个彪形大汉守着,她不但上不了班也出不了门,还不如舒舒服服地享受这悠闲的早晨。
不知道为什么,睡过一觉后,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很轻松,前晚的不安与恐惧仿佛被早晨的阳光蒸发了。
她开始觉得事情其实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可怕。那可恶的家伙虽然风流,但是听庭江的描述,起码都是在双方你情我愿、互不勉强下进行的,所以只要自己不愿意,应该不会发生霸王硬上弓的事。既然自己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那其他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
再换个角度想,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
自从她到出版社上班后,由于在童书部门工作,一天到晚除了要应付即将问市的新书外,还得如期完成“小小书房”——那是总编为了培养长期的忠实读者群而特别出版、定期寄给读者的免费刊物。在超重的工作负荷下,她有时连假日都必须背着睡袋到公司挑灯夜战,以免误开天窗。
现在为了骆哥的事,她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正好可以喘口气,当作补休她累积过多的假期。
夏天天越想越雀跃,就像小学生突然放台风假般的开心。
她决定先好好梳洗一番。昨晚太累了,她倒头就睡,连洗脸的力气都没有。那家伙给她的两个袋子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地上,她踢开装着性感睡衣的那一小袋,打开另一大袋。
喝!这么多东西。
上衣、裤子、丝巾,甚至连贴身的衣物都有,夏天天看了不禁羞红了脸。
那家伙怎么连这么私密的东西都替她买?一个大男人跑去买这些东西不觉得尴尬吗?
夏天天虽然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她的确不想在沐浴后还穿着一身的脏衣服,所以对方劭康体贴的准备还是心存感激。
梳洗过后,夏天天换上干净的衣服揽镜自照,不得不承认这位太东集团的少东的确有着很好的眼光和品味;浅米色的针织线衫搭配上深驼色的丝质长裤,清清爽爽地衬托出她干净的气质和修长的身材。夏天天将苹果绿的丝巾随意系在颈子上,俏皮又不失浪漫。
叩叩叩!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夏天天一打开门,就见张妈笑盈盈地站在门外。
“早啊,田小姐,昨晚睡得好吗?”
“我睡得很好,谢谢你张妈。”夏天天神清气爽地回应。
“早餐都准备好了,田小姐是想到楼下餐厅用呢?还是我端到楼上给您?”张妈恭敬地询问。
“别那么麻烦了,张妈,我直接到楼下吃就好了。”夏天天忙不迭地说。“张妈,你那么亲切,就像我妈一样,可是你一直叫我田小姐,让我挺不自在的,所以你还是直接叫我田甜好吗?”夏天天真诚地说。
“可是……”她的要求令张妈感到为难。
“别可是了,我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多,礼貌周到,但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又没有别人在,你就别那么拘谨了好吗?”
“好吧,田甜。”张妈被说服了,和夏天天相视一笑。她觉得还是小少爷的眼光好,带回来的女孩是那么可爱有礼、讨人喜欢,不像大少爷带回来的净是些自以为是、衣不蔽体的女人。
两人一起下楼,张妈领着夏天天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在穿过客厅转向餐厅后,夏天天的双眼登时亮了起来。
那根本是一座玻璃花房啊!
餐厅位在整栋建筑的东侧,除了和屋子相通的那一面外,其余三面连同六角形的屋顶都是用透明的玻璃砌成的。玻璃屋的内外满是鲜花,屋外整片嫩绿的韩国草上种着鲜黄的大波斯菊,屋内插满娇艳的粉红玫瑰和灿若星斗的满天星,而清晨的阳光就像是仙女手中的魔法棒般,轻轻一挥,玻璃屋便染上一层薄雾似的金粉……
全台北市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和这儿一样美丽的餐厅吧。
有钱人真好!夏天天发出由衷的赞叹,第一次感受到金钱所带来的魅力。
看着餐桌上摆满五个人也吃不完的各式精致餐点,夏天天不觉食欲大振,不顾张妈的反对,硬是拉着张妈坐下和自己一起享用。
“田甜,你一个人吃就好了。”张妈赶紧摆摆手。“喊你名字已经没规矩了,你可别再害我了呀,我的好姑娘。”张妈还是不习惯和主人平起子坐,即使是主人的朋友也一样。
“好吧,那我一个人吃啰。”看张妈紧张成这样,她也不忍心再勉强她。
夏天天胃口奇佳,吃完一盘又一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看得一旁的张妈目瞪口呆。大少爷带回来的女人吃起饭来就像猫似地,而这位田甜小姐看起来虽然娇小,却有个不输大男人的好胃口。
“田甜,吃不完就别吃了,你可别硬撑啊!”张妈真怕她吃坏了肚子,那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向少爷交代了。
“张妈,你别紧张,我的食量可是出名的大,况且你辛辛苦苦张罗了这么多美食,不就是要给我吃的吗?”夏天天边吃边说,在慈祥的张妈面前,她压根儿没有装淑女的打算。
“这是因为……”张妈看夏天天吃得这么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原本想说的话就咽到肚子里去了。
其实,张妈会准备得这么丰盛是有原因的。方家老爷、大少爷和小少爷虽然是同一家人,但喜好完全不一样,所以张妈每餐都必须准备各式不同的餐点以满足他们不同的胃口。日久成习惯,即使只有一个人,她也是一样不少地摆满一桌。
“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田甜,小心噎着了。”张妈慈爱地提醒夏天天,“吃那么多怎么消化得了?”
第三章
“不吃多点,晚上哪有体力好办事?”
突然传来方劭康揶揄的声音,夏天天和张妈差点同时停止呼吸。夏天天是因为他露骨的话,张妈则是担心少爷听到自己对田甜的直呼其名。
“你是幽灵吗?为什么老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人家背后?”夏天天想到昨晚自己也是这样被他吓一跳。
“只要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怕什么?”
夏天天听得出他话里有话,知道他分明是在讽刺她当情妇这档事,但当着张妈的面,夏天天并不想回应,否则以张庭江提供的种种八卦,光是大小明星为他堕胎自杀的消息,就足以让他惭愧得满屋子找布遮羞——如果他还有一点羞耻心的话。
“少爷,您吃了吗?我再帮您准备一份餐具吧。”张妈殷勤地问道,对于这个她从小看大的二少爷可是非常关心。
“不了,张妈,我马上就要走了,我只是来接她而已。”方劭康温和地说,脸上还带着一丝笑。
这让夏天天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玩世不恭的少爷对待佣人倒还挺亲切有礼的,没有丝毫的傲慢和自大,这让夏天天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因为她一向觉得会对老人家好的人基本上应该不会太坏。
“田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吗?”
“这么早要去哪儿?你不是说中午才来接我的?”
“小美人,你们这种行业不是二十四小时Stand by的吗?难道还要等九点打卡后才开工?”
这家伙说话不吐刺难道会噎死自己吗?好险张妈已离开,否则听到这话不知会把自己想成什么样的女人,夏天天暗恨。虽然扮演情妇是自己愿意的,但她还是不希望被善良的张妈知道。
“我不过是问问而已,当然是要配合你的时间啰!”夏天天强压住自己的火气,她现在是田甜,不能向他发火。
“那就走吧,我和春皇的张总经理约了十点在远企喝咖啡谈事情。”方劭康边说边注意夏天天的反应。
“喔。”
夏天天将杯里的果汁饮尽后准备起身。
“我想张宗建张总经理一定会很高兴看到你吧。”看夏天天反应平淡,方劭康加强语气,特别强调张宗建三个字。
“什么?张宗建?”夏天天喝到嘴里的果汁差点就吐了出来。张宗建?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夏天天觉得美好的早晨已经离她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的乌云……
万里无云,台北的天空蓝得透净,摆明了是上北投洗温泉、赏樱花的好天气,夏天天望着落地窗外的蓝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可能,她真希望能马上起身离去,躲过眼前这场难堪。
“又在发什么呆?”方劭康一派悠闲地问。
“没什么。”夏天天勉强地回以一笑。“我只是想不透,你和张总谈事情为什么要我在场,这样不会很不方便吗?”她更想不透的是像他这样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会有什么正事可谈?
“怎么会?张总一看到你在我身边,应该就能了解我和他的品味有多相近,生意自然好谈。”方劭康重重地吐出一口烟雾。
闻言,夏天天的心立即沉入谷底。这个家伙竟然这么卑劣,连这种不伦的关系也要利用,如果一旦让他发现自己跟张宗建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话……夏天天闭上眼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张宗建自远远的地方向他们走近,方劭康站起身来笑着迎接,夏天天虽然想找地洞钻进去,却也不得不跟着起身示意。
“张总经理,您好。”方劭康和张宗建互相握手问候,并礼貌性地招呼张宗建入坐。
“早啊,劭康。”
这是夏天天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她之前只听过骆齐和张庭江方混蛋、方大少地喊,他在她心目中的代名词也就跟着变成了方浑蛋、方大少,完全忘了人家也应该有名有姓这回事。
“田甜你好,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张宗建一脸开朗的笑着,亲切地向夏天天打招呼。
“张先生你好。”夏天天讷讷地回应。该死,她刚才还有心思分神想那混蛋名字的事,压根儿忘了自己已大祸临头。
“田甜,你和张总是那么熟的朋友了,怎么还表现地这么生疏?”方劭康的声音听起来不怀好意。
完了,开始了!夏天天冷汗直流,目光东飘西荡,就是不敢直视方劭康或张宗建其中一人。
“田甜就是这点可爱,沉稳内敛不张狂。”张宗建温和地笑道。
夏天天仿佛听到上帝慈爱的声音从天而降般震惊。
他在帮自己解围?
夏天天惊讶地转头看着张宗建,从他温柔的眼神中,夏天天仿佛接收到某种善意的讯息。
夏天天回想起那天在舞会上的事,突然清楚地感受到张宗建是自愿配合她、帮她避开任何难堪的场面的。虽然她不明白张宗建为什么愿意在对她毫无所知的状况下一而再、再而三地伸出援手,但她却因为有了这层认知而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心情又飞扬了起来。
“张总,谢谢你的夸奖,你把我说得太好了。”夏天天真诚地报以一笑。“希望我在这儿不会碍手碍脚地影响你们谈正事。”
“恰巧相反。”张宗建的眼中漾着温柔的笑。“一大早就谈公事是最闷人的了,还好有你在场,我想我们今天的合作计划案一定会谈得十分顺利。你说是不是啊,劭康?”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地有说有笑,被冷落在一旁的方劭康心里早就十分不是滋味。
“那以前田甜跟在张总身边时,怎么都不见张总带田甜出门谈生意?莫非是张总有意藏私,还是根本无暇谈公事,忙着夜夜……”方劭康用暧昧的笑声代替未说完的话。
低级!夏天天真想捂住方劭康说不出正经话的嘴。
“方先生,你到底是来谈公事还是来谈私事的?”又不能和他撕破脸,夏天天只能婉转地试着转移话题。
“那么严肃干嘛?毕竟张总和你交情匪浅,我想和张总多聊聊,乘机讨教讨教不成吗?”方劭康依旧气定神闲,转头看着张宗建。“张总,田甜对您也是一样有七天的适用期吗?”
适用期?张宗建有些纳闷,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看到张宗建疑惑的表情,方劭康不觉气闷,莫非自己在田甜心目中的评价还不如张宗建?对自己玩什么七天的把戏,对张宗建却天雷勾动地火、一拍即合,方劭康越想越不是滋味。
“张总,看来田甜真是对您情有独钟,连七天的适用期都免了,那她肯定是全力以赴,表现得相当精彩、让人回味吧?张总您怎么舍得放她走呢?”方劭康说得轻浮,表情却阴沉得可怕。
夏天天一时又慌了起来。方劭康说得太露骨了,张宗建会不会已经猜到自己是个情妇的身份,如果是这样,他说不定会瞧不起自己。
如果只是暂时被他瞧不起、将来还有解释的机会也就罢了,就怕骆哥的计划成功后,自己再也不可能接触到他们这种阶层的人,那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误会一辈子?夏天天开始犹豫着该不该干脆结束这场闹剧,免得自己被越来越多的人误解,白白赔上自己的清白,连个申冤的机会都没有。
张宗建虽然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凭他在社会上的历练及见识,听到这里也隐隐约约地猜到七八分。他看夏天天白皙的脸颊浮上淡淡的红晕,眼底有掩藏不住的焦虑,便直觉地认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田甜应该是个单纯的好女孩,绝不是方劭康拐着弯不明说的那种烟花女子,他决定继续帮助她应付方劭康口舌上的羞辱。
“劭康,可别仗着年轻就口无遮拦喔,不管怎么样我可还算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向女士说这样无礼的话?”张宗建以长辈的口吻试图想轻松地化解尴尬。虽然是要帮助夏天天,但张宗建也不希望给方劭康难堪,毕竟他一向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
夏天天松了一口气,在明白张宗建对自己还是继续维持着善意后,她感激地向他微笑示意。
方劭康看得出来张宗建明显地在护着夏天天,可见他们两人的关系果然非比寻常。“张总,别那么紧张,我知道您是怜香惜玉,但是田甜可是这行的老手了,这种打情骂俏对她来说可是家常便饭,田甜才不会介意呢!你说是不是啊,田甜?”方劭康不退反进,越说越上口。
“方先生,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如果你还要继续过问下去的话,对不起,我必须先行离席了。”有了张宗建的善意支持,夏天天有恃无恐地说。
夏天天开始明白方劭康今天硬要自己来,根本不是要谈公事,摆明了是要羞辱她。她觉得方劭康简直无聊透顶,难道他以为花钱的就是老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地欺负别人吗?
“火气那么大?田小姐,你不怕吓跑了你现在的客人?”方劭康向后一仰,身体斜靠在椅背上,燃起了一根烟。“或者,你突然发现还是张总好,所以就想借机甩开我好重回张总的身边?”
张宗建惊讶地看着方劭康。方劭康在企业第三代中是公认的杰出与优秀,但他更欣赏的是他一向低调的行事作风与拿捏得宜的分寸,在商场上面对敌人虽不手软,但一定留有余地,他不明白今天的方劭康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女孩咄咄逼人、毫不留情?
“劭康,你该不是不想和我合作百乐度假村的计划,所以才故意找田甜来吵吵架、斗斗嘴,好分散我这个老人家的注意力吧?”张宗建试着打圆场,并提醒方劭康今天会面的真正目的。
“张总您别说笑了,能和张总您一起开发国内最大的休闲度假村,不但是我们太东集团的荣幸,更是我个人的梦想。”
方劭康也惊觉到自己的失控,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他一向尊敬的张宗建面前说出那些不得体又失礼的浑话,看来这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田甜真的是让自己昏了头。他冷静下来,暂时把田甜的事搁在一边,顺着张宗建的话开始和他认真地研究起百乐度假村的开发计划。
车上的气氛静默得可怕。
夏天天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驾驶座的方劭康。从和张宗建分开后,他一路上都不说话,神情比台北的冬天还阴冷。
这让夏天天想到了出版社的刘姐,夫妻不合加上儿子不学好,种种不顺造就了她对任何人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嘴脸;出版社里几乎没有人喜欢和她接触,但每次不小心和她搭同一部电梯时,夏天天还是会绞尽脑汁地想出一些话题和她聊聊,就是因为她最受不了任何尴尬的气氛。
所以顾不得方劭康冷得冻人的表情,夏天天鼓起勇气试着打破沉默,随便找个话题开口。
“百乐度假村是谁想到的点子?我觉得很有趣呢。”
空气中仍是一片沉默,没有回应。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夏天天再接再厉。
方劭康依旧沉默,还是没有回应。
“你好像不太喜欢笑喔?”夏天天决定如果他再不回话,那她就要放弃帮助骆哥的计划。她实在无法想像自己要如何和一个阴阳怪气的人相处七天,她一定会疯掉。
车上的沉寂持续发酵,就在夏天天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放弃时,耳边突然传来方劭康不冷不热的声音。
“不是每个行业都得保持微笑才有饭吃。”
夏天天觉得脑袋轰地一声。方劭康这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摆明了就是不让自己好过。她实在想不透,既然方劭康那么讨厌自己,为什么当初还要答应玩这个包养的游戏呢?
“方先生,看来我们之间似乎很难相处,那就别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不如我们就到此结束吧。”
她豁出去了,她不要再为了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完成计划而硬撑逞英雄。骆哥说得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突然,方劭康将方向盘向右一转,在紧急转入路旁小径后又毫无预警地煞车,令夏天天差点撞上车前的挡风玻璃。
“喂,为什么突然煞车,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夏天天吓得忍不住抱怨。
“没错,突然煞车是很危险,所以我劝你别做危险的事。”方劭康直视前方说道,依旧不看夏天天。
夏天天一时没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余悸犹存的她双眼中满是疑惑。
方劭康点燃一根烟后说道:“我警告你别和我玩花样,既然说好了七天就是七天,你别想临阵脱逃。游戏虽然是由你说开始的,但现在只有我才能喊停,你别忘了,我可是付过订金的。”
订金?
夏天天是真的忘了这回事,经方劭康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昨天方劭康在饭店临走时,随手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后就塞入她的皮包,而急着想摆脱强押着自己上车的两个彪形大汉的她,根本也没去看他塞入自己皮包里的是什么东西。加上后来回到方家时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早就累得忘了看看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现在想想,那张纸可能就是方劭康开给她的订金支票吧!
“那我还给你就是了。”夏天天连忙打开皮包,试图从乱七八糟的钱包、口红、笔记本、发票和吸油面纸巾,翻出那张支票。
“我开出去的支票就不会再收回来。”方劭康转头看着夏天天。“喔,我指的是原价收回来。站在生意人的立场,买卖双方如果想毁约,除了要退还原来的订金外,双倍的违约金可是少不了的。”方劭康靠近夏天天,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脸。“所以你的意思是愿意还我双倍的违约金啰?”
夏天天的心脏急速跳动,一方面是因为听到违约金的事,另一方面是因为方劭康的脸庞就近在眼前。夏天天小心翼翼地别开脸,生怕一不小心就触碰到方劭康俊朗的五官,她打开翻出的支票……
天啊,五十万?
她真不知道自己该觉得荣幸还是不幸?
她不知道是自己在这个花心大少的心里真有这么重的分量;还是方劭康挥金如土,对每个女人都如此大方?但不管如何,这都代表着自己现在想脱身就必须先付出一百万元的代价。
一百万元?
自己在出版社拼死拼活、做牛做马地工作着,一年的薪水也不过五十万,现在为了要摆脱这个魔头就必须要白白做工一年,还不吃不喝不买衣服不看电影不租房子……真是越想越可怕。
“不用这么认真吧,才经过一个晚上而已,你的钱我都没有动过耶!”夏天天试图讨价还价。
“你这么不了解我竟然还敢找上门?我方劭康向来是亲兄弟明算帐,何况是对你这种女人?”方劭康伸手抚弄夏天天披垂及肩的细发。“这次碰到我算你倒霉,奉劝你下次钓凯子时要打听清楚再下手。”
夏天天不安地拨回缠绕在方劭康手指的头发,她已经够心烦了,方劭康的举动更让她无法好好静心思考。
夏天天发觉方劭康真的是一个难懂的男人,既然老看自己不顺眼、动不动就出言讥讽,为什么还硬要延续这场交易?夏天天唯一想到的解释就是方劭康大概有被虐待狂吧。
“其实我是闹着玩、随便说说的,瞧你认真的。”夏天天决定别跟钱过不去,努力装出一副开玩笑的模样。
“是吗?那就好,不过亲爱的田甜小姐,容我提醒你,我不太习惯别人跟我开玩笑,所以最好别再有下次,否则我一旦当真,你可就偷鸡不着蚀把米了,那多划不来啊。”
方劭康也笑着说,但是看在夏天天的眼里,那笑容比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更让人不寒而栗。
方劭康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接起手机,原本不带感情的笑容霎时有了温度,只见方劭康一边点头一边连声说好。夏天天正讶异是谁有这个魔力能让方劭康一向冷硬的线条顿时柔和起来时,方劭康已关上话机,二话不说地倒车转回原来的大路上,并一路朝前加速地奔驰。
夏天天虽然还未从方才百万违约金的震撼中恢复平静,但看到方劭康异于常态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是谁打来的?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我们现在是要去见那个人吗?”
“你的话太多了,你难道不知道标准情妇守则之一就是多听少说吗?”方劭康的回应虽然还是不太客气,但起码脸部表情看起来还算和善,这给了夏天天继续问下去的勇气。
“难道以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女明星们什么问题都不问吗?那你们在一起都谈些什么呢?还是真的就不说话,那不是很无聊吗?”
女明星?方劭康心里纳闷着,她是从哪儿听来的八卦消息,自己什么时候和女明星交往过?
“你打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方劭康虽然没正面回答,但他觉得这位田甜小姐果然十分有趣,他想或许自己就是因为被她的不乏味所吸引,所以才会破天荒地玩起包养情妇的游戏吧。
“这条路是要回阳明山上的路,我们现在是要回家吗?”夏天天看着窗外的景致,逐渐认出了这就是早上出发时的那条路。
“嗯,爷爷在家等我,我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
听到他平稳的回话,夏天天不禁感到受宠若惊。经过上午和张宗建会面的事件后,他总算愿意重新不带刺地和她对话,这让夏天天觉得原本悬吊在半空中的心有了安全着地的感觉。
为了保持难得的友好气氛,夏天天继续轻快地说着:“我听张妈说,你昨晚住在你爷爷家里,你们没碰到面吗?”
“昨晚回去时太晚,爷爷已经睡了,今天一大早他又和球友们约好了去打高尔夫,所以我们一直没有见到面。”
方劭康心情看起来真的是不错,竟然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
“你和爷爷的感情一定很好,对不对?”
“嗯,我父母亲过世得早,我从小就是跟着爷爷长大的,爷爷花了很多心血在我身上……”方劭康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又皱着眉头说:
“待会儿看到我爷爷,你可别再搔首弄姿随便卖笑,我爷爷一向自律甚严,他最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事。”
搔首弄姿、随便卖笑?
“我什么时候这样了?”夏天天抗议。“如果你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干嘛还要带我去见你爷爷?”
“那是因为爷爷已经在等我吃饭,我没有时间把你藏去别的地方。”方劭康边说边流畅地将车转入方家别墅的私人道路上。“其实你真的是蛮奇怪的,昨天晚上一副放浪形骸、游戏人间的模样,睡了一觉起来却变得像个不解世事的纯情女学生。或许你以前的恩客喜欢玩这种游戏,不过我警告你,我最讨厌别人装模作样,所以你最好别再演戏了。”
“警告!你怎么那么爱警告人?你还有什么想警告我的?”夏天天明白方劭康的疑问是有道理的,是她老是忘了自己该扮演的角色,但是听他这么不留情面的批评,她还是忍不住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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