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移拢降谝淮渭飞碓谌饶值娜巳褐小?br />

    本以为如斯的热闹中,没人会注意她的跛足,谁想和家人走散的她,仍成为众人嘲笑的对象。[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是他,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替她解的围,也让她本已绝望的心升起了希望。

    她就像被熊熊火光吸引了的飞蛾,理智知道,文才斐然又俊朗无比的他,绝不会看上商贾出身,又跛了一条腿的她,可她仍忍不住偷偷想他、念他;搜集他的诗词歌赋……

    那年冬天,她沈醉在自己编织的绮梦里。

    她的付出本不奢望回报,她只想默默关注他、爱他而已,可当他的家境败落,连祖传的老屋都不能保全时,她的痴心似乎终于有了回报。

    深爱女儿的爹用千两黄金替她买到了夫婿,她如愿成了他的妻子,可他的温柔已不再,甚至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聪慧如她,其实早在同意阿爸的「买夫」计画时,就料到会有如此的结果,可她仍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的回心转意,更相信全然的付出总会收到回报。

    谁想强摘的瓜总是不甜,在一厢情愿中伤得最重的是自己!

    因此,这五年里她封闭了情路,一心以为这样就不会受伤,不料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竟发现其实旧伤从未痊愈。

    这五年来,她的外表并无太大的改变,可她的内心正滋长着一匹名唤「空虚」的兽。金钱似乎无法满足那兽的欲望了,她不知该用什么来填补它越来越大的胃口!

    玳青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密密麻麻的帐簿上,可每一个数字都变成了他的脸,英俊的、憔悴的、带笑的、愤怒的……

    不,她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瓜葛!

    否则……否则她会再一次受伤……

    心烦意乱之下,她的手胡乱的扫过桌上的帐簿文卷,「哗啦」一声,帐簿文卷连同书案上的文具掉落一地,摔碎了的砚台将帐簿文卷弄污了,可她竟—点也不在意!

    「少夫人,出什么事了?」丫鬟闻声推开门,看见财神居里的一片狼藉,瞪圆了一双大眼。

    「没事,你先出去。」玳青克制住想尖叫的冲动。

    「是。」丫鬟退出去。

    老天哪,他纔出现一下下而已,她却已变得不像自己了!

    不,这种情形必须停止,如果她再听任他主宰她,那她就该死了!

    WWWW

    东方珏一退堂,就匆匆赶到菩提精舍,换上银亮的仆役制服。

    「这里不同于东方世家,以后的一切都要靠少爷自己了。」忠叔关照,心里忍不住再次祈祷自己不曾做错。

    「我明白。」东方珏应道。

    他只想为她做些什么以偿前愆,即使是做仆役,他也甘之如饴。想到从此他就能光明正大的看着她、守着她,不由的,他的一颗心竟怦怦乱跳起来。

    恍惚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正要去幽会的少年……

    东方珏,别胡思乱想了啊!以你的所作所为,玳青愿意原谅你就该偷笑了!他训斥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忠叔的质问声唤回了他的神志。

    东方珏这纔发现他们面前站着一个婢女,她手里的托盘仍装着满满的饭菜。

    「少夫人说不饿。」婢女怯怯的道。

    「不饿?怎可能不饿呢?明明早上就没吃,中午也……」忠叔碎碎念,「你就不会劝少夫人试着吃点吗?」

    「少夫人说……」婢女怪委屈的辩解。

    唉,少夫人一旦拿定了主意,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再说谁又拗得过强势的少夫人呢?

    忠叔叹口气,「算了算了,你下去吧。」

    「玳青少夫人又没吃饭?甚至连早饭都没吃?」东方珏惊问。

    「是啊,就连中午也只吃了几口而已。」忠叔忍不住叹息,「我都快不知怎么办了。」

    「忠叔,能告诉我厨房怎么走吗?」东方珏沈吟了一下,终于道。

    「您问厨房做什么?」忠叔不解的看着他。

    「我想再去试试。」东方珏嗫嚅道。

    原来……忠叔恍然大悟,看样子他的老眼还是对的,少爷确实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呢!

    「以后您就专门服侍少夫人吧!」

    他突发奇想,毕竟日久纔能生情呀。

    「可她的贴身婢女……」她不是有贴身婢女吗?再说要他一个大男人去伺候女人也委实不便呢!

    东方珏犹豫着。

    「如果她们真能尽职的话,少夫人也不会这么瘦了。」忠叔故作为难状。

    这日久生情的戏码,他是越想越觉得好,当下说不得只好把那些个也算尽职的婢女诋毁得一塌糊涂了。

    这倒是,东方珏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没有动过的饭菜。

    「好、好吧。」他不能看她这么消瘦下去。

    「沿着这条路,左转就是厨房了。」忠叔赶紧指点他去路,以防他东想西想,想得后悔。

    谁想话音还没落,他已急着往那边去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忠叔忍不住向上苍默祈:老天保佑这次会有好结果吧,少夫人值得更好的对待呀!

    ***

    天色擦黑后,财神居显得有些昏暗。

    推开门时,东方珏曾以为里面已经没人了,可——一脚不知踏在了什么上面,那东西发出了折断的声音。

    「谁在那里?」昏暗中一个声音响起。

    是她!

    他的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我。」他随即镇定住心神,「我替你送饭来了。」

    他从厨娘嘴里得知,她的三餐从来不定时也不定量,总是吃一餐忘一餐的。这也是她近来清瘦不少的原因之一吧?东方珏发誓不让她再瘦下去了,若有必要,他会亲自盯着她吃下每一餐。

    不过,当他向厨娘提及自己的雄心壮志,并请她配合时,得到的却是一脸的同情。在她看来,要少夫人三餐定时定量,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听你的声音有些陌生,你是新来的?」她的声音仍有着刚睡醒的嘶哑,可精明的脑子已开始运作。

    「是。」他将托盘放在一边,摸索着点亮了蜡烛,这纔发现自己刚纔踩断了一枝上好的善琏湖笔。

    玳青想看清这没一点仆役意识的家伙,却发现自己趴着睡久了,头颈竟僵直得没法动弹。

    「过来,让我看看你。」她命令。

    她身后有脚步挪动的声音,可人没来到她身前,—双男性的大手按在她的肩颈上。

    大手按摩着她酸痛僵直的颈肌,那长茧的手掌抚过她赤裸的颈子,就似……就似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虽说这算不得熟练的按摩确实纡解了她的不适,可这以下犯上的狂妄,以及她内心那份莫名其妙涌上的脆弱,吓着了她。

    她厉声呵斥:「大胆!你、你怎敢——如此妄为?!」

    「我只想帮你。」手上的触觉告诉他,她确实太瘦了。

    「走开!」她起身猛推开他。

    谁想用力过度,脚下失了平衡,整个人竟撞到花梨木的书案,当下痛得皱紧了眉。

    「你哪里受伤了?」东方珏大为惶急,急着冲上前去查看她究竟伤到问处了。

    当下两人面面相觎。

    「怎会是你?」玳青惊讶极了。

    「我……是新来的男仆。」东方珏强迫自己垂下眼睑,不与她的目光对视,就像所有安分的仆役一样。

    虽说他从没做过仆役,可东方世家确实曾仆役成群过,他也确实知道顺仆的表现该是怎样的。

    「你——男仆?」玳青瞠目结舌。

    「确切的说,我是你的贴身男仆。」他澄清道。

    「贴、贴身男仆?」她什么时候需要贴身男仆了?

    在她睡着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等她醒来一切都变了呢?她的双脚忽然支橕不住身体,她必须找张椅子坐下纔行!

    注意到她的异样,东方珏赶紧扶起翻倒的椅子,扶她坐下,就像一个称职的贴身仆人一样。

    「我原来的贴身婢女呢?」她觉得自己快尖叫了。

    老天,谁来告诉她,这家里究竟还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忠叔说她有其他的工作。」东方珏将忠叔的原话告之。

    老天,她及时醒悟到他们在玩破镜重圆的把戏了。世人只知破镜重圆是段佳话,可事实上破碎了的镜子即使能重圆,还能算是完整的镜子吗?

    她惨然而笑。

    「你……你还是不舒服吗?」她的失常让他更担心了。

    「东方珏,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却把我沈玳青看得太低。」此刻她眼底的脆弱都被冷凝所包裹,「你以为只要你勾勾小指头,我就会追随你吗?」

    「我……不敢奢望。」

    开口的那一瞬,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仍有一丝期盼,期盼她还有些爱他、在乎他。

    现在,这梦碎了一地。

    心脏好痛好痛,可他没资格抱怨埃

    因为这都是他该得的报应,谁让他竟傻得拋弃了世上最珍贵的瑰宝呢?

    「出去!」

    「作为贴身男仆,我有责任将你照顾好,」东方珏坚持,「还是先吃饭吧。」

    「责任?」玳青尖锐的讥讽,「哈,你在说你对我有责任?」

    「是的,我对你有责任。」东方珏在书案上摆上碗筷。

    「天下最可笑的莫过于此了,」她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层冰似的,更像冰锤一锤锤击打他的心脏,「你也懂得什么叫责任吗?东方少爷?」

    「玳青,不要这样。[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他近乎哀求了。

    「玳青这名字是你叫的吗?你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仆役而已。」她再次找回了属于她的冷然自制。

    「是,少夫人。」一直以来,即使贫穷也无法摧毁他的傲骨,可此刻为了留在她身边,他不惜在她面前卑躬屈膝。

    「出去。」她无情的驱赶他。

    「玳……少夫人,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他近乎哀求了。

    理智知道自己该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命令,感情却仍未死心,或许……或许她还有—点点在意他也说不定。

    「机会?」究竟是谁没给谁机会呀?玳青笑得苦涩。

    就在他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之时,一只青瓷茶杯碎在地上,残茶泼湿了他的鞋。

    什么意思?

    他的心里—片茫然。

    「东方少爷一定读过唐诗吧!那就回去翻翻李白的『白头吟』吧!」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财神居。

    他自小熟读诗书,甚至不需翻阅诗集就能背诵这首有名的「白头吟」。他想她说的一定是那句「覆水再收岂满杯,弃妾已去难重回」。

    她这是在告诉他,他们之间就像那难收的马前覆水一样,无法重拾了。

    可他不想放弃呀!

    东方珏握紧了拳头,无论怎样艰难,他都会咬紧牙关坚持下去的,因为——他不愿未经努力就放弃!

    第四章

    菟丝固无情,随风任倾倒。

    谁使女萝枝,而来强萦抱。

    ——唐李白

    她一定是疯了!

    最重视仪表、最好面子的东方珏,怎会舍下他大少爷的架子,来她这菩提精舍做个小小的男仆呢?

    昨儿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梦而已。

    玳青如是告诉自己,可当她拉响了通到贴身婢女房里的金铃,却看不见她飞奔来为她梳洗时,隐隐觉得事情大不对劲。

    莫非——不是梦不成?

    她飞快的起身,胡乱挽起发髻,正打算亲自去查看个究竟,谁想纔开门就……

    她尖叫一声,想躲却已来不及了。那一大盆原本大概是要让她梳洗的水,全都淋在她身上,从头到脚无一幸免。

    而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最不应该出现之人!

    「东方珏,你怎敢……」她咬牙切齿的。

    「我……我没想到……」东方珏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她整个人都在滴水,从头到脚狼狈不堪,气急败坏之下毫无淑女风范可言,可他竟觉得她这样子好象芙蓉出水,真是美极了。

    时已深秋,早晚更是凉肃,她身上却只穿了薄薄的内衫,又披了件外衫罢了,最糟糕的是,他端来的水竟是冰冷的!

    「还不想办法?莫非你想冻死我不成?」这次不是她气得咬牙切齿,而是冻得咬牙切齿了。

    情急之下,他干脆扯掉她湿透的外衫,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

    「你……做什么……放……放手……」不知是冷还是心慌,她颤抖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干脆打横抱起她,将她重新送回屋里,脱去她湿透了的衣物,将她送入暖暖的被窝里。

    注意到她的床头那两条不同颜色的拉绳,他试探着拉了拉。不久,果然有仆役闻铃而来,于是他吩咐他们准备洗澡水和清淡的食物。

    张罗好这一切,他再次回到她身边,这纔发现她竟蜷在床上睡着了。小睑仍有些苍白,眼下也有些青晕,看得出她一夜不曾睡好,东方珏暗自祈祷自己不是她噩梦的原因。

    情不自禁的,他长茧的大手摸过这张细致的小睑,她的肌肤不再冰冷了,只是看起来仍脆弱得要命,似乎稍一用力就会碎了!

    之前,他怎会傻得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而去伤害深爱着他的她呢。

    东方珏叹息又叹息。

    「呃……唔嗯……栎……栎儿……碍…」她似乎正在作一个可怕的噩梦,不安宁的转侧着。

    「没事没事,我就在你身边……」他柔声安慰,直到她再次安静下来,

    终于——升堂的时辰快到了,他强迫自己站起身。

    他的理智清楚,他虽是她的奴仆,却也是朝廷的臣子,这两个身分必须兼顾,哪个都不能放弃。可他的脚步却一再的流连。

    这天的其他时间里,她一直占据着他的思想,甚至在审讯一桩罕见的入室抢劫大案时,他的思绪也一再萦绕在她身上。

    他离开时她还在睡,现在不知怎样了……

    「大人……」衙役轻声提醒。

    他没听见。

    「大人,该将一干人犯收监了!」又一个衙役提醒。

    他还是没有听见。

    「大人!」这下声震屋宇,所有人都开口提醒他了。

    「啊?!」东方珏受了惊吓。

    「啪」的一声,一直悬在半空的惊堂木终于砸了下来,不曾惊到他人的魂,却把大老爷本人的三魂六魄都敲回了脑袋。

    「人犯屠霸、田单等一干人……」他终于想起了当前的第一要务。

    吁——好险,总算没有当众出丑!

    衙役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可想起他们的大老爷差点成为方圆百里的笑话,他们还是忍不住捏把冷汗。

    老天保佑啊!这附近的清水县,奉业县还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呢!

    啊!大老爷竟又在该开口时发起楞来,哎哎哎哎,老天,这下该如何是好?

    衙役们的心再次被拎到了半空。

    ******

    五年来玳青习惯了忙碌,可这天,她在书案前呆坐一整天,什么也没做成。

    她以为自己能漠视他的存在,只将他视做一个素昧平生的仆役,可问题是,叫她如何忽略一个时时想忘记,却刻刻记在心上的人呢?

    她恨他!

    恨他的薄情、恨他的无心、恨他的……

    恨意种种,几乎扯裂了她的心!

    不,她不想做一个被怨恨左右了生活之人,她只想逃脱他对她的魔咒啊!她要找回属于自己的平静生活,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

    也因此,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没有强行驱赶他。

    她想以此证明自己已拋下过去的阴霾,他再也不能左右她什么了。

    可事实是,他的存在严重干扰了她的生活,甚至搅乱了她那颗自以为早已死寂了的心;他的出现让她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脆弱!

    不,她不想再重复过去的经历,也不想再次被剥夺了自尊、自信,独自承受心灵的痛苦!

    绝——不!

    那样的煎熬一次就足够了,可为什么他总是不放过她呢?

    不见珏郎误终生,一见珏郎的结果却是终生误啊!

    不由自主的,玳青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且迷蒙的笑。

    他有多久不曾看见她的微笑了?

    东方珏端着托盘的手猛的一紧,晚膳差点滑落地上。

    她那抹略嫌寂寞还有些冷情的笑,不由自主的牵动了他的心。记得多年前,她也常以一张笑脸来迎他,怯生生的、讨好的、楚楚可怜的……

    可他从来就吝于回应。

    在他看来,他们的婚姻只是一桩买卖,他则是唯一被伤害了的「货物」,为此他愤怒且怨恨。

    作为东方世家的唯一继承人,他无法改变流在他血管里的血液,那种对家族的忠诚也束缚了他。他无法怨恨自己的家族,也无法怨恨两鬓苍苍的双亲,于是所有的恨意都转嫁到了她的头上。

    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讨好他,他都能轻易抹杀她的努力,而她在商场上的成功,正凸显了他的无能。

    当年他血气方刚,满怀救国济邦大志,一心只想出人头地。依仗一个女人过活简直是对他尊严的一大污辱,因此,他急于逃离那足以令他窒息的一切。

    于是他发了疯一样的读书,以为一朝鱼跃龙门,一切就会不同了。

    是啊,一切都已经不同了呀!当娇妻美妾全都离去,当官场的黑暗污秽全都尽尝之后,他纔发现其实幸福早就在他身边了,是他自己不知珍惜罢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双唇逸出了叹息。

    「怎么,有谁怠慢东方少爷了?」玳青听到他的叹息,转过身来。

    「没的事,我送来了你的晚膳。」一整天不曾见到她了,东方珏近乎贪婪的看着她的侧脸,却发现她竟又瘦了,当下忍不住冲口而出,「下次不可以不吃午膳了。」

    「你凭什么管我?」玳青的眉眼一冷。

    「我……我只是关心你埃」他辩解。

    这些天总看见她为商号的事忙到深夜,看见她越来越清瘦,他只觉得心疼。

    「关心?」玳青嘲弄的扬起了一边嘴角。

    「是埃」东方珏忙着将厨房精心烹调的菜肴摆放在书案上,以至忽略了她语气里的嘲讽。

    「你是什么身分,也配来关心我?」她冷笑了。

    关心是亲人之间、朋友之间的真诚爱护,他是伤她至深至重之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惺惺作态?!

    「我……」东方珏楞一下,苦涩侵入了他的心头,就如这些年的每一天一样。

    是啊!他只是她的家仆而已,还曾经那样伤害过她,他又有什么资格……

    欠她的,就让他慢慢还吧。

    「请用膳。」他盛好一碗饭,恭谨的递到她手里。

    她没有接过那只青色花纹的碗。

    「让小娟来伺候我。」小娟是她的贴身婢女。

    「忠叔让我伺候你的……」东方珏的声音渐趋无力。

    每次面对她,他都觉得无比幸福。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就算是侍立在一边看她做事,也是一种幸福。

    现在她竟要剥夺他唯一的幸福!

    东方珏的心里难受极了。

    「你莫忘了我纔是这菩提精舍的主人!」她的声音不大,却提醒了他:他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仆役而已。

    她不要他的事实,让他的心流血了,可他知道,她的心曾经更痛过。

    「对不起。」他似乎看见,她的内心仍有未曾愈合的伤口在持续疼痛着。

    「哈,」他不是最看不起她这种满身铜臭的商人吗?玳青忍不住冷笑出声,「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扮演圣人吗?你莫忘了,东方世家的人从不是什么圣人!」

    当年,是她太年轻太蠢,纔会傻得相信一腔柔情能换得他的眷顾,现在再也不会了碍…

    「我……」他想解释,却无话可说。

    毕竟负她、伤她的从来就是他!

    「如果骂我、打我会让你舒服些,就做吧。」

    「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你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奴才罢了。」她淡淡的说。

    对她来说,他只是过去的一个幽灵,留他在这里,只是想证明:此刻,她真的已不在乎他了。

    「不相干?」他竟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了吗?心底的绞痛让他的脸色煞白。

    「还不去找小娟过来伺候,你不知道看着你这张脸我会吃不下饭吗?」玳青不留情地道。

    「我……我……想伺候妳。」他压下自尊,只求能待在她身边。

    「几年不见,东方少爷的奴性可真让人大开眼界呀!」她努力想控制自己,可仍是失败了。

    「我只是想赎罪。」东方珏沈痛的表明。

    「赎罪?」玳青尖刻的道:「把别人打入地狱里,然后再说声『不是故意的』是吗?还是东方少爷自认尊贵非凡,只要你动一动手指,我们这些低贱之人就会扑过来舔你的脚趾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只单纯的想要赎罪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呢?东方珏的脸色更白了。

    「是啊,在东方少爷眼里,除了东方世家的人,别人都是可以拿来任意践踏的泥!」她不想失去控制啊,可——有什么热热的,顺着她的面颊一直往下滑,直到跌碎在一盘醋鱼身上。

    酸酸涩涩的,很像她此刻的心情。

    「别哭,别哭埃」温柔的男声安慰着她。

    「哭?」怎么会?她早已忘记如何落泪啊!

    「别这样,别伤害你自己啊!」她被拥在一个温暖的男性怀抱里,「你的嘴唇流血了。」

    五年前,为了得到他真诚的拥抱,她能毫不犹豫的去死,可此刻,她所做的只是推开他,纵声大笑。

    「玳、玳青,你怎么了?」东方珏害怕她是不是傻了。

    「别怕,要疯早在五年前我就该疯了。」她仍是笑着的,眼神却犀利得让人害怕。

    上苍从不允许她以疯狂来逃避一切,因此她不得不忍受锥心之痛。

    她是笑着的,可那笑竟比汤若荷最凄惨的哭泣更为悲哀,他忽然意识到,她离他好远好远,他似乎要失去她了。

    「玳青……」失去她的恐惧,让他忘了此刻他只是个卑微的仆役罢了。

    他伸手抚上她的面颊,沾了一手的泪渍。

    他的手仍然修长白晰,指间因长期握笔而生成的茧仍在,却不再细嫩,且布满了伤痕,既有刀伤,也有烫伤、裂伤!

    她忽然意识到,她最想要的不是报复,而是不再心伤、不再痛苦。再说,就算报复成功了又怎样,毕竟时光无法倒转,她所受的苦痛也无法消失。

    再这样耗下去,只会更加深她的怨恨,离她想要的平静更远而已。

    「你走吧!」

    「不。」他用一个字回答。

    「不?」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她只想平静度日而已,为什么……为什么就连这点辛苦挣扎得来的幸福,他都要破坏呢?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她忍不住捶打着他,尖叫。

    满腔怨恨之下,她的出手很重,可他一一承受了。

    「我只想补偿你而已。」他轻声辩解。

    「我不要什么补偿,只要你离开!」疯狂的情绪爆发得突然,冷静得也突然,只一刻,她再次回复为冷静的商人模样。

    「我已签了五年的卖身契,还预支了半年的薪水。」如此他纔能暂时安顿下他的家人。

    「看得出你很需要钱。」玳青讽刺的笑了。

    多么有趣呀!多少年来,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系,他离不开她的钱,却也因为她有钱而恨她。

    「嗯。」这是明显的事实,对此他无话可说。

    「要钱好办。」她拉开抽屉,拿出一叠银票,抽出一张,「不要再纠缠我了,这五千两银子就当是买你的放手。」

    「放手?」他傻住了。

    「对,你必须签下字据保证不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至于你的卖身契,明天我会让忠叔还给你。」玳青十分冷静,就像她面对的只是一桩五千两银票的生意,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妳呢?」一口气梗在东方珏喉里,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我自会带人离开,永不踏进河阳县一步。」她从没想过会长留这河阳县。

    「不,我们是定了契约的!」东方珏骇然叫道。

    「契约?莫非你要我提醒你,八年前东方世家与我们沈家也是定了契约的?」玳青淡然笑道:「不过,那些没有意义的契约不要也罢。」

    那时的她是多么天真呀!竟奢望建筑在金钱上的婚姻能带来幸福。

    「是我负了你。」东方珏黯然。

    「既然从来就是无情,又谈什么负不负的呢?」她冷笑。

    为这男人所流的泪已够多了,五年前,他的无心冷倩已将她曾经柔软的心磨得冰透硬透,她再不是那一心只想着他、爱着他的傻子了。

    「我……」他所有的言语都噎在喉间,做声不得,只觉得痛悔不已。

    「你走吧!」以前的种种就当是她前生欠了他的,从此再不相见,再不相欠!

    「我——不!」东方珏嘶吼。

    他不要被放逐在她的生命之外,即使只能卑微的看着她,他也甘之如饴呀!

    「我们是定了契约的,你不能悔约,否、否则依据契约,你得将最珍贵的东西让渡给我。」他就像溺水者死命抱着浮木不放一样,死也不放过或许是唯一的希望。

    「最珍贵的东西?」她最珍贵的不就是栎儿吗?她悚然心惊,然后恨意就止不住的升了上来。

    八年前,他轻易就窃取了她的心;八年后,他又想窃取栎儿,她最珍贵的宝贝儿子!

    她不允许,绝不允许!

    「玳青……」她的表情好古怪,让东方珏担心极了。

    「称呼我少夫人。」她淡淡的一句话仿佛是王母划开银河的天簪,他俩虽站在一处,可主仆之位立分。

    「夫、少夫人。」他垂手道。

    「这契约忠叔也有参与吗?」以往仆役的卖身契约并无「主人如若毁约,仆役有权利拿走主人最珍贵之物」的条款,不用说必是他串通忠叔修改了原有的条款。

    「你别怪忠叔,是我……都是我……」一想到会拖累忠叔,东方珏内疚到了极点。

    「我不怪他,只恨自己太笨。」她待忠叔有如家人,谁想他竟伙同他的旧主人设计她!

    玳青笑得苦涩至极。

    「玳青……」他竟又伤了她!

    东方珏觉得懊悔不已,却无法让时光倒流,而即使时光真能倒流,为了不留在她身边,他也会毫不犹豫再「无耻」一次。

    她恨他太深,而他意识到爱她却太晚。不择手段的留在她身边,伺机感化她,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无法、也不愿放弃这最后的机会!

    「那么,我们就耗着吧!看谁能笑到最后。」她的笑容充满了冷意,「栎儿不会是你的!」

    她已好心的给了他退路,他却不知进退,这次她决意不再管束内心叫嚣着的恨意了。

    「栎儿?」东方珏愕然。

    听她的意思,似乎误会他要和她争夺什么栎儿,他正想辩解自己无意争夺她的栎儿,可她已霍然起身往外去了。

    「你、你要去哪里,晚膳还没吃哪!」

    「我说过了,看到你的脸我吃不下。」她没转身,也没停步,只冷冷的拋下这么一句。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可所有言语在看到她的走姿之后凝结了。

    她——怎么会这样?

    记忆中,她是跛脚,却不是跛得这么厉害;他记得她只是微跛而已,事实上,如果他不是那么吹毛求疵的话,那微跛几乎无法察觉。

    可为什么……

    莫非这些年她又遇上了什么不测?

    想到她曾受苦,而他竟不在她身边,他的心再次隐隐作痛。

    第五章

    此时阿娇正娇妒,独坐长门愁日暮。

    但愿君恩顾妾深,岂惜黄金买词赋。

    ——唐李白

    「少夫人这些年过得很苦。」忠叔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个女人想要橕起这一切不容易啊!」

    财神居的生意做得极大,就算是对既有精明头脑,又具绝佳经商资质的玳青来说,也是一件极不轻松的事。

    虽说如今玳青已成了能点石成金的活财神,可内心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纔知道。

    他这陪着少夫人一路走过来的老仆,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少爷,您就担待点吧。」忠叔叹息道。

    「请求宽恕的该是我啊!」是他对不起她,首先背弃了他们的婚姻啊!

    东方珏一脸的羞愧。

    「少爷能这么想,老奴就放心了。」忠叔舒了口长气。

    这些天来他最担心东方珏的少爷脾气发作,拂袖而去,毕竟现在的少夫人已经不再是昔日温婉的沈玳青了。

    成功之后,谁说只有男人才会变,女人也一样会变呀!

    这一路行来,他眼见少夫人越来越孤僻,也越来越不快乐,他心里急得很,因此纔甘冒大不韪,明知少夫人见了少爷会生气,仍擅自将他留在府中为仆。

    这其中固然不排除希望他们重归于好,也是希望少夫人能过得快乐些。

    可想起在门外听到的话,忠叔就忍不住叹息。看得出少夫人已对他的忠诚度起疑了,他再不能帮少爷做更多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会尽力弥补过去的伤害。」官场浸淫了五年,看多了尔虞我诈,让他更知真情可贵。

    「这就好、这就好。」忠叔欢喜得一叠声喊道。

    「忠叔,我能借用灶房熬个稀粥什么的吗?」东方珏征求他的意见。

    「少爷想吃粥?让下人准备好了。」忠叔忙不迭的要张罗。

    「哪有下人还要人伺候的。」东方珏微微一笑,阻止道:「你就别忙了。」

    「可是……」忠叔还想阻拦。

    毕竟他这少爷自小娇生惯养,即使家道中落时,老夫人也护着宠着,哦有要他自己进灶房的事?

    「忠叔,你别担心,我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东方珏了。」成长的过程固然有些痛苦,可他仍庆幸自己真正长大了。

    「少……」忠叔的话梗在喉里了。

    他突然注意到,那张曾经任性与稚气的脸上多了属于成年人的沈稳,那瘦削却仍英俊非凡的脸上也显出了坚毅的神色。

    少爷终于长大了,变得有担当了!

    东方世家有后了……

    一念至此,忠心的老仆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些年多亏你照顾玳青,珏儿在此拜谢了。」东方珏跪下身,恭恭敬敬给他磕了头。

    「少爷,您这是折煞老奴了。」忠叔想扶他起身,可东方珏的执拗脾气倒是丝毫未变,直到扎扎实实磕了三个响头,他纔肯起身。

    「忠叔,我去灶房了。」知道喊他少爷是忠叔改不了的习惯,他也就笑笑不要求他一定得改口了。

    「好,我派人,不,我和您一起去。」若少爷不行的话,他还能帮个忙呢!

    「那就谢谢忠叔了。」东方珏微笑道。

    因为早已过了晚膳的时间,灶房已熄了火,或许五年前的他会束手无策,可如今的他早已今非昔比了。

    东方珏迅速生火熬粥,在熬粥当儿还偷空去了趟精舍后面的荒山,采了些时令野菜,又调配了些酱料。

    「少爷,您这是……」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忠叔不觉张口结舌。

    「玳青胃口不好,我想一些清爽的野肴或许有助于开胃。」东方珏解释。

    在一般人的观念里,野菜只会出现在穷人家的饭桌上,他却发现芒烹调得当,做出来的野肴煞是清爽,能令人食欲大开。

    这也算是他在穷困中的意外收获吧!

    「忠叔,很清口的,你也试试吧!」东方珏邀请道。

    这能吃吗?

    忠叔犹豫的看着这两小碟青青翠翠兼古古怪怪的东西,犹豫了半天才拿双筷子,夹了一小口。

    「嗯——真的很可口啊!」野肴纔入口,他就忍不住惊叹。

    也不知少爷是怎么弄的,这原本粗涩的野菜竟变得清香爽口,甚至连那种野菜独有的气味也成了菜的特色之一。

    「忠叔喜欢就好。」东方珏开心的道。

    恰巧粥已经熬好了,他赶紧将粥菜盛好放进食篮里,又盛一小碗粥给忠叔配菜吃,

    「玳青……」剩下就是如何送去的问题了。

    「少夫人一定是在财神居。」忠叔为他指点迷津。

    「谢谢忠叔。」东方珏道了谢,这纔提着食篮出发。

    少爷真的长大了!

    身后,忠叔感动得老泪纵横。

    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邪鬼离开少爷的身体,让一中状元就坏了良心的少爷能变好(在忠叔看来,当时少爷一定是让邪鬼附身了,纔会心性大变);再者就是少爷与少夫人能重归于好。

    他相信事在人为,希望总是会有的,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一切都取决于少爷的诚意与决心。

    当然,这得等少夫人消了气,不过,也不排除他老人家弄些手段、耍点心眼。就目前来看,少爷的努力还是让他很满意的……

    忠叔将他的如意算盘拨弄得「啪嗒啪嗒」作响。

    ***

    东方珏来到财神居时,天已全黑了,廊里、园里各处都点起了蜡烛。带有茉莉花香的上等香烛,将整个精舍照得通亮。

    「玳……少夫、少夫人,请用晚膳。」他径自推开门。

    「出去!」玳青呵斥。

    「这些野肴很清口的,你试试。」他假装没听见她的呵斥,只管将食篮里的清粥小菜摆放在书案上。

    「你——放肆!」玳青气极,干脆转过身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东方珏干脆拿起一碟清炒山药、一碗白粥,挡在她面前。

    「大明有哪条律法规定,你亲手做的我就一定要吃?」玳青冷笑。

    「你还没吃晚饭呢!」他柔声道。

    这些年来,再难堪的场面他都经历过了,她小小的尖酸并不足以打退他。

    「不吃餐饭就会死吗?如果这样的话,我早就死了一千遍一万遍了!」玳青激动的驳斥。

    「吃些好吗?都慢火熬了半个时辰……」他一脸的坚持。

    「你以为我还会在意你的想法吗?」玳青冷笑。

    在他带给她如许的伤害之后,他实在没理由要求她还一如既往,可听到她那冰冷的话语,他的心感觉到一阵刺痛。

    「算我求你,不吃饭身子会垮的……」东方珏喃喃的。

    他的话令她想起了许多年前,她也曾如此卑躬屈膝的求这个男人。她要的不多,只要他的偶一回顾罢了,为此她甚至可以去死!

    可他的回报却是一连串的伤害与背叛!

    为他而生的心伤让她的心伤痕累累,时间久了,再柔软、再易感的心都会渐渐结起硬痂。

    于是,当她亲眼目睹他迎娶新妇时的风光与得意时,她指天发誓,这一生,她沈玳青与这男人再无瓜葛。

    她既不要也不想再被这男人左右本该属于自己的欢笑!

    「求我?东方少爷,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玳青一脸的厌恶,「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怎能不爱惜……」东方珏毫不退让。

    「你——」她的身子自是她的事,他凭什么……

    看着那执拗的丹凤眼、那熟悉的俊颜,多年来被强行压抑在心灵深处的情绪,忽然扯动了内心的涟漪。

    这、这、这是她少女时曾倾心爱恋的男子啊!

    一种她曾发誓不要再一次经历的心动与心痛,又一次自干涸的心田里探出了触须。

    莫非,她永远摆脱不了他加诸于她的魔咒?!

    她不由自主的颤抖了。

    「试试看合不合你的胃口。」他的劝哄声里,一只细磁小匙抵住了她的唇。

    对她来说,这声音几乎是一种催眠了。

    她不由自主的吞下匙里的清粥。

    这粥不算煮得顶好,却熬得烂烂的,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不、不、不!她不能再次被他蛊惑了!

    「走开!」玳青猛的清醒过来。

    她推开唇边的小匙,因为用力过猛,竟撞翻了整碗粥,泼了他一身稀粥。

    「玳青……」东方珏愕然。

    「你不走,我走!」她霍然起身,蹒跚着往外走去。

    「你的脚……」仓皇之中,她的右脚跛得更厉害了,东方珏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的耳畔似乎回荡起他往日的嘲笑,她的脊背再次挺得直直的,迅连武装起自己。

    「我的脚?东方少爷莫非忘记了你的下堂妻是个跛子吗?」

    「不,别这么说你自己!」她的声音冷硬且无情,有一瞬他还以为说这话的是以前那个无情的自己。

    「或许你只是想看得更清楚些?」她拉起及地的罗裙,露出扭曲的脚踝,刻意要他看清她的残疾。

    大明崇尚缠足,女子除了容貌、身材之外,还以脚小为美。大户人家娶妻纳妾,往往以金莲三寸者为上品。

    因为跛脚,她无法缠足,于是就有了一双不合习俗的天足,也因此衬得她的脚踝更为幼细。可纤细的只有左足而已,她的右足脚踝及以下的脚掌整个呈现一种不自然的扭曲状态。

    实在很难相信如此的一双脚竟能如常的行走!

    心痛与震惊让东方珏说不出话来。

    「觉得恶心是吗?」她幽幽的道,「我也曾埋怨上苍,为何连个健全的身子都不给我。」

    「玳青……」听出了她话里的绝望,他不知如何安慰她。

    「我曾想过要死,直到无意中看见了你的诗词,」她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那些清丽诗词为我推开了幻想世界的大门。我想能写出如此不俗之诗词的,一定是个不俗的奇男子吧。」

    「玳青……」

    「然后,就是你救了我的那次,你看我的眼神里没有嫌恶。当我得知救了我的就是那写诗词的东方珏时,我以为我找到了幸福。」

    「我……」原来他曾如此?(:

    ) ( 心有妻妻焉 http://www.xshubao22.com/1/1456/ )

小技巧:按 Ctrl+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

新第二书包网每天更新数千本热门小说,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xshubao22.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