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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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哈哈一笑道:“老朽不才,蒙教主错爱,俾予「天机坛主」之职,尸位素餐,惭愧得很。[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屋#华云龙道:“想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孟为谦道:“非也,本教高手如云,胜过老朽者不可胜数。”

    华云龙淡然一笑,道:“哦,就算如此,能令教主首徒,奉命唯谨,权势之大,可想而知。”

    孟为谦心中暗骂,好狡猾的小子,我还没说话,你倒先挑拨起来了,长髯一拂,道:“华公子此言差矣,老朽岂能对教主之徒下令,此乃教主之命,职责所在,不得不尔。”

    四个仇华在华云龙出言之际,皆面色微变,待孟为谦解释已毕,方始释然。

    华云龙神目如电,早已暗记在心,觉得对方彼此既有心病,未尝不可大加利用。华云龙心念一转,道:“贵教原来是以坛论职,不知坛下可有堂、舵之类职位?”

    孟为谦道:“本教非同一般帮会,无这类职位。”

    华云龙又问道:“不知有否若九阴教引荐堂之设?”

    那马脸的仇华老三,忽插口道:“与本教为敌的,除死以外别无他路,何须有此。”

    孟为谦含怒盯他一眼,笑道:“敝教三公子偶作戏言,华公子不可当真。”

    沉吟须臾,道:“敝教虽无引荐坛之设,华公子如有意入教,老朽当代为引见,敝教主念在故人之后,华公子雄才大略,哈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非公子莫属了。”

    华云龙就等他这一句,忙道:“贵教主究为那位前辈高人,还请孟坛主示下,免得华云龙失礼。”

    孟为谦一怔,旋道:“公子见过即知,恕老朽未得命令,不敢擅自奉告了。”

    华云龙暗道:“这老儿口风如此之紧,看来是难探得那玄冥教主是何等人物,夜长梦多,我得快刀斩乱麻。”

    心念一决,面色一沉,道:“既然如此,华云龙不敢让孟坛主为难,医庐之事,还请孟坛主交待明白。”

    他说变脸就变脸,让孟为谦大感意外,心道:“这小子之稳健似华天虹,刁钻古怪犹胜白君仪,是个难缠难斗的角色,嘿嘿,容他长成气候,分明是第二个华天虹,留他不得。”

    他杀机大起,深觉今夜如不能活捉华云龙,也要毙了华云龙,只是他城府深沉,外表依然一片恬然。

    房隆手一抖,登时那十几名星宿派弟子散开堵住华、蔡二人归路,他厉声道:“华家小儿,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管别人的闲帐。”

    华云龙当机立断,低声道:“薇妹,冲。”

    宝剑已撤在手,手臂一抬,和身扑上。

    迎面就是两名黄袍人,一个手执天王鞭,一个双握铜锤,都是重兵器,尤其那铜锤有酒钵之大,两臂无千斤之力,休想挥舞自如。虽见华云龙来势锐不可当,却是丝毫不避。手执天王鞭的,斜扎华云龙右肋。双握铜锤的,一左一右,「双风贯耳」,既拦剑,又击人。

    华云龙冷晒一声,身形一侧,已闪开攻向右肋的天王鞭,宝剑斜挑使铜锤的双腕。他这一式,举重若轻,攻所必救,使铜锤的竭力旁躲,险险避过。华云龙身形毫不停顿,刹那间已擦身而过,冲出重围。突闻顶上风起,劲气迎面。仓猝下,一式「抱元守」将全身防得密不通风,转为「鹤渡寒塘」,横飞二丈。

    出手的正是房隆,他原待出其不意,一举擒下华云龙,怎耐华云龙这二式均为「华氏重剑十六神招」中防身、避敌的无上妙着,那浑厚凝重,令人有铜墙铁壁,无缝可乘之感。但房隆岂是易与之辈,蹑迹扑上,连下杀手。华云龙登觉压力如山,那敢怠慢,宝剑一抡,「刷刷刷刷」连展「重剑」手法、「九天诸籁」、「四顾苍茫」、「阴阳两极」,反而迫退房隆。

    房隆怒如山涌,暗道:“如连这华天虹与白君仪的杂种,兀自抢夺不下,还谈什么雪耻复仇?”

    一横心,施出「五鬼阴风爪」,指端迸出五缕黑气,嗤嗤作响,全力抢攻。

    他功力胜过华云龙不少,这一来,饶是「重剑」天下无双,华云龙火候尚浅,撑架不住,连连后退。只是房隆想在十招八招内,击败华云龙,依旧是不可能的事。蔡薇薇在华云龙喊「冲」之时,她莲足一顿,身如彩燕,意欲由空掠出。两个黄袍人四掌齐扬,带起一片狂飙,袭向蔡薇薇。

    蔡薇薇那将他们放在眼里,玉手双抖,那两人但觉劲气如山,「登登登」连退五六步,气血翻腾,已然身负重伤。这还是蔡薇薇手下留情,不然二人非死不可。蔡薇薇却借着他们掌力,一划一拍,娇躯轻飘飘地落到七丈开外。她若想走,那真是轻而易举的事,谁也拦不住她。只是回头却见华云龙被房隆截住厮杀,登时又回身扑来。

    这也是房隆计算好的,他算准了只要能拦得住华云龙,蔡薇薇决定走不了,故他一意对付华云龙。孟为谦早已有备,立刻抖掌迎上。他功力不在房隆之下,蔡薇薇竟无法立时冲过,连换三招,蔡薇薇黛眉一挑,怒道:“我还当你是好人,你原来不是,我不留情啦。”

    孟为谦笑道:“老朽职责攸关,姑娘恕罪。”

    口中说着,手下全力施展他毕生心力所练的「神鹰八掌」,诡异莫测,有如鹰博隼护。

    蔡薇薇冷冷一哼,右掌虚捏,食中二指,若曲还伸,摇摆中,己罩住了右侧十余大穴,正是「变动不居」,武圣云震所创「四象化形掌」的第一式。孟为谦骇然一震,已知非己所能接下。并力一招「神鹰剔翎」,双掌一分,若拍若截,旋身出掌,勉强接下,依然被蔡薇薇纤纤玉指,轻拂过右肩。他右肩一痛,半身发麻,急叫道:“九转龙舌。”

    蔡薇薇并未趁势攻击,娇躯一转,又扑向华云龙与房隆搏斗处。孟为谦出手之先,早已命人布阵,所有玄冥教徒,个个长剑出鞘,火光之下,剑气森然。待他一下令,惊虹暴现,一片寒电似的剑幕,倏地卷向蔡薇薇。蔡薇薇睹状不由暗惊,身形一顿,运气出掌。她何等功力,虽是未尽全力,那威势,无人敢轻樱其锋。

    这就显出这「九转龙舌剑阵」奥妙之处来了,她身形一动,方欲出阵,立刻又有几缕寒风,袭向背后要穴,不得不出招防卫,又自停下。双方出招均是极快,眨眼已是七八招,蔡薇薇芳心焦急已极,不由峻声道:“喂,你们如果再挡住我,我就要施展杀手了,快些退开。”

    那批大汉那听她的,更是猛攻不休,剑幕绵绵密密,恍若一座寒光四射的绵屏。

    蔡薇薇见无人听她之言,银牙一咬,运足功力,连出「囊仑虚屈」、「日月相推」,登时两声闷哼,两名紫衣大汉,各中一掌,狂喷鲜血,飞出丈外死去。她这两掌都是「四象化形掌」中招式,这批紫衣大汉,纵然功力非比等闲,纵然「九转龙舌剑阵」奥妙无论,如何接得下来?

    二人已毙,急切问,填补不上,余人见此威势,骇然楞立。蔡薇薇初次杀人,芳心也是一阵震栗,只是她一心在华云龙身上,呆了一呆,即掠身而上。那些星宿派门下,将华、房二人围成一圈,虎视眈眈,并未插手。见到蔡薇薇扑来,虽感骇然,依然有三人迎上。

    三人出手各自不同,当中一人使出「璇玑指力」,右边的是「天魔掌」,左边的是「化骨神拳」。三人三般武功,包括了拳、掌、指,招式如狂风骤雨,穷极变化。三人以为这一联手,纵然蔡薇薇功力绝顶,缠个七八十招不成问题。那知蔡薇薇在连连受阻之下,杀机已然大兴,冷然喝道:“找死。”

    全力施出「变动不居」、「囊仑虚屈」二式。

    当中二人,一指刚出,蓦见眼前一花,一双纤白玉掌已印至胸口,登时心脉全碎,狂吼一声,倒地死去,七窍犹自鲜血泊泊。左边一人则被她一指点中「中府穴」,颓然倒地。这还是蔡薇薇见到那人惨死之状,心中一软,改掌为指的缘故。她更不犹豫,一幌之下,已攻向房隆背后。

    房隆闻声知人,急急左闪。蔡薇薇这一连串动作,均如闪电般迅速,待魔教众人纷纷怒喝,伸手欲拦,早已不及。薇薇美眸流盼,却见玄冥教已将他们团团围住,摆下三道「九转龙舌剑阵」。[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那孟为谦也手执一柄精光闪闪的宝剑,亲自主持内阵,四个仇华也自加入阵中。星宿派的人,却在外方又围起一道,重重包围,看来是想全力将他们留下。

    转眼间,阵势已变,孟为谦长笑一声,道:“蔡姑娘,老朽劝你还是委曲一些,暂时留下,本教必奉为上宾。”

    蔡薇薇强作镇定,啐道:“做梦。”

    孟为谦道:“蔡姑娘自身纵然不惧,难道不为华公子设想?”

    一语正道着了蔡薇薇心病,她回眸一顾,华云龙犹在垂帘屹立,运功逼毒,心道:“怎办?龙哥不知几时才能完功,我一人自保虽可无虞,却无法兼顾龙哥……”

    她忧心炽然,一筹莫展,竟然忘了答话。

    房隆在阵外却狞笑道:“孟兄何须多与这丫头罗唆,肯或不肯,一句话就是了。”

    蔡薇薇方在忧急,忽闻一个欢畅扬溢的声音唱道:“柳堤竹溪,日影节金翠,仗藜徐步近钓矾;看鸥鹭闲游剧,农父渔翁,贪营活计;不知他在图画里,对着这般景致坐酌,便无酒也令人醉。”

    那歌声洪亮苍劲,刺入耳鼓,一闻而知出自绝顶高手之口。

    第19章 颠龙倒凤乐歪歪

    歌声甫落,忽听另一苍劲雄浑的声音道:“朱老儿,好悠闲啊,龙儿若逢不测,看你这张老脸往那儿放?”

    只听那朱老儿哈哈一笑,道:“出去,出去,我知你是耽心你那外孙的安危,偏要把我扯上。”

    两人这一出言,在场的人,多猜出是当年的神旗帮主白啸天,与逍遥仙朱侗了,随见林中走出二人。一人身躯伟岸,白眉白发,肤色晶莹,身穿紫袍,正是白啸天。另一人矮矮胖胖,头上童发濯濯,却是丰颐广颊,红光满面,手摇蒲扇,除了逍遥仙来侗外,再无一人是如政形态。

    华云龙欢声道:“外公,朱爷爷。”

    忽听房隆喝道:“白老儿。”

    朱侗接口道:“叫你家老爷怎地?”

    房隆目光一梭,道:“谁跟你姓朱的讲话了?”

    九曲掘宝,朱侗虽晚至一步,房隆并未见过,但华家友好,他们早已打听的一清二楚,朱侗相貌奇特,他怎能不晓。白啸天却理也不理,峻声道:“龙儿,外公早已说过,你那点武功不足恃,如今苦头吃足,总信了吧。”

    虽是峻声而言,那庞爱之意,却是溢于言外了。

    华云龙笑道:“外公的话,龙儿是始终奉为金料玉律,几时不信来着?”

    语锋一转,又道:“不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龙儿以为这一番苦头,非常值得。”

    转来转去,依旧是自以为是,故态不改。

    白啸天怒哼一声,心道:“想我白某人连借偌大的神旗帮都整顿的有条有理,嘿嘿,想不到临老却降不住一个外孙,也是异数。”

    想训斥几句,却又不忍,向蔡薇薇道:“蔡姑娘,小孙蒙你援手,得免丢人现眼,老朽这里谢过了。”

    华云龙暗暗笑道:“外公分明是有意给我难看。”

    一推蔡薇薇,低低地道:“我外公对你说话了。”

    朱侗也哈哈一笑,道:“仙骨珊珊,洗脱凡尘,兼又功力超凡入圣,真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了。”

    蔡薇薇脱口道:“外公,朱爷爷,叫我薇儿嘛!彼此都是一家人,为何如此客气?”

    突然娇羞不胜,螓首低垂。她仓猝间,随着华云龙呼唤,事后回味,大感羞涩。

    白啸天与朱侗早已隐身一旁,观察蔡薇薇对华云龙的情意,自是洞若观火,此际见她娇靥飞霞,更添艳色,不由暗道:“此女居然不避人目,众目睽睽下,投怀送抱,对龙儿的情意,不问可知……论容颜,不减君仪,嘿嘿,天下艳福,难道都叫华家占尽了。”

    他想在心里,朱侗却笑道:“龙儿,好福气啊,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儿叫白老儿外公,白老儿真要喜翻了心。”

    他口没遮拦,说得蔡薇薇头都抬不起来了。

    几人隔着玄冥教与魔教的人交谈,旁若无人,令房隆与孟为谦等,均觉不是意思。孟为谦干笑一声,道:“来者可是当年的神旗帮主,及逍遥仙朱大侠?”

    房隆也嘿嘿冷笑,道:“如今也该叫白大侠了。”

    言下自是讥笑白啸天归向侠义道了。

    白啸天双目上翻,道:“果然长进了不少。”

    他这气势,房隆是再也学不来的,淡然一语,便将房隆傲态压下,再难说出一句讥讽的话。

    华云龙大感兴奋,暗道:“外公不愧一世之雄,这份气势,我就望尘莫及。”

    要知他禀赋中,即含有白啸天之气质,故有此想。

    但见白啸天冷然一瞥孟为谦,道:“老夫昔日曾闻关外有位「天机秀士」,以「神鹰八掌」称雄白山墨水之间……”

    孟为谦哈哈一笑,道:“鄙野之人,贱号有辱清听。”

    拂髯一笑,又道:“老朽当称白帮主为帮主呢,还是大侠?”

    白啸天暗暗忖道:“这孟为谦,心机可较房隆深多了。”

    冷冷地道:“老夫姓白名啸天,随你阁下称呼吧。”

    孟为谦笑道:“那就称白帮主好了。”

    隐隐讽刺白啸天今昔身份之别。白啸天冷然一晒,却道:“孟坛主围住小孙及这位蔡姑娘,莫非仍想一战?”

    孟为谦暗道:“观眼下情势,再想得逞,无异痴人说梦。”

    竟不与房隆商议,手一挥,道:“玄冥教的弟子,全部退下。”

    那批紫衣大汉,登时如潮水般退到一边,围在最外的魔教教徒,无可奈何,任他们通过。仇华老大面现不忿之色,口齿启动,似欲出言,但仍随众退下,不出一声。房隆勃然大怒,传音道:“姓孟的,你想拆伙不成?”

    孟为谦亦传音道:“眼下形势,房兄当较小弟清楚,动手与否,小弟听凭房兄之命。”

    房隆心头虽怒,但他非全无心机之人,知道委实无半分胜算,孟为谦话说得好听,真动上手,不扯自己后腿就是好的了,怒哼一声,传音道:“好,姓孟的,今天的事,我看你如何向你们教主交待?”

    孟为谦微微一笑,拂髯不语。房隆气无可出,暴吼道:“本教弟子,全部过来。”

    展眼间,形势大变,似乎俱有罢手之意。蔡薇薇忍不住道:“外……白爷爷,朱爷爷,不要让他们逃走了一个,余伯父的事还未了结啊。”

    她这次改口称白啸天为「白爷爷」,白啸天知她女孩子面嫩,倒也不觉突兀。朱侗却专爱挑这些小毛病,笑眯眯地道:“白老儿又要恍然若失了,薇儿,你可知道?”

    只听房隆狞声道:“姓蔡的丫头,你口气不小啊!几时让你见识老爷手段。”

    孟为谦却微笑道:“蔡姑娘误会了,余神医现时正做本教贵宾,愿以他的医术藉本教之力,普济苍生。”

    蔡薇薇先是樱唇一厥,撒娇道:“朱爷爷,亏您还是长辈呢,为老不尊,再不改,我以后不叫您爷爷了。”

    继而一撇小嘴,不屑地道:“姓房的老鬼,你有什么厉害手段,何不现在就使出来?呸!吹法螺,不害羞。”

    又向孟为谦冷笑道:“你这人口蜜腹剑,最坏了,什么贵宾?分明是被你们掳走了,什么普济苍生?分明是施虐天下,难道云中华家,会比不上你们这旁门邪教?”

    她一张小嘴,既要应付三方面,玉面神色,也转换三次,这一种娇憨活泼之态,别说朱侗听得呵呵大笑,就连房隆、孟为谦也不觉得挨骂了。华云龙却轻轻一扯她,道:“你先别插嘴,听我外公处置。”

    蔡薇薇回头道:“我怕你外公不知此事,被他们骗了。”

    华云龙低笑一声,道:“我外公何等人物,焉容这批人占便宜去了,你大可放心。”

    蔡薇薇这才不语。他俩这情形给旁人看了,有人固然暗赞一对璧人,除了华云龙,他人也配不上这若解语名花的蔡薇薇,有的人却心中暗妒。尤其那仇华老三,竟炉火中烧,再也难忍,大步走至孟为谦前,一躬身道:“小侄请命搏杀华云龙。”

    孟为谦道:“三公子,请退下。”

    仇华老三道:“孟坛主……”

    孟为谦面色一沉,道:“连三公子都知法犯法,教下弟子又当如何?”

    仇华老大忽峻声道:“老三,孟坛主生杀在手,你不知机,是想死么,”

    仇华老三悻然退下。

    孟为谦皱眉道:“大公子言重了,老朽承受不起。”

    仇华老大冷笑不语。孟为谦暗骂道:“你们自恃教主之徒,胆大妄为,比华家小儿差得不知那里去了,上去还不是送死。”

    自孟为谦撤退玄冥教徒,至仇华老三出阵退下,也不过几句话工夫,白啸天已不耐烦道:“是战是和,你们决定没有?”

    孟为谦道:“白帮主与朱大侠来此已久。想来必知本教不过欲请华公子与蔡姑娘权为敝教贵宾而已,既然诸位不愿,老朽也不好相强了。”

    说毕打了个哈哈。

    华云龙暗道:“这姓孟的脸皮真厚,方才之事,有目共睹,他睁眼胡扯,居然还面不改色。”

    只是他平时调皮,逢到这种场合,却识大体,知白啸天必有用意,并不插嘴。

    蔡薇薇那能忍得住,道:“乱紫成朱,脸皮比城墙还厚。”

    朱侗笑道:“刚才是谁大放臭屁,弄得我老人家连隔夜的粮食,都要吐出来了。”

    房隆沉脸不语,孟为谦佯若未闻,都看白啸天如何回答。

    却听白啸天道:“既然如此,老夫等就告辞了。”

    他气质果以大变,换成以前,那能连一句讥晒之言都不说的道理。转向华云龙道:“龙儿,走吧。”

    华云龙心念一转,拉着蔡薇薇玉手,神色自若,缓步走向白、朱二人停身之处。蔡薇薇想起适时情形,觉得实在太便宜了这些人,行过孟、房二人的前面,不禁狠狠的盯他们一眼。那玄冥教及魔教的人,全都注视着他们,一语不发。

    直至四人会合一起,房隆始震声道:“白老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反正新帐、旧帐,总有结算的一天。”

    白啸天道:“老夫等着。”

    一挥手,当先走向谷外,三人默默随着,华云龙心中暗惊,连一向嘻嘻哈哈的逍遥仙朱侗,也是笑容敛起,毫无轻松之色。

    须臾出谷,蔡薇薇问道:“白爷爷、朱爷爷,你们怎么起来这般巧?”

    白啸天面色沉重,并未答话。朱侗又现嘻笑之色,笑道:“那里是巧,白兄及我早已藏身谷中,若非你们冒冒失失闯入,我门还可以继续偷听下去,你说说看,该罚不该罚?”

    蔡薇薇嘟哝着嘴,道:“该罚?朱爷爷该罚,我们已那么危险了,还不出手。”

    朱侗笑道:“不错,真该罚,不过要罚的是白老儿,不是我,白老儿想要龙儿多吃点苦头,所以躲着不肯出来。”

    蔡薇薇不依道:“不,我要罚朱爷爷。”

    朱侗摇着头佯疑道:“看来为人还是严肃些才好,笑口常开,就要被人视做好欺的了。”

    蔡薇薇吃吃一笑,道:“谁叫朱爷爷像个弥勒佛,活该。”

    华云龙始终微笑,看这一老一少斗口。

    四人无一不是功力超绝的人,虽未展开轻功,这一阵疾走,已离谷口十余里,白啸天忽然伫足,道:“就这里了。”

    华云龙一瞥之下,已看清立身之处,又是座荒谷,四外仅有乱石蔓草,并无大树,藏不住人,显然白啸天有要事欲言,故选择这一片地方。白啸天当先坐在一块石上,朱侗也一颜笑容,坐在另一石上,华云龙与蔡薇薇,也分别坐下。

    华云龙道:“外公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白啸天先不答他的话,面庞转向蔡薇薇,道:“蔡姑娘……”

    不俟蔡薇薇出语,一笑改口道:“恕老朽托大称你薇儿了。”

    蔡薇薇娇声道:“这是应该的嘛。”

    白啸天道:“薇儿,你的师长我虽不知,而必是身负盖世绝技的奇人。”

    华云龙接口道:“薇妹的祖师是当年的武圣云老前辈……”

    蔡薇薇抢着道:“我来说,我外曾祖出家啦!法号元清,家父上元下浩,家母姓宣讳文娴,白爷爷难道不知道,我娘只怕已到了云中山。”

    白啸天莞尔一笑,道:“白爷爷这些天来忙得很,没空去落霞山庄。”

    顿了一顿道:“我本想问你的尊长对此次魔劫的看法,因令尊长虽具绝世武功,却没然无闻,显然是不愿介入江湖恩怨,现在倒不必了,桑榆之年,又见武圣神功扬威天下,也是一大幸事。”

    蔡薇薇听白啸天如此看重己家,芳心大慰,道:“为什么又不必问了?”

    华云龙接口道:“外公是因为令堂既已愿去我家,显然已决心参与这事了。”

    蔡薇薇娇嗔道:“你聪明,我不知道,要你插嘴?”

    白啸天和朱侗见他们小儿女之情,相视一笑,仍由自啸天道:“这一月余,我跑了不下万里……”

    华云龙忍不住说道:“外公干么如此忙碌?”

    白啸天霜眉耸动,道:“干么?哼!还不是为了你这孳障,累得我也顾不得老脸,重作冯妇,颁下「风雷令」,通告各地旧属,令他们留意玄冥教的动静。”

    倏然一叹,道:“摸到那支早已尘埃满布的「风雷令」,连我也不禁感慨万分,想不到我白啸天临老会做出出尔反尔之事。”

    这「风雷令」,在当年神旗帮,是最高令旗,除了自啸天父女各有一面,再无第三面。当年白啸天解散神旗帮,他是枭雄之心,事必做绝,本拟将首要之人,废去武功,后因夫人许红玫、长女白素仪、赘婿彭拜等人劝阻,又念这些人忠心耿耿跟随多年,也就罢了,不意而今都派上用场了,那些人虽已离散,若接获「风雷令」,依然不敢不尊命行事,只是既已解散,却又传令,近乎出尔反尔,也难怪他大感黯然,非是关心华云龙之甚,如何肯为此事?

    华云龙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泪承于睫地道:“外公何苦为龙儿破誓?”

    白啸天道:“外公为此,并非完全为你,主要是你司马叔爷之仇,及江湖大劫,不容坐视,你也不必说了。”

    华云龙收泪应是,白啸天仰望黑沉沉的天宇,又道:“外公第一件事,便怀疑玄冥教的来路,因关外之人不少,曾一度猜是「五龙侯」的后人薛成德。”

    蔡薇薇道:“不可能,我们云祖师,论来犹算「五龙候」外孙女婿,他老人家道高德深,后人亦当不差,不可能创出这邪教。”

    朱侗笑道:“薇儿,你们蔡家与薛家近来有否来往?”

    蔡薇薇赧然道:“自从四世远祖戚高曾祖立下不准涉足江湖之禁后,便断绝往来了。”

    燕陵世家的宗嗣家法大异世俗,承统者不必一姓,只要肩起世家宗嗣即可,这也是独乏男丁,无可奈何,形成的事。

    朱侗道:“这就是了,大丈夫难保妻不贤,子不孝,何况四世不通庆吊,又安知这一代不变成魔头?”

    白啸天见蔡薇薇张口欲辨,忙道:“白爷爷只是说猜测,并非就是啊。”

    手捻颏下三绺白须,又道:“不过也非捕风捉影的猜,他不是说,刚才那孟为谦就是薛家的管家。”

    蔡薇薇惊声道:“真的?”

    白啸天微微一笑,道:“白爷爷骗你干什么?”

    蔡薇薇玉靥一红,窘得说不出话来,芳心却有着无比的难过。华云龙见状忙道:“薇妹何须难过,薛家是薛家,燕陵世家是燕陵世家,何况犹未证实。”

    白啸天也道:“后来白爷爷再一查证,又发现另有他人。”

    蔡薇薇眼下对于此事,比谁都关心,急声道:“那是谁?”

    白啸天莞尔一笑,道:“假如知道是谁,那不就好了?”

    蔡薇薇惑然道:“那白爷爷如何发现另有其人?”

    白啸天道:“别急,我总要讲的。”

    略整思绪,道:“我当时猜测玄冥教主是薛成德,忽然野心勃勃,违背祖训,欲争霸江湖,可是这只不过是猜测之事,对于此人,因为远在关外,对他一无所知……”

    朱侗道:“白老儿,既然对他无所知,你讲这么多废话干么?”

    白啸天笑道:“朱兄少打岔,就是这么一点,我自信也知者不多。”

    他这一句,确是实话,要知当年天下,以他最是雄才大略,多少人所不知的奇人,都能为他网罗。

    朱侗嗤笑道:“自夸自赞,我懒得听了。”

    白啸天简要说了,转面向朱侗道:“该你说了。”

    朱侗淡淡笑道:“有什么可说的,你还探出些微眉目,我可一事无成,惭愧还来不及。”

    白啸天笑道:“你不愿说,我帮你说了。”

    转问二人道:“你朱爷爷去黄山见你瞿伯爷一趟。”

    朱侗忽然想道:“不要谈起他了。”

    华云龙惑然道:“朱爷爷,你为什么对瞿伯爷不满?”

    朱侗略一沉吟,道:“既然你外公说了,我也不瞒你了。”

    面上忽现愤容,道:“你那瞿伯爷,嘿嘿!如今道行益发高深了。”

    华云龙虽然明知朱侗在说反话,却陪笑道:“这下就好极了。”

    朱侗一瞪眼,道:“哼!好极了,我以为他瞿天浩好歹总是你司马叔爷的朋友,其他不说,这几十年喝酒下棋,也该有些香火之情了,岂知他听到你司马叔爷死讯,淡淡地道:「人生百战,难免一死,早些晚些,也没有什么。」

    说完就赶我走,这就是他瞿天浩待友情义了。”

    华云龙剑眉一蹙:“瞿伯爷不是这种人啊。”

    朱侗哼了一声,道:“瞿天浩不是这种人,我朱侗就是诬赖好人了?”

    华云龙道:“朱爷爷恐伯是误会瞿伯爷了,以龙儿猜测,瞿伯爷面冷心热,只怕朱爷爷前脚出了黄山,瞿伯爷后脚也下山了。”

    白啸天敞声一笑,道:“如何?龙儿之见,与我不谋而合,我看你不如再上黄山一起,即知瞿兄究竟。”

    朱侗默然半晌,吐出一口长气,道:“或许是我性急了些,不过遇见瞿老儿,我还非得狠狠骂他一顿,他瞿天浩凭什么想一手包办此事,姓朱的与司马长青交情不如他?”

    言下虽有嗔意,自是信了,其实他非不知此理,只是心中气瞿天浩不过而已。对于此事,蔡薇薇根本不识瞿天浩,无从置喙。

    华云龙话锋一转,道:“外公你为什么放过房隆及孟为谦那批人?”

    白啸天哑然一笑,道:“你小看他们了,房隆功力与外公相差极微,放手一搏,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蔡薇薇憋了半天,忽然道:“我看姓房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不信他能接下我家「四象化形掌」。”

    白啸天笑道:“薇儿,你功力超凡入圣,又当别论。”

    蔡薇薇突然想起,白啸天已言房隆功力与他相差无几,自己这一说,岂不连白啸天一起看轻了,不由忸怩道:“我功力很差。”

    白啸天道:“你功力之高,有目共睹,那也不必谦虚了。”

    他深明禁忌,并未对蔡家武功,略为探询,顿了一顿,道:“不过主要原因,还是东郭寿已至江南了。”

    他淡淡说来,华云龙却大吃一惊。

    要知「九曲掘宝」,星宿派锻羽而逃,临走时,郭东寿扬言十年百年之后,星宿派若有奇才出世,登门索取星宿一派失物,意思就是要与华家再争雄强。东郭寿也算一代枭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对华天虹功力之高,既已深知,没有四五分把握,焉敢自取前车之覆。他这一重入中原,一场大战,已是隐隐欲来。

    华云龙一惊之后,旋即平静地道:“东郭寿恁地?九阴教主恁地?那鬼鬼崇崇的玄冥教主又恁地?”

    白啸天心中暗暗喜许,表面却怒声道:“你连房隆都敌不住,还论东郭寿,大发狂言,也不惧别人齿冷?”

    蔡薇薇见华云龙受责,不知白啸天内心所思,以为他是真怒,想代他说上两句话,口齿一张,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好。华云龙却神色自若,道:“取法乎上,龙儿不敢自我非薄。”

    白啸天道:“既然如此,让你一个人去吧,外公不管你了。”

    站起身子,道:“朱兄走啦。”

    华云龙大感意外,怔了一怔,也悚然站起,道:“外公您生气了?”

    白啸天微微一笑,道:“自家外孙,外公有什么好气的。”

    华云龙见他果不似发怒神情,心头略定,愕然道:“那外公为什么要走了?龙儿还有很多事想向您禀告啊。”

    蔡薇薇也站起娇躯,道:“白爷爷,这般深夜,您老人家去我家休息休息吧。”

    白啸天道:“下次再说,眼下我与朱兄正有要事待办,倒是龙儿,外公有两件事要你记住。”

    云华龙肃容受教,只听白啸天缓缓道:“魔教和九阴教就算声势浩大,犹不足虑,以外公之见,那玄冥教才是心腹之患,玄冥教主是谁,你要好好打听,这是一件。”

    朱侗在他说话中,站起身来,道:“白老儿,你婆婆妈妈的,我可要先走一步了。”

    蒲扇一摇,又向蔡薇薇道:“薇儿,如今且不忙到你家,待吃你喜酒时,再去不迟。”

    呵呵一笑,转身行去,他号称逍遥仙,轻功何等高强,一眨眼已转入山角。

    蔡薇薇虽是娇靥一红,却高声问道:“朱爷爷,您去那里?”

    朱侗没有回答,白啸天却道:“薇儿,不必理他。”

    又接下去道:“那玄衣少女与薛娘,你必须好好保护,因为我怀疑他们与薛成德有关,这一件更要记牢了。”

    蔡薇薇闻言急声道:“什么玄衣少女,白爷爷。”

    白啸天道:“你问龙儿吧,他知道最清楚。”

    忽听华云龙道:“龙儿都记住了,外公还有教海么?”

    白啸天道:“没有了,只望你好自为之,勿堕家风。”

    又向蔡薇薇道:“薇儿,彼此谊属一家,我也不多说了。”

    蔡薇薇道:“白爷爷说不多说,这不又多说了。”

    白啸天大笑一声,紫袍一拂,迳自去了。

    华云龙见她在白啸天消失之后,犹自楞楞着,不禁一按她香肩,道:“薇妹,我们也回去了。”

    蔡薇薇应了一声,忽然嗔道:“好哇,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认识一名玄衣少女,你跟她是如何认识的,快招出来。”

    华云龙那会不知她想些什么,心中暗笑,道:“你又不曾问,这等小事,我想也犯不着多罗嗦了,既然你要知道,我还能不告诉你。”

    蔡薇薇星眸一横,道:“说呀。”

    华云龙笑道:“此非善地,还是边走边说吧。”…》小说下栽+wRshU。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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