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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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艳阳高照,天气炽热的盛夏,校园内的钟声重覆回荡着,最后消失于绿树枝桠末梢。[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人声鼎沸的高校内,处处充满热闹与喧哗,密切往来的热情燃增高温,像是要烧红整片校园,只有位于艺术大楼三楼长廊上的美术教室里,静谧无声,犹如一方别开天地。

    一抹纤细的身影坐在直立的画架前,手中握着颜料盘与彩笔,将眼前空洞的白纸上,神乎其技地绽出一片盛开的太阳花田,大胆中又带着细腻的描绘,引人进入盛夏初开的花海世界,鼻息间,嗅到的仿佛是优雅清淡的花草香,不再是彩漆油墨的颜料味。

    余晓乐一张清丽的瓜子脸上没有甚么特别的表情,黑框眼镜后,藏着一对深邃漂亮的眸子,秀气的唇瓣轻抿,不带一丝笑意。初完成一幅画,对她而言,依旧是索然无味。

    她擅长绘画,对艺术很有天分。从小学开始,她的天分已经受到瞩目,经过栽培,她在不少绘画比赛中脱颖而出,赢得相当亮眼的成绩,一路过关斩将,尽管她本身是个失语症患者,学术教育单位最后仍是无异议通过,将她保送至这所精英辈出的高校就读,目前甚至为她积极争取,到法国接受失语症治疗与同时进修绘画的机会。

    她不是贪图的人,自从十岁那年,因为亲眼目睹母亲发生车祸丧命的惨剧,而失去说话的能力后,她一直都是用随遇而安的心态在过日子,纳入她手中的机会就是她的,除此之外,她并不会特别为自己去争取甚么,她的心境可说是无欲无求。

    若不是父亲的坚持,她不可能走上绘画之路,孤独寂寞的她,并没有任何人来了解。

    她的世界里没有声音,她不打扰别人,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她,所以她没有朋友,一直是独来独往。

    不过,余晓乐很习惯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时间让她不得不习惯一切。

    父亲因为忙于事业,长年在国外,无暇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但是仍然非常 关心她的学业,并且积极地在国外寻找治疗失语症的权威,希望有朝一日,能将女儿的病治好。

    余晓乐搁下画笔,静静地凝视初完成的画作,脑海里像是浮现了甚么画面,又很瞬间地消逝了。

    她伸手触碰颜料未干的画纸,看了最后一眼,有意撕掉初完成的画作──

    “为甚么要撕掉?”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

    余晓乐吓了一跳!猛然回过头来。

    她意外地看见在这所学校里面,负面新闻最多,她也最不想与他发生任何瓜葛的人──单亦江。

    除了画图之外,余晓乐向来没有研究其他人事物的兴趣,不过她对单亦江倒是印象深刻。

    因为单亦江也是美术社成员,是大她一届的学长,在她尚是新生时,即听闻单亦江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最佳白马王子人选,在校园里的人气之高,无人能敌。

    不过他的负面消息也不少,同学之间常常讨论著单亦江替换女友的速度之快,犹如更替每天换洗的衣物似地,因此,有一部分情感较为内敛的女生,只敢在心底偷偷暗恋他,不敢有所行动,余晓乐在许多同学身上,察觉了这样的心思。

    她觉得这是一种难得好笑的现象,但是因为从来没有和谁分享秘密的习惯,所以这项发现,只有她自己在心底暗藏。

    单亦江大步地走到余晓乐身旁,拉下她触碰画纸的手,然而,当他手心的温度传递到她手掌时,她着实感到惊诧!连忙抽手退离了他身旁三步,状似明显地避开他。

    单亦江不以为意,平静地看着画架上的画,好看的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他们两人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个体,在谈论这幅画之前,她见过他、听过他,但是不了解他,相同的,他也许见过她、听过她,但是记忆中对她实在没甚么印象。

    他们互不相识,不过就从眼前这幅画开始,他们两人生活的齿轮开始运转,首先缓慢地接起夹缝,顺滑轨道之后,将会愈转愈快,填补彼此的每一个缺角,并且证明那每个缺角的重要。

    单亦江从画架上移开目光,看见了搁置在一旁的彩笔。

    “为甚么想要撕掉这张画?”他用疑问的语气问道:“你觉得不满意吗?我认为你画的太阳花很有生命力,感觉相当活泼、有朝气,这么完美的一幅画,你忍心撕毁?”

    余晓乐微微颔首,她没有回答他的能力,纵使有办法,她也不想回答。

    这幅画是她完成的,要留?要弃?全凭她决定。

    她唯一能主宰的,就是自己亲手创作的图画。

    “你也是美术社的学生?我好像没看过你。”

    他虽然参加社团,但是除非社团里有重要的事,否则他通常都被提列为社团里的幽灵团员。

    也因为他参加美术社的关系,校内一堆爱慕他的女孩都争相报名进入美术社,有的因为在美术社见不到单亦江,失望地要求退社,有的连退社申请表都懒得填,干脆跟单亦江一样当幽灵团员。

    其实根本没有人摸得清楚,为甚么单亦江会选择进入美术社,并且从未更改过社团,也没有参加过其他社团。

    难道当真对艺术情有独钟?

    若是如此,平时社团时间,又为甚么见不到他的人影呢?

    余晓乐并不想去探讨这件事,因为说穿了,他的事与她无关──

    看她没有回话的意思,单亦江直接开口道:“既然你不想要这幅画,不如送给我吧。”

    她倏地抬头看他。心里相当疑惑──

    他为甚么会向她索这幅画呢?难道是他欣赏她的画风吗?

    仔细想想,他也是美术社的一份子,多少对艺术应该带点兴趣,自然会有评鉴一幅画的眼光,她不需要如此惊奇是不?

    余晓乐正单纯地想,他立即公布正确答案,为她解开脑子里突然纠结在一团的疑惑。

    “下星期三之前,我刚好要交一份作品参赛,你把这幅画给我,我直接交出去比赛,如果得名,拿到奖金我会分你一份。”

    她倏地一怔──

    从她脸上处处充满惊愣的表情看来,她确实为他刚才的一番话感到相当不可思议!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艺术,但是我本身不爱画画,也不想当画家,只想当个画廊经纪人,定时开画展,供人欣赏。”他看着眼前的画,继续笑道:“你这幅画刚好解决我下星期三所要面临的难题,谢啦。”

    余晓乐闭了闭眼,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等等,现在是甚么情形?

    他向她索这幅画,并不是因为他本身喜欢、钟爱,所以想要收藏,而是刚好可以拿来应付他下星期三的作品参赛?!

    她感到万分诧异。

    这个男人的脑袋瓜里肯定贫瘠得很,一点创意也没有,才会假借他人的才能发挥。

    当她正想摇头拒绝,一抬起眼,却对上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一张灿烂如阳光的笑脸让她感到头晕目眩,几乎睁不开双眼,连镜片也阻隔不了他的电眼攻势。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节节败退,已经快站不住脚了。

    不知道是何种原因,她忽然感到口干舌燥,对眼前这张无惧无畏的笑脸是丁点办法也没有。

    “你人真好。”根本没有获得她的首肯,他私自将她的沉默当作默许。

    不!她没有要将画送他的意思。

    她宁愿将这幅画撕毁,也不愿让他拿去冒名顶替,即使得了奖,也毫不光荣。

    没有经过努力,就静待成功的人,是最厚脸皮、不要脸的人……

    无奈,余晓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微启唇瓣,表情有些紧张。

    “我叫单亦江,你呢?”他问了她的名字,但是和问人家今天吃过饭没有是一样的口吻。

    她没有办法回答他,只是一脸愣怔,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单亦江静默一会儿,抬眼看她,笑了笑道:“怎么不回答?从刚才到现在,你都一语不发,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倏地!像是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狠狠地拧痛了她的心,霎时,她觉得万分难受。

    她低下脸来,随即旋身离开,走出美术教室,她快步走的步伐更加急促,最后变成奔跑。

    单亦江终于忍不住轻蹙眉头。

    他有这么可怕吗?还是惹人厌恶?

    不会吧?他觉得自己还颇为人见人爱,至少很多人都亲口说爱他,应该不至于惹人讨厌。

    在心底,他直接当她是怪胎结案。

    在校外的一间咖啡馆里,浓醇的咖啡香飘散在空气中,落坐的人们轻声细语交谈,漾出这间高级咖啡馆里舒服的气氛。

    单亦江推门而入,走进咖啡馆里,目光迅速地搜寻到坐在窗台旁的好友秦珊,并且朝她走了过去。

    两人座位刚好呈九十度角,有助于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这是秦珊故意挑选的好位子,不过单亦江不会知道。

    秦珊留着一头及肩的微鬈长发,黑白分明的双眼大得漂亮、吸引人,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使她美丽的双眼看起来更深邃,轻轻一眨,根本没有男人可以逃过她的电眼攻势。

    除了单亦江──

    她和他不但是同班同学,更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他们两人的父母交情不错,对他们的感情乐观其成,所以在亲朋好友之间,早将他们两人视为天作之合的一对。

    只有单亦江和秦珊本人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根本不像外人所想那般,他们可以谈得上是知心好友,但是却不是男女朋友。

    其实这么多年来,秦珊心里一直很喜欢单亦江,但是向来有自信的她,也不敢轻易向单亦江表明心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单亦江是唯一令她没有把握能征服的男人,却也是唯一教她真心喜欢上的人,无论如何,她都要抓住他不可。

    “我帮你点了一杯拿铁。”她很细心,知道他喜欢喝甚么咖啡。

    “谢了。”他笑。“今天约我来喝咖啡,有甚么好事发生吗?”

    “没事就不能约你出来喝咖啡吗?”她反问道。

    “真的这么无聊,不会去租几支强档新片到我家看?”

    “偶尔换换新口味嘛,老是在家看片多没新鲜感?”

    秦珊最讨厌到他家看片了,不是她不喜欢到单家,而是单亦江这个大木头,老是约来一大堆朋友来家里一起同乐,让她原本设想好的两人世界,一瞬间被众人打坏。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该不会是单亦江察觉出她的心思,故意找人来破坏他们两人的独处时光吧?

    不过她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他应该不知道她喜欢他才对吧?

    “对了,今天下午你跑到哪里去了?”她像是随口问道,其实有关于他的每件事,她一直都是耿耿于怀。

    “我去社团。”

    “今天又没有社团时间。”

    秦珊知道单亦江对艺术情有独钟,所以她在艺术方面的功课也相当用功,想利用共同的话题来捉住他的心。

    所以从单亦江加入美术社开始,她也跟着申请入社,和单亦江不同的是,她会参加美术社,目的就是为了搜集社团里的最新消息,一方面好用来当作和单亦江之间的聊天话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任何人认为她是为了单亦江才加入美术社。

    秦珊一直认为自己和那些喜欢单亦江的花痴女是截然不同的。

    她长得漂亮、有主见,知道该怎么去捉住她想要的,而那些只会迷恋不会行动的女人,压根没有一点可以和她匹敌!

    她们凭甚么和她一起喜欢同一个男人?

    秦珊的自信简直是高得骇人!

    “下星期,我要交一份作品参赛,所以到美术教室找参考工具。”想起平白无故得到一幅好画,他好看的唇角不禁扬起一抹淡笑。“结果被我遇到一件好事。”

    “甚么好事?”

    “我在美术教室遇见一个女生,脸上戴着一副很拙的黑框眼镜,一语不发,整个人死气沉沉的,显得很老气。”

    单亦江三言两语的描述,却让秦珊很快地在脑海中联想到一个人──余晓乐。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这个女生是谁,她叫余晓乐,是社团里的精英,也是学校重点栽培的学生,我想能符合你所描述的特质,整个社团里只有她吧。”她的话语中带有一丝轻蔑。“不过,我不太明白,遇上她算甚么好事?我们都觉得她很难亲近,简直是──”

    “怪胎!”他们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

    “你也这么觉得?”秦珊颇为讶异,因为单亦江对任何人事物通常都不带有甚么特别的意见,也就是没兴趣。

    “她这个人的确蛮怪的,不过人还不错。”

    “人不错?”她蹙起眉头,不太了解他话里的意思。“怎么说?”

    “我到美术教室的时候,看到她正好在画一张画,于是我安静地站在一旁看她作画,直到完成那张画之后,她竟然想动手撕掉,所以我立刻出声阻止,并且跟她要了那张画。”

    “她撕掉自己的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秦珊回忆道。“真不知道她这种人的头脑在想甚么。”

    “反正她把画给我,算是解决了我的问题。”

    “甚么问题?”

    他的问题竟然会靠那个怪胎来解决?她没听错吧?

    秦珊当然觉得不平,因为单亦江有甚么事都会找她商量,没道理让一个外人来介入吧?

    “她给我的那张画,刚好可以让我下星期交出去参赛。”

    “你要交她的画出去?为甚么?你自己也很会画画,何必用她的画呢?”她不明白。

    “我告诉过你了,我喜欢艺术,欣赏好的画作,但是我本身不爱画画,我可不想当画家。”

    无心插柳柳成荫,单亦江也没想到自己的才华会被挖掘、注目,他并不想成为画坛新星,虽然喜欢和艺术有关的事物,但是他知道自己本身不适合当个创作人,只要懂得欣赏就行了。

    还是将这种画家身分留给真正有实力的人才吧。

    “你真的好奇怪喔,明明有天分,却又不想善用天分。”秦珊叹了口气。“我还是有点不了解你。”

    单亦江似笑非笑说道:“记住,帮我保密,别把我拿别人作品来参赛的事说出去,省得麻烦。”

    “嗯,我不会说的。”秦珊甜甜地笑道。

    “你说送我画的女生叫甚么名字?”

    “余、晓、乐。”秦珊丝毫没有将余晓乐放在眼里,但是心里还是会在意单亦江询问的用意。“你问这做甚么?”

    “我忘了叫她不要说出去。”他蹙起眉头道:“不过像她这么不爱说话的人,应该不会多嘴。”

    “甚么不爱说话,她根本不能说话,她是一位失语症患者,就是因为在美术方面的表现杰出,所以才被允许就读我们学校,听说她的家人和校方都积极地为她争取到国外治疗和进修的机会呢。”

    “失语症?”单亦江不禁微怔──

    他想起自己对她失言,揶揄她不说话该不会是个哑巴一事感到心虚。

    原来,她是真的不会说话……

    糟糕,他应该无意中伤了她吧?

    他心里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丁点自责,他应该亲口跟她道歉──

    第二章

    下午的天气逐渐转凉,和风轻拂,十分舒畅。

    社团时间,美术教室里坐满了学生,每人持著画笔认真地作画。

    “上次我向你提的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美术指导高老师走到余晓乐的身旁,神秘兮兮的低声问道。

    余晓乐抬眼淡扫扎著马尾的高老师一眼,随即又冷漠地低下头来,继续手边的创作。

    遭到冷落,高老师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她巡视教室里的学生一眼,暗地里轻扯余晓乐的衣袖,继续说服她。

    “把你的名字借给我,没那么难吧?反正在社团里,我也是你的指导老师,说穿了,其实都一样。”

    高老师为了提升自己在美术界的知名度,企图说服得奖无数的余晓乐同意,让她向外界公布,余晓乐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学生,好让自己的身分地位在美术领域更得到重视。

    其实高老师的做法只是单纯地想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但是却让余晓乐本人相当不齿。

    她的才华是与生俱来的,即使也有後天的努力,却是她靠自己的心血来养成的成就,和任何人都无关。

    高老师想藉用她的才华来攀升自己的名气,她并不同意,因为一旦同意之後,将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她是失语症患者,很多话都无法顺利表达,也没有多少人有耐心看她以纸笔传递心中想法。

    久而久之,她变得不想与人沟通,我行我素,像个难以亲近的怪胎。

    “你就答应我吧。”

    高老师心里有点著急,因为事关她的考绩问题,决定她是否能成为明年美术大赛的评审委员之一,但是她怎么可能向一个学生说得如此明白,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吗?

    所谓名师出高徒,如果她能成为余晓乐这个高徒的指导老师,还怕当不了名师吗?

    所以她处心积虑地说服余晓乐首肯,让她成为她的指导老师,如此一来,她的资格就胜出其他人许多。

    “只要你答应,我一定会给你好处,以後你有甚么地方需要老师协助,老师都会全力以赴。”

    高老师心想,若她真能当上明年美术大赛的评审委员,非但可以得到相当优渥的酬劳,还可以趁机借著余晓乐的才华作为宣传,毕竟余晓乐是国内少有的障碍画者。

    她相信余晓乐的天分若能善加利用,将来必定非同凡响。

    尽管高老师心里充满热诚,余晓乐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她像个听不见外界声音的聋子,有那么一度,高老师简直没耐心地想要撕破余晓乐正在创作的作品。

    她实在太生气了,气这个学生仗著自己有那么一点才华,就目中无人,连她这个老师也不放在眼里。

    “我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生气起来,你可没半点好处。”

    高老师贴近余晓乐,在她耳际压低声音恐吓。好歹她也是一位老师,不相信她会对付不了一个学生,何况还是一个哑巴学生。

    余晓乐在心底叹了深沉的一口气。

    她还在乎甚么好处呢?

    其实她根本无心去理会这些外来的纷纷扰扰,如果能找个安静的地方、适当的环境,好好地创作一幅画不是很好吗?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这种地方存在。

    因为她无法言语,所以觉得这个世界更加吵吵闹闹,每个人都在高声交谈,而她却被这些声音刺激得受不了。

    正当余晓乐与高老师僵持不下之际,单亦江突然出现,适时解救了她为难的困境——

    因为单亦江的出现,教室里倏地像是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女学生们因为见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而惊喜不已,忍不住三两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只见单亦江,全身上下散发出迷人的风采,让整间教室的女学生移不开热情的视线,对他投以既倾心又爱慕的眼神。

    虽然单亦江是美术社的幽灵人口,但是高老师对这位风靡全校师生的风云人物岂会不认识。

    单亦江的忽然出现,确实让人惊奇。

    “亦江,你今天怎么会来参加社团?”

    原本坐在一旁画画的秦珊,一见到单亦江,立刻扔下手中的画笔,又惊又喜地朝他走来。

    “单同学,你的出缺席纪录已经快完蛋了,我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请训导处专程通知你这件事。”

    单亦江对高老师露出一抹超级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爽朗说道:“谢谢老师的好意,我知道了。”

    “真搞不懂你,既然没兴趣参加社团,为甚么要坚持加入美术社?”高老师叨念道。

    “就是有兴趣才会加入嘛。”单亦江来到高老师面前,笑道:“不好意思,跟老师借一位同学。”

    说完,单亦江立即伸手拉起余晓乐离开教室。

    在众人搞不清楚状况之下,两人已经迅速消失。

    单亦江一手拉著余晓乐来到无人的校园一隅,他看著她,脸上的表情保持著一贯的轻松自若。

    余晓乐安静地让他握住自己的手,没有反抗、没有挣扎。

    她的心跳很快,像是急促的擂鼓,一手揪紧衣口,她因为不知道如何与他单独相处,而感到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单亦江放开她,但是由他手心传递而来的温度仍然残留在她手上的肌肤,令人觉得异常敏感。

    她的双颊倏地一阵燥热,无法排解的情绪纠结成团,堆积在她的胸口,形成一股郁闷的感受。

    “抱歉。”

    单亦江自然而然地注视她,看著她绋红的脸庞,一副旧式的黑框眼镜悬在她俏挺的鼻梁上,像是折磨她的鼻梁似地。

    因为这样的注视,让他逐渐发觉她隐藏在黑框眼镜下的清丽脸孔。

    他开始欣赏起她,差点忘了找她出来的目的—

    “我曾经对你说了不中听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是我失言了。”他很真心地向她道歉。

    然而余晓乐根本不知道他为甚么会私底下对她说这些话,她向来不会记住那些不好听的言语。

    她轻摇著头,微低下脸来。

    单亦江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人很好,一定不会和我计较,对吧?何况我是无心之过。”

    他真的不知道她是失语症患者,如果他事先知道,就不会揶揄她是个哑巴了。

    “既然我们之间没事,就表示这是我们交朋友的开始。”他一手按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很高兴地说。

    “再跟你自我介绍一次,我叫单亦江,你叫余晓乐对吧?”

    他记得秦珊向他提过她的名字,并且连带说了一些有关於她的事迹,知道她是个才女。

    “以後我们好好相处吧!”他真心诚意的说。

    余晓乐吓了好大一跳!

    他、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难道是他特地去调查的吗?他的用意是甚么呢?人缘极好的他,没必要认识她这种朋友吧?

    她满心不解,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能请你帮个忙吗?”单亦江主动提道。

    “我不知道你这么有名,参加过大大小小的绘画比赛,还得奖无数,只是我已经把你那张画交出去比赛了,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

    他通知她一声,只是不想日後又掀起风浪。

    “答应我,就当你在行善,好吧?”

    余晓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後便转身走向美术教室。

    左胸口激烈地起伏著,她无法顺利安抚心绪,如果在他面前待得太久,她怕自己的情绪会压抑不住而表现出来。

    她不想让他知道,他有让她失控的魅力—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去在乎单亦江,无奈打从那一天初次和他正眼相对之後,她满脑子里都是他俊美的脸庞和挺拔的身影。

    他确实是令人著迷的,浑身上下犹如上天精心铸造的艺术品,教人爱不释手。

    不行!她不能让他察觉出她的心思!她和那些为他疯狂的女学生不同!她的感情不是那么肤浅的。

    回到教室里,秦珊率先挡住她的去路。

    “亦江找你说了甚么?”秦珊不悦地问道。

    余晓乐和社团里的同学都不熟稔,所以并没有人与她是朋友,和人缘颇佳的秦珊比起来,她的地位犹如弱势者。

    大家都想知道单亦江找余晓乐单独约谈所为何事,可是没有人比秦珊更有资格质问余晓乐这件事。

    秦珊称得上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和单亦江又处得融洽,所以就算校内已经谣传他们两人是一对,也没人敢有意见。

    秦珊的开朗和大方,让所有爱慕单亦江的女生不得不服输。对手是火力超强的秦珊,她们还能对单亦江抱持甚么奢望呢?

    除非是单亦江自己亲口否认他对秦珊有意思,否则谁也不敢有二话,只有衷心祝福他们交往顺利。

    余晓乐不想惹无谓的麻烦,於是她摇了摇头,表示和单亦江之间的交谈并没甚么。

    可惜秦珊疑心病重,对这个她从来没看在眼里的人,突然产生一层不薄的防备心。

    “看你的脸红成这样,该不会是你不自量力跟亦江表白,亦江不胜其扰,今天特地来和你说清楚吧?”秦珊像是揣测,实则调侃。

    旁人听了哈哈大笑。当秦珊正在说一个宇宙无敌大笑话。

    余晓乐喜欢单亦江?呵!这简直是痴人说梦话嘛!

    看来,众人都很藐视余晓乐,他们根本不喜欢像个哑巴的余晓乐,整天死气沉沉,像个幽魂。

    闻言,余晓乐也很清楚秦珊心里的不满为何。

    这就是女人可怕的猜疑心作祟,暂且不管秦珊和单亦江的关系为何,如果秦珊喜欢单亦江,自然会对单亦江主动示好的女生产生警戒心,余晓乐完全能明白秦珊敌视她的原因。

    但是单亦江找她谈话,只是叫她守住一个秘密而已,她和单亦江根本算是很陌生的两个人。

    眼前这些人真是想太多了。

    余晓乐只想平静地过生活,她不想惹麻烦上身,於是她匆忙拿过纸笔,字迹秀地写下几行字。

    我不可能喜欢单亦江,他是个自以为是的人,我远离这种人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去喜欢他呢?

    秦珊将纸条拿在手中,瞧了上头所写的文字一眼。

    “你竟然敢批评亦江是个自以为是的人?”她不禁挑眉看她。

    “你不怕惹上麻烦吗?小心喜欢亦江的女生纷纷找你算帐喔。”冷淡的语调让人感觉不出她真实的情感。

    余晓乐拿过纸条,又陆续写下——

    在我眼中看来,他确实是个麻烦,我不懂喜欢他的人是基於甚么理由,也许就是因为他那张脸吧,但是你放心,我对他完全没兴趣。

    余晓乐匆忙收笔,想回座位继续创作她刚才未完成的作品。

    不料秦珊冶觑她所写的字句一眼,伸手将桌上的颜料罐扫落,罐内的颜料倏地泼洒一地,惊动了教室里的学生,也让刚去上厕所回到教室的高老师吓了一跳!

    “发生甚么事了?”

    秦珊见到高老师回来,赶紧将手上的纸条塞进口袋里,指著余晓乐随口胡謭说道:“是她蓄意将颜料打翻的。”

    余晓乐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秦珊竟然会将她没做的事推到她身上,难道祸从天降就是这么回事?

    高老师看向余晓乐,正好心里对她还存著不满的怒气。

    她拜托余晓乐好几次了,偏偏余晓乐就是不肯答应她的要求,这下子余晓乐犯了错,她正好可以惩罚她来发泄一下。

    於是高老师根本不给余晓乐解释的机会,也不问任何原由,当下立即严厉地对余晓乐警告道:“放学後,你自己一个人到美术教室来,将地上的颜料处理乾净,否则不准回家,听到没有?”

    余晓乐想辩驳,但是谁有时间看她写字呢?

    连在场的人证都因为不敢与秦珊为敌,选择沉默是金,让她当代罪羔羊,反正事不关己,没必要为她挺身而出,徒惹麻烦。

    余晓乐虽然心头动了怒,但是随即想想,这不就是无聊的学生生活吗?她何必为此小事生气呢?

    抬头淡扫秦珊一眼,余晓乐接受了高老师的惩处。

    一切都是无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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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之後,余晓乐独自来到空无一人的美术教室。

    她提了水桶,拎了抹布,在地上洒了清洁剂,挽起制服衣袖,开始奋力地洗刷地板。

    既然没人帮忙,就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只是所花的时间和精神力气多了几倍,没甚么大不了。

    她不知道秦珊为甚么要这样整她,如果真的要问原因,一定是和单亦江脱不了关系。

    她怎么可能向单亦江告白呢?她连亲近人群的勇气都没有呀!

    余晓乐在消极的气氛中将教室的地板洗刷乾净,也不断压抑自己每次想到单亦江就开始慌乱的思绪。

    只要将单亦江当成一个魔鬼去害怕就好了,就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念头和多余的情绪产生了……

    她在心里如此告诫自己,不管这样想对不对,总之,她不愿意让今天这样的麻烦再发生了。

    将教室打扫乾净之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余晓乐此时才背著书包,一身脏兮兮地走出学校大门。

    她孤单一人地走在没甚么人潮的街道上,往回家的方向缓慢前进,反正回到家中,她还是一个人,仍然是寂寞的。

    走了一段路後,余晓乐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作响,她想起自己还未吃晚饭。

    她走进一间便利超商,买了一碗速食面和一瓶可乐,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将钱包放进侧背的书包里。

    突然,有名男子狠狠地撞上她的身子。

    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不但手中的塑胶袋掉在地上,连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也被撞飞出去,她还来下及反应之际,手中的钱包已经被男人抢走。

    男人仓皇逃跑时,大步一踩,无情地将她掉落的眼镜一脚踩破——

    她吓了一跳!

    愣怔中响之後,才明白自己被抢了……

    她今天真的很倒楣,恶运当头,才会坏事一桩接著一桩地发生。

    此时,余晓乐突然觉得平静的日子真好。

    路上的行人匆匆走过她身旁,最多只对她行注视礼,刚才的抢劫仿佛是她交错时空所遭遇的一件事,身旁没有任何人目睹似地。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对於被抢的钱包并没有太多不舍,钱乃是身外之物,只是受到的惊吓非同小可。

    今晚她肯定又会作恶梦了。

    自从小时候亲眼目睹妈妈发生车祸惨死的经过之後,她经常会作恶梦。

    她承认自己是个胆小的人,偏偏那么不幸,妈妈被砂石车辗毙的那一幕,即使已经过了数年,但在脑海中却依然清晰,历历在目。

    不……她不能再胡思乱想了,现在她只想赶快回家,好好洗个澡,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你没事吧?把手给我。”

    一道好听的男声由她头顶上传来,她自然地顺著声音望去,却意外地见到了单亦江——

    老天!怎、怎么会是他?!

    第三章

    “是你?!”他露出惊讶的表情,认出没戴眼镜的她,赶忙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见到单亦江的出现,余晓乐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愣怔,好像她现在才被抢劫似地。

    “你怎么了?”他关心的问道。

    单亦江要去参加朋友的生日派对,刚好路过这里。

    当他看到穿著同校制服的女学生被撞倒、跌坐在地上,才好心走过来想要扶起她,没想到竟然会是余晓乐—

    “她刚才被抢啦!”一名亲眼目睹整件事情经过的欧巴桑替余晓乐开了口。

    欧巴桑其实很想替余晓乐喊救命,但是因为距离抢匪太近,怕一出声,抢匪会对她不利。

    世态炎凉,谁不自保啊?

    “你也真奇怪,有人抢劫你,怎么不大声喊救命呢?”欧巴桑迳自对余晓乐数落道。

    “学校老师都没教过你吗?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坏人出现时,要大声叫救命喔?”

    单亦江对欧巴桑绾开笑颜道:“她是我朋友,我会陪她到警局报案,谢谢你的关心。”

    他顺利地替她挡下不必要的唠叨。

    “走吧。”

    单亦江拉著余晓乐要走,她却挣开他的手,兀自蹲下身在地上摸索,有点辛苦的模样。

    他看到不远处的地上躺著一副支离破碎的黑框眼镜,叹了口气,替她拾起了眼镜。

    “真糟糕,坏得很彻底。”

    他将眼镜摆到余晓乐面前,她伸手拿过眼镜,心底不由得漾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她对这副眼镜并没有特别的感情,只是平时都习惯了它的存在,现在它坏了,势必要买一副新的眼镜。

    其实,去适应一个新东西并不是登天难事,只是她觉得好麻烦。

    单亦江静静地看著她没戴眼镜的脸庞,惊讶地发现她果然有著一张很清秀的五官,虽然称不上惊为天人,但是却十分姣好,有令人怦然心动的气质,也有讨人喜欢的无辜眼神。

    其实她算是一个还不错的女孩……

    单亦江心底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欵,你不戴眼镜还满好看的。”他笑。

    她看了他一眼,匆匆敛回目光。

    他总是大刺刺地踏进她的世界里,放肆地开口,没问过她对他的感觉,就这样自以为熟稔。

    他们并不是朋友啊!

    余晓乐突然有股冲动,很想这样对他大声吼,但是幸好她不能说话,否则当真咆哮出来,她怕自己会後悔。

    为甚么会後悔?她不知道,只是出口伤人总是件不好的事。幸好她不能言语,即使心底产生冲动,也不会坏了现实的和平。

    单亦江看了手表上的时间,拉起她。

    “走,现在十点半,我朋友的店还开著。”

    店?甚么店呀?

    余晓乐被他拖著走,不能控制自己的步伐,只能觉得一切事情都发生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呢?

    答案揭晓!单亦江居然拉著余晓乐来到一间店面明亮的眼镜行—

    一踏进这间眼镜行,单亦江立刻像个受欢迎的贵宾似地,处处与人寒暄问暖,得到热情的招呼。

    反观余晓乐,向来不善与人相处,一到这间店,就像见光死的鬼,一脸哀怨。

    “亦江,这位是?”

    丽姐是这间眼镜公司的店长,也是单亦江的远房表亲,难得见到亦江会带女伴在身边,她当然会好奇发问。

    “她是我朋友,叫晓乐,她有近视,我专程带她来配眼镜。”

    余晓乐惊讶地看著他,看他说得很自然,好像真的就是那么一回事,她实在有点错愕。

    “这位是丽姐,她会帮你配一副适合的眼镜。”他对著余晓乐扬起一抹俊朗的微笑。

    她看著看著……实在有点傻眼了。

    他干嘛这么做呢?

    被抢劫的人是她,眼镜坏掉的人也是她,他不用操心呀。

    奇怪的是,她又为甚么不拒绝他呢?

    “晓乐,你近视几度?”丽姐徵询道。

    丽姐当亦江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说话的语气自然很亲切。

    余晓乐看了丽姐一眼,又看了看单亦江,内心的惶恐与不安实在不是笔墨可以形容。

    鲜少和陌生人有互动,她真的不会和人好好相处,现在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盯著她瞧,她怎么会不紧张呢?

    “呃……丽姐,你有没有纸和笔?”单亦江笑问,对身旁的余晓乐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做甚么?”丽姐一脸疑惑。

    “我的朋友患有失语症,无法说话,她需要靠纸笔和我们沟通。”他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相当自若。

    知道余晓乐是个失语症患者之後,单亦江只觉得自己先前对余晓乐有些失言,但打从心底并没有将她当成异类看待。

    患有失语症又如何?他仍然可以平常心看待她这个人。

    余晓乐有点惊讶地看著他,瞧他的模样如此镇定平常,好像她患有失语症并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

    丽姐闻言之後,脸上的表情只有一瞬间的改变,但是立刻扬起笑容,拿过纸笔来。

    “喏。”

    余晓乐心底的抗拒渐渐退去,不知道为甚么,每回看单亦江的笑脸一遍,她心里的不安就会清退许多。

    这究竟是甚么力量?她不知道……

    “你近视几度?”丽姐又问了一次。

    思考一会儿,余晓乐才勉强自己拿起丽姐递过来的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很久没量度数,所以不清楚。

    单亦江看著她所写的字,笑了笑。

    “你的字好漂亮。”他称赞道。

    余晓乐立即刷红了一张小脸,为他的赞美而心乱如麻起来。

    丽姐亲切地笑,以客人至上的精神来为余晓乐服务。

    “请跟我来,我替你详细检查一下。”

    余晓乐迟疑了会儿,只听见单亦江在她耳边说道:“你的眼镜坏了,确实需要一副新眼镜,去检查吧。”

    她又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彷佛获得某种勇气似地,才抱著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尾随丽姐去做视力检查。

    经过丽姐亲切的服务,余晓乐很快地量好视力,然後由单亦江为她垫钱—因为她的钱包被抢了。

    “星期天可以过来拿眼镜,这是你的单据。”丽姐将一张黄色的单据交给余晓乐。

    “凭单据领件,要不然……凭亦江也行。”

    丽姐的暗示,单亦江怎么可能听不懂呢?她是在为他制造机会。

    “星期天我会陪她来拿眼镜。”他主动答应道。

    余晓乐只觉得受宠若惊,不懂单亦江为甚么要浪费时间来陪她做这些事,他们非亲非故,他没必要为她付出……

    她的疑惑只能深埋在心底,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从何问起。

    “星期天才能拿到眼镜,这几天晓乐没眼镜怎么办?”单亦江突然打起一个主意来。“丽姐,你帮晓乐拿一副抛弃式隐形眼镜吧。”

    “没问题。”

    丽姐随即拿来与余晓乐度数相符的隐形眼镜,和相关的产品给她,并且教她如何戴隐形眼镜。

    余晓乐习惯戴有框眼镜,今天可是第一次挑战戴隐形眼镜,心里自然有一股惶恐。

    但是她近视将近五百度,如果没有眼镜很不方便,所以她还是听从丽姐指示,勉为其难地将隐形眼镜戴上。

    试过几回,她成功地征服了从未戴过的隐形眼镜,并且体验了一种脸上零负担的舒服感受。

    没有镜框的阻碍,她的视野似乎更广了。

    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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