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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起帷帐,冷凝香悄然而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不远的病榻上,原先就瘦弱纤细的新帝,一身寝衣躺在那里,听见声响,她侧目而视。黑白分明的眼眸骤然亮起。无力的动动手,“过来。”
冷凝香依言上前,新帝的脸色在白色寝衣衬托下变的更加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可言。一双眸子却依旧如往昔般,带着浓浓的恨意看着她和瑶瑶。
“皇上。”冷凝香有些心酸。最高权利的新帝,在此刻却孤零零的一个人承受着病痛,偌大的烨华宫里,连一丝光亮都不允许瞧见,在这里她如困兽一般挣扎。
“朕还好好的活着,收起你的眼神!”她不悦的说道,王汉卿最爱的女人,她的眼睛纯净无暇,无声无息的凝望着自己,眼底的怜惜看的她心生厌烦。
“冷凝香没有任何对皇上不敬的意思,请皇上息怒,您的身体重要。”
新帝对她的恨她清楚,抛去皇上尊贵的身份外,李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爱慕和喜爱一个人的心情和全天下的女子都一样,只是她有着不能褪去的枷锁,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爱情不是公平交易的买卖,她能给明珠的权势、财富、地位,都无法换取真心的爱。
“你们出去,没有朕的吩咐都不许靠近这里。”她挥手让一旁伺候的宫女退下。双手支撑着要身子坐起。
“您当心。”冷凝香放下瑶瑶,几步上前将她扶住,对着着新帝冷冷的目光,她只是淡淡一笑。
“你不害怕?”
“怕什么?”她重新抱起瑶瑶,恭敬的站起一旁。
李翟头一次良久的打量着她,“你和汉卿很像。”她也问过王汉卿同样的问题,他只是一笑,反问一句“怕什么?”相似的神情也在冷凝香的脸上出现。她真的很恨,是什么可以让他们爱的这么深,无论怎样都无法分开。
“和明珠相识十三年,总归会有些相似。”冷凝香抬头一笑,虽然那十年他们没有音讯,可是从来没有阻断过彼此心中的思念。
“十三年,这么久?你叫他明珠?朕听说他以前是你的家奴。”
“嗯,用一颗明珠换回来的,不过不是家奴,而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原来是青梅竹马,可惜你总是会带给他祸事,像今天,你自己都自身难保。”
“您会救他是吧。”冷凝香转身凝视着新帝,很平静的问道:“您一定会救他是吧。”明明就是一个设的好棋局,她们都是一早就准备的好的棋子,该怎么走?走哪一个?都在执棋人的手里。
李翟一愣,救他?“他怎么了?”
“明珠被冤枉刺杀晋王,可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李翟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射出的一点星光,让她原来病容满面的脸变的生动起来,脸上涌起的笑意只是在嘴角停滞。母后还是出手了,就是对她这个将死的人都不能仁慈一些吗?
纤细的手臂扶住床角,低垂的臻首被一头长发遮住半边脸。没有往日的光泽,宛如一捧枯黄的乱草。
“咳咳咳”猛烈的咳嗽,让她瘦弱的双肩不住的颤动,冷凝香这才发现她的身体像一张单薄的纸片,单薄到不能承受外界的任何轻轻触碰。
“皇上。”她拍着李翟的后背,没有尊卑之分,只是轻柔的拍着她。
颤抖不止的双肩,因为冷凝香的触碰有一瞬间的停滞,继而是绷紧了身子。极少有人如此触碰着她的身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已经习惯一个人来面对一切。
“走开。”她口里说着,心里却没了刚才的厌恶,冷凝香的手很温暖,给她冰冷的脊背带来一丝暖意。肺里涌上的不适,让李翟几乎是趴在榻上,只有一双手抓住床角,丝毫没有放开,身为帝王的尊严,就是在临死的一刻,她都要维持下去。
低低的一声,却没有赶走身边的人,冷凝香极尽轻柔的尽量让李翟可以舒服一点。
口中的腥甜落在素白的中衣上,点点鲜红,李翟只觉得身体的难受得以缓解。她没有抬头,只是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血迹。嘴角勾起的笑容有着莫名的悲哀。剧烈的咳嗽慢慢平缓,她支起身子,推开冷凝香的手。
“不用这么大献殷勤,朕的母后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所以……”凌厉的眼神回望着一旁的冷凝香,“王汉卿,怕是难逃一死。”嘴角尚未擦去的血渍,留在她苍白如纸的脸庞上,一抹血色让她看上去说不出的凄厉。无情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可谁也不清楚,在这一刻,她的心里已经痛到麻木。一直以来,她用自己的方式来得到想要的人和事。生命短暂的她,明知天长地久是奢望,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他。
王汉卿究竟是哪里好?说不清,道不明。没有任何的原因,只是他不能被任何的人替代。他的冷、他的傲、他的痴、他的恋。是毒,她也要饮鸩止渴。
冷凝香轻叹一声,双眸里涌上的水汽,迷蒙了李翟的眼睛。心尖上微微一动,像是报复似的冲她一笑,“你很伤心吗?哭出来啊!”绝望如她,还是渴望有人可以一同哭泣。我的伤心,你要同样的感受!
“奴婢不是伤心。”冷凝香仰起脸,素净的面庞上,淡定的笑意绽放。
她如何笑的出来?李翟有些不悦,“你刚才不是求朕来救他的吗?既然没有希望你还能这么的镇定,你可以不要告诉朕,你还对他能活着抱有希望?”
“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找奴婢,无论过多久,奴婢都会等着。何况他也不会舍得瑶瑶。”看着身边的瑶瑶,冷凝香的脸上是恬静的笑容,历经了这么多的生死,直到现在,她可以用平静的心来对待会发生的一切。
“朕真的很讨厌你,恨不得杀了你。”冷凝香平静的容颜,只是因为王汉卿对她的承诺,一个许诺下终身承诺的人。以王汉卿的聪明才智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个明显的骗局,他和母后定下了什么样的约定,才要走这一步。
“您当然可以这么做,但是您不会杀奴婢。”
“不要揣测朕在想什么。”
“奴婢愚钝,从来都没有办法猜到别人的想法,在宫里这些日子,奴婢看的出,您对明珠的真心……”
“闭嘴!”李翟恼羞成怒,她贵为天子,无法从一个卑贱的奴婢手里得到王汉卿的心,还要再被她点破。“你真是多话。”病态的红潮涌上脸颊。颤抖的手,指着她。
“请您听奴婢说完。”她的声音里有前所未有的坚定,“爱上一个人没有任何的错,对奴婢而言,明珠无论是多年前的玩伴,还是以前的镇国侯,他永远都是奴婢心里最爱最牵挂的人。您身为君主,褪去这身夺目的光坏,也和寻常女子一样,爱一个人的真心比什么都要宝贵。”
“可是他的心在你身上,你这么说是在朕的面前示威吗?他是怎么对待朕的,还有你和你们的孩子,通通都是背叛朕的人。不要以为你说这些,就可以让朕去救他!”李翟话语急促,很少能让她这么的激动。她的痛,只能隐藏在黑暗里,谁都不会看见。
“你不是要等着吗?朕倒是要看看,你最后能等到什么?怕是只有王汉卿的尸体吧!”
“那奴婢也会一直等下去。”
“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李翟负气的转身背对着冷凝香。她不要听这些,可怜她的话她不需要,也轮不到冷凝香来说。
“奴婢告退。”
明珠,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接下来,我就守在这里,等你回来赴我们约定的那天。
天色暗了下来,她搂紧了瑶瑶,回到她和明珠的屋里,独孤弦月早已经回来多时。
“晋王妃!”
独孤弦月整个人如木雕般不动,听见冷凝香的喊声,一直凝视远方的眼珠儿才动了动。“你回来了。”平淡无声的话,在空气中散开。冷凝香没有看见陈奇跟在一旁。
“王妃,陈将军他……”眼神落在桌上的包裹上,白布上,鲜血渗出,顺着桌面滑落在地,蜿蜒一条在她的脚边。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刺目的红,让冷凝香一时觉得眩晕,这个是……
独孤弦月的手搭在包裹上,鼻息间是浓重的血腥味,她自小就闻惯了。而今日,血腥味好似渗入她的全身,浓的化不开。那红印在眼底,冷冷一片。
“这是陈将军。[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她漠然的看着冷凝香。
冷凝香身子一怔,“不,早上陈将军还好好的。”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渗血的包裹。
“太后下的命令,不要说早上,就是现在也能让你去见阎王。”站起身子,冷凝香才看见,她月白色的长裙上沾满大片的血迹。鬓角散乱的发丝垂落在耳边,随着她的开口起伏飘动。“十年了,陈将军跟随我爹爹十年,出生入死,后来随了王爷,虽然脾气暴躁,可是在沙场上,他为朝廷立下的战功数不胜数。”嘴角牵动,一抹笑意刚露出,却又急速的消散而去。只是看着眼前的包裹,硬生生的将泪逼回去。
“陈将军。”冷凝香怔怔的看着包裹,喉咙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独孤弦月看着她呆住,半天说不上一句话的模样,上前拉着她的手,“凝香,和你无关。”
冷凝香的眸子里迸出一丝光亮,嘴唇微颤,“你相信不是明珠做的?”低声问道。
“嗯,我相信。”她点点头。
冷凝香忽觉心田中,不知从哪里落下一点酸涩来,直直下坠,瞬间激荡出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去,微微涟漪遂成波浪,从最深最深的心底,逐渐浮上来,心肝脾肺都胀满酸涩感,这股酸涩似不肯罢休,就连眼鼻也是酸的了。
“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人和我一样相信,明珠是不会行刺晋王的!”落泪的脸上却是欣喜的笑容。
加重几分力道,按着冷凝香的手,她掌心湿润将温暖也传递给冷凝香。如果不是陈奇最后的话也许,她这会已经找冷凝香拼命了。陈将军,我知道你是为了晋王,可却害你无端丢了性命,你的命我欠着,总有一天,我会偿还。
“凝香,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宫外发生的人任何事情,我的姑姑今日连陈将军都能斩首,我这个侄女估计也不能保你多时,眼前的路该怎么走,我们都不知道。以后,你不管去哪里都要小心,尤其是瑶瑶。”陈奇在临死前大概讲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她反复的琢磨,其中的缘由她估摸了几分,只是看不透王汉卿最后的用意在那里。
“是新帝召见我。”
“新帝?她如何了?”新帝的病情朝廷上一直被传的沸沸扬扬,连她都不能见新帝一面。
“不好,新帝的身体差强人意。”见独孤弦月皱起眉头,冷凝香没有丝毫隐瞒,“是为了明珠的事情,我想今日一见,新帝也许能帮我们。”
“难!”独孤弦月摇摇头,“太后不会让新帝做什么妨碍她的事情。”不由分说就下旨斩了陈奇的姑姑,她的暴虐已经是不受控制的。
帐中,伟岸的身影站在挂起的地图前,这是京师全景图,上面将他熟悉的京师描绘的详详细细,不过不是他平日里熟悉的小街小巷,而是一副完整的地形图。手中执笔在中间突兀的地方,朱笔勾勒出一块。那是他从小生长的皇宫。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他都记得,处处都留下过他的足迹。
帐子被掀起,来人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没有言语,这幅图挂了三天,李情就看了三天。末了,李情收回停留在图上的眼光,“宇文先生,陈将军如何了?”转身,他半露的胸口出缠着一道白布,上面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低沉的声音夹带着急迫,还是没有拦住这个火爆的下属,趁着夜色,闯入宫去,跟去的人都被他打回。
“晋王,陈将军怕是回不来了。”
李情微微一愣,抬眼看着宇文风,目光如隼:“说清楚。”
“宫中探子回报,陈将军擅闯内宫,差点杀了冷凝香,幸亏王妃阻拦。之后,太后以乱闯之罪,当场将陈将军斩首,首级是晋王妃捧走。”言毕,宇文风原以为李情听了必然震怒,谁知,竟是安安静静提笔站在原地,连动都未曾动一下。这幅表情,让人一点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听完宇文风的回报,呆楞很久,说完手腕一转,提笔、落笔、藏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在挂起的图上,写下几个字……平定天下!收笔的同时,他看也没看,径直的将手中的狼毫朝着地面狠狠的砸去,紫玉笔管硬生生的撞在地面突起的砖石上,应声而醉,残渣剩玉凭着那骨子冲劲,在地上滑出老远。剩墨四溅,沾染了宇文风的袍角。这一掷力气之大,可见一斑。
衣袖一敛,他几步已经跨在到帐前。
“晋王!”宇文风疾步拉住他。“您要去哪里?”
“皇宫!”说的斩钉截铁,“传令下去,让三军准备,随时开战。”
“不可!”宇文风拦住他,“千万不要冲动,陈将军的事情,谁也不想发生的。”
“那个妖妇!”被宇文风拦住,他的火气上涌,“陈将军虽然火爆脾气,也是追随岳父多年的猛将,今日却因为我的缘故丧命,你叫本王如何咽下这口气!况且弦月和凝香都在宫里,一刻都不能耽误下去了!”
“宇文风和他共事多年,岂会不难过。小姐和小世子的安危日夜挂在心头。不过晋王,您就是要开战也要等那个人醒来!”
李情紧闭双目,半晌将跨出的步子收回。“他现在如何了?”隐忍着怒火。宇文风没有说错,就是开战,他也要等那个人醒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入夜,今逢月破、大凶。
寒风肆虐,四周一片寂静,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呜咽着,乍听宛如人的低低啜泣。下半夜,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当夜值班的士兵在换班轮守其间,两个匆忙的身影在帐前一闪而过。
“宇文先生,本王还真的没有想过大半夜的,会在自己的军中掩人耳目的去见一个人。”李情压低着声音,看似说笑,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现在谁都知道晋王李情被刺伤重,他的部下擅闯内宫,被处斩首。窝囊,确实窝囊!手掌握拳,垂在身侧,眼底隐隐怒气。
“晋王,今晚是月破。”宇文风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抬头仰望,深黑色的夜空里,不见一丝星光,一轮月色被乌云笼罩,只在四周晕出一圈淡淡的光辉,忽明忽暗。
“月破是大凶之兆,先生是在暗示什么吗?”
“不错,按照星象来说,月破之日诸事不宜。不过世人只道是大凶,却不知这也是难得一见的奇观,要因合了天时地利,巧了机缘才能看见全景。”他的眼神温和看着李情,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让李情的心情稍稍的平复。
“先生见过几次?”
“宇文风有幸,多年在外行军,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
“多年前了,当时我只是一个书生,刚刚才做独孤将军的幕僚,一同随着先帝南征北战。”回忆起年少轻狂在军中的岁月,他一向平淡如水的脸上是对当年的一种追忆。“那个时候战事连连,新帝和将军并肩作战。我一日观星象,算出月破的日子,偏巧那日先帝和将军定下攻城计划,他们并不在意我所说的星象,执意攻城。要知道,为了攻下这座城池,已经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那晚和现在一样的景观,宇文风亲眼看见大军势如破竹,上下齐心,竭尽全力攻下,固若金汤的城池。”
“叔父也是从这场战事后,开始军功显赫的?”
“不错。”
“您是说今晚月破,该是本王好的开始?”
“也不尽然。当初先帝的胆识、气势、谋略成就了现在这番天下。能忍人做不能忍,能做人不敢做,能容人所不能容,才是王者风范。”对着皇宫的方向,他深深行礼。转身,“晋王,无论外在有怎样的压迫,请晋王一定要忍耐下去,不要受到任何外在的影响。你是真龙天子,这是天命所归。”
李情的眼里目光灼灼,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好,很好!他按住受伤的心口,发烫的胸腔中,心炙热如火。不会让叔父失望,也不会重复当年的惨剧,他要保护的人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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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帐篷中,李情和宇文风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帐篷前,掀起进入。寒风凛冽,从帐帘的缝隙里一个劲地往里钻,将桌上那灯盏里薄弱的一点光源,吹得一抖一抖。李情的影子被映得无比巨大,投在帐篷的内壁上,也跟着跳跃的烛火一道,一跳一跳的。
帐篷的一角,一人反趴在软毡上,裸露的身上,伤口正在结痂,斑斑驳驳、纵横交错。听了声响,他缓缓侧目,睁眼看去。淡蓝色的眼眸里没有焦距,平静一片。好似知道来人是谁,他嘴角漾起微笑,眼角下的红痣也在微微颤动,如泪光般盈盈欲滴。
“王汉卿,你醒了。”李情冷眼看着他的伤,眉宇拧起。
他衣服和血肉粘住,一动,衣服撕裂着皮肉,结痂处掀开,露出里面尚未长好的皮肉,鲜血渗出顺着脊背流下。
“晋王能来看我,想来也无大碍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说的极其费力,可脸上的笑却没有消退。
“你知道本王一定回来看你?”眼眸一冷,这个宠敢有胆子在军中,伤他一剑,已经大大出乎意料。听宇文风说,军杖伺候了一百下,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如果不是宇文风呵斥麾下的将军,恐怕王汉卿早就被活活杖毙。“你在想什么?知道你都命差点就丢了吗?”
怎会不知道,他来之前早就知晓,如果怕死,他也不会做绝。点点头,他没有言语,撕扯的皮肉生生的疼。却抵不过心中的痛。他不担心李情会杀了他,只怕会让凝香担心难过。她好傻,老是被他骗,却固执到盲从的等待。凝香,这次如我能活着见到你,我真的不会再食言了。真的!
“你知道还要做,王汉卿,本王以前还真的小瞧你了!”缓步走到他的面前,“本王来见你,你该说出原因了吧。”
原因?他的原因只会有一个。无力的垂下头,撑到现在,终于等到这一刻。
“王汉卿,你说话阿?!”见他脸朝下,不在言语,李情上前拉着他的肩膀,“告诉本王到底是……”话说了半截,王汉卿滚烫的身子让他一愣。再仔细看去,他昏了过去,沉下脸:
“他伤的这么严重?既然救了,怎么不请大夫来看看?”
“请了,不过他不肯用药。前几天伤的更严重,如果不是因为他体力不支,军医设法给他上了药,只怕现在会更严重。”他也猜不透这个人心里想什么,明知道是有来无回的蠢方法,却硬咬着牙关撑到现在。你在等的可是晋王来见你的这一刻?
“马上叫军医来,无论是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治好他。”李情吩咐下去,王汉卿你可不能死!
第二百三十七章
李情取下随身佩戴的佩剑,就这跳跃的烛火,仔细的擦拭。剑是好剑,上等铁器所制,三尺青峰光可鉴人。
剑身中间一道细小的凹槽,仔细看去,细小的暗红色痕迹,印证着它经历的辉煌岁月。剑柄处因佩剑之人常年的触摸,原色变的斑驳,手感却愈发的光滑。原本是叔父赐予独孤曜的,后转赠李情。多年的佩戴,剑好似有了魂魄般,烛火中,泛着极亮的冷冽光泽。李情一手握剑,一手按在受伤的胸口。
尚在愈合中的伤口,随着心脏的跳跃,隐隐作痛。还记得剑锋刺入肉中,冰凉入骨的寒意从脚底涌入心口。
“是你,替太后来看本王的人居然是你。”李情有些惊愕,本该班师回朝的他,被太后的懿旨挡在京师外。离开京师三十里安营扎寨,几乎等于告诉天下,晋王李情和太后之间的不合。退一步是死,进一步也难。
“除了我,没有最合适的人选,也该来看看晋王的。”遣退下四周,他缓慢的朝李情走去。
“本王没有想到会见到你。”
王汉卿一双微笑的眸子茫然的盯在某处,伸出手,顺着桌案边,寻找李情的声音,与他对面而立。
“本王在想,太后派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你来这里做什么?”仅仅是为了赐予他一些所谓的赏赐,拙劣的做法不该是独孤太后的风格。
王汉卿平缓的抬起眸子,摊开手掌伸向李情。说的却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晋王是在擦拭佩剑吗?能否让汉卿也瞧瞧。”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擦拭佩剑?疑惑的对上微蓝色的眸子,无语间,四周的空气凝结一片,窒息般的沉寂。习惯性的将佩剑握紧,征战沙场的人,佩剑如影随形,每每触摸在手,心才会安稳起来。
偏着头,王汉卿再一次靠近他。
“我现在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这剑气逼人,我能感觉它的凛冽之气。”
惊讶于他敏锐的直觉,李情放松握剑的手。“你也懂剑?”在他的印象里,王汉卿从不喜欢这些冰凉之物,也不喜欢别人在他的面前用这些。
将佩剑递出,伸展在他面前。半空中,王汉卿的手轻抚剑身“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他赞叹道,“黄帝采首山之铜铸剑,以天文古字铭之,是故,剑,乃王者之器!”伸出二指,从剑端沿着剑锋拭去。
“当”剑身在他的手指间轻颤,沉稳有力。“难得的上古神器,能被它所伤也是一种福气。”
“你想试试?”李情,抽回佩剑,抵着王汉卿的命脉。“你不是来和本王谈论它的吧。”黑眸与他平视,直直的望见他的眼底。
森冷的剑气逼近他的命脉,王汉卿不动声色,“其形虽雅,其势却极凶极霸,试想天子一怒,其威震慑天下。”扬起一笑,“君王傲视天下,他的剑该指着天下,而不是您眼前卑贱的宠。”
话音才落,王汉卿一把抓住抵住自己命脉的剑身,血缓缓而下,顺着剑身流淌。
“王汉卿!”李情愣住,“你这是做什么?”
“您不是问我为何而来吗?”脸上的笑容摄人魂魄的美,“是为了要你的命。”
一字一句说的轻松,李情和他相视而望,彼此都不言不语。
不知相持多久,李情突然笑起,“可以,只要你拿的走。”他发现,自己对王汉卿所知太少。他的孤傲、自尊、心狠、柔情,他都见过,唯独没有见这一面。一个宠能说出刚才的一番话,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剑是该指着天下,而不是面前的他。
王汉卿的手,顺着剑尖往下逝去,鲜血从伤口处汩汩而出。他依旧是缓慢而下,满室的的血腥味散开,李情就像嗜血的野兽般,神经突的振奋,双目顺着王汉卿的手而动。
手指触到剑柄,王汉卿猛然出手,点向他的软肋,反手握紧剑柄,把剑夺下。刹那间,“晋王,这一剑你不会挨的冤枉。”近身而立,剑尖刺入心胸,快、稳、准的动作,让人怀疑他是否是个目不识物的人。
“扑哧”一声清晰听见,剑刺入皮肉中的声响。
“你。。。。。。”眼前的王汉卿眼神里安静的让李情觉得愕然,上古神器造成的伤口不足于让李情丧命。
看着军医为王汉卿伤口上药,揭下化脓的结疤,用盐水清洗,一股脑的倒下药粉,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如死一般的躺在那里,任由别人去折腾。
王汉卿,你若是死了,这一剑,我还真的算白白的挨了。
“他如何?”
“回王爷,伤口处理的不好,因为发炎引起的高烧。不过,他还真的很能忍,一般的人估计也撑不到现在。”军医清理好伤口离去,李情却在等着他的醒来。
宇文风掀起帐帘,见李情坐在那里没有丝毫想离开的意思。
“晋王,刚才探子来报,云蕊郡主和郡马回到京师。”
“云蕊?!”她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她原先的郡马病故,由新帝做主嫁到塞外和亲,一直一来都没有回过京师。抬头望了一眼宇文风,同样的结果了然于心。
第二百三十八章
黑白子纵横交错于棋盘上,独孤息泪冷眼看着每一步的走法。末了,抬手将整盘棋打落在地。棋子滚落在地,四下溅开,噼里啪啦作响。
王汉卿,你真的以为哀家这么傻吗?你的每一步都在哀家的算计中,你只会是哀家棋盘上的卒,永远都是丢弃的那个,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成将帅的那天。
独孤息泪,用手支撑住额角,眼底是冷冷的一片笑意。王者,必须绝情决意,她虽然身为女人,可从不甘愿输给任何一个男人,哪怕是做在金銮殿上的人。
门外赶来的长福,听见了里面的声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垂了首在外侯着。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殿内独孤息泪发话,长福来这里,该是翟儿又在闹腾了。
“太后。”长福站在她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现今不仅仅后宫是太后的天下,就连朝政也是太后掌管,她的脾气日益见长,就连他这个伺候多年的奴才,都不清楚主子的下一步,会做什么?
“你来了,是不是翟儿又闹腾了。”摸着额角,她长叹一声。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在情字面前放不下,一点都不像独孤曜。
“回太后的话,皇上一天都不肯吃药,闹着要见您,刚才还下了床,让奴才们拦住了。”见了冷凝香后,李翟好一阵子的安静,然后就是歇斯底里的要见太后,他们几个死命的拦住她,才将皇上拦在烨华宫里。
“她是怎么了?今儿怎么闹腾起来?”一双凤眼怒视着长福,“没用的东西,你们是怎么照看皇上的,看来哀家是要给皇上身边换新的奴才了,没用的废物养着也会浪费!”
长福一听跪在地上连连讨饶,“太后,皇上知道了侯爷的事情,所以才闹成这样,奴才多嘴斗胆请您去看看吧,这样闹腾下去伤了龙体可是大事情。”
“王汉卿的事情不是让你们瞒着她吗?一个个的都是死人吗?”她用力的拍着桌子怒斥着。
“陈、陈将军要杀冷凝香的事情弄的宫里谁都知道了,皇上那里想瞒也瞒不住。”长福苦着脸,这宫里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冷凝香,又是冷凝香。”她来回的踱步。
王汉卿行刺李情的事情这么一闹,他麾下的人必然会找进宫里,原来以为会直接来找她,私闯太后殿的罪,她就可以加在李情的头上。李情又受了重伤,军心大乱,趁此机会不仅折损他一员大将,又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定下李情的罪。岂料陈奇这个武夫却是去杀冷凝香,蠢货!
哼,别得意的太早,王汉卿你答应哀家的事情办不到,就是嫌你妻儿的命数太长。
“长福!”她厉声吩咐,“把冷凝香交给后宫掌管刑罚的人,让她们好好的伺候她。”
“太后,这个……”
“还是连你也想试试她们的手段,这些年你没有看够吗?”独孤息泪凤眼一扫,明媚的笑容绽放。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王汉卿,看看你自己做的事情,会害惨多少的人!
“滚下去,告诉新帝,让她保重身子,安心修养。若是伤了自己,自然会有人为她偿命!”不能让翟儿再继续闹下去,这次她要彻底的让王汉卿她们,从这个世上消失。
长福身子颤抖,如如筛子般,跌跌爬爬的出了太后殿,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你个奴才,没有长眼睛是吗?!”来人一身华服,火红似火,高挽的发髻坠着耀眼的金步摇,娇媚的面容好像一个人。她手中的长鞭子指着长福,怒气冲冲的道。
“云、云蕊公主!”长福扑通跪下,“公主,是奴才大意,还请公主饶过奴才!”
云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公主!为了这个称号,她失去了太多。
郡马亡故,她被新帝赐予公主的封号,外嫁塞外和亲。本是李氏宗族郡王的女儿,能得到长公主的封号已然是莫大的荣耀。塞外多蛮荒之地,风景壮阔与京师大相径庭,最初还能让她有些稀奇有趣,日子久了思念京师的心越发的强烈。多少个日子她都遥望故土,现在的郡马对其尤为宠爱,身为汗妃,她也不过郡马众多妻子中的一个。最重要的是,她依旧无法忘记那双淡蓝色的眼眸。虽然外嫁,可他的事情,云蕊依旧关注。
“哼,本公主才多久没有回来,怎么宫里奴才们都一个个变的没有规矩了。”仰头从长福身边走过,“你先在这里等着本公主,待会有事要吩咐你去做。”
刚才她听见太后要把冷凝香交给后宫掌管刑罚的人,她怎么入宫了?不过真是巧,让她赶上了好时候!
“母后!”云蕊一进太后殿,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独孤息泪。她这个母后,现在可是整个朝廷的最高权威。
“让母后看看是谁回来了!”独孤息泪的怒气霎时间,转化为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几步上前拉着云蕊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哀家的云蕊公主现在是汗妃了,真的是一副王妃的架势,不愧是李氏宗族里最漂亮的美人。”
“母后,您还是这么的雍容华贵。”云蕊俯身道了个万福。她原以为一生都会在塞外终老,没有想到晋王和太后的对峙,独孤太后召她回京师。想来是想借用她手中的权势,来稳定自己的帝位。
想用我?可以!不过……
第二百三十九章
独孤息泪杏眼眯起,笑道:“哀家老了。”
“您日夜为国事操心,是天下万民的福泽。”云蕊拉着她的手,“原以为今生都不能回京师见到母后和新帝了,想到这里云蕊的心里好是难受。”她娇媚的脸上一片黯然。
换作以前,她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尊贵身份的她要的是别人对自己的宠爱和呵护。在塞外,她孤零零的一人,空有汗妃的头衔,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倚靠。没有背后血淋淋的争斗,她如何能长久的获得宠爱,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的。再回到这里,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人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这一切的改变,该是感谢新帝的吧。
“真是难为你了。”独孤息泪抚摸着她的脸庞,一脸的怜惜。
“母后是哪里的话,这些本该是云蕊做的。”
“知道你在塞外凄苦,可是母后因为朝中的事情,总是无暇顾及到你。这次你回来,新帝身子抱恙,都无法去亲自的接你,云蕊不会怪母后吧。”
云蕊摇着头,按着独孤息泪的手,眼里蒙起的一层雾气,哽咽着。“只是在那里太过于想念母后、新帝。”说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靠在她的肩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唉,苦了你!”独孤息泪为她拭去眼泪。“等母后把朝中的事情处理好,就颁下懿旨,让你每年都可以回京师一次,以解你的思乡之苦。”
云蕊,这就是你的条件吗?独孤息泪心里暗暗一笑,还是当初的那个傻丫头,不情不愿的嫁了过去,求的就是能再一次回到京师吗?
云蕊一脸感激的点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刚才来的时候,听见您对长福说要把冷凝香交给后宫执掌刑罚的人。她原来不是公主府里的婢女吗?怎么入了宫?”
“你认识她?”
“何止认识。”云蕊颇为气愤的说道,“在公主府里的时候,这个丫头仗着晋王的宠爱,让我丢尽了脸面,一口气到现在都没有地方出!”她一脸的不悦,撅起嘴来。
“哦,是吗?”独孤息泪看着云蕊,“那你想如何的处置她?”
云蕊偏过头去,想了想,眼眸一亮。扯着独孤息泪的广袖,撒娇般的道,“母后,将她赏给云蕊吧。”
“赏给你,你要怎么对她?哀家的长公主,你可不能玩死她的。”宠溺的拍着云蕊的脸颊。谁都知道云蕊在外嫁前,是出了名的会整人,到现在还记得和冷凝香的积怨,落在她的手中,冷凝香会更惨。
“她现在是镇国侯的人,皇上宠爱王汉卿谁都知道,你要是伤了他的侍妾,怕是连母后都要被新帝说的。”
“母后,云蕊只是想报当日丢了面子的事,哪里会要她的命,您就答应了云蕊吧,求您了!”轻轻拽着她的衣袖,小声的求道。冷凝香,你还入宫了。为了王汉卿要生死相随吗?好,若是真的想死,本公主一定会让你第一个赴黄泉。不过黄泉路上你只有一个人默默走着了。
她外嫁后,京师里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了一些。云乐姑姑死了,身边的宠死的死、散的散,王汉卿也入宫做了新帝的宠臣。连冷凝香这个贱人都可以常伴在王汉卿的身边,只有她要远嫁。世事就是如此的不公平,一开始是公主姑姑十多年的独占王汉卿,现在是新帝,现如今,该是她云蕊想得到所要的时候。
“母后,王汉卿一向都孤傲,身为宠臣理所应当的要为新帝效力。这一次,他擅自做出这等忤逆的大事情,对您来说是个大患,这个丫头不是可以派上用场的吗?交给云蕊,替您也一并出出气。”她握紧拳头,一副想要报仇雪恨的模样。
“你个丫头。”独孤息泪无奈的叹口气,“给你可以,但是你可不能玩死她。”
“这个云蕊知道。”
玩死她?多没有意思。我还要靠她来和二哥哥来交换。
掌灯时分,北苑里亮起的微弱光源中,冷凝香和独孤弦月的影子投射在窗棂上。两人对着一桌的饭菜,毫无食欲。最后还是冷凝香开了口,“王妃,你还是吃点吧,再过于担心也没有用。”
独孤弦月默默的点点头,接过冷凝香递上的饭菜。见她怀里抱着瑶瑶,一口一口的喂她吃饭,脸上洋溢着母亲的关爱。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王汉卿不在冷凝香的身边,至少还有瑶瑶陪着她,而自己……再是坚强的她,也忍不住落泪。
“王妃。”冷凝香柔声道,将瑶瑶放在她的怀里,“我知道你担心晋王和小世子,我相信总有一天王妃你可以和他们团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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