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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仍是继续拖着刚刚离开丹雾时沉重的脚步,一步步缓缓的走着。[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严正祺不觉的皱起了眉头,他原本以为只要玄如尘找到那个可爱甜美的小姑娘,一切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但是,玄如尘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被人砍了一刀,可见,问题似乎没有解决。
是他把情爱之事想得太简单,还是什么事到了这个异于常人的玄如尘身上,就简单不了呢?
“看你的样子,我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查这个案子了。”严正祺有些犹疑。
虽然玄如尘的武功深不可测,可是,他从没看过他像现在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连有人向他接近了也不管。在这种情况之下,实在太容易出事了。
江湖中人人称玄如尘杀人不眨眼,但他知道,其实,玄如尘非必要时绝不出手;
而且,他杀的多是大奸大恶之人,所以,他不想让玄如尘在现在情况下涉险。
“我答应过的事就会做。”玄如尘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严正祺,缓缓的开口说。
玄如尘的脸一下子由原先的失魂落魄又变回了冷硬,而且,比起他似往的脸更冷上好几分。如果说他以前是冰封的人,那现在他大概是冰人……由内到外的冷。
“这……”严正祺还是有些犹疑到底要不要告诉玄如尘,他皱着眉头暗自低吟了许久,仍没有一个定论。
“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玄如尘冷冷的看了严正祺一眼,他现在已经满身是伤,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影响到他。想一想,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原来,当人疼到最深处的时候,就不会再有感觉了,反正再怎么痛也是这样而已。
或许他该感谢丹雾的,以前的他是硬逼着自己不去感觉来逃避伤痛,所以,一旦碰触到不该碰的地方,每每让他痛彻心扉。现在经过了最深的痛,摧毁了他的感觉能力,对于痛,他已经麻木不仁了。
“好吧!”严正祺耸耸肩,由怀中拿出一支簪小和一张纸条,伸手递给玄如尘。
“这是你离开后不久,有人以飞镖留书的方式射进来的,簪入柱子五分深。看样子,那个人的功力不低;你若赴约,可得小心一点。”玄如尘一接过递过来的簪子,心头不觉一震,是“钗头凤”!
“钗头凤”原是一对一模一样凤凰形状的女用簪子,上面还以篆字刻上陆游的那阙钗头凤,唯一可以分辨的是,一支刻着上半阙词,而另一支则刻着下半阙词。
这原本是玄法执和杨弱心的定情之物。当年,就有谣言传杨弱心不守妇道,将定情之予人,而且,还帮人盗取玄武庄的镇庄之宝……玄武玉。
杨弱心虽再三否认,可是,却遍寻不着可以为她洗清冤屈的这对钗头凤;再加上玄武玉不翼而飞,杨弱心在百口莫辩之余,只好投井以示清白。
如今玄武玉重现,钗头凤又跟着出现,看来,他愈来愈接近当年的真相,他就要替他可怜的娘亲雪洗这二十年的沉冤。
他摊开手中的纸条……
欲知二十年前玄武庄之事,午时在南方断水崖前单独赴约。
故人留玄如尘顺手揉掉手中的字条,他隐约可以感到邀约之人是来者不善,不过,为了能让二十年前的事水落石出,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得去闯一闯。
“还是让我陪你去,这个约似乎是个鸿门宴,多个人总是多个照应。”严正祺自告奋勇的说。
玄如尘冷冷的眼闪过一丝像是感动,但是,快得让严正祺以为他大概是眼花了。
因为,玄如尘的下一个动作是以他那像是鬼魅一般的身手,瞬间在严正祺的面前失去了踪影,只在空气中冷冷的留下一句:“我习惯一个人。”
玄如尘来到神秘人字条中指定的地方,果然见到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玄如尘一提气,转眼便来到那个人的面前。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一向以软弱面貌出现在人前的顾继强,只不过,他现在脸上可没有一丝怯懦,有的只是一脸的阴毒。“你看到我为何没有一丝吃惊的感觉?”顾继强有些不解的问着。
玄如尘的表现也未免太镇定了。他自认伪装得很好,也一直相信他会让玄如尘大感意外,如今玄如尘这般无动于衷,反而让他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最近一连串的攻击行动是在我向严正祺透露下落才开始的,他不可能做这种事,而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事的当事人……你。”玄如尘无意夸耀他的反应,他只是就事论事的说。
顾继强眼中露出一丝讶异与赞赏,他阴恻恻的一笑,“要不是你是我的心腹大患,杀了你还真是太可惜了。没错,你一向来去无踪,所以,我找上严正祺这个唯一能找得到你的人,还用玄武玉逼得你不得不接手下这案子,才能掌握你的行踪。”
“你出手还真大方,我的项上人头值得你出百万两黄金的天价?”玄如尘冷冷的提起嘴角。他生来就是坎坷命,从来没想到自己这种命会有这么高的身价,真不知道是该觉得讽刺,还是好笑?
“如果杀得了你,区区百万两黄金又算得了什么?只可惜,那群笨蛋没有一个成功的,否则,也用不着我费这番手脚。”
“你恨我?”玄如尘不明白的看着一脸恶毒的顾继强问。他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竟会让顾继强脸上流露出这般的怨恨?我他的样子,好象自己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玉门堡的事不是我下的手。”
玄如尘虽然并不怕顾继强的恨意,可是,他也不想对他没做的事负责,他可不希望眼前这个看来报仇心切的小伙子,因为恨错人而送命。
“我知道。”顾继强出乎玄如尘意料之外的点点头,脸上还浮起一抹阴毒的笑容。
“玉门堡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说完,还得意的哈哈大笑。
如果玄如尘没有因为先前的事惊讶,这会儿也会为顾继强刚刚吐露的事吃惊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顾继强会杀了自己的亲人,而且,一个也不留。
“你疯了!”这是玄如尘唯一能想到的理由。“虽然是麻烦了点,不过,这是唯一可以引你现身的办法。我成功了,不是吗?
“顾继强一脸得意样,彷佛杀了自己亲友百余人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做了什么事,竟会让你不惜用这种方式逼我出面?”
玄如尘自认恩怨分明,对当年玄武庄灭门一事,他一向只针对顾玉成,对那时尚在襁褓中的顾继强倒无恶意。那么,为何这男人竟恨他恨到不惜灭自己的门来引他现身?
“你的脸、你的人、你的存在……反正你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令我痛恨。”
顾继强那倏地张大、满含恶毒的眼睛,和话中明显的恨意,在在让玄如尘明白他对自己说的话是认真的。
“你认为你费了这么多功夫,到头来能杀得了我?”
玄如尘冷冷的看着疯狂的顾继强,他对顾继强出人意外的手段感到惊异。可是,他不以为顾继强会是他的对手;而且,他是天煞命格,普通人可取不了他的命。
顾继强开始仰天大笑,午时的阳光已渐渐来到他们的头顶上,照得抬头看天的顾继强玻Я搜劬Α?br />
“我知道你是天煞星转世,命之刚硬无人能比,根本没有人杀得了你。可是,你可别太小看我了,你难道没发现你踏进了什么地方吗?”
玄如尘惊觉的看了一眼四周,刚刚他一直专注在顾继强身上,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踏进了一个阵中;现在定神一看,他不觉得微皱起了眉头。
“地火制水阵。”玄如尘慢慢的说了一句。
顾继强拍着手大声笑道:“不愧是江湖中最强的高手‘冷血鬼面’,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我这个阵,只不过,你就算看出了我这个阵,却不一定破得了。”
“地火制水阵是专门对付本命属水之人,不过,必须地火配合才能产生制水之效,你只有一个人,想行这个阵似乎有点勉强。”
玄如尘一提气,飞身就想跳出这个地火制水阵;可是,他才一动,眼前红影一闪,下一刻,他便不知给什么东西缠住,整个人落了下来。
“你说得没错,地火制水阵必须地火配合才能收效,我本命属土,行此阵少了火的配合。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为何要约你在此时此刻相见?午时乃火时、南方亦属火,而你身上的这一条绳子即是离火绳,地火配合,你这本命属水的天煞星,今天就是插翅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顾继强愈说愈得意,看来,今天终要一偿他多年来的心愿了。
玄如尘全身动弹不得的被捆绑在阵中,他知道这离火绳是愈挣扎愈紧,所以,他不再挣扎,只是跟着顾继强的笑声发出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顾继强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他想不出玄如尘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好得意的,玄如尘的笑声让他听起来异常刺耳。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了,顾玉成。[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玄如尘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你怎么知道的?”顾玉成撕下他的人皮面具,瞪视着玄如尘。
原来这个男人并不是顾继强,而是当年血洗玄武庄的顾玉成。他只是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再以他的面貌骗过世人,好引出玄如尘。
“据我所知,顾继强并不懂得任何阵法,更别说像这种非有几十年参研,或很有慧根之人方能排成的阵法,相反的,你的排阵之术在江湖上早有名气,而且,要在一夜之间灭了玉门堡,若不是用毒,就必须是武功高强者方能成事,我相信顾继强还没这个本事扳倒你这样的高手。”
由这些个线索连起来,顾继强的真实身份就呼之欲出,所以,玄如尘才能猜出此人必是以为已死的顾玉成。
“好一个玄如尘,当年只毁了你半边的脸而没有杀了你,真是留下无穷的后患;
早知如此,我就该在二十年前一刀杀了你,如今,就不会有你来威胁我了。“顾玉成抽出刀子,对着动弹不得的玄如尘比了比。
“当年,你为何不干脆一刀杀了我?”如果顾玉成在当年灭门之时就杀了他,他也不用背负这么多的罪孽,在这个世上活得这般痛苦了。
“杨弱心。”顾玉成的口气一下子变得像是赞叹。
“我娘?”玄如尘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当年就是你造的谣,毁了我娘的清白?”
“不错!钗头凤和玄武玉都是我重金请人从玄武庄偷来的,你那个狂妄已极的爹,还以为玄武庄的防卫做得有多好,岂不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娘和你也算是远方亲戚,你为何要陷我娘于不义?”
这是玄如尘一直想不通的事,杨弱心和顾玉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算得上是表兄妹;而且,他记得小时候还听他娘说过,她这个表兄一向很照顾她。
“我要弱心回到我的身边。你知道我爱弱心爱了多久吗?打从她七岁被带回玉门堡的时候,我就爱上她了,我从没有见过像她这般动人的女子。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她正在园中荡秋千,整个人就像是迎风的彩蝶般在空中翩翩起舞;那时候,我便知道终其一生,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顾玉成因为回忆过往,原本恶毒阴暗的双眼一下子柔和了起来,连嘴角也浮出一抹宠溺的笑容,但旋即隐没在他接下来的愤恨的话语中。
“可是你爹他竟然趁我出门学艺的时候,夺走了我的弱心!等我匆匆回转的时候,弱心的心中就只有你爹。这不公平!你爹有什么好?他比得上我爱弱心的心吗?他知道我是以怎样的心情在等弱心长大吗?”
“这并没有给你权利去破坏我娘的名节。”玄如尘冷冷的说。
“我要的不是破坏杨弱心的名节,我要的是弱心回到我的身边。我知道玄法执这个人个性刚强,而且又善妒,他不可能原谅任何背叛的行为,所以,我想出了这个方法,我以为弱心在无处可去的情况下,会回到我的身边,可是,她却被玄法执软禁了起来。”
“所以,你便带人灭了玄武庄?”玄如尘总算知道为什么玄武庄会被灭了。“可是,我仍旧找不到弱心。我知道弱心一定是被玄法执藏起来了,所以,我不杀你,就是想引出弱心,因为弱心绝不可能不理自己的儿子;但我只要一想到你是玄法执的儿子,又看到你的脸,我就恨,所以,我就用火棒烧毁了你的脸。可是,弱心还是没有出现。”
“你在找我娘?”玄如尘问。
这个顾玉成难道还不知道他娘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当年杨弱心投井自尽之后,玄法执下令不得对外透露此事,所有的人都以为杨弱心突然消失是被软禁;而玄武庄被灭之后,所有知情的人都死了,而不知情的人也以为杨弱心是死在那一次的灭门行动之中。
“当然,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一定要找到弱心。”
“你不可能找得到她的。”
玄如尘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可怜这个杀了他全族的男人。顾玉成花了大半辈子,甚至不惜诛杀自己的族人,就为了一个早已不在世上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等于是他亲手害死的。不知道他知道这消息之后,会有什么感觉?
“难道你知道弱心现在在哪里?”顾玉成猛地抓住了玄如尘,他的眼神已接近半疯狂的状态。
这么久了!他总算可以知道弱心的下落了。
玄如尘原本想狠狠的把这个消息丢到顾玉成的身上,可是,他一看到顾玉成因岁月而枯干的手、脸上的风霜,他蓦地领悟了一件事,这个男人不过是一个被爱误了一生的人……
这世间的情呵!
突然,他觉得好累。为何情感总是这么伤人?但没有情感的人,又无异于是行尸走肉。他已经过烦了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到底有何意义,每一次的打斗,他总希望有人能杀了他,可是,他天煞星的煞气让他连想死都不可能办到。一直以来,他活着就只是为了找出玄武玉,为了替她娘洗刷当年的沉冤,以慰她在天之灵,如今已水落石出,他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玄如尘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就藉顾玉成的手杀了他这个本来就不该出世的人吧!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顾玉成举起刀来。
“随你!”玄如尘一点也不反抗,还故意的说:“反正地火制水阵要破解的方法就是见血,你迟早还是要杀了我,或许你杀了我,我娘有可能会出面为我收尸。”
“这本来就是我的想法,你乖乖受死吧!”
顾玉成提起他手中白晃晃的刀子,对着被离火绳捆住的玄如尘,一点也不留情的劈头砍了下去。
“不!”丹雾飞身挡住玄如尘面前,背上硬是替玄如尘挡下了这一刀。
她依着卜卦的方向来到断水崖,她一眼就看出这是专克玄大哥这种本命属水的地火制水阵,虽然她的预感一再警告她要逃,但是,她仍鼓起勇气踏进了此阵。
当她一入阵,便看到玄大哥被离火绳绑得连动都不能动,而另外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正提刀要杀玄大哥,她直接的反应就是飞身扑向玄大哥,硬是替他挨了这重重的一刀。
霎时,她觉得背好痛,那痛像是被火烧似的蔓延开来。她一抬头,望进玄大哥又惊又怒的眼睛,这一切就像是那个噩梦的再现。不过,她早该知道玄大哥不会是杀她的那个人,他一直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
“我早该知道不是你的。”丹雾好抱歉的说着。
为了曾怀疑他而抱歉,为了伤害他而抱歉!
玄如尘震惊的看着倒在他面前的丹雾,她温热的血溅得他满脸满身,死亡的阴影又再一次的笼罩过来,但想带走的却不是他。如果他曾以为丹雾唤醒的感觉痛得让他已经麻木不仁了,那就错了!因为,他现在的痛让他感到痛不欲生。
他发出一声令听闻者不寒而栗,却又心酸的狂喊……
“哦!不!不要是这样!丹雾!”
第八章
“哦!不!不要是这样!丹雾!”
在玄如尘狂喊的同时,地火制水阵因丹雾的血而开始解阵。
一时间,阵内飞沙走石,半晌后,又回到原先的断水崖边,地火制水阵只剩下几块破碎的石头,当然,玄如尘身上的离火绳的禁制也因为阵毁的缘故失去效用。
但是,他仍一动也不动的瞪着倒在地上的丹雾,对他来说,彷佛世间的一切都已暂停,而他的思绪也变成一片空白,他不能动、也不能想,也不能呼吸只因为每吸一口气都会使他的胸腔剧烈的疼痛。
顾玉成算先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知道一旦没有了地火制水阵,他想嬴过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玄如尘,机会实在太渺小了。
他趁玄如尘似乎仍沉浸在震惊之中,对准玄如尘就是一掌,玄如尘没料到顾玉成会突然出手,运气硬是接下了顾玉成这一掌。
可是,丹雾原本就没什么武功,加上身受重伤,竟然让顾玉成的掌风扫起半尺之高,然后直直的从崖边摔落了下去。
“玄大哥!”丹雾用她微弱的声音惊叫。
“不!”玄如尘再一次的喊出声。
下一刻,他就跟着跳了下去。
在半空中,他一把攫住了丹雾,可是,断水崖的崖壁陡直,一点让玄如尘借力的地方也没有,所以,他只好一手抱着丹雾,一手抽出寒水剑,“叮”的一声刺入崖壁,让崖璧的磨擦力减缓他们下落的速度。
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丹雾,深怕她会被不停落下的落石打着,可是,令他心惊的是,丹雾背上的伤口正以极快的速度在淌血。
“玄大哥,我的背好痛。”丹雾像是在呓语般,在玄如尘的怀中喃念着。
“我知道,我马上帮你止血。”
玄如尘一等双脚踏地,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便扶住丹雾,连点了她身上的几个穴道,好止住丹雾不停流出的血,然后从怀中拿出他随身带着的金创药,小心翼翼的倒在她的伤口上。
“玄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丹雾迷迷糊糊的看向四周,只见周围是一片黄沙,没有一点人烟,他们到底来到什么地方了?
“这是断水崖的下面,你不记得了吗?你刚刚被掌风扫落了下来。”
这下,丹雾好象有那么一点印象,因为刚刚背上的痛让她昏眩了好一会儿,直到现在才又记起来。
她抬头看了玄如尘一眼,这才发现他的身上有许多擦伤,他一定是为了救她才会弄成这样的。
“玄大哥,你的身上有好多伤口!”
丹雾想伸手碰触玄如尘,可是,却扯动了她背上的伤口,那火烧似的痛疼,令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别动,你伤口的血还没有完全止住。”玄如尘的音调比平常略显尖锐。
他连忙抓住丹雾的手,不让她妄动,怕她将伤口扯得更大;更怕听到她痛得抽气的声音,那拿刀子刺他更令他痛苦。“玄大哥,你的胎记不见了。”
丹雾的眼光落在玄如尘的手腕上,因为玄如尘的衣袖已磨破,所以,他手腕内侧就露了出来,而他手腕上一出世就有的天煞星胎记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丹雾溅在他手上半干的血迹。
玄如尘惊异的眼睛和丹雾兴奋的眼睛交会在一起,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这胎记是天煞星的印记,这会儿胎记消失,是不是表示他将脱离那可悲的命运。
“怎么可能?”玄如尘像是不敢置信的轻声说。
他身上的胎记怎么可能消失?那令他憎恨了这么多年,用刀也割不去的胎记竟然会自动消失,这叫他如何相信?
“也许……”丹雾突然想到一件事。
“也许什么?”
丹雾伸手从玄如尘的脖子上拉出他一直随身带着的黄色锦囊,然后拿出锦囊中玄如尘的批命纸。
“玄大哥,这上面不是写着,欲止,乃以红血祭之,或许这句话的意思是用我的血可以掩住你命格中的天煞星。因为红乃是火之色,而这世上又有什么人的血比绯族人的血更符合红血的呢?更可况,我的本命还属火呢!”丹雾停了一下子才又有力气说。“早知道这样可以……”
玄如尘用手捂住了丹雾的嘴,摇着头不让她再说下去,看着丹雾愈形苍白的脸色,他忍不的骂了句:“傻瓜!你为什为要这样对我?”
丹雾不依的拉开玄如尘的手,直直的看着玄如尘,她觉得自己的头愈来愈重,可是,她要趁自己还清醒的时候,让他知道她从来就没有伤他的意思。
“玄大哥,我知道我一直在麻烦你,而且,还不自量力的伤了你,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从来就没有伤你的意思,我真的是无心的。”她拉着他的手,含泪的看着玄如尘。
“别说了,你的伤……”玄如尘原本想制止丹雾的话,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震惊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呆呆的听下去。
“玄大哥,你知道吗?从小,我就一直梦见你的眼睛,总是那么温柔又哀伤,我想,那时候我就爱上你了,并且希望有一天能遇见你,我一定要让你不再这么的悲伤。而我真的见到你了,我一直以为我一定可以让你不再伤心,让你因为感觉到爱而爱上我,却不知道情爱对你来是多大的伤害……”丹雾反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硬是挤出一个不算太成功的笑容,“还好,我总算能为你做一件事,你命中的天煞星一隐,自然就不会再孤独了。或许,玄大哥愿意为这一点原谅我曾对你做了那么不可原谅的事。”
她说到这里,已经有点喘不过气来了,背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阵的痛,她猛力的想挡住愈来愈强的昏眩。
“别说了。”玄如尘的口气几乎是硬邦邦的,脸上的表情更是僵硬。
丹雾悲伤的垂下双眼,看来,她伤玄大哥伤得太重,以至于他连“原谅”这两个字也说不出口,她早该知道她所做的事是不可原谅,还期望些什么呢?
事到如今,她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但是,为何她会觉得那么痛?不仅是背,连心都那样的痛,痛得她几乎恨起自己为何要有感觉。
这就是玄大哥感到的心痛吗?
难怪他会放弃感情,想她是自作自受就这般的疼痛,而玄大哥所承受的痛却是与生俱来,想必更痛于她千百倍吧!
“我好累。”丹雾小声的说。
她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玄如尘痛苦的双眼,就让她睡一会儿吧!或许一觉醒来,她会想出解决办法的法子;更或许会发现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那就睡吧!这对你有好处的。”
轻轻抱着沉睡的丹雾,玄如尘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断水崖低除了黄沙之外,什么也没有。看来,唯一的出路还是爬上断水崖,才能回到地面上。
还好他们掉下来的崖璧,虽然平整得没有一个可以着力的地方,不过,也幸好如此,在他还没抱到丹雾前,她才没有受到凸出石璧的擦撞,否则,以她这样的小女孩,这么重的伤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这个想法让玄如尘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失去她了。
他抬起自己的那胎记已消失的手,看着上面丹雾已干的血,他明白丹雾的话没有错,他命中的天煞星已被掩住。
他知道命是不可改的,他是天煞星转世的这件事是已定的天数,不过,只要盖住天煞星的煞气,那他命中的天煞星就不会对他发生任何的作用。
可是,这样的改变却让丹雾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不知道丹雾知不知道,能盖住天煞星煞气的并不只是单纯的血,而是她血中的仙气。
那仙气藉由她的血凝结在他的胎记上,才除去了他手腕上的印记。可是这么一来,丹雾身上的仙气所剩无几,她想修成仙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连她的预感都会减弱,就连卜卦的准确度也会降低。
玄如尘将眼光调回丹雾苍白的脸上,他想起在他中毒的时候,她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一个人硬是把他扶到安全的地方疗伤的勇敢;他想起她为他流泪的善良、在天街上为他辩护、不理会他的冷漠执意陪着他的温柔、在破庙中为他祈祷的真诚,甚至奋不顾身的救他……
而他为她做了什么?
让她被人追杀、被毒蛇咬、几次的身历险境、冷言冷语的对待、对她不客气的迁怒、让她觉得该为他的痛苦负责;而他明知这种担不起的责任有多伤人,到最后,还让她为了他受伤,甚至从她身上拿走了这么宝贵的东西。
他一直说她伤害了他,殊不知,他才是伤她最深的人。
她是他所看过最美好的女孩,却也是他看过的姑娘中最傻的,他值得让她这样对待吗?
就为了她梦中的眼睛,那只不过是一连串无意义的投影,造成她少女的迷恋。
此刻,他不知道他是该为此感到高兴,抑或是悲哀?
悲哀的成份大一些吧!
因为,他此刻所感到的绝不是高兴,要不是他早忘记如何哭泣,或许他会好好的哭一场,只可惜,他的泪水早在二十年前就流干了。
二十年前……
顾玉成!这一次他绝不放过那个男人!
他可以理解顾玉成的因爱成狂,甚至有些同情他对爱情的执着,但他千不该、万不该这般伤了丹雾!
玄如尘怀中的丹雾不安的动了动,发出一个不甚清晰的声音,玄如尘只好将耳朵贴近她的唇,凝神仔细分辨她的意思。
“水……”
这一次,玄如尘总算听懂了,此时,他才发觉丹雾脸上的红晕实在可疑。他原以为这是好转的迹象,但丹雾的额头不停的冒出汗珠,她的呼吸既浅又快,微弱得像是随时会停止一样。
“丹雾,你醒醒!”
玄如尘轻轻拍着丹雾的脸想唤醒她,但手触之处却让他一阵心惊,她身上是一片火烫,整个人显然在一种半昏迷状态中。
他暗骂自己的粗心,明知道丹雾失血过多,却一径的震惊在丹雾的话和自怜的情绪之中,一点也没有发现丹雾的状况。
他看了一眼四周,入眼皆是黄沙,连草木都不生一株,哪来的水呢?唯今之计,就只有带着丹雾从另一边较多着力点的山璧,施以轻功而上,可是,丹雾能等那么久吗?
怀中的丹雾因为口渴而不停的挣扎着,在这种情况下,想带着她攀山璧又不伤到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水……水……”丹雾的声音干哑得像是沙中的风。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但是,她的眼神涣散,连一点焦距也没有。看来,她身上的高热已经完全控制了她的心灵。
玄如尘轻轻的按住丹雾,脸上不觉的柔和起来。他握着寒水剑的右手轻轻一动,剑影一闪,他的左手腕立刻多了一道伤口。
“乖!别乱动,你会伤到自己的。”
玄如尘用像是哄小孩的口气轻轻对丹雾说,然后温柔的挑开丹雾脸上因为汗湿而沾在颊上的发丝。
“渴……”丹雾只是不住的呓语着。
“我知道。”
玄如尘将他淌着血的左手手腕,轻轻的靠在丹雾的唇边……
“发生什么事了?”
严正祺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玄如尘的消息,于是亲自走了一趟断水崖。结果,除了一地的乱石和不知是何人的血之外,他什么东西也没有找到,不得已,他只好乘乘的回他的巡按府邸,做天下最笨,也是最无聊,但却也是唯一的方法……等!
在入夜时分,他总算等到来去总是无声无息的玄如尘。不过,令他吃惊的却是玄如尘苍白的脸色,和他怀中像是身受重伤的丹雾。
“你受伤了?”他疑惑的看着玄如尘身上褴褛衣衫上的斑斑血迹,和略嫌苍白的脸色,他直觉认为玄如尘受伤了。
“我没事,这是丹雾的血。”玄如尘摇摇头,然后看了严正祺一眼。
严正祺明白玄如尘的意思,他拉铃唤了几个下人过来,并对他们交代:“准备两间上房,并去请大夫过来;还有,交代厨房备些餐点。”
“一间房即可。”玄如尘出声说。
严正祺惊异的看了玄如尘一眼,“这孤男寡女,似乎有违礼教……”他的话突然断掉,因为玄如尘只是冷冷的瞧了他一眼,让他觉得自己好象有些自讨没趣。
“我还有事要办,现在丹雾这个样子,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她一下。”
“当然没问题。”
玄如尘的话让严正祺面有惭色,他先前的话听起来像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这一次他回答得很迅速。
若是寻常时,他对男女共不共一室可是一点意见也没有;可是,不知怎么的,玄如尘怀中的那个小女孩,就是能牵能他的保护念头。
“谢谢!”
玄如尘轻轻的向严正祺道谢,然后将眼光调回他怀中依然沉睡的女孩身上,一脸的冷漠在霎时化成柔情,然后跟着在一旁等待的下人举步向为丹雾准备好的房间。
严正祺被玄如尘这突如其来的道谢给吓了一跳,硬是呆愣在当场。因为玄如尘一向不求人,更别说向人道谢了,而他竟然肯为了他怀中的女孩向他道谢,看来,这冷血鬼面的血可一点也不冷。
他对这项发现微笑的摇摇头。他一直很欣赏玄如尘,可是,他也觉得玄如尘孤独得没有一点人气,若能有一个女孩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对他来说可是一件好事,至少他现在就多了些人味,不是吗?
说不定他还是玄如尘这个人称“冷血鬼面”的男人,多年来第一个道谢的人,真是太荣幸!
“大人,什么事值得您这么高兴?”立在一旁的管事,不明白为何严正祺的脸上一下子从震惊转成为满脸笑意,连忙出口问。
严正祺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大厅。
咦?玄如尘的人呢?怎么只剩下他和管事?他本来还想非常客气的告诉玄如尘“不客气”呢!
“那个人早就抱着那个受伤的姑娘,跟阿福到我们准备好的房间去了,大人,您没看到吗?”
那个管事是一脸恭敬的回答,但是,他脸上的疑问是那么的明显,因为很少看见严正祺表现得这么失常。
这下子,严正祺的脸倒是热烫了起来,他清了清喉咙说:“我怎么会没看到,我只是在试试你的反应罢了。”
说完,他连忙转身朝替丹雾准备好的房间而去,让大厅中的管事还一脸的迷惑,这档子跟反应又扯上什么关系?
“不愧是当官的,说的话可不是我们一般人能明白其中奥妙的。”管事最后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玄如尘轻轻的让丹雾趴卧在床上,小心的不碰着她背上的伤口。他回头本想向带他进来的人致谢,但是,那个人只是看他一眼,就惊慌的转身跑走了。
这时,玄如尘才想起来,刚刚他不想碰着丹雾的伤口,为了方便,就顺手解下了头上的斗笠,当然也露出了他恐怖的脸,难怪会把那个人吓成这个样子。
他伸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将手伸到丹雾的脸蛋,光滑、细致……和他的完全不同。如果他的脸不是……
玄如尘猛地甩去脑海中突然跳出的想法。他变得贪心了,他在想什么呢?虽然他身上没有了天煞星印记,但是,他还是他,那个人人闻而惧之的“冷血鬼面”啊!
丹雾这个善良又美丽,却也傻得令人心痛的姑娘,她适合一个比他好太多的男人;一个能让她在光明下生活,而不是被人指指点点且让人觉得恐惧的男人。
为什么这样的想法会带给他这么深的心痛?为什么想到她会把无邪笑容给另一个人时,会令他有种控制不了的疯狂冲动?
他变得贪心了!他从她身上拿走的东西还不够多吗?
玄如尘无声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将唇贴上丹雾的脸颊,来回轻轻的摩擦着,就让她身上的香气盈满她的呼吸,静静的感觉这一份偷来的片刻温存吧!
“作个好梦。”
他在她耳边低喃,然后温柔的替她拉上轻柔的被子。此刻,他不再是“冷血鬼面”,而且是一个眼中载满情爱的男人。
门外的声音让玄如尘连忙直立起身子,寒霜在瞬间又在他脸上凝结,他转身面对进房的严正祺,“替我照顾她。”
“我知道。但是,你还没有告诉我,在断水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严正祺一直很好奇在那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以玄如尘的武功,能伤他的定非寻常人。看来,这案子的主谋人已经呼之欲出,此刻,他已按捺不住想了解这追查多时的事实真相。
“顾玉成。”玄如尘仍是不多废话的只说一句。
严正祺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玄如尘,从这个死人的名字上,他实在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不是死了吗?”他不解的问。
“死的是顾继强。”
“顾继强?那和我接触的……”
这突来的答案令严正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被这件事的可能性震住了,如果一直和他接触的人是顾玉成,那他不就成了被人利用的工具?
“是顾玉成!灭了玉门堡的人也是他。二十年前,他灭了‘北方修雄’之一的玄武庄;二十年后,他又亲手毁了玉门堡。”
“可是,玉门堡不是他的家业吗?最重要的是,那些人不都是他的族人?难道他疯了?”
严正祺不是不相信玄如尘,只是,此事委实太过离奇,教他一时之间实在难以信服。因为,武林上的并吞是常有之事,所以,顾玉成灭玄武庄不足为奇;可是,他又为何残杀自己的族人,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家业呢?
“情爱真是太伤人!”
玄如尘摇摇头叹口气,眼光落在丹雾身上的那一剎那,一下子又充满了无限的爱恋和怜惜,但在调开眼光的同时,瞬间又回复他的冰冷。
玄如尘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就连声音也没有高低起伏,他只像在报告一件事情般,把这件事的前后因果关系解说一遍。可是,他冷冷的言词中,却让严正祺听出有如酷冬寒冰似的愤怒。
真不愧是玄如尘,平常人的怒意都是火辣辣的,而他不但人冷,连怒意都有着极寒的冷冽,像是连人心都能结冻似的。
严正祺突然觉得,玄如尘比他想的更深沉,一个人能够散发这样的气势,任何人惹上他实在是极为不智。看来,顾玉成这只老狐狸这次是栽定了。
“你现在要去哪里?”严正祺明知故问。
玄如尘也不怕他知道,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只回了一句:“了断!”
深深的看了沉睡的丹雾一眼之后,他像鬼魅似的剎那间消失了踪影。
太阳在天幕中西落,换上的是玄如墨墨的灰色。人总说太阳是公平的,照射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其实,最公平的该是夜色。因为太阳再如何的公平,也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而夜却一视同仁的将黑暗笼罩在每一个一的身上,在暗夜之中,所有事物都是一片漆黑。
这样的夜最适合进行一些黑暗的事,例如偷窃、打劫、秘密集会、地下交易、复仇……
是的!就是复仇!因为复仇是多么浓的黑暗组成的一个字眼,那种黑暗就像是凝固的血的颜色,会让人连呼吸都倍觉沉重。
所以,所有的人可以在太阳光下说谎,却无法在黑暗孤独的时分面对自己,尤其是做了亏心事的人呵!
夜是最骇人的牢狱,一点一滴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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