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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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朵朵!”老师开始点名。[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什么?”朵朵大喊一声,回头惊视舞冬,刚好老师叫到她,她这一喊,像在回答老师,全班都转过头来看她,窘得她满脸通红。

    “花朵朵,你有什么问题吗?”柳善耘感兴趣的问。

    “没……没有。”

    “没有就好,我以为你考得太好了,心花朵朵开。”

    全班哄堂大笑。

    朵朵恨死他了,他居然拿她的名字取笑。花朵朵,心花朵朵,嗅,她真恨姓花。

    果然,一下课,就有人冲着她叫:“花朵朵!心花朵朵开!”

    花朵朵偏偏不理她们,愈理她们愈叫,无聊!

    她背起书包晃出教室,谁也不理。

    “朵朵!”唐舞冬和贝皇妹赶上来,她也不睬,这两个叛徒,刚才笑得出谁都大声。

    “别这样子嘛!人家说不打不相识,搞不好他从今以后对你另眼相看呢!”舞冬还说风凉话,她英文好,自然不担心。

    “他已经开始对我另眼相看,要我好看啦!”朵朵情绪低落。“冤家路窄!霉死了!怎么就刚好被他教到呢?”

    “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她们两个还吃吃发笑。

    哼!幸灾乐祸!朵朵一肚子不高兴,但她无法责怪别人,谁教她成绩差呢!学校也是一个现实的团体,成绩好的同学,老师自然多偏爱些,至于成绩差的,挨白眼也是活该,谁教你不如人呢!偏偏……偏偏她的英文最烂,柳善耘要是看到那张考卷,两眼不冻成冰珠才怪,这下子他更有理由找她麻烦了。一想到就烦,唉!

    “这样也不错啊!朵朵,至少他对你已留下深刻的印象,方才他抽问我们的英文程度,第一个就问到你,至少花了五分钟在你身上,我想求还求不得呢!”小贝口气有点儿酸。

    朵朵更感前途多难了,那五分钟对她有如一世纪那么长。

    “人长得美比较占便宜,如果是美女中的美女,连老师也要大动凡心吧!”小贝也知道自己美,清纯若小家碧玉,却比不上朵朵的艳泽深蕴、秀雅脱俗,也不如舞冬的善于出风头。“柳善耘老师已成了全校最出色的人物,他一出现,为我们这个尼姑学校添加许多话题,你等着瞧好了,连女老师都不会放过他的。”

    “你有毛病啊?喜欢像我一样受老师的取笑、吃排头,很简单,下回考个鸭蛋,保证他马上给你好看。”花朵朵预感那个柳善耘绝不会客气的,她不该高兴得太早。

    他问了她五分钟,等于举行一场口试,最后摇摇头,“我真不敢相信,你的英文程度还停留在国中时代。花朵朵,你凭什么跟人家竞争考大学?”

    他害她被同学取笑,他害她当场受窘。如今她情愿由晚娘来教,晚娘对她这种学生任其自生自灭,很容易混过一节课的。

    “被帅哥K总比被晚娘K好吧!”舞冬也凑热闹。

    “重色轻友的家伙,被K的又不是你们。”

    “没办法,天生聪明难自弃嘛!”唐舞冬很践哩!

    “恶心!”花朵朵扮个鬼脸,嘲弄似的做出一副悲愤的样子。“可怜的沈沧浪,有你们两个变心的歌迷,一碰上出色的男生就全沦陷了,毫无招架之力。”

    小贝脸一红,显然脑中已浮现起偶像明星沈沧浪,他那张俊逸飘然又充满青春气息的脸庞,他劲歌热舞时的帅气,由他身上迸射出来的火爆热力,令人难以抵挡,多么高华璀璨的一颗明星!

    再瞧舞冬,表情也差不多,朵朵不禁微微一笑,她们毕竟还是少女,喜欢好看的男老师是一回事,终究敌不过萤光幕偶像的超级魅力。跟老师有年龄土、身分上的差异,偶像则可以随心幻想,情知如明月在天,也义无反顾,这就是青春哪!

    “下个月是沈沧浪的生日,明天我们一起去买礼物,寄去唱片公司,让阿浪高兴一下怎么样?”阿浪是她们对沈沧浪的匿称。

    舞冬的提议获得小贝的欢呼。朵朵则不苟同的撇撇嘴。

    “我才不要做那种傻瓜,迭他礼物的歌迷不知有多少,他不会有时间一个个拆开来看的,送也白送,不如送自己。”

    “你好现实哦,朵朵。”贝皇妹奇怪的看着她。

    “我是不想伤自己的心,一味付出而得不到回报,我不要。”她语含幽怨。她内心的孤单无助,自苦被母亲遗弃却又要装得快乐坚强,是沉浸于幸福中的小贝她们所无法体会的,朵朵也不求她们懂,她明白自己是不同的,从小就明白。

    唐舞冬连说带比,“你怎能用世俗的价值观来看待阿浪呢?他的歌声是那么清亮悦耳,令我们心悸感动,他一出现就让我们兴奋得尖叫,一颗心像要作开了似的,狂喜得激动的疯狂感受是那样酣乐淋漓的注满我们整个身躯,青春不再灰涩了,变得亮眼了,这就是他给我们的回报啊!”

    “沈沧浪有那样神奇吗?”花朵朵不曾对异性如此着迷。

    “我的天啊!花朵朵,你简直逊毙了!不,是畸型,我认为这年纪不谈明星,不谈男朋友,简直有毛病。”

    “我喜欢的明星跟你不一样,要成熟一点,像个有担当的大人,年纪比我们多几岁。十来岁的小毛头怎么看怎么像邻家兄弟,引不起我的幻想,没兴趣。”

    “朵朵,你不会是缺乏父爱吧?!”舞冬狐疑的问。“沈沧浪今年刚毕业,比我们大一岁,而且他十五岁出道至今,人生经验至少多我们十倍,才不是小毛头。”

    “没有考大学?”

    “他可不是那种半吊子的歌手,他是一颗真正的明星。有天才,有运气,天生吃这行饭的,年轻是他的本钱,自然该全心全力发挥所长。大学文凭对一名天才而言有何意义?就算拿到音乐博士的头衔又如何?一张废纸罢了!”

    “我不了解天才,我欣赏有学问的男人。”

    “我知道你喜欢郭大哥啦,对不对?”唐舞冬气不过她一句话就否定了她心目中的白马王于,斜脱又道。“郭凡德,二十七岁够成熟,周游多国有个性,文学硕士有学问,完全符合你的条件。花朵朵,你是不是在暗恋人家啊?”

    “我才没有!”朵朵一口否定,一颗心却扑通扑通加速的跳动个不止。

    “那你干嘛老是拖我们去‘天鹅蛋’,被学校捉到可惨了。”

    “你少来,哪一次你不是玩得比我疯?”

    “我才不像你老黏在郭大哥身边。”

    “我喜欢听郭大哥讲他在国外遇到的鲜事,不行吗?”

    “行行行,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嗅,你们两个,”小贝忙喝道:“别吵了行不行?”

    “谁跟她吵?是她先挑起的。”朵朵自卫道。

    “是你心虚!”

    “要不要我借两把刀给你们?”小贝也没好气。

    叭的一声,一辆流线型的敞篷轿车停在她们身边。她们凝眸注目,僵立在车旁,几乎喘不过气了。是柳善耘耶,他以不同放在教室的轻松口吻和她们说:“嗨!”

    “老师!”小贝和舞冬顿时容光焕发,一脸欢喜,方才叉腰吵嘴的德行全收拾得干干净净。朵朵轻哼一声,也不得不承认柳善耘浑身流露出一种很自然、很真实的美,一种直截了当的真性情。而后复一惊,自己怎会有这种认知?她对他根本谈不上认识啊!

    “要回家了?!”她们只有点头的份,善耘的脸上掠过一抹笑意。“我们也该回去了,朵儿,快上车啊!”打开另一边车门,他把手伸向花朵朵。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把三个女孩都吓了一跳。

    花朵朵睁着一对圆圆的大眼,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转,满脸诧异之色。打从她能够坐在张君美膝上撒尿,张君美见了她便朵儿、花朵儿的乱叫一遍,那是亏欠心理下的补偿性匿称。怎么老师也不正经起来?肉麻当有趣!

    她不客气的用一对黑珍珠瞪视着他。

    “朵儿,快点上车,阻碍交通有欠公德心哦!”

    “我……为什么要坐你的车?”

    “你不回家吗?”

    “我是要回家,但不必麻烦你送我,别人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你以为我是专程送你吗?”他莞尔。“算了!你喜欢走路就走路好了,自己小心点!还有,直接回家,别到处乱晃。”

    他用一种她不懂的了然目光笑视她,把车开走了。

    三个女孩呆呆目送,直到不见人、车踪影,才一下子炸开来。

    “哇!帅呆了!开名车耶,老师家里一定很有钱。可是,有钱人怎会来教书?”小贝觉得老师很特殊,更有魅力了。

    “花朵朵,你跟老师有什么关系?赶快从实招来!”舞冬审问犯人似的,气势汹汹。

    “对哦,老师真的对你好特别。”小贝回过神来,急忙问。

    “他发神经关我什么事?刚才你们干嘛不问他?”

    “看情形很暧昧、很不一样哟,特地开车来载你,没有鬼才怪!”舞冬很不高兴老师只对朵朵一人好,尤其她的英文比花朵朵好多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朵朵也讨厌她们的态度和口吻,她什么也没做,为何要忍受她们的“另眼对待”?为何须承受她们的“诘问逼供”?

    “那么好奇的话,星期一上课自己问他好了。”

    “你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唐舞冬执拗的问。

    “你有种就去向柳善耘逼供,我什么也不知道。”花朵朵冷冷的含着质问意味的胖光射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没种!柿子只敢捡软的捏。”

    “不说算了!”唐舞冬拉了贝皇珠要走。

    花朵朵真受不了这种“说不清、理还乱”的情况,女孩子这样容易受挑拨吗?一位俊男的三言两语即可分化她们的友谊?她真感到悲哀。

    “明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买礼物?”小贝临走问一句。

    “不知道,我爸不在家我才能自由行动。”

    “那今天下午?”

    “我们一起去找郭大哥!”朵朵很乐意移转话题。

    “不行啦,我得回家报到,两点还要到补习班上课。朵朵,你要不要一起来?剩下一年,不加油不行了。”

    “她再拚命也来不及啦!”唐舞冬冲出一句。

    朵朵微僵。“你们去就好了。”功课不好,她自己也感到心虚。

    “乱羡慕你的,这么潇洒!”小贝笑了笑。

    在十字路口分手,不算太愉快,幸好也没翻脸。

    花朵朵不想回家,在街上无聊的晃荡,反正回去也是一屋子的空寂冷清,孤独寂寞永远在那儿等着逮她,跟与母亲同住时没两样。

    那天,她故意跳车,也是为了气气花曼吟,她想知道花曼吟会不会因此而延搁上飞机的时间,结果当然没有,花曼吟将她的行李送到,人便走了,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就此失踪。

    亏她还奢望半天,真蠢!

    亏她还想考验自己的重要性,太天真了!

    张君美也一样,父女俩同在一个屋檐下达半月之久,尚未同桌共进晚餐过呢!她跟同学撒谎,说爸爸不在家她才能自由行动,其实家里时时唱空城计,想叫爸爸都没得叫,想一尝被大老婆虐待的滋味也不可得,谁来管她呢!

    所以她讨厌回家,不想回那个没有温度的家。

    “潇洒?嘿嘿,不错!我最自由了──狗屁!”花朵朵才不希罕这种被遗弃似的自由。

    她作梦都渴盼有个人疼她、宠她,可以赖在他身上撒娇,像个父亲或哥哥,看待她有如需要人嘘寒问暖的半大孩子,而不是要求她做个不用人烦心的大人。

    她想见那个人,现在!马上!

    招车到“天鹅蛋──”跟张君美住的好处就是零用钱多多。

    “天鹅蛋”是间极具个性化的义式PUB,别致的装潢,店东郭凡德与商勤的收藏品展示,除了各式口味新鲜的鸡尾酒和调酒,也供应处理快速的披萨和炸鸡等。

    自从郭军孝带他们来过一次,他们便迷上了,闯入大人的世界既刺激又好玩,不过,穿制服单独来倒是第一次。

    还不到营业时间,店门深锁,不过没关系,花朵朵从巷内的后门溜进去,由逃生梯可上二楼,郭凡德就住在里面。

    她把一扇铝门拍得锵锵响,老半天也没人回应。

    “出去了吗?”

    倚着门,她觉得今天的运气真是背透了。

    “可恶!可恶!”

    把巷子裹看了碍眼的罐子、垃圾一阵乱踢,花朵朵低头思考,上哪儿去打发沉闷的午后时光才好呢?她专心想着,没注意迎面走来的人。

    “咦,朵朵!”有人叫她。“来找我吗?”

    仰脸迎视一张阳光般灿烂的笑颜,朵朵脱口喊道:“郭大哥!你到哪里去了嘛!”她的声音充满了惊喜,眼睛里也涌现灿然的光华,心情立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郭凡德笑意更深,摸摸她的头,他对她有种父兄般的亲爱。

    “郭大哥,我以为你不在,好失望哦!”少女的撒娇口吻,无邪的笑容闪烁在魅人的俏脸上,她的拟规像孩童一般天真无惧,使他无法回避。

    “我出去吃饭。你呢,吃了没?”

    花朵朵摇头。郭凡德二话不说,牵了她手到最近的一家速食店。

    “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乱逛?”看她大口吃汉堡,一点也没有女人的做作,他笑得好迷人。“吃饱了就回家,免得你爸爸担心。”

    “他才不担心,他根本不在家。”

    “你妈妈人在香港,爸爸又忙着工作,谁来照顾你?”

    “我自己。”看他似乎不信,花朵朵又说:“从我懂事起,就自己照顾自己长大。”

    郭凡德并不觉得太意外,都市小孩有很多是钥匙儿,只是,朵朵给他的感觉竟像是受尽父母疼惜的娇娇女。

    “因为我每天都在骗自己啊!”朵朵解释给他听。“每天上学前,我都对着镜子说:‘花朵朵是很幸福、很幸福的,有妈妈疼,有爸爸爱,所以今天也要拿出勇气面对讨厌的功课。’大概我演技不错吧,同学都以为我很幸福,即使考不好也不会挨父母骂,对我投以羡慕的眼光。只有舞冬和小贝比较了解我家的情形,但她们看到的也只是表面,知道我有一个不太圆满却还算光鲜的家,觉得我还是满幸福的。这样最好,我受不了在学校除了成绩不理想,连家境都要受人怜悯。”

    凡德专注的听着,偶尔点头反应,或微笑予以鼓励。朵朵不曾在大人面前享受到如此待遇,不管是父母、老师或朋友,很少人有耐心不发一语的静听它的心声,这使朵朵兴奋,感到有必要多说一点。

    “我跟妈妈姓花,这带给我很大的困扰,我只好告诉那些好奇的同学,说我妈妈和我爸爸离婚后才生下我,所以我姓花。其实,我妈妈根本没跟我爸爸结婚,因为我爸爸已经有了太太。”

    “现在你同他们住,不要紧吗?”

    “他们比我妈妈更忙,我很难得和他们碰上面。”

    “总会有碰面的时候,你爸爸的太太对你好不好?”

    “她是柳氏企业的负责人呢,很有风度的,当然谈不上亲密,但也不会欺负我。反正我妈平常对我也是那个样子,我习惯了。”花朵朵吸着可乐,一边抬起眼皮看他。“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哦,连郭军孝也不能说,要不然舞冬一知道,等于我们全班都知道了。被人指着鼻子骂私生女,我可受不了。”

    “我不说。”凡德摸摸她的头,亲密的说:“朵朵真令人心疼。”

    花朵朵脸有点热,心里却非常快乐。

    “郭大哥,我再告诉你一件今天发生的倒楣事,我们班来了一位新的英文老师,长得人模人样,却很喜欢欺负人……”

    说起上英文课时的糗事,郭凡德听得哈哈大笑。

    朵朵注视他那纯男性的、充满了温暖与阳刚的笑脸,不由一阵意乱神迷,心为之悸动,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郭大哥,我请你看电影好不好?”

    “为什么?”他有趣的问。

    “你请我吃饭,我请你看电影,很公平嘛!”

    “怎么不邀老三或小贝他们?同年龄的人在一起玩才有意思。”

    “你不喜欢我?”

    “我喜欢。”他的声音宽容清透,很有磁性。“我家只有三兄弟,要是有一个像你这样可爱的妹妹,我一定疼死她的。”

    花朵朵嘟起嘴。

    “不可能的啦,我若是你妹妹,郭军孝就要消失了。”

    “小孩子不要脾气这么大。”郭凡德柔声的笑。“这样好了,我请你看电影。让女孩子请客,感觉怪怪的。”

    朵朵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臂,心中甜甜的。凡德喜见她脸上焕发着动人的欢情,也就不介意她突然的举动。他是一个温柔敦厚的男人,又心疼朵朵,无形中便付出许多。

    看完一场爆笑电影出来,已经四点多了,凡德坚持她应该回家了。朵朵好舍不得中断这半天的快乐,拉住他胳臂不肯放。他招来计程车送她回去,警告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朵朵口中答应,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笑着、冥想着,心知下回他还是会对她狠不下心。

    她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一张迷人的、具有煽动性的娇美脸蛋,水汪汪的明眸,清灵悦耳的笑声,是女孩子最大的资产与武器,然而,她从不曾像这一刻真心的感谢母亲赐予她明媚照人的容貌,以自己的美丽为傲。

    呵,好幸福啊!但愿永远都能沉醉在幸福的深渊里。

    “朵朵,醒醒!”

    凡德叫醒她,她东张西望一会才发觉到家了。

    怎么突然睡着了呢?方才的幸福感受只是梦中幻象吗?

    “羞羞脸,说睡就睡,像小猪一样。”

    他笑,她也笑。“当学生好累呢!”

    “快进去吧!”他送她到门口。“住这么漂亮的花园洋房,一定要让自己幸福,将悲伤及不偷快的心情全逐出窗外。朵朵,你一定要抱着这样的决心哦!”

    “嗯!”花朵朵大力点头,在他催促下跑向屋子。

    进屋前一刻,她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感动,朝他喊着,

    “郭大哥,我爱你!”

    郭凡德哈哈大笑,好有趣的回她,“我也爱你,花朵朵!”再挥挥手,她终于进去了。

    他伸个懒腰,仰望晴空,蓦然接到一对冷漠探测的目光。二楼的阳台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年轻的男子,他想是朵朵的新亲戚吧,与他无关,便坐车走了。

    第三章

    爱情,是一种烈酒,

    饮了它即化作相思;

    或许是错误的开始,更是无言的结束,

    然,我不后悔,为那惊鸿的一瞥。

    仿佛在前世的哪一个日子里,

    和你相遇,与今生的偶然交垂成缘。

    自此,头脑不再清理,

    心也胡涂,魂也迷醉!

    果真如此又何妨?

    我轻轻掬饮爱与希望的酸甜汁液,

    编织诗梦于未来,

    花朵朵愈念愈是心花朵朵,少女情怀很自得于这份多情与好文采,朗朗吟来,即兴成诗,以免被一屋子的冷寂坏了好心情。

    走上二楼,眼前奇怪的风景使她停了嘴。

    二楼除了有两闲相邻的套房和一大间游乐室外,其余便是开放式的空间,面向阳台出商扇落地玻璃门带出一室光亮明净,有一墙的书橱和大书桌椅,可以看成书室,又摆设有休闲沙发和电视、音响,当作小客厅也没错。

    朵朵上楼来一向直接回房,不愿面对一大片的空寂地带,可是,今天不一样,幽扬的提琴曲弥漫着低迷倾诉的抒情乐章,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关上玻璃门,转过身来。

    “柳善耘!”她驾呼,又忙掩住口。“柳老师。”

    “没礼貌的家伙,不许连名带姓的叫我。”他给了她一词爆栗。“在自己家也不必老师长老师短的,要叫大哥。”

    朵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变笨了,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的舌头被猫咬走了?这么乖巧反而令人不安。”

    “什……什么?”

    “真可怜,吓得变成口吃。”

    他又爆笑出来,嘲讽着她。笑声震动了花朵朵,像一根根的尖针刺入她的神经。

    “笑什么笑?就算你是老师也不能无缘无故的闯进别人的家,老师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究竟从哪儿偷溜上来的?我明白了,你一定向佣人说是来作家庭访问的,可是,我绝不会帮你圆谎,我要告诉爸爸你是贼,企图偷音响的贼,叫警察来逮捕你这个令杏坛蒙羞的罪人!”朵朵心情大好,觉得已扳回一城。“在课堂上神气活现的老师,一下课却成了贼,要是说出去,不晓得有多少颗芳心即将破碎了!”

    “包不包括你的呢?”

    “哈!我会放鞭炮庆祝。”

    “我就知道,美丽的女人多半是残酷的。”

    “因为你不值得同情。”

    “不是吧!”善耘已洞悉她的心思似的,再一次发笑。“我很怀疑你这颗小脑袋会不会有老实乖巧的一天?大概不会吧!你太狡滑了,老是为自身计较。你并不在乎我是不是贼,你怕的是我见到你爸爸,一提起你的成绩就要使你无地自容了。”

    “见鬼了!”它的眼睛因愤怒而灿耀生光。

    “你差不羞,竟然说粗话。”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人厌?!”

    “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算啦,我不会告诉他你的英文只考了二十分,不过他会把你交由我来教育,如果你再不用功,那么下学期你也不必回学校,趁早移民到国外,或许还能在美国一些烂大学裹捡到一张文凭。”

    “你以为你是谁呀?多管闲事?”

    “你还猜不到我是谁?你的智商最多只有九十。”

    如果他企图惹怒花朵朵,那么他是成功了。

    她毫不畏缩的迎上他的双眼。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色目张胆的大色狼、有教‘分’类的老师、不请自来的小偷、尖酸刻薄的自大狂,兼社会败类的准阶下囚!”

    他俊眉微蹙,竖起食指搁在嘴唇正中,示意她安静一下。充满感性的旋律在耳边萦绕,一如情人间的低语。直到乐终,柳善耘关了音响,才面对她。

    “此曲乃小提琴经典作品,奥地利小提琴家兼作曲家克赖斯勒最著名的‘爱’的小品之一──‘爱之悲伤’。你似乎听而不闻、无动于衷,在如此美妙动人的旋律下,你还能够开口骂人,可见你心性不定,容易气躁心浮,更别提有分毫素养可言,跟我实有云泥之别,搞不懂姑姑怎么会产生由我娶你以化解姑丈多年心结的怪异想法。”

    “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不等他回答,灵光一闪,她已明白了。“你就是爸爸他太太的侄儿!”

    “终于悟通了。”善耘默默的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不早说?”她有着被骗的愤怒。“这明明是你的家,你故意不表明,看我虚张声势的出丑露乖,你觉得很好玩、很得意对不对?所以你当然可以取笑我笨、没有涵养,其实真正差劲的人是你!”

    “朵朵,”他绽出一朵迷人的笑蕊。“你这种不认轮的个性正是你的魅力所在,你不会害怕是不?你永远懂得反击。”

    “本来就是你不对。”

    “把过错全推给别人,你不觉得有欠厚道?这可不是成熟理智的人该有的行为。回想一下吧,从你进门至今,你不曾好言好语的询问我为何在此地出现?如果你问了,我必然诚实回答,但你一开口就妄下定论,狠狠批判了我一顿,让我不免纳闷你跟我之间真有深仇大恨吗?”

    “你应该主动表明身分。”花朵朵咬牙不道歉。

    “老师的身分够不够?你一样不留情的打击我。”他柔缓的说着,却似乎在嘲谊她的少不更事及歇斯底里。

    鄙视的笑容比怒骂的威力更大上许多,尤其对一个骄傲又自卑的可怜少女,花朵朵深吸一口气,将沮丧欲坠泪的心绪压下去,决定跟这个讨厌鬼针锋相对的战斗到底,她也会蔑视他,让他跌入尴尬、痛苦的境地,最后他将屈服于她的意志之下。

    “你刚刚说你要跟我结婚是怎么回事?”

    “我没说要跟你结婚,是姑姑、姑丈的意思。你晓得我姑姑没为姑丈生过一男半女,心中难免歉疚,可是姑丈背着她在外头生下你,在法理上实为不忠实又无情,再加上姑姑素来要强好胜,你母亲又健在,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肯将你正式收养,可是,人老思子,姑丈渴望把你留在身边的心理愈来愈掩饰不住,久了姑姑也软化态度,但又不愿改变初衷,才想到‘和亲政策’。你说好不好笑?”

    朵朵如何听不出他把这当成一则笑话,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这种感受令人憎恨,尤其对一位容光照人的女孩。虽然她并不自负漂亮出众,由母亲身上也早看出美丽并不等于幸福,甚至她根本不喜欢柳善耘,但属于女性的虚荣心总还是有的。

    “的确非常好笑!”她一面反驳,一面眨动着她魅惑人的眸采。“对一名高中生而言,社会人士等于是另一个星球或另一辈分的人,也许我们会迷惑于俊帅老师的成熟风华,但不可能产生爱情,师生恋的比率不到万分之一,只要老师本身行为端正,不意图勾引未成年的学生,我想我是很安全的,因为你对我来说太老啦!”

    “真高兴,我们终于有意见一致的时候。”柳善耘胜利似的说:“我怎么也想像不出爱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有何乐趣可言,既然把话挑明了,日后便好相处。在学校,我是老师,你是学生;在家里,我当你是小妹妹,你当是多了一个大哥,怎么算我们也是表兄妹嘛,在学校有人问起也这么答,好吗?至于姑姑、姑丈那边,暂且别管,他们也不可能让你未成年就嫁人,只是我怕姑丈私下会告诉你这事,所以抢在前头说清楚,只要我们两人彼此不中意,就没有人可以左右我们的婚事了。”

    瞧他高兴成那个样,朵朵不由气在心里。她似乎上当了,一位被情深似母的姑妈所逼婿的男子,想出一条脱身之计,就是她了。姑姑有怨言,当然怪不到他身上。

    可恶!这不等于变相的在利用她吗?

    花朵朵平生最恨别人漠视她的存在,不把她放在心上。

    走着瞧吧!我会让你想忘了我都忘不掉。她暗暗立下宏誓。

    郭凡德若是见到她这一面,定然诧异极了,因为朵朵给他的感觉是乖巧、文雅、令人疼惜的美少女,有点娇嗔反而更加清丽可爱。为什么在柳善耘面前又变了一副模样呢?这好比一只看似美丽讨喜的小花猫,顺着他的手抚摸,让他觉得好舒服、好顺心,自然安静乖巧的依偎着你,还会发出咪呜的撒娇声呢,多教人疼,多惹人爱啊!反之,你若惹毛了它,在发出愤怒之声的同时,尖锐的脚爪已抓到你脸上了。

    “你喜欢我叫你朵朵或朵儿?”

    “叫我朵朵的人太多了,你叫我朵儿吧,大哥。”她满面笑容的说。对他亲切,撤他心防,是第一步。

    “好,朵儿。”他用宽厚的嗓音说:“我建议你赶快换下制服,然后做功课,七点钟开饭,饭后我开始替你补习。”

    “好吧!”她好乖。

    他满意的点头,拿起茶几上看了一半的书,回房去了。

    朵朵扮个鬼脸,她才不会乖乖听话呢!

    匆匆换上一身彩衣,她做了个热舞的姿势,很满意自己的时髦带劲儿。“去天鹅蛋找郭大哥,我们可以跳上一晚。”

    花朵朵小心的把门关上,不发一点声音,一转身险些叫出来。

    “你要去哪里?”柳善耘平静的问。

    “我……口渴,想喝水。”她急急走向角落的冰箱,开了一罐可乐。

    “台湾女孩都像你这样吗?在家裹也穿彩色丝袜、高跟鞋?出国几年,我怕我已变得孤陋寡闻,正想请教。”

    “我高兴!不可以吗?”她气他装傻,明知故问。

    “你太不老实了!答应的事又做不到。”他突然发怒,大声喝道:“下次你再欺骗我,我会给你一顿教训!”

    “你凭什么管我?你凭什么教训我?”她冒火。

    “我没资格吗?”他冷硬的语气含带威胁,有些吓人。

    “没错!”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很快取得绝对的资格。等姑丈一回来,我马上提婚事,他一定很高兴把你嫁给我,等我成为你的丈夫,我百分之百有权利管教你!”

    “笑话!我才不结婚呢!”

    “你忘了你未成年吗?只要你父母同意,你反抗也没用,而我相信姑文会非常乐意结这门亲事的。”

    “我姓花,不姓张,在法律上爸爸没权利代我决定一切。”

    “你不知道你母亲已将监护权交还给你父亲了吗?”

    “骗人!”

    “她人去香港,短时闲内不可能回来,没有人监护你怎么行?”

    花朵朵呆住了。

    “你不要结婚也行,但是要听话,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把书念好。”

    “我才不上你的当,你只是吓唬我,你早已表明不愿被逼婚。”

    “你错了,没有人逼我结婚,他们给我选择。如果一定要结婚才能使你听话,那就结婚吧,我不在乎。”

    “你把婚姻当儿戏吗?”

    “娶小孩子当老婆也有个好处,因尚未定型,可以随我的心意调教成我所希望的妻子,像电影‘窈窕淑女’的情节一样。”

    “你作梦!”她大叫。

    “我不作白日梦,我想要的我就会去完成。”他气焰万丈的回敬过去。

    “你不是认真的吧?!”她恼火,又骇于他昂然的态度。

    “那要看你是不是肯认真读书。”

    “我不读书又关你什么事了?成绩又不能代表一切。”

    “是不能代表一切,但成绩太拦就注定考不上大学。你想过没有,当唐舞冬和贝皇妹在大学里当新鲜人,而你被摒除于门外,你想这份友谊维持得下去吗?很快你将发觉自己跟她们不论在学养方面、气质方面都愈差愈远,到最后话不投机,终将疏远、分离。中国人说‘物以类聚’,程度好的自然与同水平的人做朋友,至于程度差的人只好降格求友,因为谁都不愿在同伴间显得相形见绌。”

    “你别神气,多的是没念过大学却立足于万人之上的人。”

    “你说的是谁?”

    “比如说沈沧浪啊!”

    “那个唱歌的明星?”

    “对!我们班的人都喜欢他,说他是天才。”

    “人家有音乐天才,你有吗?你凭什么立足于万人之上?”

    朵朵默然。

    善耘委婉的坚持道:“虽说学习是一辈子的事,但年少时代不仅记忆力强,负担、烦恼也少,大把的光阴像挥洒不尽似的,就看你怎么去把握它,或浪费它了。”他毫无暖意的微笑着抬起她的下巴,直看进她眸子裹。“你长得漂亮,家境又好,不管你想学哪样才艺或求得你想要的学位,你爸爸都负抢得起,不要辜负了这上天赐予你的先天优势。”

    朵朵别开脸,哼一声。

    “你第一天当老师,就这么会教训人,往后我更不好过了。”

    “决心念书了?”

    “当你的学生,总有脱离苦海的时候,若不幸嫁给你,等于这一生被系在你皮带上,还有自由的一天吗?”

    “我怎么总有一股不安的感觉,该不会你另有其他花招吧?”

    她挤出一个滑稽的鬼脸,很快又附送一词震醒屋顶的关门声。

    善耘唇角上扬,露出了好玩的微笑。

    细雨湿流光,芳心愁更深。

    花朵朵幽幽吁叹,托腮看雨打着窗。小雨三两滴,似乎老天爷也跟她一样浑身不带劲儿!一旁的同学在谈论明星的消息,新闻局有心开放得奖影片予以特例放映,有人笑着等看“霸王别姬”,更有人嗤之以鼻,录影带店早已出现盗版带子,张国荣巧扮程蝶衣的抚媚风流早已瞧过,如今的新话题是尊龙反串的“蝴蝶君”。朵朵无心去听,原先最爱耳闻的明星消息,如今却似乎离她很远。

    “朵朵,”贝皇妹依过来。“最近你的成绩很有进步呢,月考考了第十八名,每位老师都在夸你了。”

    朵朵一脸惨兮兮的,唉叹得更令人同情。

    “你怎么了?”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从早到晚那个人就盯着我读书、读书、读书!我都快疯了!可是不用功行吗?说好了挤进全班前二十名,他才肯给我每天一小时的娱乐时间。”她懊恼的是,任她花招百出,柳善耘硬如钢铁,每次都让她碰壁而回。

    她念得好倦,索性哭出来,他居然无动于衷,命令她收起眼泪,要哭等回房睡觉时再哭,“边睡边哭才不至浪费时间。”天哪!这男人完全不懂怜香惜玉。

    她抗议他的不仁道,他比她更凶。“凭你的成绩,快马加鞭都未必追得上唐舞冬,还敢埋怨!联考考的是什么?是实力!日积月累而得来的实力!你已荒废了两年的课业,再不加倍努力,想重孝当贝皇妹的学妹吗?”

    花朵朵第一吹觉悟到何谓“克星”。

    柳善耘来上课,周末最后一堂课。他丰神俊雅的穿梭全场,走到哪里,随时点名抽问或考默背,作总复习,最后留二十五分钟小考。

    朵朵很快写完交上去,开始收拾书包,准备钟一响,第一个冲出教室,她几乎有一辈子没见到郭凡德了,今天无论如何定要冲过柳善耘这道封锁线,投奔自由去也,否则她会闷死、憋死……

    “花朵朵,”在学校他连名带性的叫她,走到她座位旁,低声道:“下午我有事,你自己走路回家。”

    她点点头,不敢表现得太兴奋,免得被他瞧破心事。太棒了!原先还担心他会像平常一样顺手捉她一块回家。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郭凡德,倒也不用急着溜了。

    运气好,连老天也不敢作对,太阳露出了笑脸。

    午后的阳光好温暖,摆脱烦人的功课,心情好比一阵风,愿将满心的怀恋对着晴空倾吐吹送,即使形单影只,也是快乐的游魂,飘荡在灿阳下。

    “花朵朵!”

    要命,就躲不过旁人的约束吗?

    “你走那么快干嘛!”唐舞冬拉着贝皇妹以百米速度赶上她。“你最近都不跟我们出来玩,想绝交吗?”

    “好不容易得到半天的自由,我要玩个够,别指望拉我去参加沈沧浪的影友会。”

    “那很有趣的,我们可以面对面和阿浪说话,请他签名,跟他握手……”

    “逮着机会还能偷亲他一下!”朵朵取笑道。

    “花朵朵!要是你不去的话,我们就跟你绝交,而且别想我告诉你‘尼罗河女儿’的结局。”唐舞冬打出王牌。

    “你知道凯罗尔和曼菲士最后怎么样了?”

    “我姐姐刚从日本回来,听到最新的消息。”

    “尼罗河女儿”和“千面女郎”已经成为台湾漫画界的奇迹了,多少女孩和舞冬的姐姐一般,从被人称呼“小妹妹”的时代开始看,到如今都结婚生子还没有看到结局,对作者真是又爱又恨。

    “你快告诉我。”

    “免谈。现在我们各自回家换衣服,打扮得愈漂亮愈好,一点半在环亚百货正门集合。你来了我才肯说。”

    这么神气,真讨厌!朵朵心中暗骂。

    嘿,非搞怪不可!

    日正当中,青春年华也禁不起这样燃烧,舞冬和小贝均秀眉频蹙,心里不知暗骂了几百声:花朵朵,你该死了!

    “两位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兜风?”一个冒失鬼突然从后面抱住她俩的肩,一张戴墨镜的笑脸涎在她们脸旁,作势要偷香亲吻──

    “啊!不要──”小月伸手推过去,那冒失鬼顺势整个儿摊在舞冬身上,双臂搂住了她脖子,喃 (:

    ) ( 妙爱花朵朵 http://www.xshubao22.com/1/158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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