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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觉得烦,觉得舞会很无聊,可在男人高超的舞技带领之下,她跳舞跳得很愉快,不停的转,转得头昏,快吐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但是好快乐,感染到欢乐的过节气息,她笑着,红酒、香槟,一杯接着一杯。
她身边围绕着许多人,男的、女的,不论是冲着她而来,抑或着是为了她身旁的卓越男子,满满的虚荣心令她像踩在云端般不真实。
她从小就被小爸当成公主,那是一份父亲对女儿的疼惜,没半分男女私情,可被一个“男人”当成公主,是一种殷勤,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遭。
韦劭妏这辈子没有被男人追求过,连情书都没收过半封—— 因为有小爸挡驾。
“呕—— ”连她喝多了,醉了,就着阳台的花圃呕出胃中酸液,路克也在一旁温柔的拍着她的背,让她舒缓不适。
“好多了吗?”路克有些愧疚,没有阻止她饮下一杯又一杯的酒,忘了她未达可以喝酒的年纪,只因他贪看她酒醉晕红的小脸,那副可人的娇态。
醉到吐,什么娇态都消失无踪了,路克没有吓跑,反而嘱咐侍者端来清水,让她漱口吐光口中的秽物。
“咳咳咳……”韦劭妏痛苦的吐着、咳着,直到吐光胃中所有的液体,才虚弱的坐在阳台的凉椅上,抬头看着陪了她一晚的路克。
干净的白手帕递到她眼前,她接过轻拭嘴角。
天气好冷,片片雪花落在她身上,她身体好热,是酒精的效力让她全身暖烘烘的,还是陪在她身旁的男人让她全身燥热?
“男人灌醉女人的目的很明显……”她低声埋怨,眯眼看着一脸笑意的路克。
浑厚的笑声发自路克内心深处。“没错,男人喂酒给女人喝是有目的,但你离女人还有一段距离,小女孩。”一副大哥哥的语气,对待小孩子似的揉乱她的头发。
“什么小孩子,我十八岁了!”她挥开他的手,讨厌被当成孩子。
路克讶异极了。“我以为你顶多十五岁!”虽说不到喝酒的年龄,但许多富家子女从小就被养成喝好酒的习惯,尤其是在平安夜,这个适合狂欢的节日,把酒当开水喝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十八岁,是大女孩了。
路克原本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小女孩,但现在审视的眼神却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欣赏。
她反应很快,聊天的话题跟得上大家,一整个晚上充当护花使者,他不觉得无趣,只觉得她是个聪明的小女孩,想她往后一定不可限量。
没想到她只比他小六岁,满十八了,是个“可以追求的女性”。
“嘿,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坐在她身旁,任凭她靠着他的肩膀打瞌睡。
她很保密,不论多少人对她献殷勤,表示对她的好感,询问她来自何处,她不说,净用迷人的笑容回应。
“劭妏……”身旁的大暖炉实在太吸引人了,她忍不住靠过去,靠在他肩膀,闭上眼休息。
他拗口的学习她的发音。“少吻?”怪声怪调的,念不好她的名字。“这么拗口,一定是中文。”号称全世界最难学的语言,不是盖的!“喂……”他正要问她住在什么地方,一低头却看见她无防备的靠着他,似乎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路克看得两眼发直,大气不敢喘一声,就怕扰醒了熟睡中的天使。
一股陌生的情绪袭上胸口,他知道那股情绪名叫怜爱,他也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笑得像傻瓜。
是他太累了吧?还是这晚的气氛太好太适合心动?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小脸,柔嫩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他像触电一样一阵颤栗。
他知道自己坠入情网了,莫名其妙的,对一个精致的东方女孩动心。
他在这场舞会与她邂逅,那之后呢?他这一份心动是否会随着舞会而结束?
“不论你是谁,你会是我的。”路克蓝眸深沉,低头正欲含住那诱人的粉色唇瓣。
“小子,你想对我女儿做什么?”一个高壮男人几乎塞满阳台的入口,不善的双手环胸,一脸不善的瞪着路克。
路克吃了一惊,挑了挑眉,虽然逆光但仍能看清那打扰的不速之客是个五官深邃的欧洲人,他的英文有极重的口音。
可他怀中的小女人,是个黑发黄肤的亚洲人啊!
“我很难相信你……”
萨米尔朝路克瞪了一眼,展示身上的肌肉,警告他不要挑衅。
“把你的狼吻收回去!班德森家的少爷,她不是你能碰的女人!”萨米尔迈开大步走向两人,非常轻巧的从路克手中抢过醉得睡着的韦劭妏。
“唔?萨米尔,我就知道你也来了。”韦劭妏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熟悉的人后展开一抹笑容,安心的靠着他的胸膛,撒娇的双臂揽着他颈子。“我要睡觉了,哈……”打了一个哈欠,就沉沉睡去。
事实证明,她跟这个男人是认识的,但……
路克深觉刺眼,看着她就这么信赖的偎进别的男人的怀里,他不开心!腹中像有把火在烧,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垮了下来。等等,这种感觉……是传说中的嫉妒?
“看到了?”萨米尔朝他挑衅一笑。“多谢你的招待,就此告别。”永不再见!
路克看着那高壮的男人带着他心动的女人离开,他没有立刻追上,坐在原位双手环胸,蓝眸闪烁着誓在必得!
第三章
雪下了一夜,从窗外望去,纽约市笼罩在一片银白世界里,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韦劭妏贴在玻璃窗前,看着这脚底下的世界。
才刚天亮,清道夫开着雪车出来铲雪,经过的车辆在雪地上留下交错的车胎痕迹。看雪花飘落很美,怎么落在地上就不美了呢?半融的雪黑黑脏脏的……
“恶……”胃部突然涌上一股恶心,她捂着唇,转身冲向浴室,抱着马桶大吐特吐。
天哪,宿醉的圣诞节早晨!以后绝对不要红酒和香槟混着喝,吐死她了!
“圣诞快乐。”一身休闲打扮的萨米尔,端着一杯墨绿色的奇妙液体杵在浴室门口,方正脸上的不悦毫不修饰。
“萨米尔……”韦劭妏头痛的靠着马桶,伸手向他求救。
他原本想狠心不管她的,但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狠不下心。
“你哦!”没好气的瞪眼,心想这就是制约吧?谁教他是她们姐妹法律上真正的父亲呢。
身为Zepar的贴身护卫兼管家,他是他最信任的人,Zepar的年纪不足以收养子女,所以由他出面领养,他对待女孩的方式像是对待三位大小姐,掺了一点点父亲的成份。
“竟然喝醉!你说,我该不该告诉族长这件事?”萨米尔捞起她的同时还一边叨念着。
要告诉小爸,你早就说了啦——当然不能这样刺他!
“啊……我知道你最好了,萨米尔,但是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在我耳朵旁边念?我头好痛……”她采用哀兵政策。
她不像小妹爱撒娇,也不像双生妹妹一样跟小爸打着玩,她总是静静的在旁边看着小爸和两个妹妹互动,她是姐姐,应该要成熟一点。
三姐妹中,萨米尔对她最为疼爱,她很多小爸不知道的秘密,却会告诉萨米尔,她们这个体格很“魁”的“养父”,浑身肌肉纠结,连健美先生都不够看,是训练小爸护卫的总教头,但是他的内心却非常的“少女”,说他像爸爸,不如说像妈妈吧!
“哼!”萨米尔哼了哼气,很体贴的不再念了。
把她拎到客厅的圣诞树前,灌她喝下那杯绿得很恶心的液体。
“这是什么?”她眼露惊恐。
“毒药!”他咬牙切齿地回答。
韦劭妏何其聪明,知道他在为她醉酒一事生气,她漾出甜美的笑容,“萨米尔,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喝酒了,不要生气嘛!”软软的语气,有谁真的会对她生气呢?
当萨米尔的脸上浮现偷笑的神情时,韦劭妏不禁想,不愧是主仆,跟小爸一样好打发。
乖乖灌下那杯恶心的绿色液体,口中浓厚的苦涩令她大皱眉头,但她不敢吐出来,这是萨米尔的“爱心”。
可说也奇怪,喝完之后,她就不再有反胃恶心的冲动,连宿醉头痛也好了大半。
她坐在圣诞树下,开始拆礼物,尽管不在小爸身边,没跟妹妹们一起过节,但他们的礼物仍快递送到她手中,还有附上写满祝福的卡片。
看着那些卡片,她忍不住微笑。
“休息一下,早餐马上好。”萨米尔转身进入饭店房间附设的厨房,烹调早点。
“好。”她轻声回应,抱着礼物回房收好。
门铃声却在此刻突兀的响起,她狐疑的前去开门。
“韦小姐,圣诞快乐,有您的花。”饭店的侍者训练有素,有礼地问候完后,推着推车,将花推了进来。
那是一“盆”花——一整盆的长茎玫瑰,就这么推到她房中。
“谁送的?”她目瞪口呆,每一朵绽放的玫瑰都比她拳头大!到底有几朵?必须要两个人“扛”到玄关的柜子上摆着,十分壮观。[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不清楚,不过上头有卡片。”侍者微笑,眼睛瞟向花丛中间的一封信。
“谢谢。”她塞了一些小费过去,朝那两名年轻侍者说:“圣诞快乐。”
关门后,她立刻冲到“花盆”前面,闭眼深吸口气,清幽的花香贯入肺腔,她伸手触碰花瓣,花儿在她手中似有似无的颤动了一下,像是在撒娇。
她脸红了。“欸,你们好热情……”这跟送花的人有关系吧?看花对她的殷勤,就知道问题出在送花的人身上!
拿起那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拆开后在卡片上看见十分漂亮的字写着——
很高兴认识你
路克·艾德华·班德森
“班德森……”怎么这姓氏很像在哪里听过?
“班德森”端着热腾腾的松饼走出厨房,萨米尔听见这个姓氏语气就高八度。“怎么会有花?班德森家的年轻人送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他这么夸张的反应,让她想到昨天参加的舞会,正是班德森家族举办,她跟一个金发蓝眼的男人喝酒、跳舞,在舞池旋转了一晚。
然后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萨米尔,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她好奇地问:“为什么你反应这么大?”
萨米尔脸立刻垮了下来。“忘了就算了!”他逮到一个偷香的色狼,哼!
一定有事发生,不然萨米尔才不会这么生气,他脾气很好的,到底发生什么事?
疑虑深植韦劭妏心中,她不动声色,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
但眼神却一直瞟向玄关那“盆”花,她看见艳丽的花精坐在花蕊中,朝她抛来暧昧的飞吻,还大举双手画出个爱心,朝她推来……
“真是够了。”她脸红抚着额头,有时候她真的拿自己这种异能很没辙。
用过早餐后一直休息到下午,在饭店里待得闷了,韦劭妏决定出去走走,被派到她身边“盯”着的萨米尔,自然跟着去了。
才到饭店大厅,她就看见一个像是从时尚杂志走出来的男模,朝她走来。
金发蓝眼,白色高领毛衣配米色长裤,一身的舒适雅痞,穿出衣物的质感和时尚感。
“嘿,又见面了。”路克从早上就在大厅守株待兔,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才等到想要见的人。
韦劭妏先是疑惑的望着他,不解他为什么笑得这么灿烂,觉得他好眼熟,而且站在她身后的萨米尔散发出一股很恐怖的气势……
“喜欢我送的花吗?”
这种问法,她知道了。
“路克·艾德华·班德森!”她指着他的脸惊叫。“是你!”
“叫我路克。”路克微笑。“睡得好吗?劭妏。”他精确无误的念出她的名字,还是用中文发音。
她挑了挑眉,心想他八成练了一晚上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住在这里”她没有在舞会上告诉任何人她的名字,他怎么会知道?
“名字是你自己告诉我的,至于你住的这间饭店,正好是我家族经营。”他故作绅士的欠欠身。
就这么巧!她就住在家族名下的连锁饭店,上帝果然是站在他这边的。
“你想做什么?”萨米尔沉不住气地指着他的鼻子——用他的莲花指。“给我滚开!”
“我只是想认识她而已。”路克朝他笑得十分正人君子。“昨晚喝多了,行为有些失控,请原谅。”完美有礼的口头交际。
“哼!”萨米尔自然是不给面子。
“昨晚?”韦劭妏没管两个男人的大眼瞪小眼,好奇心全被路克所说的昨晚给挑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萨米尔随口而答,拉着她大步走出饭店。
决定今晚退房!换间饭店!管他是不是圣诞假期难订房,扛出“雷蒙盖顿”的招牌,不信他搞不定这种小事!
“想知道吗?”路克蓝眸快速的闪过一抹精光,引诱道:“我可以告诉你。”紧跟在他们身后,不放过接近她的机会。
“不必!”萨米尔代她回答,回头恶狠狠的一瞪。
她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啊……
“不必吗?那这个东西呢?”路克拿出一条链子,晃呀晃的,笑容可掬。“看起来可不便宜。”
“滚——”萨米尔原本回头要吼,但看见他手中的东西后,声音突然停止。
韦劭妏眯眼细看,然后惊叫,“我的手链!”
那是她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小爸送她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由雷蒙盖顿最神秘的设计师——Zepar,亲手设计打造的白金手链,送给爱女的一份生日礼物。
她宝贝得要命!从不离身,还以为不见了,难过得不得了,正想要跟小爸哭诉,结果竟然在他手上!
“还我!”她走到他面前,高傲的抬高下巴,伸手讨。
“物归原主。”路克微笑将手链缓缓放进她掌心,他蓝眸闪了闪,在最后一刻反悔,链子连同她的手一起纳入掌心。
她的手被握住了。“欸——”这是什么情况?
“不说声谢谢?”路克笑得绅士。“这就是你的风度?”
“谢谢!谢谢,非常感谢你,可以还我了吗?”要这样也是可以啦。
“唔,我改变主意了。”他反手将她拽进怀里。“请我喝杯咖啡,我就接受你的感激。”
韦劭妏很清楚知道,这家伙要的不是她的感激,是她!
她眯眼,仔细打量路克,心中也有计较。
“哼。”轻哼一声。“请就请。”不过一杯咖啡,就不信他能怎样!
“什么?你答应了吼!我也要去!”萨米尔急得蹦蹦跳。他又不是眼睛瞎了,才看不出来这小子对劭妏有兴趣!绝对不可以!
“小孩子才会让爸爸跟前跟后,你说对吧?当然啦,除非你怕……”
韦劭妏朝他笑得温婉,回头朝萨米尔说道:“别担心,我马上回来。”
“不行不行!”萨米尔闻言开始焦虑的跺脚。
韦劭妏继而一想,用捷克语对萨米尔说一长串话,路克错愕,一脸的有听没有懂。
萨米尔在她的劝说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同意先回房间等她。临去前,仍不忘朝路克抛去一记警告的眼神。
萨米尔心中惶惶不安。该不会……怎样吧?
冬雪融尽,冬去春来。
纽约依旧行人匆匆,彷佛在与时间赛跑,每个人的脚步都是匆匆忙忙的,不敢稍作停留。
萨米尔刚从超市回来,抱着两大牛皮纸袋,回曼哈顿租赁的公寓前,经过街角的那家面包店,闻到刚出炉的面包香。
他走进去,挑了一袋韦劭妏爱吃的香颂面包,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住处。
“咦?人呢?”空旷的大房子里,没有他保护的人。
原本韦劭妏的打算,是在纽约待到过完新年,再前往洛杉矶的大学短期旁听,学校、住处等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人过去,但一切的计划临时改变。
萨米尔走进主卧室,干净整洁的房间,透露了主人未曾回来的事实,尤其床头摆着她故意遗留下来的手机,头痛!
“不会吧?”他走回自己房间,取出笔记型电脑,开机后叫出监视系统。
三十秒后,卫星定位显示出一张美国地图,一个小小的红点,缓缓的从美国中部往西移动。
“我又被诓了。”萨米尔焦虑的咬着指甲。
韦劭妏是个温柔娇媚的女孩,贴心而且善解人意,从来不需要人担心她,但她很会谋略,从小就与Zepar谍对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当她对班德森家的年轻人从好奇接受挑战,到坠入情网,她沦陷得很快,从一开始的晚归,到最后根本就不回来过夜……
她无所不用其极,软的、硬的都来,就是要萨米尔睁只眼、闭只眼,不告诉远在捷克的Zepar。
“失控了。”萨米尔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劭妏要他亲自回雷蒙盖顿一趟,为她带私人物品过来,离开前才在Zepar面前拍胸脯保证没事,现在却……想来,这是她的调虎离山之计。
“我就知道喝杯咖啡会喝出问题来!”他愤恨的想着去年圣诞节时,韦劭妏不顾他反对,跟着班德森家的少爷去“喝咖啡”的事。唉,千金难买早知道,这下该怎么办?
当手机铃声响起,恐怖的来电铃声“魔王”传入他耳中时,他吓得跳了起来,瞪着手上的手机,不敢让铃声响太久,他硬着皮头,按下通话钮。
“那个……我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爷……”他有预感,自己死定了。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一副伟岸的胸膛环抱,热烫的体温,有力的心跳,她不禁偎紧了一些,内心涨满一股满满的,谓之幸福的感觉。
伸出小手,轻轻的触碰昨晚亲吻她的唇,直挺的鼻梁,金色的剑眉。
突然那原本紧闭的眼睁开,蓝宝石般的眼深邃迷人,瞳孔倒映出她带着笑的面容。
在他眼中的她,是这样的啊?
“嘿。”路克微笑,声音是早晨刚起床的沙哑,十分性感,他双臂拥紧怀中的小女人,脸埋进她细嫩的颈间厮磨。“早安,班德森太太。”
她笑了,双手环抱住他的颈子,任凭他轻薄。“早安,班德森先生。”韦劭妏的视线不禁被手上那只白金戒指吸引。
三天前,路克交出了论文,把在他住处过夜陪他写论文的她吵醒,大声欢呼,吻她,抱着她在屋子里旋转,然后单膝点地,开口向她求婚。
“我知道你还年轻,但我已克制不住想拥有你的这份心情!嫁给我。”
爱情令她晕眩,好晕,也好甜。
一开始只是接受他的挑衅,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想不到却被吸引,他将她当成一个特别的“女人”,他总能挑起她的好奇心,他们时而针锋相对,为了相左的意见争执不下,她不多话,但跟他在一起,她就忍不住话匣子一开,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堆。
他只看着她一个人,她不用跟别人争、跟别人抢……
第四章
幸福……只是海市蜃楼的虚影,她终究还是离婚了啊,在悲痛交织中,心碎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
她后悔吗?
长久以来,所有的问题在韦劭妏心中都有一个答案,对于这个问题,她需要想一下。
是对这段婚姻后悔,抑或……后悔别的?
“妈咪、妈咪,我好了噢。”欧文快乐的朝母亲飞奔而去,提高手中的小水桶,里头有他挖来的湿润土壤。
韦劭妏在太阳底下,蹲在花丛间整理花圃,她抬头往儿子的方向望去,露出慈母般的笑,双眼闪耀着疼爱的光芒。
“谢谢你的帮忙,欧文。”她温柔的轻声向孩子道谢,拉着他的小手,掏出胸口干净的手帕,为他擦拭小脸上的汗水,再小心翼翼的抹去他小手上的泥泞。“累不累?”
欧文摇头,害羞的对母亲笑。“跟妈咪一起,不会累。”
这孩子从一出生起,就是保母带大的,对母亲有一份渴望,渴望母亲爱他,不要再留他一个人在这座冷冰冰的宅子里。
韦劭妏的神情好温柔,叹了口气,“但是,你已经一周没上学了耶。”
欧文漂亮的小脸垮了下来,神情紧张的看着她,“我怕我回来,你又不见了……”
他虽然不到六岁但却很早熟,知道父母的婚姻状况不同,他怕当他放学回来,母亲又不见了。
韦劭妏心一紧,不顾身上的泥泞,将儿子拥进怀里。“欧文,我答应你我不会突然消失不见,你回来一定会看见我,去上学,好吗?”
“真的?不会再不要我了?”欧文内心的恐惧仍然深植。
她轻抚他的小脸,神情复杂,“欧文,我一直以来都不曾想过遗弃你。”她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小孩呢?
“好,我去上学。”欧文心中仍有怀疑,但他不想让母亲讨厌。“妈咪,我回来一定要看到你!一定哦!”
约法三章,还伸出小指打勾勾,欧文才被母亲牵着进屋里,换衣服准备上课。
母子俩嬉闹着,一路上笑语不绝,从庭院里进大屋,直至他的房门。
韦劭妏亲自为他换上制服,在他的颈间打上漂亮的小领结,穿戴好后欧文突然扑到她身上,紧紧抱住。
小小的双手紧抱着她颈子,小声害羞的在她耳边说:“妈咪,我爱你。”
韦劭妏心一震,微笑回应,“我也爱你,小欧文。”
母子情深的画面落入门口的金发男子眼中,刺痛了心中未曾痊愈的伤口,冷漠的蓝眸落在那一大一小身上,冰霜融去,化成了火焰。
欧文满足的腻着母亲撒娇,像是一辈子都不够似的,直到他看见倚在房门口的父亲,他小脸一垮,仓卒的退开母亲怀抱,小大人似的站正。
“父亲。”
背对着门的韦劭妏,没看见路克的身影,还觉得奇怪为何儿子的反应突然变了?原来是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她翩然转身,冷静自持的朝路克微笑,“日安,班德森先生。”
前尘往事在脑中翻飞,一幕幕跃于眼前,彷佛昨日。
多久了?六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她不复他记忆中的年轻稚嫩,他也不复当年的年轻气盛。
如果他们的相遇晚个几年,他们会不会多为对方着想一点?
路克神色复杂的朝她点了点头,在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注视下,他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为什么还没去上课?”路克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打破沉默,便出声向儿子发虽,一开口,口气就是咄咄逼人。
“是我要欧文陪伴,别怪他。”发现身旁的儿子瑟缩了一下。朝她的方向偎过来,韦劭妏满心不悦的睐了他一眼。
用这种口气跟个五岁小孩说话?欧文是他儿子!不是他公司员工!
路克懊恼的想咬掉自己舌头,他没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打破沉默,而是……他太急、太乱。
欧文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父亲,更不敢亲匿的大喊爹地,生疏得不像父子。相处六年的父子,竟比不过她这个相认一个月的母亲?!
来回看着这对父子,发现其中的“奥妙”,韦劭妏皱起眉头,心中的不满加剧。
“我……”路克想为自己辩解,但话在她责备的眼神下,卡在喉头,发不出声。
打破沉默的,是站在门口看着笨蛋少爷吃瘪的管家麦特。
“欧文小少爷的车子准备好了。”
他隐忍的笑意让路克懊恼。
有什么办法呢?少爷从小到大就是个霸王,他大学毕业后入主家族企业,一肩扛起家族兴衰,脾气随着忙录的工作越来越暴躁,连强势的夫人也拿他没辙,只有在韦劭妏面前,他才会从老虎化成一只猫。
在她面前,他总是英雄气短,何谓绕指柔,她一个皱眉他就胆颤心惊,生怕她气了、恼了,不理自己。
事隔多年,少爷还是没什么长进,拿同一个女人没辙。
路克气恼的朝麦特警告一瞪,暗示他把嘴角的窃笑收回去。
“快去吧。”韦劭妏牵着儿子的小手,柔声道:“我在这里等你。”
“真的?”小欧文仍担心被遗弃。
“真的。”她疼惜的叹息,将他的小手交给麦特之前,她蹲下身来,亲吻儿子粉嫩的脸颊。“记住,妈咪很爱你。”
欧文脸亮了,害羞的偷觑面无表情的父亲,快速的在母亲脸上印下一吻,朝她挥挥手,走了。
路克神情更加复杂,心中一面感动于他们的母子情深,又嫉妒儿子得到她的全心关爱。
曾是夫妻的两人,当年冲动的结婚、生子,舍弃了一切结合,如今……却相看两无语。
韦劭妏淡淡的扫了身旁的路克一眼,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与他擦肩而过。
“等一等!”不知哪来的冲动,路克拦住她,高壮的身子挡在她身前,不让她轻易走出视线,觉得这么失去她,就会是永远的失去。
“班德森先生?有事吗?”她疑惑的眨了眨眼,微笑,像是两人从来没什么不愉快,不是夫妻,曾经亲匿的拥有彼此。
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路克不得不仔细看她。这些年来,她变了多少?
一样年轻漂亮的脸蛋,清新得仿佛落入凡间的精灵,沉稳优雅、眼神清亮,但嘴角扬起的笑容太过完美,完美得不像是真心微笑,苒仔细一看,她的态度、她的眼神,透露了她不若表相的温柔单纯,是她变了,还是她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
“我……听说了。”他困难的吐出这一句,想起前晚母亲告诉他的,当年她所受的苦难,他不免呼吸一窒。“你从来不让我担心,我……是我忽略了你。”
她笑容加深。“都过去了。”口气云淡风轻的,仿佛那些往事都不重要了。
包括他——也一并抹去。
“我们总是聚少离多。”他急促的说着。“我……太忙了,忙得忽略初来乍到的你,我以为你适应得很好,所以我……从来没去细想你过得不好……”
“都过去了呢。”她仍是笑,神情未变,连眼神闪烁都没。
路克不喜欢她这样,冷硬得像个机器人,以前的她会大笑、会生气、会娇嗔的捶打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完美的名媛贵妇。
这样的形象,是母亲的鞭策抑或是她这些年来的保护色?
“你……变了很多。”他脸上再度浮现难懂的神情。
她淡淡地道:“我只是做回我自己。”原本她就不是个容易让人亲近的人。
有礼、生疏,与人保持着一段距离,她一直是这样的,她没有朋友,只有妹妹和小爸,因她为自己设定了目标,成为小爸的左右手、最信任的人。
雷蒙盖顿的继承人不需要朋友,只需要手段和谋略,会看人、会用人,才能掌握庞大产业。
除了家人,她不相信别人。
是她让路克走进心里,相信他、爱他,不顾一切的追随,然后撞得头破血流。
怪他吗?不,她比较恨的是自己。
“可是你回来了。”路克霸道地握住她的手臂,态度强势。“我会再度赢回你。”是亏欠,也是因为对她的爱未曾随时间的流逝消失,反而越来越浓烈。
他要他的妻、他的子,这一次他不会再犯错。
“噗。”她轻笑出声。“班德森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她不再喊他路克,划清界线似的喊他“班德森先生”。
“我会再踏进班德森家大门,目的不是为了与你复合。”她的语气冷漠,有如恶魔。“我来要回当年被你们亲手刨下的心头肉——欧文,我的孩子,你我都很清楚,对于当一名好妻子,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人生往往不能尽如人意,我放弃当个好妻子,要当个好母亲。”
路克心一震。“妏……”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这一次。我有备而来。”她微笑朝他点头,翩然转身离去。
她是真的想当个好母亲,欧文的大小事她都亲力亲为,待欧文不只是温柔怜惜的疼宠而已。
陪他用餐,为他做营养满点的三餐,不许他偏食挑嘴。
欧文做功课时她在一旁静静的看书,与他一起磨耐性。
假日时大手拉小手,一起在花园里和花精草妖们说话,双手满是翻土拔草染上的土壤。
晚上,会为他阅读床边故事,听欧文说着今天一整天发生的趣事。
当然,他的教学观摩日兼园游会她一定会出席。
“妈咪妈咪。”欧文下课后,立刻冲向难得来学校看他的母亲,正要撒娇的抱住她的腰,却看见站在她身后的父亲。
他小小声的询问母亲,“为什么父亲也来了?”小脸上有着疑惑不解。“他怎么还没回去纽约呢?”
小孩的天真话语透露了事实。
“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父母怎么能缺席呢?”韦劭妏笑着在儿子耳边说悄悄话。
但是声音却传到路克耳中。现在才来弥补缺乏的父子亲情,是不是……太晚了点?
欧文出生后他们就离婚了,原本满心期待出生的新生命,只剩他和儿子两人,少了她,他心空了一块。
他从此不敢待在老家太久,怕久了会放不下,他怕。
可她来了,俏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他才发现他的心早就遗失了,他只是在逃避而已。
他只是不愿面对自己会有跌跤的一天。
“果汁。”路克稍嫌粗鲁的将柳橙汁塞进儿子手中。
欧文突然不知所措,瞪眼看着父亲,再看着手中的鲜榨果汁,最后茫然的看着母亲。
“妈咪……”发出求救讯号。
“欧文,你的朋友在喊你。”韦劭妏指向另一头的红发满脸雀斑的女孩,她正朝欧文热情的招手。“妈咪做了饼干,拿去分给你朋友。”
他眼睛一亮。“妈咪,我可以说是你烤的吗?”
“当然可以。”
欧文拿着包装精美的饼干袋,快乐的奔向同学们,炫耀母亲的好厨艺。
看着儿子混进同侪中后,韦劭妏转身面向那位大块头,笑容全垮下来,双手环胸的盯着他。
路克顿时有种做错事的小学生看见老师的恐惧。
“我……又做错了?”
他能面对上千员工不假辞色的训话,经手上千万投资脸色不变,但她脸一垮,他就手足无措——应该说面对他们母子,他始终做不好。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离婚的双亲仍能当好友,一同参与小孩的社交活动,我尽可能跟你和平共处,是因为欧文。”她开门见山地道,缺字一条狗,“粗鲁得跟什么似的!”你以为旁人会怎么看待他?“
班德森家的小孩,念的自然是私立幼稚园,半年学费高达一万五千美金,欧文从小就跟这些精英玩在一起,他在同侪中的地位,取决于父母对他的态度。
在教学日这一天,有人看见路克对待欧文的态度是不耐和厌烦,他们会怎么想?
“你念过这所学校,应该很了解这里的环境。”她语气轻柔,但用字却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路克摸摸鼻子。“他……很小,每回接近他,我都怕会捏碎他,我小心翼翼,但总会伤害他。”
韦劭妏掀掀眼睫,想了想,该不会这人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抱过吧?
“妈咪,瑞克和琳娜都说你烤的饼干很好吃!”炫耀回来的欧文,满脸的兴奋和骄傲。“西恩的爸妈邀我们一起去玩游戏,可不可以?”
亲子同乐的游戏吗?她小时候在捷克念书,每到这一天,她小爸跟虹总会玩得很疯狂……韦劭妏扫了身旁一脸怪异的路克一眼,心中有了计划。
“当然好。”
“YA!万岁!”欧文立刻跑去告诉好友这个好消息。
“玩游戏?”路克怪声怪调。
“是你表现父爱的时候了。”她淡淡一笑。
“什么?!”他心惊胆跳。
双方家长一阵客套的寒暄,早在商场耳闻过对方的大名,但正式见面却是头一遭。
韦劭妏态度从容的应对,眼不时的瞟向脚边的两个小男孩。
“你妈咪好年轻哦!”西恩漂亮的绿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韦劭妏。“欧文,你妈咪真的回来了喔?他们要再婚吗?”
“西恩!”西恩的母亲抱歉的朝韦劭妏尴尬一笑。
她表示不介意的摇摇手。
轻率没有矫饰的童言童语啊……小孩是最天真无邪的,他们的心没有染上大人世界的色彩,但也因为如此,说出口的话最为直接伤人。
是无心的,但杀伤力却最大。
“妈咪爱我就够了。”欧文的想法太过早熟,也很单纯简单,直接把父亲排除在外。
身旁的路克身形一僵,她知道他发现了这残酷的事实。
此刻,广场上的活动主办人正在吆喝着,吸引很多人的眼光,韦劭妏也注意到了,当然,她看见了主办人和忙碌的老师们,准备了一个邪恶的东西。
美国人的游戏,有时候还挺变态的。
“去玩吧!”她微笑道:“带奖品回来给我。”
“什么?!”
“妈咪?!”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瞪着她,发出不平的声音。
“好像很有趣耶!喂,欧文,我们来比赛!”西恩本就是个顽皮好动的小孩,看见这么有趣的活动,他当然不会放过。“不答应,你就是胆小鬼!”
“我才不是胆小鬼!”男人怎么可以被污辱?就算只有五岁也知道自尊的重要性!“谁怕谁?哼!”
“那我们在旁边等你们喽。”韦劭妏微笑,邀西恩的母亲到一旁等待,完全不理会两对父子。
游戏就是骑马打仗——由父亲背着孩子,孩子头上绑着头巾,必须用尽手段抢到对方的头巾,“武器”则是小孩子手上的奶油派。
所以啦,场中的父子们纷纷被砸得满头满脸的奶油,围观的人们大笑不已。
当共患难的班德森父子档,带着第一名的战利品回来——一罐巧克力糖球,两人比狼狈的,身上的衣服被抓皱,路克的领带正躺在场地中间任人践踏,两人的脸上都是奶油。
“噗哧——”韦劭妏对着站在她身前的一大一小,喷笑出声。
“妈咪,我赢了!你看!”欧文兴奋的展示手上的糖果罐,他坐在父亲臂弯里,笑得十分开心。
路克尽管英俊的脸庞被奶油给毁了,但他的欢兴之意却透过眼神传达。
看来他们父子的隔阂“玩”出一条缝隙了。
“谢谢。”韦劭妏笑着接过那罐糖果,掏出手帕,微笑的替儿子擦拭小脸上的奶油。
擦完儿子的小脸,看看路克,再看看笑得这么开心的欧文,她掏出包包中的面纸,轻柔的擦拭路克脸上的奶油。
这一幕天伦之乐的景象,落入了潜入偷拍的记者眼中,立刻拿起相机按下快门——
大地回春,新芽冒出枝头,原本快枯死的老树重新获得了生命力。
班德森家很久不见这种景象,绿意盎然的庭院,长时间居住在纽约的独子回来了,愉快的气氛以及欢笑声充斥在这栋屋子里。
她甚至看见那对一向不亲的父子,亲密的一同游泳、打球、欢笑。
萝兰坐在摇椅上,一脸欣慰的看着枝繁叶茂的老榕树。
“还来得及吧?”她不禁喃喃自语着,抬头祈求上天,她犯的错别让她的儿子和孙儿来承担。
房门轻轻被打开,韦劭妏纤白的身影走进,落坐于萝兰身旁的小椅子,无声地与她一同看向窗外的景致。
两个女人心思各异,望着外头那对追逐嬉戏的父子,脸上的神情都带着温柔,没有人先开口打破沉默。
直到刺耳的来电铃声响起——舒伯特的魔王。
韦劭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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