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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有空你还是多替自己操点心别被我爸给踹了,我的事情,你最好少评价!”剩牛排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估计在门口站了很久,脸色铁青,非常难看。[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你怎么来了?”我感到很意外。
熟饭举起自己的右手:“我打电话告诉他的。”
剩牛排走到我旁边,看了看我有些微肿的脸,轻轻地摸了两下,咬着牙半天不说话。过了好一会,他转身问小酒窝:“笔录都做完了吧?”
“做完了。”
“我可以带她回去了吗?”
“当然,随时可以。”小酒窝冲我笑,“希望下次你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我叹了口气:“但愿吧!”
剩牛排牵起我的手,放入他的口袋,搂住我的肩:“走吧,我们回家!”
“韩忆。”他父亲叫住他。
剩牛排在他面前站住,眼睛直视着他父亲,坚定而又伤感地说:“我们会保留起诉的权利,回家好好考虑一下。另外,爸,我希望你能管好家里的那两个女人,让她们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不然……我不希望我们父子两个有一天会因为外人而反目成仇。”
剩牛排的父亲在儿子面前变得卑微起来,有点不知所措:“韩,韩忆……” 离开之前,我突然扭转头冲着剩牛排的父亲说:“大叔,你为了身边的那个女人而放弃韩姐是你的愚蠢!”
此话一出,罗兰和她母亲差点崩溃,立即张牙舞爪地往我这边冲,被剩牛排的父亲和小酒窝拦住,不然,估计今天又得录另一份口供了。
熟饭坐在车上捂着心窝作怕怕状:“米,你说明天我俩会不会一出门被很多黑衣围着砍?”
“不会的。”剩牛排一边开车一边说。
熟饭似乎对剩牛排有些不满意:“你为什么不让米告她们?”
“我们已经保留起诉权了。”
“那有什么用?”
剩牛排对此避而不答,却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有蚊子?”
“有啊,和这有什么关系吗?”
剩牛排十分冷峻而又严肃地说:“蚊子这种动物在什么时候最可恨?”
“被它叮了一个大包的时候。”我说。
“不对。”剩牛排马上否决掉。
熟饭立即领悟过来:“当你明明知道房间里有蚊子,它却不咬你,只是一个劲地在你身边飞来飞去,嗡嗡嗡地吵得你没有办法安心睡觉的时候最可恨。高,这招实在是高。俗话说‘无商不奸’,你果然够奸的。”
我还是没有理解到其中的奥妙所在:“什么意思?”
熟饭叹了一口气:“说你笨,你还跟我生气。”
我冲他一瞪眼,他吓得把后面想要取笑我的话咽了回去,耐心解释起来:“蚊子这东西,被它咬一口没多大事,但是它要是不咬你却一直在你耳边嗡嗡嗡的,你会很闹心。罗兰这件事吧,也没有多大,真要闹上法庭,还真跟他们说的那样,有可能罚个款就完事了,所以,我们不告他们,只是保留起诉权,让他们搞不清楚我们究竟告不告他们,什么时候告他们,让他们时时刻刻闹心去,不得安宁。”
“哦——”我终于听明白了,一拍大腿,“果然够奸!”
剩牛排直咳嗽,像是被呛住了,好一会才哑着嗓子问:“你们这是在夸我吗?”
我和熟饭异口同声地说:“是!当然是!”
……
看在熟饭这么为我出头的份上,我决定不再生他的气,接受他的道歉,不过有一个附加条件——他必须写一份保证书给我,保证今后不得开那些有伤到我自尊心和信心的玩笑。
熟饭拿着纸和笔愁眉苦脸:“米,没必要搞这一套吧?”
“不行,一定要写!”我嘟起嘴巴说,“你教的学生犯了错误,不也要写什么检讨书、保证书的吗?你是老师,我就以你们学校的处罚方式来处理你的错误。”
“我长这么大,一直是好学生,好老师,从来都没有写过这类的东西。”
“哇,你都没有写过啊,那多遗憾啊,我现在就是帮你把你的遗憾补上。”
熟饭还在那里跟我讨价还价:“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嘛!要不我给你来个口头保证怎么样?”
我丝毫都不让步:“不行。男人口头上的承诺就像是阳光下的肥皂泡,看上去挺漂亮,可都不是真的,并且还容易破。所以还是白纸黑字地写下来比较保险。”
熟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问:“这么有哲理的话,应该不是你的原创,谁教你的?”
这家伙竟然一听就知道这话不是我的,未免让我太没有成就感了,我嗡声嗡声地回答:“小马。”
熟饭点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哦,小马这半吊子师父难道没有告诉过你:男人纸上的承诺就像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看起来像是在眼前,可怎么走都走不到吗?”
我已经没有耐心跟他耍嘴皮子下去了,他是大学中文系的讲师,咬交嚼字是他的专长,文斗我自然会输得很惨,不如干脆动武的,我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两下筋骨,原地跳了几下,然后小尖牙一闪,直接扑了过去,一把揪住熟饭的两只耳朵,恶狠狠地说:“少啰嗦,你倒是写还是不写?”
熟饭捂住耳朵根直叫唤:“哎哟,轻点,轻点,我的耳朵……这是什么女人啊,什么不好学,非得学韩剧里的那些野蛮女人,以后你得少看点偶像剧,它们纯属误导人的……哎哟,放手,放手……好好好,我写,我写!”
正文 第七十章
保证书:本人保证以后将力所能及地不伤害到申谜(生米)小姐的心。保证人:舒凡(熟饭)
以上就是熟饭所立下的保证书的所有内容,简单得很,然而我也不能再要求什么,毕竟这事有一半的成分是玩笑,若有一天,熟饭真的再次创伤了我的自尊心和信心什么的,难道我还真能拿着它向他申讨什么不成。
熟饭拿着他自己的杰作看了半天,然后问:“需要我在上面按个手印吗?”
“不必了。”我把东西折叠好,随手塞进抽屉里。
熟饭看着那个抽屉说:“米,我忽然有一种被卖给你的感觉。”
“本人不贩卖人口。”
……
星期日,我和李莎依约会面了,也见到了她租的办公室,地方不大,三四十平方米的样子,还没有开始收拾,到处是灰尘和前一个租户留下的东西。办公室在十楼,朝西,透过西边的窗户可以看到落日,这点我非常喜欢。
我对落日的喜爱一直超过朝阳,在我的眼里,落日的美,有一种温柔的张力,最重要的是看落日不似朝阳那般需要早起床,并且,朝阳意味着一整天忙碌的开始,而夕阳代表我就快要回家吃饭洗澡看偶像剧了。
我一直是个懒人,贪图安逸的生活。
然而,现在,我懒不成了,因为新的工作让我很忙碌并且还有那么一点辛苦。从收拾办公室,到买桌椅、电脑、文具,都是必须我自己动手。我一个商场一个商场的转,一家店铺一家店铺的比,一点一点的砍价,一件一件地把这些东西往办公室搬,为了节省经费,从来都没有打过出租车,而跑去挤公交车,看着原本杂乱不堪的办公室在我的布置下井井有条起来,成就感油然而生。
李莎肯定了我的表现,这让我很兴奋。
熟饭有空的时候会来帮忙,当我们公司的免费劳力,我跟他之间也越来越熟,关系往兄弟方向发展,因为他说我越来越不像女人,而事实上,他也没把我当女人看,空闲的时候他会大大咧咧地当着我的面前看那些美女的泳装写真,无所顾忌地评价着她们的身材,遇上合意的还会眉飞色舞地吹着口哨,然后色迷迷地赞叹:“啊,尤物!啊,极品!啊,简直就是上帝的杰作!”
直到我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提醒他:“熟饭,你是老师!”
“怎么了?”
“为人师表,你不觉得自己应该高尚一点吗?”
“哦,是的,好东西应该与人一起分享这才够高尚,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看?”
我不再拿东西砸他,因为办公室里的东西都是我精心挑选买来的,我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失手砸的不是熟饭,而是电脑屏幕,得不偿失。
人手不够,事情又多,我常常把工作带回家,并忙到深夜,周末也很少休息,剩牛排提出来的要跟我出去走走的计划被一拖再拖。
我的资智与阅历有限,常会遇上许多不懂的地方,好在有剩牛排,他是一个最好的求助站,随问随到。剩牛排是一个很有耐心的老师,会把我的每个问题都讲解得很清楚。看到我忙碌的样子,他似乎很高兴,说我认真做事的时候身上会散发出一种魅力,而这种魅力他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魅力,我有魅力,这样的话只可能剩牛排说给我听,换成熟饭,又不知道会被讲成什么样子。
我和熟饭越走越近,剩牛排似乎一直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不过有一回,他突然问我:“申谜?如果当初你没有遇上我,那会不会爱上舒凡?” “他?”我想都没有想就回答道:“不会!”我不知道剩牛排怎么会问我这种问题,因为在我看来这真的是非常可笑。如果每个遇到的异性都有相爱的可能,那我们这辈子岂不是要爱得累死?
“舒凡——他是一个好男人。”剩牛排极少夸奖别人,熟饭是我听到的被他夸的第一个。
“人很好,就是嘴巴太痞,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他。”我说的是事实。
剩牛排叹息着说:“男人嘴巴痞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因为心肠坏,见不得别人好;而另一种他是用这种方式来遮盖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些秘密。”
“他有秘密?”我无法想像。
剩牛排点点头:“应该是的,但我还不能肯定。”
“什么秘密?”我好奇地问。
剩牛排看着我,嘴巴张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说……
李莎终于辞职成功,回到她自己的公司主持大局,而我们手头上的工作也越来越多,春节很快就要到了,我却无法给C城的父母一个确切的回家日期,也许今年春节我得在本城过了。
“申谜啊,来我这里过年吧,在乡下过年很热闹的,还可以放烟花。”韩姐在电话里向我发出邀请,“并且我这里离你们那里又近,跟忆儿的车没几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熟饭不担心我过年的时候会孤单,他更担心另一个人——他的恩师陈教授,陈教授的儿女没有回国,那意味着陈教授在今年的除夕夜会比较凄凉。熟饭私底下唉声叹气:“唉,如果再找个师母就好了。”
听熟饭说,陈教授之前与他前妻的感情很好,以致在前妻死后一直都不步续弦,孤孤单单地过自己的日子。
“痴情的男人。”我感叹道。
“那个时代的文人在骨子里都有一种浪漫情绪吧。”熟饭说。
我在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熟饭,你说如果把韩姐跟陈教授撮合在一起,行不行得通?”
“啊?”熟饭吓了一跳。
“韩忆也想给他妈找个伴,可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我看陈教授就挺好,他这么深情,比韩忆那个见异思迁的老爸好多了。”
熟饭显得不是很有把握:“我实话跟你说吧,你这想法我不是没有过,上次韩姐来的时候,我就在他们两个人的面前探过口风,有心想做成这个媒,不过,据我所了解的情况,韩姐在心里还惦念着一个人呢,而陈教授也没有要找新老伴的意思,所以后来这件事,就就不了了之。”
原本他也察觉到韩忆的母亲另有心事。“你说,韩姐心里一直想的那个人会不会是韩忆他亲爸啊?”
熟饭仔细地想了想:“不太可能,我之前和她一块跑步喝早茶的时候,她也提到过韩忆的亲爸,似乎对他的感觉不是很好,并且,我听到的消息,当初好像还是韩姐提出离婚的。所以她心里面的那个人应该不是那个在派出所见到的罗先生才对。”这家伙还真是讨女人喜欢,谁的秘密都能套得个几分,真是人才。
韩姐和陈教授人都挺好的,并且都单身着,不能凑在一块,真是太可惜了,我实在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地放弃撮合他们的想法,决定试一试。
“怎么试?”
“那得发挥你我的作用了。”
首先,我们应该找机会让韩姐和陈教授两个人见一面,而且事先我们不能告诉他们是在替他们做媒,以免他们会产生抵制情绪,或者彼此尴尬而影响正常的发挥,表现出来的就不是真实的自己了。
在双方见完面之后,再私下里问问当事人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如何,如果彼此有意,就可以尝试着发展下去,如果都没有想法,就只好放弃了。
“那怎么才能让他们两个人见上面呢?”难得熟饭今天会这么低姿态的问我,“韩姐可是在乡下啊。”
“笨。”我终于逮着机会贬他,“把她接到城里来就好了嘛!不是要过年了嘛,大家今年就热热闹闹地吃顿人气最旺的团圆饭吧!”
回到家里,我把计划跟剩牛排一说,他开始翻箱倒柜,好不容易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宣传单之类的东西,然后抓起电话就拨。
“喂,你打给谁啊?”
“酒楼,提前订位子。这团圆饭要提前订,不然就没有席位了。”剩牛排显得比我还性急,把手里的宣传单递给我,“你说订什么规格的比较好?六千六百六十六元一桌的怎么样?”
“你还不知道你妈答不答应来城里过年呢,至少你要先问一下她才比较妥当吧。”
“明天我就回乡一趟,把我妈接到城里来。放心,这事包我身上,她肯定来。”
“啧啧,你不需要先见一见陈教授吗?”
“不必了,你和舒凡都看中的人,不会差!”
除夕夜,在本市最贵的酒楼碧云天,我和韩忆领着韩姐,李莎、秋南、熟饭领着陈教授,双方人马隆重会面了,并且还上演了极具戏剧性的一幕。
我们还没来得及介绍,陈教授就猛盯着韩姐,有些惊喜地问:“你是韩萍?”
而韩姐在听到对方这么问的时候,也显得非常激动,嘴唇都有些发抖:“你是陈家二书呆子?”
两双手迅速地握在了一起,这两位长辈一下子把我们这些晚辈全都给忘了。韩姐的眼睛里还闪出了泪花:“二书呆子,我们都有三十多年没见面了吧。”
这一下,旁人全傻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没想到我们尽力想撮合的这对长辈原本就是认识的,曾经还是邻居,只不过后来两家人搬来搬去,就彼此失去了音讯,可喜的是今天竟然能重逢。
“原来你儿子和我学生是邻居啊!这世界真小!”陈教授颇为感慨地说。
韩姐喜中带悲地反驳道:“不对,应该说这世界真大,不然我们怎么会隔了三十多年才见面呢?”
两位长辈在一起快乐地回忆着当年的点点滴滴,脸上开始散发出一种青春的光芒,陈教授的眼神变得特别有神采,而韩姐的笑容里竟然有了小女儿一般的娇羞。我们几个晚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桩媒十有八九是成了。
既然都是熟人,大家也都不客气,说起话也随便起来,熟饭笑嘻嘻地问:“韩姐啊,我老师当年这个‘陈家二书呆子’的外号是怎么来的啊?”
剩牛排的母亲回答:“你老师当年啊,人长得斯文,学问又好,脾气也是极好的,可就一条,生活上不太会照顾自己。有一回,大冬天的,他爸妈出门了,我妈见他一个人在家,就让他上我们家吃饺子,而他呢,面子薄,觉得上别人家蹭饭,总得帮人家做点什么吧,所以就提出来帮忙洗韭菜——那天我们包的饱是韭菜馅的,我妈扭不过他,就让他洗了。当时大家和面的和面,剁肉的剁肉,也没怎么注意到他,只是到后来他把韭菜洗完之后拿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发现他的那两只手啊,冻得都发紫。于是我就问他:‘你这手怎么了?’他就说:‘天冷,水有点凉。’敢情他这是用放在屋外头那结了冰的水洗的韭菜。我就问他了:‘这厨房里头的炉子上不是有热水嘛,你就不知道往这冷水里掺点热水吗?’你们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我们也很想知道,“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别人家里面随便动用人家的热水不太好意思?”
“不是。”韩姐指着陈教授说:“你让他自己回答吧,二书呆子,你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说的吗?”
陈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本正经地说:“当时我说:‘书上没有说可以用热水洗菜啊!’”
“哈哈哈……”全桌的人都笑翻了。
熟饭捂着肚子直喊唉哟:“老师,说句大不敬的话,韩姐叫您‘二书呆子’可真没冤枉您。”
陈教授也嘿嘿直笑,看得出,虽然他被取笑了,但是他很快乐,那些往事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和情感,蔓延开来,他说:“今天是我这几年来吃得最热闹的一顿团圆饭!”
剩牛排颇有些感慨地说:“今天是我这二十年来吃得最高兴的一顿团圆饭!”
他母亲也有同感:“我也是!”
熟饭把话接了过去:“今天是我有史以来吃得最有成就感的一顿团圆饭。是不是,米……哦,申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太好意思叫我的绰号。
我正忙着把一碗鱼翅倒进自己的肚子里:“今天是我这么多年来吃得最贵的一顿团圆饭。”我终于吃上传说中的鱼翅了,果然和粉丝的味道不一样,这桌上的菜如果吃不完的话,我一定要打包回去。
“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在这里净讲些殆笑大方的话。” 一个听上去似乎不太友好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回头一看,又是那个罗兰,脸红红得有些异样,似乎喝了很多酒。她怎么跟影子似的,我到哪都能碰上她。
今天过年,我不想跟她有太多语言上的冲突,以免破坏了今晚的好气氛。然而,剩牛排和他母亲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脸色已经变了。
罗兰今天似乎不是冲我来的,她的目光落在韩姐身上:“看这样子,你们今天不是在吃团圆饭,是在相亲才对。怎么,单身了这么多年,还是守不住了?当初你说我妈和我爸的时候,那样子多贞节烈女啊,搞了半天,原来你自己还有个旧相好在那里。这不是贼喊捉贼嘛!”
“罗兰!”剩牛排很生气,人已经站了起来,把母亲挡在自己身后:“你说话不要太过分!”
“我说话能有你妈当初那么过分吗?”罗兰的嗓门变高了,惹得旁边的食客也往这边看,而她似乎很乐意见到这样的情形,有心要让剩牛排的母亲在公共场合下不了台。
“你不要逼我!”剩牛排向罗兰发出警告,“你对付我算计我没有关系,但是不要伤害我的家人,这是我的底线。”
“你的家人?”罗兰冷笑着问,“我也是你的家人啊,你有没有把我当家人看过?”
“想要别人尊重你,你先要学会尊重别人!”
罗兰根本就不听剩牛排的劝告,誓要跟韩姐拼到底的模样。
熟饭想要出声,却被李莎拉住,她也站了起来,走到罗兰面前:“罗小姐,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想开开心心的吃顿团圆饭,看在你们公司跟三水公司还在合作的份上,有什么事能不能以后再说?”
罗兰看着李莎,态度没有那么冲了,语气却依然不饶人:“李小姐,这是我的家务事,不是公事,希望你在一边看着就好,别插手。”
“罗小姐,今天我们是和韩经理一家人一起过年,希望你能成全。”李莎的脸上保持着微笑,可谁都知道她是在给对方最后的台阶下。
这个罗兰也不知道究竟是少了哪根筋,就是不肯罢休:“如果我不能成全呢?”
李莎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罗先生吗?我是李莎。你在哪?碧云天?哦,真是巧了,我和我的家人以及朋友在碧云天吃团圆饭,遇到了你女儿,她好像喝多了一点,你能不能帮个忙把你女儿领回去?好……就这样。”
“谁喝多了?我清醒得很!”罗兰很生气,“打电话给我爸算什么?拿我爸来压我吗?我不怕。我跟你们讲,我谁都不怕!”
“兰兰!”剩牛排的老爸出现了,原本他也在这里,估计也是来吃团圆饭的,“跟我回去!”
“我不!”罗兰固执地伫在原地,罗先生拉都拉不动她。 剩牛排的老爸不住地对我们点头哈腰赔着小心:“对不起,她喝多了!你们继续,继续!”
罗兰有些看不惯了:“爸,你干嘛这样?为什么要这么怕他们?你是怕他们会取消我们与三水公司合作的机会吗?我跟你讲,你不用怕,这位李小姐已经辞职了,不再是三水公司的人了,而他们新的中方代表,和我的关系不错!没人可以动得了我们的。”
“胡说!”剩牛排的老爸真生气了,“别在这里跟我丢人现眼了,回去!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就让我吃顿安心的团圆饭吧!”
不料,罗兰却哭哭啼啼起来:“是啊,我丢人,你们都嫌我!爸,我跟你那么多年,忙前忙后,可我得到什么了?你左一句外人,又一句外人,有没有真心真意地把我当女儿看过?今天吃团圆饭,我和妈一直在讨你的欢心,可你呢?你心里头惦记的是韩忆他们母子吧?”
“兰兰!”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罗先生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我们回包房,有话回去说!”
“我不!”罗兰指着韩姐说,“这些年来,虽然你人和我们母女在一起,可你心里头一直认为自己对不起他们母子。现在你看看,这个女人她也开始找她的第二春了,你可以不必再内疚下去了……”
“啪!”很清脆的一声耳光,大堂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罗先生气得咬牙切齿:“如果你再这么闹下去,我保证——明天你们母女会成为真正的外人。”
“兰兰——”罗兰的母亲也跑出来了,看到女儿被打,心疼不已,但是出于对丈夫的畏惧,她什么都不敢说,只好一个劲地捂住女儿的嘴,以防她再说出什么不当的话来。
“这饭不吃了,回去!”剩牛排的父亲黑着脸命令道,罗兰的母亲红着眼睛拉起女儿往外面走。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剩牛排的父亲再三给我们道歉,“还希望你们不要因此坏了今晚的兴致才好。这顿饭,我请,算是赔罪!”
“不必了!”剩牛排拒绝了他父亲的好意,“我们一家子的团圆饭,自己出钱!”
“韩忆!”剩牛排的父亲非常尴尬,他儿子那句“我们一家子”已经把他排除在自家人之外了,看得出这让他很伤心。
李莎再次大度地给这位左右为难的父亲搭建了一个台阶:“罗先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今天过年,你还是早点回去陪你老婆和女儿吧!放心,今天的事,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谁都有过喝醉酒失态的时候,你也不必太在意。年后,我可能还有很多生意上的事情要跟你请教,到时候我们再约时间一起出来吃个饭,怎么样?”
“请教不敢当!罗某人一定随传随到!”剩牛排的父亲非常礼貌地跟我们告辞,“那我先走了!新年快乐!”
闹事的终于走了,可我们原本高高兴兴的气氛被人那么一搅和,全没了,尤其是韩姐和陈教授,本来谈得好好的,彼此都有些意思,而被罗兰极度恶劣的挑破了这层纸,两个人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正文 第七十二章
陈教授和韩姐之间一生疏,剩牛排着急了,他为他妈妈操了这么久的心,好不容易见到一点希望,现在又回到原点,一下子让他失去了平日的好耐心。他冲陈教授端起了酒杯:“虽然我和您是头一回见面,可觉得跟您特别投缘,就跟一家人一样。有句话,我想冒昧地问一下,还请您别怪我这个做晚辈的唐突。”
“请讲!请讲!”
“您觉得我妈怎么样?”
“啊?”陈教授没想到剩牛排会问得这么直接,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韩姐也觉得很意外,脸一下子红了,不住地拉她儿子的衣角,示意他别乱来,可剩牛排根本就不听她的,他干脆把话挑明:“陈叔叔,妈,刚才那个女人没说错,其实今天这顿团圆饭的确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安排你们两位长辈会个面,如果你们觉得彼此有好感的话……陈叔叔,妈,我等这个新爸爸等了很久了。”
“这……”两位长辈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突发情况。
剩牛排穷打猛追:“陈叔叔,今天您就当着我们这些晚辈的面,表个态,您觉得我妈怎么样?”
陈教授有点结结巴巴地说:“这个问题,我们能不能缓一缓,以后……”
“陈叔叔,不能再缓了。人的一辈子真的很短的,转眼就过了,我们不应该把大量的时间花在等待上面。还是您不看好黄昏恋?”
“不不不……不是,我没那么古板。”陈教授被剩牛排这么一逼,脑门上开始冒汗,用纸巾不停地擦拭着。
“陈叔叔,我求您了,您就说吧——您到底喜不喜欢我妈?”看剩牛排那着急的样子,就差要给对方跪下了。
陈教授看了看四周,见我们大家都盯着他,全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小声地说:“我不知道你妈的意思怎样。”
剩牛排一下子就轻松起来,他一把揽过母亲的肩膀,半逼半问:“妈,申谜说你这些年来心里一直牵挂着一个人,今儿个我也看出来了,这个人今天就在这里,对不对?”
“忆儿……”韩姐的脸这会可是要多红有多红,顶得着这桌上煮熟的虾子了。
“妈,您儿子我可是在法国呆过的,您可别拿中国老太太那一套来对付我,再说了,您也不老,年轻着呢。您就老老实实招了吧:您年轻那会是不是喜欢过这个‘陈家二书呆子’,并且一直都牵挂着他?”
“咳咳咳……”韩姐用咳嗽来掩饰内心的纠结。
熟饭发话了:“韩姐,您要是不喜欢我老师,那呆会可要带他赶下一场相亲了!”
韩姐不说话。
熟饭站了起来,叹了口气,对着陈教授说:“老师,我们走吧!”
“哎……别……”韩姐叫住了熟饭。
剩牛排着急地问:“妈,您倒是说啊,您到底喜不喜欢陈叔叔。您平时讲话干脆利落,关键时刻扭捏什么啊,大方一点,给我们这些晚辈做个榜样!”
“是啊,是啊,说吧!”旁边看热闹的人也等着急了,开始催了起来。
韩姐把心一横,眼一闭,头一点:“喜欢!”
“哦!”大家都鼓起掌来,两位长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羞涩地笑着。
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剩牛排又提议道:“今天大年三十,好日子,要不我们就把这亲给订了吧?”
“啊,这太快了吧?”
“快什么啊?你们都已经错过三十多年了,还有必要再等待下去吗?打铁要趁热,我还等着叫爸呢。这样吧,我们打个电话给陈叔叔的儿子和女儿,问问他们有没有意见,如果他们没意见,这婚我们今天就定下来。至于结婚嘛……”剩牛排停顿了一下,“这后边的事情,就等他们回来办好了。”
话刚刚说完,陈教授的手机响了:“喂,过年好,过年好……是啊,在吃团圆饭呢……热闹,这里有很多人,今年这年过得特别不一样……跟谁啊?跟舒凡,还有……”他有些不太好意思说下去了,看样子,这电话一定是他国外的儿子还是女儿打回来的。
熟饭立马把电话抢了过来:“喂……艺姐好,我舒凡啊,我跟你们说个事……”
这小子躲到一边啰里八嗦地讲了一大堆,然后把电话一挂,回到席位上非常严肃地说:“现在我有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宣布一下!”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他。
熟饭清了清嗓子,说:“本人受陈清书教授的女儿——陈艺女士指示,以及陈清书教授的儿子——陈泉先生全家人的委托……”说到这里,他还故意卖了个关子,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巡视了一遍:“担当今晚陈清书先生和韩萍女士的订婚典礼的主持!”
“好!”大家都欢呼起来。
于是,在熟饭的主持下、碧云天所有顾客的见证下,陈教授和韩姐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订婚了,剩牛排当场改口,开始叫陈教授一声“爸”,而陈教授也欢天喜地地认了他这个儿子。
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昨天还孤孤单单,今天就成双成对,连婚都订了,我暗暗感叹:“原来爱情和婚姻都是在一念之间就产生的。”
熟饭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私下里说:“本来这些东西都是很简单的,只不过许多人把它弄得太复杂了。”
也许吧。爱情也好,婚姻也罢,这些东西是简单而纯粹的,可为什么现在的我们却越来越承受不起这些东西了呢?是它们变了,还是我们自己变了。
我的父母说起他们结婚那会,就是两个人领张结婚证回来,买了些糖果、花生这些很朴素的零食,拿到单位上发一发,就成了大家公认的夫妻了,亲友们前去道贺,送的是热水壶、洗脸盆,如此简单的仪式,两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相亲相爱地过了几十年,并且还要继续相亲相爱下去。可现在的人要结个婚,要房子,要车子了,要照婚纱照,要大摆宴席,菜式要丰盛,亲戚朋友去喝喜酒,要送红包,可尽管这么折腾,却仍然无法保证婚姻的长久。
熟饭用胳膊碰了我一下,惊醒了正在沉思的我:“怎么了?看到别人订婚,自己也想了?”
“乱讲什么啊?”
“真想嫁,就要十八楼的家伙早点把你娶回去吧。”
“去,一边给我呆着去!”我忍不住打了他一下,“我在思考社会问题。”
“嚯,深沉了啊!”
“我一直都很深沉。”
……
第七十三章
剩牛排整个晚上都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吃晚饭之后还不肯就此回家,拉着大家一起去郊外放烟花,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烟花的店,然后满满地装了一后备箱,拖到郊外的一条小河边燃放。
当那些绚烂的烟火冲天而起,映红整个夜空的时候,我听到了剩牛排的喃喃自语:“如果时间能在这一瞬间停顿至永恒该多好?我会永远记住整个夜晚,直到……那一天!”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直到哪一天?”
起风了,树叶摇曳出几许寒意,散落在大家的身上,剩牛排把我裹紧他的风衣里,仰头看着天空中的烟火:“申谜,今晚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晚,有我最在乎的亲人,有你,还有这些朋友,我出来没有这么满足过,即便现在死了,我也没有遗憾了!”
“呸呸呸……大年三十的,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赶紧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老少之言,百无禁忌。”
剩牛排将我裹得更紧了,有点让我喘不过起来,他的声音里有种穿越一切的淡定:“生命原本就是如此脆弱,不可预知,死其实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因为对生者的牵挂,所以才变成了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现在,我妈已经有了她的归宿,我已经很放心了,只有你……”
“韩忆,我不准你谈论这个话题,要谈的话,我们改天再讲。”本人虽然上过几年学,接受过所谓的高等教育,但是在骨子里还是很唯心的,剩牛排在这样的日子谈论死亡,让我感到非常不安,并且不满。
熟饭跑了过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讲什么呢?讲的这么腻歪,害得年在一起讲。我来凑个热闹,不介意吧?”
剩牛排说:“我们再讨论生命的起源与结束。”
“哇,这么深的课题啊。”
我警告面前的这两个男人:“不准讲,大过年的,得说吉利话,我们都会长命百岁的。”
熟饭把手揣进自己的袖子里取暖,站在我们旁边,眼睛却看着天空:“这男人的寿命啊,一般和他身边女人的容貌成反比,所以,米啊,根据此条定律——你家男人的确会长命百岁的。”
我一脚踹了过去,这次正中熟饭的小腿,他跳起来大叫:“喂,这时候你还来这招,你就不能女人点吗?”
“对你不必太女人。”
“也只有这个傻瓜才会把你当女人!”熟饭悻悻地闪到一边。
我看着满天的烟花,璀璨夺目,忽然想起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她比烟花寂寞。”这么美丽的东西,受世人瞩目,为什么会说她是寂寞的呢?
我问剩牛排,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半天才憋出两句话:“也许是因为世人只看到它灿烂辉煌的一面,却不明白它的这种灿烂时凝聚了它所有生命的力量燃烧而成的吧。”
“熟饭,中文系的讲师,你也发表一下观点嘛。”我招呼着。
“万事万物,随你怎么看啦,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熟饭的情绪似乎有点不高,看烟花的时候有些痴迷,只是我们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那能不能请你从文学的角度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来历。”我不肯放过他,“瞎掰一下也行。”
熟饭推脱不过,说:“苏东坡有词云:‘高处不胜寒’。”这个‘寒’字,就有孤独寂寞之意。烟花这东西在那么高的地方绽放,所以,它也会‘高处不胜寒’,会寂寞。再于是就有了‘她比烟花寂寞’。”
熟饭就是熟饭,瞎掰起来头头是道。
“那还有没有别的非文学的解释?”
“你还听上瘾了啊?”熟饭问。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来解解闷嘛!”
熟饭把背后的帽子拉起来,揉了揉鼻子:“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叫做烟花女子,她们像烟花一样美丽,受人瞩目,可是她们对男人而言只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没有人对她们真心,曲终人散后,她们要忍受的是无边的孤单和世人的不理解,纵有满腹心事,却也无从寄托,这样的女子是寂寞的,如果从这个角度说一个女人‘她比烟花寂寞’,那么意味着这个女人在情感上饱受冷落,不被重视。”
“听你的说法,这句话只能用来形容女人吗?有没有男人用这句话的?”
“有。”
“谁?”
“我!我今天晚上最寂寞的人就是我,你有韩忆,韩姐有我老师,我姐有秋南,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看烟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所以,今晚的我比烟花寂寞。”熟饭向我们示意出他和在一起的双手,“你看看你们,都是你手牵他手。只有我,是左手牵右手。”
“你是因为女朋友太多,结果到了过年的时候反而不知道牵谁的手一起看烟花比较好。”我建议道,“熟饭,把你的那些女朋友整理一下,好好的挨个谈个恋爱吧!别的节日还可以推脱,情人节就快到了,小心把自己累着。”
熟饭抬着头,不说话,不知道有没有把我的话听到心里去。
剩牛排忽然说:“舒凡,如果我把申谜交给你,你会不会牵她的手一辈子?”我听着不对劲,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直愣愣的盯着他。
熟饭听到这话,也非常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取笑我没有女人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剩牛排着急起来。
“那为什么你不问自己会不会牵她的手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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