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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觉得一个人住很自由,她不会,她觉得一个人住,房子好空旷,她总不能自己对自己说话,所以房子里总是安静,除了电视声,就是她对哞哞说话的声音。[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她不喜欢静,她喜欢热闹。
小时候父母没离婚时,一起去游乐园玩,哪里人山人海的,她一手牵着爸爸,一手被妈妈牵着,从她的视野望过去,觉得游乐园缤纷美丽,而手里牵握挚爱人的大掌,则让她的心暖洋洋的。
因为是独生女,所以玩伴也少,父母忙于工作时,她一个人度过童年生活,从小总期待假日节庆,她喜欢被人围绕着,闹哄哄的感觉。
但事与愿违,母亲跟父亲离婚,从此离家后,她再也没见过母亲,而在父亲去世后,只剩她一个人,从此一个人住着,讨厌的安静随时陪伴着她……乐品妮知道自己是这样一个怕寂寞的人,所以有段日子,洪哥拼命给她安排工作,她从不抗拒的理由也是因为怕寂寞。
到了片场,到了后台,总有化妆师、服装师等工作人员在,听他们闲聊瞎扯,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她深吸口气,黑暗忧郁的情绪再次笼罩她阳光普照的心情,闭上眼,不看那抹惨淡的月了,她开电视,让室内吵闹起来。
渐渐地,冷静下来,不想过去的寂寞,不想心底的缺口……
一双漠然深邃的眼眸,忽地,跳入她脑海。
她莫名躁动起来,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灵魂,又因为再次想到陶先生而混乱起来。
乐品妮轻声叹息,对上哞哞乌黑的眼睛。“哞哞,怎么办?我好像很在意陶先生……”
第2章(2)
陶泽森不爱运动,甚至可以说是讨厌运动。
可是工作使然,常常得品尝美食,但美味不一定兼顾健康,尤其他常常觉得自己肉类的摄取过高,于是从三年前就开始定期抽血检查身体。
因为怕三高上身,不得已他也开始勉强自己运动,每周一、三、五到社区健身房使用跑步机,随兴的走个一小时,流些薄汗,不若其他人跑得汗流浃背,他运动不为锻炼,只是勉强自己达到基本的运动时数。
这天早上,陶泽森换上运动服,搭电梯来到一楼,进了健身房,仍然选择了习惯的跑步机,他上了跑步机,按了几个按键,随即迈开脚步开始缓走。
眼前是健身房的一大片半透明窗,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见警卫室,老赵正在门口端着铁钢杯,仰头饮着。
他跑了一阵,汗还没流半滴,陶泽森按下加快建,脚步也跟着变快,希望能快点流汗,压根儿没发现,角落的健身脚踏车上,是他的芳邻乐品妮。
比他早来半个小时的她,本来正惬意地边踩脚踏车边看杂志,但在他一进来后,她忍不住放下杂志,就这样偷偷凝视他,望着他侧面的身体曲线。
没想到他看来偏瘦,身材却意外的挺好看的。
今天他穿着黑色背心与黑色运动裤,露出线条结实的手臂,背部健硕,肤色不算黝黑,但偏棕的肤色仍然赏心悦目。
她感觉心跳加快,凝视他微乱的发,略长的刘海遮住了他一点点眼睛,她这角度看不见他的眼色,只能凭想象的猜测他一定又是一脸淡漠。
乐品妮深吸口气,将杂志放回原位,缓慢移动步伐,到他后面,然后再深吸了口气,以若无其事的样子,选了他旁边那台跑步机。
“好巧啊,陶先生。”她站上跑步机,昂昂下巴,按下按键,脚步开始移动。
陶泽森侧过脸看了她一眼,想不通这女人在搞什么鬼?!
刚刚透过前面的落地窗,他看见她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然后定了一下,忽地扯开笑脸跟他打招呼。
这是哪招?!
“陶先生常来这里运动吗?”她显然憋不住话,不断找他聊天开话题。“这里的健身房真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话语中的活泼,引来他古怪的一眼,陶泽森眉头因此深了几分。
她怎么随时都能挂着笑容呢?
陶泽森的毫无反应,让她有些懊恼,怎么就是跟他聊不起来呢?她轻皱着眉,脑中想着话题……
忽地,灵光一闪,她笑眯眯道:“陶先生,你很爱吃巧克力啊?”
陶泽森微愣,表情闪过一丝困窘,却仍正着脸色,坦白道:“嗯。”
“巧克力的热量很高的。”
他正经八百道:“不只巧克力热量该注意,所有食物都有热量,只要多吃就会增加身体负担,我运动不只因为巧克力,更因为健康。”
“啊?”她愣了一下,因为他的严肃回答。“是啦,你说的对,但我的经纪人还是不准我吃高热量的东西,他说那些胖的快,我都当耳边风,吃东西应该是自由的,那有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这样哪快乐啊?”
“你不觉得我吃巧克力很奇怪?”他忽然想到。
乐品妮讶异的提高嗓音。“哪里奇怪了啊?”
陶泽森有点不自在的回答:“就是……一般社会观感觉得……呃……”
前任女友曾因为他爱吃巧克力而笑过他,她说那是女生在吃的,男生就算爱,也不能表现太明显,还说男生喜欢吃甜食很奇怪。
即使陶泽森不同意她的看法,仍然将话听了进去,明白社会观感上觉得一个大男人爱吃巧克力是一件很冲突的事情,所以那天晚上从阳台回家后,他有回想过,乐品妮好像从没有对他一个大男人在深夜品尝巧克力而表露过任何惊讶。
她只是急于分享自己的巧克力,用那美丽脱俗的阳光笑容。
“才不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食物,像我喜欢吃盐酥鸡,但我的粉丝以为我每天吃五星级大酒店,睡前喝浪漫的红酒咧!如果我的粉丝知道我都睡前吃盐酥鸡配珍珠奶茶,大概会很幻灭吧!”她耸耸肩,忍不住又哈哈的笑了出来。
陶泽森皱眉。“我觉得你这样很不健康。”
“也许有一点点啦,但我的个性就是这样,工作已经够勉强自己了,私下我喜欢让自己完全放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眨眨眼睛,还是一贯的笑眯眯。
“你的工作应该要很怕胖的,说真的,我没想到每次见到你都手上一包盐酥鸡。”
她呵呵笑。“陶先生,你有在注意我喔?”
“很难不注意,你跟电视上差很多,不只是给人的感觉,还有你好像比电视上瘦,我觉得你太瘦了,怎么可能每天狂吃盐酥鸡还……”他打住话,因为惊觉自己太啰嗦。
他干嘛管她瘦不瘦胖不胖?管她吃得健康不健康?
乐品妮从落地玻璃窗看见陶泽森的身影,他将话讲一半,现在满脸懊恼,她呆了一阵,忽然也觉得刚刚那段话可能太过关心,他觉得她瘦,还有注意到她每次都吃盐酥鸡,也说那不健康……
这关心,很轻微很淡,但乐品妮接收到了。
她开口打破短暂的沉默。“陶先生,你人真好。”
她脸红着,感觉心脏跳得很震动,口舌有点干,当眼角余光瞄见陶泽森精瘦的身体,就觉得有点晕眩……
她好像……怪怪的……
乐品妮按下停止键,跳下跑步机,还跑不到十分钟呢!因为她觉得在陶先生旁边没办法像正常的自己,她怕自己会说错话做错事,让陶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了,但,她又为什么这么在乎陶先生对她的印象呢?
她低着头,长发流泻而下盖住她半张脸,脸红着,幸亏没人看见她耳根子都红了。
这个早晨,健身房里只有他们两个,空气的流窜有点沉,他们都觉得有些尴尬,心口又同时都觉得痒痒的。
她有点慌,没说再见就走了。陶泽森透过玻璃窗看着她快步离去的身影,觉得胸口像被什么击了一下。
他刚刚怎么会对她吐露太多关心?明明才第三次见面,怎么就注意到她这么多地方,还很不像自己的出口叨念?
不知道是因为跑了一阵子的关系,还是因为感觉困窘的关系,从额头缓缓流下汗滴,刚刚进来健身房的时候,他还觉得今天天气冷凉,怎么现在却热了起来?
陶泽森看着乐品妮离去,也按下停止键,站下跑步机,拿起旁边的水壶仰头喝了一口,想解去心口的燥热。
说乐品妮瘦,是真的觉得她瘦。
刚刚她穿粉色T恤跟瑜伽贴身长裤,曲线玲珑,身材修长,是现在女性追求的完美身材,但他就是觉得她有点太瘦了,可以再胖一些,依他看,他比较喜欢女性M号身材,不用到XS,他觉得是这社会太病态了。
他皱起眉,因为又从窗面反射看见她的身影,她急急朝他走过来,头低低的,手中不知道握着什么。
乐品妮去而回返,站在他面前,伸出手,将手中的东西交给陶泽森,陶泽森无声接过,看着突然放到自己手中的iPod,有点不了解她为何特地回来将这东西交给他?
“一个人运动很无聊的,这个给你听。[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她丢下这句话,走了。
从头到尾,乐品妮像阵风,将东西递给他,讲完话,走了。
陶泽森有点莫名其妙,但这大明星突然出现变成他的邻居,本来就是件戏剧化的事情,现在这些互动、这些对话,全都不大有真实感,就连自己骤然而起的心跳声,也不像自己了。
他忍不住回去跑步机上,重新启动,然后看了一眼手中的桃红色的iPod,将耳机塞入耳里,按下播放键。
是好奇,她都听什么样的歌……
接着他笑了。
这个健身房里只剩他一个人,所以他可以不受控制的放声大笑,全因为——这个乐品妮,太有趣了!
第一首是伍佰的《你是我的花朵》,再来呢,是老赵最爱的《多少柔情多少泪》,接着是很跳tone的江蕙的《落雨声》……他听着听着觉得趣味,搞不懂她的品味哪……
听到莫文蔚的《没时间》时,他以为她喜欢轻快的歌,但听到《落雨声》时,又觉得她爱抒情。
嘿,这个乐品妮可不轻易让人摸透的喔。
正如初次见面时,觉得她有着多种面貌,现在听着她收录的歌,陶泽森还是对她的喜好没个准。
但无论她喜欢哪种歌,很明显的是,她不如外表般走在时代尖端,iPod里的歌,全是有点年纪的歌了,重要的是,无论她是否都只挑上了年纪的歌来听,这都让陶泽森对她燃起深深好奇。
这个复杂又缤纷的女人……他想到她低着头,方法盖过她半边脸颊,她清脆的嗓音,总是格格的笑着。
他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心情,在这个早晨,陶泽森听着乐品妮的iPod,比平常多花一倍的时间来运动。
明明很讨厌运动的呢。
真是。
第3章(1)
乐品妮的魔力,不只让陶泽森感到心情好,他很快知道什么叫做骨牌效应,一想到乐品妮,他不只会想微笑,还会有些些烦躁懊恼,没办法正常社交。
所谓的陶泽森式的正常社交,是——只点头不寒暄、不礼尚往来,非绝对必要不微笑……但对乐品妮,很难,她总是笑容满面,像朵太阳花,每次她找他聊天,他都没办法拒绝,即使话不多,还是例外的陪她聊一阵。
而现在,他面临一个难题。
瞪着桌面上的桃红色iPod,陶泽森苦恼了起来。
是该归还给她的,但是,要用什么方法?直接拿给她?要不要说谢谢?还是很酷的点头打招呼就好?要不要送点回礼?
陶泽森好烦恼啊,讨厌自己的心浮气躁,因为乐品妮,他反复思考要怎么还这个iPod?明明是这样简单的事,被他自己弄的很复杂,甚至,还打越洋电话到日本向好友求教——
“送刚炖好的牛肉烩饭给她?”韩夏树忍不住在电话那头怪叫。
“这样很奇怪吗?”
“不愧是美食评论家啊,连回礼都要搞得这样隆重,唔,牛肉烩饭?一般不是都送杯饮料或饼干就好了?泽森,牛肉烩饭你要怎么送啊?”
陶泽森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拿起桌面乐品妮的iPod,打开电源,浏览播放清单。“就拿盘子装一装啊,你不是说我的牛肉烩饭天下无双,我就想……嗯……”话就打住,沉默了。
“让她也尝尝看?”韩夏树接话,对好友的心思了若指掌。
跟陶泽森认识已经十五年了,他们是高中同学,难得一直保持联络,陶泽森话少,韩夏树话多,陶泽森将话藏心底,韩夏树总能了解他在想什么。
今晚接到这长途电话,韩夏树很讶异,没想到陶泽森竟然因为一个新来的邻居而拿不定主意,不过是还一个iPod,还要搞得这样大费周章……怎么回事?
陶泽森没否认,心中的确就是这想法,夏树真懂他,当他想着要给乐品妮什么当回礼是,也想过拿冰箱的巧克力,也想过送她一本自己的著作,但最后,还是想让她尝尝这个让夏树满口称赞的牛肉烩饭,他自己亲手做的独家味道。
或许,有那么一点点想看见她笑眯着眼睛,说好吃的摸样。
“就送啊,我满好奇如果收到牛肉烩饭当回礼会是什么样的表情?”韩夏树很有兴趣,他聒噪的续道:“你就去她家按门铃,一手iPod,一手端着热腾腾的牛肉烩饭,像服务生端盘子一样拿给她,一定很好玩。”
很好,都被这样糗了,他如果还送牛肉烩饭就是蠢的像只猪!
晚上六点半,八楼的长廊上,陶泽森用着小心翼翼的脚步走过,因为他双手端着一个盘子,上面冒着热气,香味四溢,正是他亲手熬煮的牛肉烩饭。
神经病啊?他在心里骂自己,但还是将盘子端的很小心,脚步很慢很慢,就怕溢出一些,弄脏地板就不好了。
更让他觉得自己神经的是,明明不知道这时刻乐品妮有没有在家,他还是炖了锅牛肉,困难重重的端着跑出来,甚至,心口泛起紧张。
这一点也不像自己。
陶泽森发现他根本是自找罪受,明明已经被夏树狠狠的糗过一番,还是自虐的要这样做,鼻间闻着牛肉烩饭的香味,他又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但为什么要找罪受?是因为想跟乐品妮分享他自豪的牛肉烩饭,还是因为想看见她品尝的摸样?
没一会儿,就来到乐品妮家门口前,但他两手端着盘子,没办法按电铃,就这样迟疑两秒,最后还是依韩夏树说的,以服务生的姿势拿起盘子,空出的一手按电铃。
叮咚。
等一会儿,没人回应。
不在家?他又按了第二下。
叮咚。
再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来。
陶泽森发现自己的心情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刚刚有某种情绪高涨的充满他,现在因为乐品妮不在,他好像……好像突然……有点失望。
转过身,他小心翼翼的重新将盘子调为双手合力拿着,正准备回家,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谁啊?”
他旋过身,看见乐品妮家的门开了一个小缝,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正从那小缝里窥视他。
乐品妮很讶异眼前的景象。
那个很酷的芳邻陶先生,正拿着一盘不知道是什么但好香的食物,呆呆的回望她,有瞬间,她觉得心脏的跳动变得好明确,每回见到他,她就有点不知所措。
她打开门,挑了挑眉,镇定的以试探性的语气问:“陶先生?”
“啊!”陶泽森才是真的不知所措,当见到她讶异的眼色,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很蠢,手上这盘牛肉烩饭像烫手山芋,同时更察觉,自己没有手可以拿口袋里的iPod。
“什么事?”她挺好奇的看着他忽然蹙紧了眉,眼色中有着一抹轻描淡写的懊恼,不知怎的,就觉得这个陶先生好可爱,她有点想笑。
“帮我拿一下。”他忽然将盘子递给她,她顺势接过,然后他掏口袋,有点冒失的拿出iPod又递给她。
这回,换乐品妮没手接过了,她无辜的眨了眨眼。“我没手欸,谢谢你拿这来还我,不然放这里?”她侧身歪了歪身体,用下巴比来比身上休闲服的口袋,示意他可以把iPod放进来。
陶泽森感到困窘,他想将那盘牛肉烩饭接回来,但接回来后要再拿给她说是送她的,感觉就更困难,但是……他凝视她不解的眼神,发现她今天仍然没化妆,长发披散微乱,素净的脸白皙的几近透明,整个人看起来脱俗干净。
“那个请你吃。”他别开视线,若无其事的低头将iPod塞进她宽大的口袋里,然后僵硬的转身,快步回家。
乐品妮凝视他的背影,忘了说谢谢。
他虽然离去像阵风,但她却不是来不及道谢,而是刚刚他将iPod塞回她的口袋时,有瞬间的靠近,让她着着实实的感到害羞了。
太害羞,所以找不到嗓音,所以没办法说谢谢。
她只能凝视他的背影,猜不透他的思绪,口袋里他拿给她的iPod好似发着烫,从肚腹间滚着暖意,一路燃至耳根子,红透她整个人。
鼻间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食物,刚刚他说什么?这个请她吃?
她忽然觉得好饿。
太近了。
鼻间,好像还有清芬的香味,来自乐品妮身上的。
那是一股芬芳自然的甜香,好像有热力似地缠绕他鼻间,令他有些呼吸不顺。
那股香,像有生命一般,朝他身上兜紧,直直扑面,温香,芬暖,绕入他的鼻,钻入他的心。
像他最爱的Pierre marcolini的mexique 72%口味,尝起来,先是短暂的浅淡,没有特殊气味,然后,如同一座渐燃的火堆,冲上口腹间是芬芳的花气,高雅的醇苦,复杂的存在口舌之间,久久不歇。
因为在将iPod放到她口袋里那一瞬间的接近,她身上令人难忘的芬芳,就这样缠绕鼻间,离开时不觉特别,回到家里,才觉得……怎么也忘不了方才的近距离,与她身上的香味。
陶泽森感到有点慌乱,他是怎么了?整个人在躁动着,还有那随之而来的茫然,令他觉得自己像汪洋中的船,找不到方向,几乎要不认识这个轻易为乐品妮而新生燥热的自己了。
他走到厨房,从冰箱倒了一大杯冰水,仰头饮尽,却觉得身体的渴没因此消散,还是觉得有点热,皮肤干麻,索性走到阳台,踏出屋外,与空气亲吻,吹凉风——
陶泽森忽然僵住,因为那个害他浑身燥热的元凶,也在隔壁阳台,他整个人定住,表情带点惊吓,定定凝视不远处的可人儿。
乐品妮正将牛肉烩饭往嘴里塞,一见他,呆了一秒,飞快将喉间食物咽下,是有点急的,所以呛咳了几声。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走近,站在自家阳台最边边,看着不知从何时出现在她家阳台的一套小桌椅,她正坐在那边,好整以暇地品尝美食——在他来之前。
“陶先生。”她先向他打招呼,微笑了一下。
他沉默数秒,忽道:“好吃吗?”视线同时掠过她简单的休闲衣裤,薄薄外套,哪抵挡的住稍低的温度?
“好吃啊!”她笑眯了眼。“哪一家买的啊?”
是觉得有点怪的,他怎么会突然端了盘牛肉烩饭出现在门口?还说要请她吃……虽然说不能乱吃陌生人食物,但陶先生怎么算是陌生人?是啦,还不是很熟,但她就知道他不是坏人,虽然他常皱着眉头,虽然他常一脸冷漠,但她从他的眼神里看见正直,也记得警卫老赵曾大大推荐过他的善心。
她是兴致一来,就跑到阳台上吃饭的,自从好几天前半夜在阳台上遇见他后,她忽然也恋上那在露天阳台瞎待的感觉,在这儿放了一套桌椅不说,一有空还把瑜伽垫也搬过来,在这儿呼吸空气,拥抱自然。
“我做的。”他仍然盯着她看,视线移至她桌面上那盘牛肉烩饭,不禁想……今天蛮冷的,在那边吃,不会冷掉吗?不对,冷掉就不好吃了……
“你做的?”她满脸讶异。“真厉害耶!我厨艺烂透了,没想到你写美食,也会做美食,我还以为是从哪里买的咧!”
乐品妮低头看着桌上这盘吃到一半的牛肉烩饭,虽然有点冷了,但还是香味四溢,味道香醇,要说是从那家老餐馆卖出来的也不奇怪。
难怪,这就没错了,他会端过来请她吃,原来是自己做的啊!
他歪了歪头没说话,感觉陷入思考,但眼神却一直锁定她,双手环胸,好似正要下重大决定,他眯了眯眼睛,张口预言,下一秒,又闭上嘴。
扬了扬眉毛,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的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哪里奇怪吗?他怎么这样看着她?脸颊忽地染上红晕,被这样盯着,好像被迫卷入他深邃眼睛里,温燃的视线几乎让她觉得被燃烧。
“我在想……”他欲言又止,
“嗯?”
“牛肉烩饭冷了没?”
“啊?”她一脸不解。
“冷了吗?”
“冷了,但还是很好吃,我觉得——…”
他打断她。“热腾腾的更好吃。”
陶泽森定定看着她,凝视她渐现红晕的脸颊,以及不算厚实的衣服,还有那盘渐冷的牛肉烩饭,他的眼睛闪过一抹微乎其微的不满意。
今天微凉的温度,不只让牛肉烩饭冷了,也可能让她感冒。
“到我家来吃吧,我盛热的给你,而且我家还有汤。”
丢下这句话,他旋身进屋,留下瞠目结舌的乐品妮。
到他家?
热的牛肉烩饭?
喝汤?
她摸住发烫的脸,突然好紧张。
待人客气疏离近乎冷漠的陶先生,入住民亨社区多年,从没让邻居进过家里来的记录,在今天打破。
陶泽森以为自己会很后悔打破这项记录,却没想到,他竟然很乐在其中。
他在厨房忙碌着,急着将在炉上的砂锅重新滚热,另一个炉子上是熬了两小时的萝卜玉米汤,现在吃正好,他逮到空挡将萝卜玉米汤送到餐桌上,乘隙拿了碗筷后,又回到炉前将热到正可以入口的牛肉汤汁熄火。
没多久,两盘牛肉烩饭跟两碗萝卜玉米汤,就出现在陶泽森家的餐桌上。
通常他是一个人吃饭的,也因为工作关系,少在家开火,今天是特例,下意识先弄好了这些菜,再打电话给韩夏树咨询,最后还是将牛肉烩饭送了出去。
乐品妮乖乖坐在餐桌前,坐姿端正乖巧,心里紧张,张着大眼睛看他忙进忙出,见他双手垫着湿布隔热端锅子,又见他弯身将食物舀到盘中,所有姿态与神情尽收眼底。
她发现,他动手做这些事情时,眉间的紧皱少了些,陶泽森脸上的表情软化,刚硬的线条消失无踪,甚至有点眉飞色舞起来。
他一定是个好温柔的男人……
第3章(2)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啊?”她回神,楞住,这么神通?知道她在想什么?知道她刚刚想着他一定很温柔?
坐她对面的陶泽森,一手拿起汤匙,舀了一大匙的烩饭往嘴里送,他吃相豪迈,另一手示意她快点开动。
“你在想,我很奇怪,下厨做牛肉烩饭还特地拿去请你吃……”他停顿几秒,又道:“你一定遇过很多疯狂粉丝,也有很多积极的追求者,他们可能都做过不寻常的举动,所以你现在表现出见怪不怪的样子,但其实你心里猜想,我也是那些人之中的一个。”
他的嗓音,铿锵有力。
乐品妮笑了,她哈哈哈的笑个不停,太有趣了!怎么办?这个陶先生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长篇大论,而且内容还很奇怪,全是猜测。
她偏过脸,哈哈大笑,两手握着手势,笑中尴尬道:“对不起对不起,这真的太好玩了……”
“哪里好玩?”他又蹙紧了眉。
“你的猜测啊!”她还是笑着,却故意以正经八百的语气道:“陶先生,我要告诉你,你全猜错了!我完全没有这样想,我只是想……”她顿住,不说了。
陶泽森却好奇起来,他沉默看了她几秒,等待她继续开口,没料她竟低头吃起烩饭来,一双眼睛因为满足而眯起,整个人无视他的存在。
他忍不住问:“想什么?”
闻言,她笑得更开心了,因为她知道要怎么让这个陶先生多说话了喔,就是……吊他胃口。
她渐渐知道,陶泽森对没兴趣的事可以完全不管,但只要能挑起他一丁点兴趣……唔,那什么事都好办,他的眼睛藏不住话的,即使他总爱板着一副表情,但其实没什么心机,很容易被哄骗。
以上,都是乐品妮猜的,她也就这样实行了,故意将话说一半,装作没事般继续吃东西,果然哪,他忍不住了,主动开口问。
她放下汤匙,一手撑着下巴,脸微歪着,定定注视他,她不笑了,眼神很认真,红润的嘴唇微翘起,她眨了眨眼睛,扇般的睫毛绽放吸引力。
“我觉得啊……”很故意的,将话语拉得很长,看见他深邃眼睛眸色转深,她终于笑了,说:“我只是想,没想到你会做菜,难道写美食的都会做菜吗?但我走台步的,却不会做衣服,哈哈。”
他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拿起萝卜玉米汤喝,在重新放下碗后,问:“你觉得我做得好吃吗?”
“刚刚你问过了,当然好吃啊!所以我才讶异,怎么你连烹饪都这样在行?”
“因为我爸就是厨师。”
她听了,笑道:“你爸是厨师你就会煮饭吗?这没道理啊!我还知道你哥现在开了家餐厅,生意很好,难道这也是你会煮饭的原因吗?”
他有些讶异她知道这些,乐品妮看见他脸上显而易见的讶异,于是补充道:“我上网去查的,你也算半个名人呢。”
“是吗?网络上有我的资料?”
她点头。“当然,你都没去查过吗?”
“没有。”
“你对自己不够好奇。”她笑了笑,也捧起汤碗喝。
他不懂。“这跟对自己好不好奇有什么关系?我够了解自己,不需要好奇。”
她啧啧几声,不同意他的看法。“像我,刚当上模特儿后,每个礼拜都会上网搜寻我的名字,看我的粉丝俱乐部有没有变多?看有没有人对我不满意?尤其现在转型接戏上电视后,网络上多了好多关于我的评论,我都会去看,审视自己,好奇我的表现在他们眼中会是什么样的看法?”
陶泽森认真道:“我不喜欢看那些,那会让我的文章失去准度,口味这种东西是因人而异,我不会因为跟我口味不同的人改变我的想法,我对这些人的想法也不会好奇。”
她皱了皱眉,知道他的想法跟她想冲,但却意外的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一直都活在别人评论下的她,除了经纪人跟助理不断耳提面命别人会发现她身材的改变,或者对她的演出有哪里不满意要注意,这些,都让她习惯于籍由大众评价来修正自己,今天听他的话,才觉得醍醐灌顶,以前怎么没发现?
乐品妮不禁苦笑,其实以前怎会没发现?也曾抗拒不要接戏,那并非她所长,但粉丝对她的爱太大,总说她演得很棒很优秀,久而久之,也沉溺在那不公正的评价里。
抿了抿唇,她有些感慨的微笑。“我觉得你说的好像没错。”
他得意笑道:“当然没错。”
她笑吟吟凝视着他,从心里冒出一股对他的臣服,她啊,很少这样佩服一个人的,可不知怎地,这个陶先生说的话总让她放心底,陶先生的每一个表情都惹她注意,每句从他口中说出的话都好有意义。……
恍惚间知道,自己对这男人,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而对面的陶泽森显然心情不错,他微眯眼,视线越过她,望向她身后的窗外,已然墨黑的夜空,缀着远处大楼灯光,占据窗格。
他启唇,难得多话了起来,口气云淡风轻地说:“你一定以为我爸我哥是家里最会做菜的吧?其实不是,是我妈,印象中,她什么都能做得好吃,蹄膀啦,烧鸭啦,但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她的牛肉烩饭,美味得不得了,我的完全比不上。”
她听着,很了解的点点头。“但你做的也算很不错了。”
他摇头。“差我妈一截。”
“找她教咯?”她随口道,舀了汤喝。
“没办法。”他收回视线,也低头喝汤,嗓音低沉平稳,缓缓道:“她在我十二岁的时候跟我爸离婚了,再也没回来过,我只记得她在锅里留下好大一锅牛肉烩饭,我跟我哥吃了好几天才吃完,看着锅内的牛肉烩饭越来越少,就越来越舍不得吃完。”
她扬扬眉,看见他云淡风轻的脸庞,低敛的眼睛里闪着微光,乐品妮一手撑着脸,脸歪歪地凝视他,眼睛眨了眨,睫毛如扇般垂下,视线落在桌沿。
是想,每个人都有心酸回忆,她不知该怎么反应。
他一脸无所谓,但她听了却觉沉重,心口有石头压着,觉得心跳像喘息,轻缓却急切,声声震得她眼色朦胧了。
眼前的牛肉烩饭,好像变得很有意义似的,穿越时光河流,她仿佛能想象,小小的陶先生,傻乎乎地巴着餐桌,稚嫩眼睛藏着难解的迟疑,望着即将吃完的牛肉烩饭。
对面,陶泽森站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干什么跟她说这个?内心里创伤般的回忆,竟被自己提及,还在这个半生不熟的女人面前,难道他……渴望什么?
他皱起眉,居高临下的看着乐品妮,看她垂着眼睛,一语未发,忽然脑中串过她芬芳美丽的笑容,于是恍惚地明了了。
说出这段回忆,是渴望能领受她的安慰。
以能融化他心口碎冰的笑容,陪他回味这段回忆。
但又凭什么呢?怎么自己对她的要求与渴望这样多?
他收起自己的餐盘,转过身,进了旁边的厨房,静静地将盘子搁放水槽里,发出轻轻声响,他听见外面餐厅也传来拉椅子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接着,那道清亮却柔软的女嗓,割破沉默。
“我对烹饪一窍不通,如果可以,我也想学学你母亲的牛肉烩饭。”
他微愣,没转过身看她,只是打开水龙头,冲洗水槽的盘子,乐品妮在这时,将自己的盘子也放入水槽里。
有瞬间,他们的手在水槽里交错,她的手极细嫩白,他的则较黝黑粗糙,他们的对比与不同,同时映入他们眼里。
他们于是再次震撼起对方于自己的性别差异,他的手大到可以将她的手牢牢握住……他们一起想到这念头,一起心痒,一起偷偷脸红了。
忽然空气变得有重量,哗啦啦的水声穿插,却提不起一丝清凉。
他感到窒息,当乐品妮在旁边,他变得不像自己了,这一刻终于明白这新邻居对他来说有多特别……
乐品妮也觉得难受,心脏跳得好像要跃出胸口,她迷惑的目光凝上他的侧脸,他正垂眸洗着盘子呢,她顺着他的脸庞望向,越过他突起的喉结,贪恋的打量他。
她恋爱了。
因为她开始渴望时间就停在这一秒,陪在他身旁,只是看着他洗个碗,陪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好愉快。
第4章(1)
这个礼拜,乐品妮工作很忙,先飞到日本拍摄纤体广告,出国前还记得把哞哞寄放在宠物旅馆,几天后,再回台湾出席名牌新装发表会,另外还得继续轧戏,她忙得一塌糊涂,但很可悲的发现自己很习惯这紧凑的工作时间表。
记者打电话来询问面对今天开拍的落水戏紧不紧张,她配合宣传接电话,故意让声音保持冷静,一点笑意也没,至少得保持形象——
她冷冷道:“这种事是我的专业,当然不紧张。”
旁边,助理温蒂冷得吱吱叫,频频咒骂这鬼天气,今天下探到最低温,偏偏得在这穷乡僻壤的溪谷旁拍戏,再骂这鬼剧本,落水戏有必要吗?依她看,只不过是因为演员冻不死,尤其是乐品妮这样的大美女,既然冻不死,他们就更想看她冻得龇牙咧嘴的,坏!
他们一行十几人站在石头荒野间,眼前一条小溪蜿蜒至此形成一洼小池溏,工作人员正忙碌着,女主角乐品妮正在讲电话,温蒂过去拉了拉她衣领,瞧她穿什么?除了外罩的大羽绒衣外,里面戏服是清凉小背心,符合戏里的夏季时节,温蒂担心的再拉了拉乐品妮的外套,眉头蹙紧。
乐品妮正巧挂上电话,她看见温蒂一脸槁木死灰,忍不住轻轻笑起。“唉唷,摆这什么脸啊?”
“还笑,等下就会被冷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没办法啊,工作嘛。”
“还是我去问问导演可不可以改天拍?今天真的太冷了。”
乐品妮哇一声,感动得忽然抱住温蒂。“你对我真好~~但不行欸,你看大家都已经拉队来这边了,不可以为了我一个人而让今天白搭啊!”
温蒂谴责性的看着她,但眼色中饱含心疼。“可是要下水的是你啊!怎么总是为别人想呢?唉……”
乐品妮没说话,微笑地看着眼前山林美景,天气是很冷,看也知道水温一定很冰,但她心态很健康,这都是为了工作,也是为了报答洪哥的恩情,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顶多感冒吧?吃几颗药,严重的话去打个点滴就好了。
她习惯这样严苛的工作环境了,冬天要穿少少拍夏天型录,夏天要穿得热暖,汗水直流拍冬天广告,她从不喊苦,因为心里很满足了。
工作这么多年,赚了不少钱,从没跟人提过她明年解约后想做什么,其实,心里有个小梦想。
忽然,脑海里跃出陶泽森那张沉默的脸,她脸色一红,好想他啊!一个礼拜没遇到他,自从那天在他家吃牛肉烩饭后,就找不到时间遇到他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在各家餐厅穿梭,品味美食吗?
她啊,真羡慕他的工作,怎么吃都不会有人碎碎念,这样天经地义……
远方,经纪人洪哥关心今天状况,特地来探班,他先去跟导演寒暄几句,才走过来,凝视包得厚实的乐品妮,眼神犀利,一会儿脸色一垮,骂起温蒂。
“你怎么照顾她的?不是说她还得瘦一些吗?才过三天啊!拍完纤体广告又给我胖起来,药你没拿到?身为助理就要严格控管她的体重啊!”
温蒂低着头被骂,心里搞不懂,品妮是哪里胖了?她看不出来啊!
“洪哥,不要骂她啦,是我自己偷吃,对不起,我会努力减下来的,不要生气。”乐品妮在旁边频频道歉,这几天是有多吃一点点,量体重是胖了零点三公斤,没想到洪哥也看得出来。
洪哥冷着脸色,不懂为什么乐品妮这样不自爱?纸片名模是现在的趋势,要美就要瘦,虽然乐品妮称不上胖,可是这圈子就是该以更严格的标准来执行,所以每当看见她动辄一大桌的零食,他就觉得她胖了些,久而久之,每回看见她,就会以严格标准扫描她全身。
他面无表情看着剧组开拍,乐品妮脱下羽绒大外套,身着背心洋装,站在寒风中,因为清凉穿着而露出大片白皙肌肤,在镜头下美得出奇,他看着她照本宣科的念台词,然后毫不迟疑的坠入冰冷溪水。
光看着,都觉得冷。
等导演说OK,乐品妮才步出溪水,她颤抖着,裹上温蒂覆过来的大毛巾,脸色惨白,牙齿打颤,唇色冻紫。
是有点心疼的,洪哥想起初见十八岁的她时,她正在便利商店打工,她的欢迎光临永远都比别人大声,对待客人总是特别有礼,他还记得那朵在她脸上从没消失过的笑容,如炽热的太阳,灿然刺目。
现在她因为工作,受了些苦头,洪哥眸色一暗,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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