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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的，爸。”卫灵转过头，没让他看见自己通红的双眼。
忽然有冲动，想不顾一切的将事情坦白。可是，转眼瞥见爸妈一头黑发中点点苍白，她咬着唇犹豫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何必再让爸妈操心？
晚饭做得很丰富，她很捧场地吃了很多，卫灵妈妈看着高兴地笑了。一顿饭吃得乐融融的，只是卫灵给两人道了晚安上了楼后，偷偷吐了半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起来，面色白得吓人，卫灵补了点粉，又弄了腮红，看起来脸色好多了。
出了门，却看见秦朗捂着半边脸向她挥手。
卫灵上前，狐疑道：“你怎么来了？”
不会是唐睿让他先过来的吧？
一面想着，朝街口偷偷瞄了一眼。
“爸非要我来送你，放心，师兄就在前头等着。”秦朗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伯父伯母，有我在，就别担心了，一定安安全全地送卫灵去城里的。”
卫灵爸妈听了，连声道谢，又忙里忙外地帮着卫灵和秦朗，把土产和行李塞到车尾箱。
“爸，妈，我走了，你们要好好保重身体。”卫灵拉着两人的手许久，这才依依不舍地随秦朗上了车。
“干嘛这么伤感，想回来的时候Call我电话，随叫随到。”秦朗打着方向盘，看着镜子中后座的人，无奈地说道。
“有好一段时间不能回来，”卫灵轻描淡写地说着，问道：“你打算在哪里工作？”
“联系好一间外资企业当业务经理，过几天就去上班。”车子转了个弯，驶入街口：“喏，师兄在这里，我就将你交给他了。”
她从车窗往外一看，果然唐睿已经在等着了。黑衬衫白色西裤，面色从容平静，转头看见他们，淡淡笑了。
“卫灵……”秦朗看着前面，轻声问道：“你跟师兄，真的结婚了？”
“对，”她点点头，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没有再说话，很快唐睿就打开车门，伸手扶着卫灵下车了，笑了笑：“秦朗，真是麻烦你了。”
他咧嘴一笑：“师兄跟我客气什么，再说卫灵也算是老朋友了，这样就太见外了。”
秦朗看了眼卫灵：“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多谢你了，”卫灵朝他点点头，多谢秦朗帮忙的事，还有守口如瓶的事。
秦朗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笑着，目送两人离开了。
“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唐睿盯着她，忽然问道。
卫灵伸手摸摸面颊，还以为遮掩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让他看出来了：“嗯，昨晚没睡好。”
“你还能回来看看伯父伯母的，不要多想了。”他侧过头，握住了卫灵的手，柔声安抚道。
“看怕，新年是赶不回来了。”她轻轻吐了口气，颇为惋惜。
“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你打算怎么跟伯父伯母说？”
卫灵撇开脸，迟疑道：“……我还没想好。”
这个孩子，总不能对爸妈说是在大街上捡回来的吧？
“其实，如果你愿意，这样的生活我希望能一直下去的……”唐睿看向她，唇边噙着暖人心扉的笑意。
热牛奶
卫灵在二十二年的人生当中，被表白的次数寥寥可数——其实，一个指头都能算出来了。
于是，她面色僵了半天，局促不安，直到回到城里，依旧没有答半句话。
不知道要怎么说，反应又慢了好几拍，等回过神来，唐睿已经是宽容地笑笑，反倒安慰她：“卫灵我让你为难了吧……”
卫灵尴尬地笑笑，人生第二次被表白就这样给她在闪神中溜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追都追不回来。
说不后悔，那是假的。
只是越跟唐睿在一起久了，越发觉得他的好，反而觉得自己有些配不起他了。如果开口拒绝，不知道唐睿会不会不高兴，继而中断两人的协议，让卫灵带着孩子吃西北风去……
如果就这样答应了，她又开始担心。
如此患得患失，实在让卫灵焦虑得要命。
就跟天上掉下了一块馅饼似的，真叫人为难。扔掉浪费又可惜，自己又喜欢着爱不释手，就这样揣着还得怕磕着手，变成烫手香芋。
于是，卫灵急冲冲地打电话，把陈敏这个狗头军师请过来了。
“他真这么说？”陈敏听说她回来了，刚好休假，电话一放下就赶过来了。
卫灵连连点头，表情严肃：珍珠都没那么真……
“其实这男人看着顺眼，对你也挺好的。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过日子而已，他愿意出钱养你就行。”陈敏努努嘴，歪在床上漫不经心地答道。
卫灵摇头：“让他以后都养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实在太强人所难了。尤其这孩子越发长大，相貌跟他完全不像，出去还得被人指指点点的……”
“你想那么多干嘛？唐睿都不介意的事，你还帮他操心？”陈敏坐直身，挑眉笑道：“别告诉我，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就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卫灵脸上一红，嗫嚅道：“唐睿帮了我这么多，总不能害他的。”
陈敏挥挥手，无奈道：“我怎么觉得你自从怀孕之后，越来越容易焦虑，整天胡思乱想的？”
她皱了皱眉，瞅着卫灵说道：“别想太多了，不然你生的宝宝出世的时候肯定得光头。”
卫灵郁闷了：“为什么是光头？你别咒我家宝宝。”
陈敏失笑道：“宝宝的妈妈整天想东想西的，头发都要愁没了，他又怎么可能长头发？”
听了这话，卫灵也忍不住笑了。
“该干嘛就干嘛，反正两个人在一起还得好几个月，互相照顾尊重的。等一年过了，孩子也生下来之后，再作打算吧。你啊，尽管放宽心。到时候如果唐睿解约了，还有我养你呢。”陈敏拍拍她的肩膀，笑了。
“最近我把私房钱都省下来了，给我未来干儿子留着，你这当妈的就别跟老人家一样爱操心！”
卫灵看着她，感激地笑了。
回来不久，秦朗偶尔会打电话来，聊聊他上班的事，给卫灵解闷。
“跟你说，这业务经理，我还以为是大职位，手底下有好几个人管着，多拉风。爸也觉得是这样，出去贼有面子。谁知我一到公司，才发现业务经理就是最基层的。别说有手下了，打杂的功夫还得自己做，上司还美其名曰基层锻炼，我就跟搬运工似的跑来跑去……”
她好笑：“你一个‘海龟’回来，怎么不找个更好的工作岗位？”
“你以为我不想嘛，最近经济不景气，工作不容易找，家里只有爸一个人，我总是有些不放心。”秦朗叹着气，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师兄不在？”
“嗯，他去医院了，下午有个大手术，应该晚上才回来。怎么，找他有事？”卫灵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略显惊讶地道。
“没事，我就随口问问……你经常这样一个人在家？”那边的秦朗，说话语气有些担心。
她笑道：“不会，唐睿不常去医院，都在家里呆着。怎么，怕我一个人寂寞了？要不然，你也可以过来陪我的。”
卫灵歪着头，随口打趣道。
“城里大公司多，你也有更好的位置可以发挥自己的能力。”
“这事以后再说吧，”秦朗犹豫了一会，小声问道：“……卫灵，你跟师兄结婚的事，为什么不告诉伯父伯母？”
早知道他会问，不料一直拖到现在，卫灵迟疑着要不要告诉秦朗，话到了嘴边，还是吞了下去：“我以后会跟爸妈说的，先帮我保密好吗？”
秦朗答应了一声，很快便挂了电话。
卫灵吁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心烦气躁。胸口似乎有一股气出不来，闷着十分不舒服。
她拿着皮夹，穿上外套跟林阿姨说了一声：“我到楼下的超市，一会就回来。”
林阿姨从厨房探出头来，关切道：“有东西让我去买就好，你刚回来，多休息吧。”
卫灵勉强笑了笑：“我就出去走走，在家坐久了有点闷。”
见她着实有些不开心，林阿姨只得叮嘱道：“路上小心，买了东西寄存在商场，待会让我跟小唐去拿。”
“好，我知道了。”卫灵下了楼，在对面街口的转角有一间新开的大型超市。
这会正是傍晚六七点高峰的时候，商场里有很多人，大多数像是下班专程来买菜的。也有一家人来，妈妈牵着孩子，爸爸推着购物车，三人何其融融，笑容满脸地商量着晚上吃什么。
这样的场景让卫灵觉得有些刺眼，不由自主地摸摸肚子，伤感忽然而来。孩子的爸爸怕是永远不知道宝宝的存在，也不可能会回头了。
这样一家三口一起逛商场，恐怕只是奢望的事了。
她低着头避开人群，手上空空的跟周围格格不入。卫灵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也没注意其他，就一路往前走。
“小心！”听见熟悉的声音，一双手搂着她的肩膀，挡去了侧面推过来的购物车，险些撞到她的肚子。
那人连声道歉，卫灵摇摇头没有介意，转头道：“你怎么来了？”
唐睿皱起眉，揽着她离开了商场，这才答道：“回去不见你，林阿姨说是来商场。现在人多，有什么东西想买的话，迟些再来？”
“没什么想买，就是出来走走。”走到路上，唐睿松开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卫灵只觉肩头骤然一冷，不由缩了缩脖子。
“晚上冷，回去再说吧。”他出来的时候没带外套，也就只能催促她回家。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路上的人行走匆匆，大多数人满脸疲惫，却掩不住眼中的喜色与惬意。他们想必是家里有人等着，所以才会这样欢喜。
瞥见隔壁的人在秋风中满头大汗，肯定是急着下来找她的，卫灵低着头，觉得心底的烦闷似乎消散了许多。
就算他们只是用一张协议绑在了一起，如今也跟家人差不多了。
不管怎么说，有个会担心你，在家等着你的人。卫灵只是这样一想，就感觉心里暖融融的，跟吃了蜜糖一样的甜。
两人正要过马路，突然有一辆摩托车朝他们这边冲了过来，一下子抢了卫灵手上的皮夹，转眼扬长而去。
她吓了一跳，慌忙道：“飞车党，抢包贼，怎么办？”
唐睿眼明手快，一把拽着想要追上去的卫灵：“别慌，我们先报警。”
他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道：“皮夹里都有些什么？”
转头却见卫灵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眼睛盯着地上，好久才沮丧地道：“……不用了，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也是好事。”
唐睿放下电话，觉得她的面上虽然带着淡笑，眼底却有些哀伤，安慰道：“没事，我们报了警之后，很快就能找回来的。”
“算了，抢包贼多得是，手脚快，又坐得摩托车，很难找到的。”卫灵摆摆手，语气颇为不在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个皮夹也用了很多年，是时候该换了。”
她扭过头，反而催促唐睿道：“林阿姨该等急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唐睿没有说什么，看着她慢慢点了下头。
晚上，卫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索性坐起身抱着被子发呆。
皮夹里有什么？
她苦笑，大额的现金都放在身上，皮夹里有的也不过是一点零钱。
只是，还放着一张跟林峰合影的照片。自分手后，卫灵三番四次想要把相片撕掉丢了，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这个男人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情话绵绵，转身就抱着别的女人出国结婚了。那些温柔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可惜眼前已经物是人非。
那张相片丢了，恐怕不会再回来。她也不必在看到皮夹里的照片时，黯然神伤。
陈敏觉得卫灵这是自己找罪受，看着伤心扔了就好，还留着干什么？
卫灵却对自己说，留下相片，不过是要作一个提醒，让她记住这么一个教训，一个曾经失败的经历，不要在同一个地方再跌倒。
卫灵就算如何自欺欺人，也明白这个伤口就算结了疤痊愈了，还是会留下伤痕。心里头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小块，很难再补回去了。
她起身在房间走来走去，心情越来越烦闷。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唐睿刻意压低的声音：“卫灵，你醒了吗？”
她快步走去开门，看见他端着一杯牛奶，笑道：“听到这边有声响，想你应该是睡不着。喝杯热牛奶暖暖身子，再去睡吧，孕妇睡不饱，宝宝要不高兴的。”
卫灵接过牛奶，掌心暖暖的，淡淡的奶香让人心里慢慢平静了下来，她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吵醒你了。”
“无妨，我也就刚睡下。”唐睿笑了笑，“空杯放桌上就行……晚安。”
犹豫了一下，他上前一步，在卫灵的额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迅速转身离开，眨眼间就关上了房门。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刚才被吻的地方，眼中有些惊讶，也有些赧然。就像刚刚喝下的牛奶，满满的暖意溢满了胸口。
醉酒
有多久没有受到这般温柔的对待了？
卫灵躺在床上，愣愣地瞪着天花板，感觉到林峰离开不到半年，似乎在她的脑海中留下的影子越来越模糊了。
原本时时记得的点点往事，现在慢慢变得淡了，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
她就算多迟钝也明白，自己是对唐睿动心了。
在最困难最狼狈的时候遇上这么一个温柔的人，卫灵想着自己能坚持这么久，应该不算是容易见异思迁的人吧？
她纠结在过去失败的感情中只是短短半年，就爱上了别人。如果林峰知道，恐怕要笑自己水性杨花了。
毕竟当初，林峰可是追求了卫灵半年，两人才在一起的。
或许是怀孕后太脆弱，才会不知不觉间对唐睿依赖起来。卫灵忽然有些担心，她其实没有爱上唐睿，而只是以为自己爱上了，这对他并不公平。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已经对爱上唐睿没有了原先的抗拒。
林阿姨煮好早饭就走了，卫灵起来没见到她，看着唐睿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伯母那边有事？林阿姨从来不会这么早离开的。”
“嗯，堂哥后天从M国回来，听说还带了未婚妻，妈就让林阿姨回去准备材料。别看她这样子，以前经常布置宴会，是唐家不可或缺的大厨师。”唐睿替她倒了牛奶，身子往前一倾，在卫灵唇上偷了个香，自然而然地坐下吃起了煎蛋火腿。
卫灵呆住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一直以为唐睿是绅士保守的人，没想到他若无其事的，刚才的亲吻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她低着头，唐睿始终在M国呆了几年，说不定以前跟无数女孩子都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只是平常打招呼的方式而已……
她深吸两口气，平复过快的心跳，默默地吃起了早餐。
既然唐睿不当一回事，自己太过于惊讶反而古怪。
饭桌前的两人安安静静的，气氛说不出的奇怪。
卫灵心底纠结着不吱声，唐睿是看她精神不济的样子，也不知道要挑什么话题来说。于是，一起沉默了。
幸好唐睿妈妈的电话及时响起，他接起来说了几句，便挂掉了。
“伯母说什么了？”卫灵喝了口牛奶，小声问道。
“堂哥提早回来了，宴会改在今晚，妈让我们两个都去亮亮相。”唐睿不在意地说道：“我已经替你回绝了，待会我一个人过去就行。”
“……知道了，”他的家族宴会，她的确不适合出现，卫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毕竟他们这会还是协议结婚，越少人知道越好。
“家里没有人，我让柳若下来陪你吧？”唐睿想了想，开口提议道。
她连忙摆手：“不用了，也就几个钟头而已，就别麻烦柳若了。”
“我让曾文一块过来，正好他带了几张新片回来，你们一块看电影吧。”唐睿不放心，说什么也不让卫灵独自在家。
她反对无效，又想到不用单独跟柳若呆在一起，勉强是同意了。
傍晚柳若和曾文一块来了，唐睿这才拿上外套出了门。
走之前还叮嘱了几句，直到唐睿妈妈打电话来催，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了：“卫灵，我九点前回来。”
“不用急的，有他们陪着我。”她连忙摇头，难得回去一趟，想必唐睿妈妈也是想跟他多聊一会的。
“嗯，麻烦你们了。”唐睿朝柳若和曾文点点头，终于是走了。
“师兄真是客气，”曾文关上门，一脸兴奋地拿出DVD：“我们看哪一部，有警匪片、搞笑片和……人兽恋？”
他将片子丢到茶几上，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柳若。她皱起眉，不悦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哪里适合给孕妇看？”
曾文郁闷地抓抓头，好不容易从里头挑出一张，咧嘴笑道：“卡通片，这个行了吧？”
柳若恨铁不成钢，就想要敲敲他的脑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他们三个成年人，适合看儿童卡通片吗？
卫灵指着当中一张，是她很久前想要看的：“搞笑动作片，就这个怎样？”
另外两人无所谓，反正来唐睿这里就是为了陪准妈妈的，当然是孕妇最大，曾文立马就把片子放进了DVD机。
音响没有关小，一打开“砰砰”的低音震得地板都在抖动。卫灵手忙脚乱地找到遥控器，正要把音量减低，那边片子已经开始了——
“呀咩爹……啊……嗯……”
“啪嗒”一声，卫灵愕然地把遥控器掉到了地上。
柳若的脸上又红又白，抿着唇不说话。
曾文手脚并用地扑上来拾起遥控器，心慌意乱地本想要关掉片子，谁知一时手误按到了“音量＋”——
“……啊……嗯嗯……”
声音突然飙升，卫灵用手捂着眼，转过身整张脸都红了。心里默念着，乖宝宝，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啊……
屋子的隔音效果还可以，只是这么大的音响声，希望明天没有邻居去街道办那里投诉他们……
等曾文终于关掉的时候，柳若已是满脸冰霜，咬牙切齿了。
曾文擦擦额上的冷汗，赔笑道：“从朋友那里拿的，可能一不小心拿错了……嫂子，我错了，给宝宝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柳若怒了，一把将他推出了门外，忿然道：“你，一个星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曾文垂死挣扎，眨着眼拼命放电求饶，她不为所动，一下将人推出去，把大门关严实了，气呼呼地坐到了卫灵身边。
卫灵感觉脸上没那么烫了，这才扭过头，干笑道：“曾文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生气了。”
“哼，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柳若脸色缓和了一点，撇开脸，忽然看着客厅周围摆满了可爱的饰物，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心里有点沉：“师兄对你，真的很好。”
卫灵垂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的确，他是个很好的人。其实，曾文也很好。”
柳若笑了笑：“得了，曾文那人在我这里说说还行，在他面前一夸，尾巴都要翘得老高，得意洋洋了。而且，你也没必要急着撮合我们。”
她仰头躺在沙发上，闭上眼轻声道：“其实很早以前已经感觉出师兄他并不爱我，但是他也没有跟任何一个女孩在一起，这才让我觉得还有机会。”
“有时候，我总是觉得看不清师兄的为人。他对谁都很好，又对谁都有疏远感。离得近了就推开你，离得远了又拉你一把，让人患得患失的，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
“卫灵，师兄对你真的不一样，你一定要让他幸福……”
“我真妒忌你，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师兄的心……”
柳若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憋在心里头许久的话，断断续续又没有逻辑，可是卫灵都能听明白。
爱一个人是怎么样的感觉，她曾经试过，也体验过，很能理解柳若的感受。
她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安静地听了好久，中间不曾打断过。柳若其实也不是在抱怨，只是压抑在心里的苦闷，很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更需要的是一个聆听者，而不是听到那些空泛的安慰人的话。
等唐睿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人靠在一起坐在沙发上，就像是好朋友那般，相当亲近。
“好了，任务完成。师兄，我走了。”柳若站起身，很干脆地摆摆手便走了。
卫灵看着挂钟，正好九点整，笑了：“伯母还好吗？”
“嗯，妈向来精神爽利，就是你没能去她有点失望。”唐睿扯了扯衣领，坐在沙发上：“我一说你有点不舒服才来不了，她立马不吱声了。”
瞥见还没关上的DVD，他奇怪道：“你们还没看完电影？怎么没看见曾文，就得柳若在这里陪你？”
“曾文有点事先走了……”卫灵摸摸鼻子，想起刚才让人喷鼻血的画面，脸色有些尴尬。
闻到唐睿身上的味道，她皱眉道：“喝酒了？”
他点点头，无奈道：“堂哥一个劲地劝酒，难得见面又不能都拒绝，今晚是喝得有点多了。”
卫灵起身道：“我帮你放热水，待会好好洗个澡吧。”
说完，她到浴室将浴缸的热水打开了，水温还可以，这才走了出来。远远就听见之前那道暧昧的声音，在重低音的附和下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娇喘。
“嗯……啊……啊……”
卫灵急忙冲了出去，果然电视屏幕的画面上，一男一女赤 露的身体在床上纠缠着，镜头更是放大再放大。她郁闷，这下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唐睿转过头看见是她，黑着脸问道：“你们今晚就看这个，是曾文带来的？”
卫灵的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小步小步地挪了过去：“他不小心拿错了，我们一看是这个立刻就关掉了。”
谁知柳若走的时候，她们两个都忘记这事了。居然没拿出来还给曾文，这下被唐睿知道了。
“身为医生竟然这么粗心，病患如何放心将性命交托给他？”唐睿冷着脸，淡淡道：“刚好有个下乡义务看诊的事，明天我就跟院长说，让曾文去锻炼锻炼。”
卫灵愣了，曾文这算不算是被外放了，还是因为在她家一不留神放了A片？
她心里对曾文表示了万分的同情，显然这事让唐睿气疯了。
暧昧的声线还在耳边，卫灵不好意思地指指电视，小声道：“那个，能不能先关上再说？”
见唐睿摇摇晃晃地起来，像是酒劲上来了，她放心不下，上前扶着了他的手臂。
一时没注意，被他一扯，坐在了唐睿的腿上。卫灵感觉到颈侧呼呼的热气，唐睿几乎是将整张脸埋在她肩窝里，痒痒的热热的，让她不知所措。
这一避开，有可能让他倒下去，地板硬，磕到哪里就不好了。可是一直这样的姿势，过于贴近，让人十分难为情。
她正犹豫着，唐睿抬起头，对准卫灵的唇就吻了上去。
先是温柔的舔舐摩挲，等她微微张开口，灵活的舌尖长驱直入，攻略城池。炽热的唇舌，滚烫的臂弯，卫灵喘息着，有些难过地承受着唐睿强势的亲吻。
浓烈的酒香在气息间缠绵，她晕乎乎的，觉得自己似乎也醉了。卫灵呼吸不畅，艰难地将唐睿推开了一点，大口吸着气：“……你、你醉了。”
“我没醉，”他眯着眼，搂着卫灵俯身就要继续，被她又推了一把。
卫灵头疼，喝醉的人总说自己没醉，便柔声安抚道：“你累了，热水放好了，洗完就睡吧。”
唐睿不为所动，抱着她在地上躺了下来，依旧没有撒手，抱着卫灵的脖子啃了几口。
卫灵吃痛，她最讨厌就是醉鬼了，麻烦又难缠。左右推不动唐睿，她不由嘀咕道：“不是说不育，还这么有兴致……”
没想到这句话说得那么小声，还是被唐睿听见了。他翻身将卫灵压在身下，还不忘侧过身避开她的肚子，在卫灵耳边低低笑了起来：“谁说不育，就是不能？嗯，你要不要试试我究竟行不行？”
卫灵的脸颊火辣辣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原来喝醉酒之后的唐睿，竟然是这么大胆的人……
门当户对
火辣辣的吻顺着脖子、锁骨慢慢往下，卫灵一个不留神，就给唐睿解开了上衣的扣子，胸前一阵凉意。
还没关上的音响仍在耳边，暧昧的呻吟和喘息声让她面红耳赤。湿漉漉的亲吻在身上痒痒的，卫灵试图推开压着自己的人，无奈某醉鬼的手劲依然很大，于是反抗未果。
她郁闷，现在大声呼救有用吗？
只是屋子的隔音效果，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好。音响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邻居敲门投诉。可想而知，自己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了。
唐睿的手停在了胸前的柔软上，卫灵心里绷得紧紧的，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
一分钟，没动静。
五分钟，还是没动静……
十分钟……
卫灵再次郁闷了，低头看着唐睿枕在她的肩膀上醉死了过去，已然无语。
他的酒品还真古怪，不笑不闹，回来的时候面上毫无异色，如果不是浑身的酒味，卫灵都要怀疑，此人其实跟平常没任何不同。
晚上天凉，可是她也没力气把唐睿搬回房间，索性将人留在原地，去拿了一张毯子盖在他身上。
盯着他脸色如常，睡得很沉，卫灵又是好笑又是气恼，真有些哭笑不得，却奈何他不得，转身也回房了。
第二天一早，唐睿在地上醒来，满脸莫名其妙。
卫灵简略说起他昨晚醉酒的事，唐睿居然说他从家里出来后的事，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吓得她一身冷汗。
拜托，这人醉醺醺的，中间这么长的路，究竟怎么安全无恙又准确地自己开车回来的？
不得不说，唐睿的理智一直保持在醉酒后，实乃奇人。
虽然昨晚的情形窘迫，可是他半点印象都没有，卫灵也不好说什么，索性没提起了，唐睿却从她脸上看出点古怪，追问道：“我喝醉后的事向来记不清楚，昨天我做了什么唐突的事吗？”
“没什么，”卫灵扭过头，避开他的目光，答得有些尴尬：“你回来后跟我有问有答的，然后突然睡着了……”
唐睿眼底有些狐疑，见她不愿说，也不好继续问了，转开了话题：“对了，曾文送来的电影忘记拿走了，我待会给他送过去。”
卫灵看着他，看来唐睿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心里不知该高兴还是失望：“记得提醒他一句，小心别又拿错了。”
既然他没记得，曾文可真算是逃过一劫了。
晚上柳若送来一锅饺子，说是一时兴起包的多了，让卫灵一起尝尝鲜。
味道相当的好，卖相更是漂亮，卫灵吃得津津有味，林阿姨也是赞不绝口：“小柳的手艺可真好，以后谁娶了你真是有福气。”
“林阿姨就别取笑我了，”柳若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那里还有，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待会再给你们送一些来。”
“多谢了，”经过昨晚的倾谈，两人的关系拉近了很多，卫灵也就没有跟她客气，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等林阿姨进了厨房，柳若瞄了一眼过来，干咳了两声：“不会是曾文昨天送来的片子，让师兄兽性大发了吧？”
这么明显的调侃，卫灵脸上一红，下意识抓着领子：“这是蚊子咬的，最近屋内蚊子可多了。”
“什么，有蚊子？”林阿姨刚好出来，听见这话满脸紧张：“这蚊子全身都带着病菌，不行，待会我就给屋子大扫除。小卫，你先去柳若那里坐坐？”
卫灵苦笑着点头：“林阿姨，麻烦你了……”
柳若好笑地看向她：“这有什么好否认的，天干物燥，干柴烈火也容易点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两情相悦，这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话说出来，让卫灵闹了个大红脸。不愧是M国留学回来的，言论都贼吓人。摸摸鼻子，她趁着林阿姨不注意，小小声问道：“柳姐，你不会跟曾文已经……咳咳……”
她一愣，窘了：“没有的事，别乱想了。”
柳若连忙岔开话题，说起附近新开的一件甜品屋，邀卫灵一块去看看。
卫灵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样子，分明是紧张的表现，忽然觉得柳若相当的可爱。
嘴上open，实际上骨子里还是比较保守的人。
反正林阿姨需要大扫除，无关人等一律要在门外候着的，卫灵也就跟柳若一起到新开的甜品店消磨时间。
听柳若说起，这间甜品店的老板相当有商业头脑。店面还没装修好，就开始造势。传单、小广告、还有免费的试吃，都吸引了不少来往的顾客。
尤其是年轻人，对于新鲜的事物乐于尝试。
甜品屋的造型很奇特，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一块让人垂涎欲滴的蛋糕，外墙相当鲜艳，光是这颜色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虽然开张还不到一周的时间，店里已经人满为患，生意好得很。不少学生以及一对对的情侣都会选上这个地方，挑一两件喜欢的糕点慢慢品尝，消磨掉一整个下午的时光。
柳若和卫灵去到的时候，只有门口一个小小的双人座了。她们立刻快步上前占据了位子，在可爱的服务生扬着甜甜的笑容下点了招牌甜点和饮品。
看着色彩斑斓的蛋糕，让人很有食欲，卫灵吃得满心欢喜，决心下回带上唐睿一块来尝尝。
柳若见她吃完还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那一份，无奈道：“给你，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卫灵抹了一把嘴角，嘀咕道：“哪有……嗯，好吃。”
她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含糊道：“柳姐，待会打包一盒回去吧。”
“你还吃得下？”柳若对于孕妇的大胃口终于有了直面的认识，颇有些惊讶。不经意向旁边一瞥，她怔了怔：“那人看起来很面善……对了，师兄的堂哥，我在M国见过一次。”
堂哥？昨天不停敬酒导致唐睿醉倒的罪魁祸首？
卫灵顺着她的视线，看到的是一位白皙斯文的高瘦男子，头发过肩，随意扎了起来，眉宇间隐隐有些郁郁。
低下头把玩着手上的小勺子，卫灵笑道：“唐睿的堂哥看起来像是个艺术家，长发飘飘的。”
“这人叫唐立，好像是学艺术的，只是后来申请转院，选了经济还是管理的专业。”柳若只是在有一年曾看到唐睿跟这个堂哥同行，对他的兴趣不大，而唐睿也没有详细介绍的意思。现在，除了那张脸和长头发，她对这位堂哥的印象也没剩下多少了。
“这么几年，他的样貌气质没什么变化，不然我也认不出来。”柳若叹了口气，唐立总是沉默抑郁，觉得自己一身才华不被重视，有点自以为是，或者是自命清高，反正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也就唐睿能跟他偶尔谈得来，才不至于让这位堂哥在F大闷得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只是唐睿毕业后又回国了，他孤家寡人的，柳若还以为唐立要读不下去了，毕竟他迟迟不能毕业。谁知去年，突然就说有了未婚妻，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瞧见唐立身边的娇小女人，柳若努努嘴道：“旁边那个应该就是他的未婚妻了，挺漂亮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瞧得上唐立，他总算要摆脱是‘gay’的流言蜚语了。”
半天没得到回应，她转过头，看到的便是卫灵有些发白的脸，大吃一惊：“怎么了，不舒服吗？不会是蛋糕吃多了，毕竟是冰镇的寒凉东西……”
“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卫灵朝她笑笑，率先招手埋单：“我请客，这就走吧。”
“……好，”见她面色不好，柳若没有异议，拿起外套跟着她就要离开。
“卫灵？”刚刚唐立身边的女子笑吟吟地走过来，略显惊讶地叫了一声。
柳若停下来，狐疑地瞅着两人，却见卫灵皱起眉头，勉强应道：“你好，林姐。”
林姐笑了笑，上下打量着她：“你还是老样子，我们也有几个月没见了。”
“嗯，”卫灵显然不想跟她搭腔，闷闷地应了一声就没继续说话了。
她显然全不在意，转头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夫唐立，这边是我弟的前女友卫灵。”
这样说未免太不礼貌了，柳若皱起眉，正想要说什么，却被卫灵抓住了袖子，轻轻摇头。
她向来清楚林倩的性格，越是恼怒，这人越是高兴。
当初自己跟林峰在一起，最为反对的就是这位林家的长女。问题是林倩说话从来不带一句脏字，面带微笑，家教极好，说出的话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可是在对方看来，隐含的冷嘲热讽与高人一等的语气令卫灵倍感不适。
她总是强调门当户对，林峰曾跟林倩大吵一架，证明自己的心意。卫灵还记得当时，林倩不过冷笑着，说是会看看两人到底能坚持多久。
这不，前后只有两三年的功夫，林峰最终还是抛下她到M国发展了。
卫灵不得不相信，林倩确实是有先见之明，清楚了解到婚姻和恋爱的差别。
尤其是，门户的差距。
不是说贫富的问题，更多的却是两人成长的环境，遇事处理的方法以及各种不同的人生观、价值观。
不同道不相为谋，卫灵在林峰离开之后，才明白了这一点。现在想起来，也不算太迟。
只是在这样的地方遇见林倩，对于她来说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反正林峰走了，自己跟林家再没有任何关系，卫灵也懒得跟林倩再有牵扯，拉着柳若就要走，却被林倩拦住了。
“难得见面，不如坐坐？”
“不必了，你们刚回国，有很多事要忙，就不打扰了。”卫灵万般不情愿，面上还是带着微笑，从容不迫，丝毫看不出她心里面恨不得坐火箭离开此地的心情。
“不忙，我也想知道你的境况如何。”林倩轻轻笑着，显然不想这么容易放过卫灵。
她叫苦不迭，正苦思冥想找什么理由推掉，唐睿却是推门而入，自然而然地走过来揽住卫灵的肩膀：“你们果然在这里……啊，堂哥和堂嫂也在？”
他有些诧异，还是礼貌地朝两人笑笑。
唐立正要开口，林倩率先说道：“我们刚好到这附近，想着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跟卫灵也认识。”
“家里在大扫除，不太方便，改时间再约好吗？”唐睿礼貌地回绝，林倩眯了眯眼，没有多作纠缠，寒暄了几句很快就跟唐立离开了。
卫灵感觉到唐立的目光时不时停在自己身上，说不出的诡异，不由心里发毛。
唐睿VS林峰
柳若面色不好，跟两人打了声招呼便独自走了。
唐睿有些奇怪，倒是没有多问：“你跟堂嫂认识？”
“嗯，见过几次，也不算很熟悉。”卫灵低着头，敷衍地答道，指着旁边的一家餐馆：“林阿姨看来要打扫很久，我们去那边坐坐。”
“也好，”唐睿没有异议，两人便挑了大堂的角落，点了两杯饮料沉默地呆坐着。
卫灵想要打破这样僵硬的气氛，可是心里乱糟糟的，实在提不起兴致。每次遇着林倩都没有好事，更郁闷的是，如果这位林家大小姐嫁给了唐立，自己还得叫她一声“堂嫂”，视为长辈，这让她实在有点受不住。
一想到以后都要跟这人做亲戚，卫灵说不出的郁闷。
皱着眉头，她瞥了眼对面的唐睿，觉得自己隐瞒着以后让林倩说出来，指不定添油加醋的，还不如她现在告诉他，便闷闷地开口：“林倩……是我前男友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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