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霸主 第 2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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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就已经是明到至处了,其实这在当年也同样是公开的秘密。比如干部出差,回来只要能拿出票,就可以报销。于是,就有不少出差干部专门在公交车站拣别人扔下的票根,每张不过是三分五分的,攒上几块钱,然后拿回单位去报销。这样的事情,谁都知道,但谁都不会去追究。

    卫景文听到林振华说得这么明白,老脸上不禁泛出了红晕。他也是一个凡夫俗子,也要挣钱养家。他想到,如果自己每个月能够从这笔实验经费中报出几块钱的生活费,在家里的地位也会大幅度地提高,届时他再在卧室里焊电路,妻子也就不会抱怨烧松香的味道太刺鼻了。

    想到此,卫景文讷讷地说道:“这……这太违背我做人的原则了。”

    听到这句话,林振华呵呵笑了,他知道卫景文已经动心了。

    “卫老师,您如果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们开发出几件新产品来,让我们能够挣回这些投资,到时候,就不是您欠我们的,而是我们欠您的了。”林振华笑着说道。

    “没问题,小林,你就等着看吧。”卫景文自信地说道。

    078生意兴隆

    无意中拣到了一个电子工程师,林振华心里美得很。第二天,他带着彭少哲去县中和卫景文见了一面,说好以后由他们直接联系,林振华就不再管具体的事务了。彭少哲受到父亲的熏陶,也是一个小科技爱好者,还曾经装过收音机的,所以与卫景文还很有些共同语言。

    关于雇卫景文当兼职的事情,林振华没有向妹妹细说,只是说卫老师的水平很高,正在帮劳动服务公司设计一些产品,解决重大的技术难题。林芳华对此也非常高兴,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里也是出了一份力的,总算是帮哥哥做了一点事。

    卫景文与林振华形成雇佣关系之后,在班上对于林芳华自然又多了几分关照,不过林芳华此时已经是班上成绩第一的学生,受到这种特殊关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有人会想到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技术问题解决了,汉华实业的各项事情都开始步入正轨,发展的势头比林振华事先估计的要顺利得多。

    褚红阳开始长住南都市了,偶尔才回丰华一趟。汉华机械厂在南都设有一个办事处,有几间房,褚红阳便占了其中的一间,作为自己的住处。办事处本来就是归供销科管的,而褚红阳的父亲就是供销科长,所以他有近水楼台之便。有些时候,客户对褚红阳不信任,非要到他的单位来看一眼,褚红阳便把他们带到办事处来,也算是有个见证了。

    在跟着林振华跑了几趟业务之后,褚红阳的业务细胞被激活起来了,眼睛里看什么东西全是钱,瞳孔都恨不得变成了方形的。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几乎跑遍了南都市所有的机关单位,大到单位的大门,小到办公室里的衣帽架、脸盆架,只要是能够谈成的业务,他荤素不挑,全都往自己的筐里拣。

    在当年,国家财力十分有限,各个单位能够拿出来改善办公条件的钱不多,所以大的业务很难谈成,但褚红阳走到哪里都声称自己是待业青年,唤起人们的同情,最后总能够拣到一些边边角角的小业务。几个月下来,竟然让他拉到了七八万块钱的业务。所有这些业务,成本都超不过50%,有些甚至可以低到10%或者20%,林振华粗粗地算了一下,发现公司的毛利已经能够达到五万以上了。照这样算下来,一年挣到10万的毛利也并非难事,他给厂里的承包承诺已经能够轻松实现了。

    褚红阳能够撑起业务摊子,林振华便把精力转到了公司的内部管理方面。他进行了大胆的尝试,在公司里推行了一套后世非常普遍的绩效工资制度,把计件、计时、节约、定额等因素都考虑了进去。青工们的文化水平不高,这些弯弯绕绕的算法没几个人能够看懂,但他们知道一点,那就是只要多干活,干好活,就能够多拿钱。

    钱的号召力永远都是最强大的,在那个大家生活都很拮据的年代里,钱更是硬道理。林振华承包的第一个月,每个青工平均拿到了15块钱的奖金,加上本来就有的24块5角的工资,总收入就达到了近40元,个别拿得多的,已经提前实现了月薪过半百的目标。这一下,整个汉华机械厂都轰动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拿到如此高工资的青工们,自然是最为开心的一群。他们在家长的特别许可下,拿着刚刚到手的奖金,呼朋引伴地到厂子外面的几家个体小饭馆去庆祝。一时间,几家小饭馆生意兴隆,买肉买鱼地,几乎要把县城里的肉摊子都买空了。有远见的农民立马决定,今年要多养几只小猪,来年猪肉的销售肯定会更好。林振华无意之中竟然带动了一条庞大的产业链。

    青工们拿到了钱,在家里有了地位,在男友或者女友面前有了面子,逐渐地把劳动服务公司当成了自己的事业。现在,他们说起公司的时候,总是使用林振华教他们的那个词,叫作汉华实业,在他们心里,觉得林振华给他们描述的梦想,已经非常逼近了。

    分管生产的赵勇群不懂得那么多管理的技巧,他能够做的,就是身先士卒,带着青年工人们夜以继日地赶活,从来也不让褚红阳签来的订单因为完不成而流失掉。除此之外,他还带有一种非常朴素的观念,那就是能省一点就省一点,车间里的边角废料都被他带着人搜罗过来了,连电焊丝都恨不得去拣那种用剩下一半的。

    对于青工们拣废料的行为,林振华一开始是赞成的,毕竟省下来的钱都能够落入公司的钱袋子。可是,随着业务量的上升,公司的工作越来越忙,林振华便和赵勇群商量,说是不是干脆别拣废料了,从仓库里领一些材料出来加工就是了。

    赵勇群把眼睛一瞪:“小华,仓库里的料多贵啊?我们稍微麻烦一点,就能省下不少钱呢。”

    “可是,大家工作都这么忙,有时间清理这些废料吗?”

    “加班就是了,小华,这事你别管了,大家都愿意加班,你只要给发加班费就行了。”

    正如赵勇群所说的,青工们愿意加班,他们最缺的是人民币,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为了节省一根钢管,青工们愿意从废料堆里去拣来一些半截的管子,然后用砂纸打磨掉锈迹,再一根一根地焊接起来,表面刷上油漆,看起来就与新管子毫无差异了。

    汉华实业接的订单,都是一些大门、栅栏、垃圾桶之类的东西,对于结构强度没什么要求,所以使用废料来进行加工,并不会影响到产品质量。林振华见大家都没有什么怨言,也就不多吱声了。

    在一些涉及到精加工的地方,例如财政厅那个大门的传动部分,林振华只好请厂里的老师傅们出马。老师傅们对于给服务公司干活,打心眼里愿意,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们的孩子大多都在服务公司里工作,服务公司红火了,孩子们精神面貌好了,而且钱也挣得多了,这些家长自然高兴。还有一个次要一点的原因,就是林振华从来也不亏待这些来帮忙的工人,虽然碍于厂里的三令五申,林振华不便于给来帮忙的工人们开劳务费,但每一次好烟是管够的,临走的时候还能带一包走,这样的话,谁不乐意干。

    业务的发展,稳固了林振华在公司里的地位,再也没有人因为他年轻或者过去调皮淘气而不服他了。除了褚红阳等几个死党之外,其余的青工都开始对林振华改称“林经理”,或者按着他在厂子里的身份叫他“林科长”,因为他还挂着技术科副科长的头衔。林振华说的话,在公司里也变得非常有权威,许多人都不自觉地按着他说的话去做人做事。

    借着干活的机会,林振华在公司里大力倡导学习技术的风气。他搞了一套内部适用的技术工人等级制度,弄成一个小胸牌别在每个工人的胸前,不同级别按颜色划分,低等级的工人跟别人打个照面都会觉得难堪。这样一来,青工们纷纷抓紧业余时间去学技术,有的是向自己的父母学习,有的则拎着烟酒去找原来的师傅学习,这种景象,在汉华厂可以从来也没有出现过的。

    彭钢等人的病退报告终于批复下来了,按着林振华与厂里的约定,劳动服务公司与这些办理了病退的工人们签订了返聘协议,由劳动服务公司每月向他们支付一笔返聘费,他们则依旧在厂里上班。作为交换,他们的子女虽然办了正式入厂的手续,但依旧留在服务公司,工资由汉华厂发,奖金由劳动服务公司支付,当然,在奖金的领条上签字的必须是他们退休的父母,否则帐上就说不过去了。

    这一套把戏,是换汤不换药,除了孩子们得到一个正式工的身份之外,其他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这种变通的手法,既不瞒上也不瞒下,厂里的职工和轻化厅的领导都心知肚明,不过,既然汉华厂并没有违反规定,大家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种大规模返聘退休职工的作法,也没有引起此前退休的职工的非议,这是因为汉华厂此前的退休工人数量非常少,从建厂至今,一个500人的厂子,退休工人只有20多个,许多人本身已经人老体衰,也不会去争这种事情了。

    退休工人少,是当时大多数国营企业普遍的情况。中国的国企建设高潮是在一五计划到大跃进期间。从50年代初至80年代初,刚刚30年时间,当年进厂时20岁左右的工人,到此时也就是刚满50岁,还不到退休年龄。不过,10年之后,当这批工人开始大量进入退休队伍的时候,国企就背负起沉重的负担了。而没有退休工人拖累的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则能够轻装上阵,轻而易举把大量的国企推入破产的深渊,这是后话了。

    079承包费

    汉华厂的领导们对于服务公司的兴旺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在厂务会上,蒋满庆自豪地宣布,今年的年终奖已经有着落了,每名工人最多能够拿到50块钱,而这些钱,全都是由于服务公司扭亏为盈而给厂里节省下来的。50块钱的奖金,在当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尤其是双职工家庭,一下子就拿到了100块,这个年将会是多么红火啊。

    “我要说明一下,小林在办服务公司这个问题上,态度是非常端正的,服务公司使用厂里的设备、原料等等,小林全部都按成本价和厂里进行了结算,甚至于他们的工人从厂里废料堆里搬走的废铁,都按废铁的收购价向厂里付了钱。我觉得,能够做到这一点,非常难得。”蒋满庆介绍道。

    “这一点的确很不容易。”厂长陈伟国道,“本来,咱们办劳动服务公司,只是为了解决待业青年就业的问题,他们从厂里拿点材料,用一下设备之类的,也都是正常的,也是允许的。但小林能够这样做,往大处说,就是公私分明,维护国家利益。咱们厂子是国营企业,而劳动服务公司算是大集体,严格地说,大集体企业占用国营企业的财产,也算是挖国家墙脚的行为。”

    党委书记邹世成也点点头说:“能够做到这一点,真的很不容易,这说明小林的思想觉悟是非常高的,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朱铁军道:“这个问题,可没那么简单。关于这件事,我和小林曾经谈过的,所以知道他的心思可不只是这一点点。”

    “怎么,他还有别的什么想法?”陈伟国问道。

    朱铁军道:“他现在和厂里结算得这样清楚,是抱着亲兄弟、明算帐的想法的。他现在不占厂里的便宜,以后厂里也别想点他的便宜。这个小年轻,帐算得清楚得很呢。”

    陈伟国不以为然:“这就是小林想得太多了,毕竟还是年轻嘛。咱们这么大一个厂子,还会去算计他们几个待业青年的钱?他们不要占厂里的便宜,我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劳动服务公司到目前为止才挣了多少钱?”

    蒋满庆答道:“毛利五万多吧,扣掉工资之类的,还有两万多利润。”

    “看看,看看。”陈伟国道,“不过是两万多块钱的利润,咱们厂一年起码也是200多万的产值,谁把他那2万块钱看在眼里?”

    朱铁军道:“大家别忘了,服务公司在小林手里,才不到半年时间。原来是一分钱也挣不到的,现在已经做下了七八万的产值,纯利润就有2万多了。我看,照他这个发展速度,过两三年,每年搞个几十万产值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利润没有十万,也得有八万了。”

    “会有这么大的利?”邹世成有些意外,十万的利润,也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事情了。

    “当初小林和厂里签的承包协议,是不是说到利润部分他要分成的?”梁广平想到一事,忍不住问道。

    蒋满庆道:“是这样的。当时签的协议是说,他承包的目标是使劳动服务公司自负盈亏,如果达不到,他在厂里的奖金全部取消。如果有盈利,两万块钱以内的部分,他分文不得。超出两万块钱的部分,他拿50%作为承包费。”

    “这么高的比例?”邹世成问道。

    “这个也是厂务会讨论通过的。”朱铁军道,“主要是签这个协议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服务公司还能够盈利,当时觉得能够自负盈亏,就非常不错了。谁想到这个小林还真有点办法,居然能够做出这么大的盈利来。”

    邹世成掰着手指头算道:“他今年才半年时间,就做到了两万多的利润。明年一年,他最起码能做到四万的利润,这样到年终的时候,他光拿承包费就要拿一万块了。这不符合政策吧?”

    梁广平道:“这个也是咱们当初跟人家签的协议,国家也是提倡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嘛。在农村搞承包,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的都是个人的。咱们工厂也应当是如此。我觉得,如果小林真的能够成为一个万元户,我们应当觉得高兴才是。”

    听到梁广平为林振华说话,大家已经见惯不怪了。林振华刚回厂的时候,梁广平对他是意见最大的,但这一段时间以来,他的态度发生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至于原因嘛,大家也都心照不宣,林振华自从结识了那位大款朋友之后,经常会从一些莫名其妙的渠道得到一些稀罕的工业品,他每次都会给各个厂领导送上一份。梁广平一向是拿人的手短,得了林振华的好处,替他说点好话,也是正常的。

    蒋满庆说道:“其实,用不着等到明年。马上就到年底了,今年的承包费就该进行结算了。小林承诺的是一年两万块钱利润,现在半年时间,应当按一万块钱计算,服务公司的利润是两万多,扣掉一万,余下的也得让小林提取一半作为承包费才合理。”

    “那就是五千块了?”邹世成问道。

    “不止五千,要到七千左右。”朱铁军插话道,他一直都很关心林振华的动态,所以对于服务公司的利润了解得比较清楚。

    “真要让他提走7000块钱?”陈伟国道,“这样搞,太惹眼了吧?就算轻化厅不过问,群众也不会答应的。”

    “我也担心这一点。”蒋满庆道,“还好,小林还没有来说这件事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朱铁军道:“小林的想法,他和我谈过,他说了,这些钱他一分都不拿。”

    “有这样的事?”梁广平不敢相信,这可是整整七千块啊,即使是他这种拿80多块钱工资的领导,也要七八年时间才能挣到这么多钱,林振华居然分文不取?

    朱铁军道:“没错,不过,小林说了,这笔钱在所有权上是属于他的。他打算把服务公司的利润拿出一部分来作为临时工们的奖金,大头留下来扩大再生产。他说,他的这笔承包费,作为个人投资投在服务公司,未来服务公司要计算他的股份。”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当资本家吗,按公私合营?”邹世成有点恼火了,如果林振华把钱拿走,他也只是考虑一下是否符合规定而已,但林振华要把钱留下来作为投资,这可就触动了他的敏感神经了。

    朱铁军道:“这个问题我不太清楚,咱们服务公司是大集体性质的,整个资产本来也就是属于全体劳动者集体所有的。现在大家一起劳动,创造的利润作为投入,那么就应当按大家投入的比例算成股份,小林个人想多投一些,不知道政策上是否允许。”

    蒋满庆道:“我没看到相关的政策,主要是咱们的服务公司本来也没什么资产,就是一台制冰机,值不了几个钱。现在如果他们要把利润变成投资入股,未来资产就会不断增加,那个时候,的确是要考虑一下政策问题了,如果搞出一个资本家来,就不好了。”

    朱铁军道:“我觉得,事情要一分为二地看。小林自愿把应得的分红拿出来投入生产,扩大集体的资产规模,这是一件好事,我们应当鼓励。至于说成为新的资本家,我觉得我们的思想不用太僵化,现在中央不是鼓励多种经济形式并存吗,为什么那些刑满释放的小混混能够开个商店当个体户,我们自己的同志反而不能去搞经营?未来如果先富起来的都是一些思想品质不好的人,那我们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邹世成道:“可是,小林毕竟还是工厂的正式职工,而且还是以工代干的干部。这样身兼两职,又是工人,又是资本家,总不太好吧?而且,他还是个预备党员,怎么能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资本家了?”

    陈伟国插话道:“老邹,老朱,我觉得这件事咱们这样讨论也不会有结果。劳动服务公司愿意扩大再生产,这是一件好事,我们应当支持。至于说小林的承包费投入再生产的问题,我们最好听一下上级领导的意思,看看政策是怎么样的。这样大的事情,咱们厂里自己也做不了主。”

    “我赞成老陈的意见。”梁广平举手道,“小林的承包费不拿出来,反而更好。万一国家的政策不允许,投资形成的设备还在这里,大家都不会犯错误。如果他拿走了,拿去吃喝玩乐了,万一国家追究下来,他归还不起,那可是要坐牢的。”

    陈伟国道:“那就这么办吧,老蒋,你让财务科核算一下,看看小林应得的承包费有多少钱,记一个帐。如果国家政策允许,未来就按这笔帐计算他的股份。如果国家不允许,咱们再从厂里列一个项目,给小林发一笔奖金,补偿他一下就可以了。”

    “这件事,大家都不要外传了,万一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邹世成严肃地提醒道。

    080峰子的八卦

    在厂领导们算计着林振华兜里的钱的时候,林振华却正在陆家巷兰武峰的家里,看望受伤的兰武峰。头一天,兰武峰到邻县去推销小商品,回来的路上遇到车匪路霸抢钱,他为了保护兜里的几百块钱,和几个混混打了一架,身上青青紫紫地伤了十几处,腿上还被划了一道口子。

    “你看这一身,怎么会打成这样?”兰大妈拿着蘸了跌打药水的棉花,一边为儿子擦着伤口,一边眼泪汪汪地念叨着。

    “妈,没事的,我在云南跟人打架的时候,我比这伤得更厉害的时候还有呢。”兰武峰非常不满于母亲的唠叨,觉得这让他在林振华面前失了面子。

    兰大妈恼道:“你在云南跟人打架,回来怎么从来也没说过啊?”

    “伤都好了,还说什么?”

    “你怎么总改不了爱打架的坏毛病呢?都快20岁的人,还不让我省心。”

    “妈,这一次我可不是爱打架,我这怎么也算是保护国家财产吧?如果我不跟他们打,这几百块钱就让他们抢走了。”

    林振华道:“峰子,我倒宁可这几百块钱被抢走,也不希望你被伤着。”

    “林哥,我受点伤算什么,这些钱可是咱们大家的,我就算死也不能让别人抢去。”

    “现在社会风气怎么会这么坏?”林振华皱着眉头问道。

    熊立军在一旁答道:“到处都一样,待业青年多了,成天闲着没事,又没钱,所以干什么的都有。胆子小的就是赌博、偷东西,胆子大的就直接去抢了。公路上的班车是他们抢得最多的,车上的人互相都不认识,也不敢反抗,他们抢了就跑,警察也没办法。”

    兰武峰道:“其实,如果不是林哥拉我一把,估计我现在也干这个了。”

    林振华道:“既然是这样,你们就别总往外县跑了,就守着丰华县的市场就好了。”

    熊立军道:“小林,你不知道,咱们欣欣商店,也就是刚开始几个月比较火,这几个月就越来越不行了,商店的销售额,一个月才万把块,我背着包在县里各个单位推销,也卖不出几千块,我真担心再这样下去,咱们就要关门了。”

    “嗯,这就是市场饱和了吧。”林振华道,“我们抢了一个先机,当时大家都没见过洋货,咱们弄进来,大家都感兴趣,买的就多。现在大家已经见惯了,不再觉得新鲜了,销售量自然就下来了。丰华虽然是个大县,毕竟购买力还是有限的。”

    熊立军道:“我也知道是这样,所以我和峰子商量,带着货到周围几个县去推销。咱们的货色比较齐全,周围几个县的个体户有些进不到这样的货。我们直接批发给他们,他们再卖给老百姓。这样跑了一段时间,收入还可以。”

    “可是这样太危险了。你们跑来跑去,估计小混混们也认识你们了,知道你们身上有钱。万一未来专门盯着你们抢,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想过了,我卖货的时候,认识了几个单位车队里的人,我让他们有到外县出车的机会,就叫上我。我带一批货坐他们的车过去,再带着钱坐他们的车回来,中间给他们司机一两包烟就可以了。这样就比较安全了。”熊立军道。

    “老熊,你可真有一套。”林振华赞道。

    “没办法啊,要挣钱,要娶媳妇,可不就得多动脑子吗?”

    “怎么,有对象了?”林振华好奇地问道。

    “刚谈了一个。”熊立军不好意思地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哪的呀?”

    “送变电建设公司的,是个坐办公室的,她父母也是送变电的,她爸是个中层干部。”熊立军汇报道。

    “不错呀,怎么认识的?”林振华来了八卦精神,对于熊立军能找到女友,他很是高兴,他本来还担心熊立军辞了公职之后,谈不上对象的。

    熊立军道:“我到送变电去推销计算器,她让我教她怎么用,一来二去就这样认识了。”

    兰武峰揭发道:“林哥,你可别听他的,明明是他看人家长得漂亮,就天天往人家那里跑,每天都说有新产品,让人家试用。”

    “还说我呢,你不是一样吗?”熊立军反戈一击。

    “嗯?”林振华扭头看着兰武峰,“怎么,你也搞了一个?”

    “没有没有。”兰武峰赶紧否认,幸好,这会兰大妈已经出门买菜去了,没有旁听他们的对话,否则,如果让她知道儿子在搞对象,还不得立马就揪着儿子的耳朵让他把姑娘带回来见见。

    “我这才真是八字没一撇呢。”兰武峰解释道,“人家只是往店里多跑了几次,老熊就胡说八道了。”

    “怎么回事?”林振华问熊立军道。

    熊立军来了精神:“那姑娘,长得可真是太漂亮了,我那位跟她一比,简直就是个黄脸婆。那姑娘在商业局工作,也不知道怎么,就跟峰子对上眼了,好家伙,没事就跑过来,说是来店里听歌。你问问峰子看,这几次我去广州进货,峰子非得逼着我给他买磁带,什么李谷一、苏小明,还有什么鬼人的。”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林振华问兰武峰道。

    “她叫安雁,和我同岁。”兰武峰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底已经被熊立军给揭开了,他也不便于再瞒着林振华了。

    “她父母是干什么的?”

    “她爸是咱们县的副县长。”兰武峰道,“其实我跟安雁过去就认识,读小学的时候,我们是前后桌。后来我去插队,她留城进了商业局。”

    “还是个高干子女,那你们的事情,她父母会同意吗?”

    兰武峰大窘:“林哥,你别听老熊的,我们还没到这一步呢。也就是在一起玩玩而已,她喜欢听歌,我这边不是有老熊经常跑广州吗,能够买到一些新带子,所以她就经常来了。我们在一起,除了聊过去的同学,还听听歌,也没谈别的。”

    林振华道:“你要抓点紧,遇个青梅竹马的姑娘不容易,如果觉得合适,就想办法说服她的父母,尽快把关系定下来。我担心你这个个体户的身份,她家作为干部家庭,不一定能够接受。不过,如果你把自己的气质弄好一点,每次上门的时候多拎点东西,说不定泰山泰水的也会喜欢的。”

    兰武峰赶紧打岔:“林哥,这事还早呢。对了,你说的那个什么电子打靶器,弄好没有?你去给公安厅调试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呀,我从小就喜欢玩枪,可是从来也没打过真的。”

    林振华道:“已经弄好了,我这两天就得去了,你这个样子,能起得来吗?”

    “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兰武峰腾地一下就从床上跳下来了,“林哥,你看,我随时可以跟你走。”

    “好啊,到时候我叫你。”林振华道,他转头问熊立军:“老熊,你呢,有没有兴趣去看看?那可是我们汉华实业的产品。”

    熊立军道:“算了吧,我对打打杀杀的东西不感兴趣。我那口子在杂志上看中了一套组合柜,我还得陪着她去找个木工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做出来。她说了,等组合柜做好,就可以办事了。对了,小林,你和胡杨关系好,能不能帮我问问他,看看他愿不愿意给我做,钱不是问题。”

    “你拉倒吧。”林振华抬脚踹了他一下,“老胡可不屑于给你干这个。”

    081生活的改变

    林振华的穿越,正在悄然地改变着许多人的命运。正如一句用得很俗的话说的,蝴蝶无意之中扇动一下翅膀,便导致了一场意料之外的暴雨。

    如果没有林振华,兰武峰现在也许还在继续当着小偷,三天两头地被派出所传唤,把挨打挨骂当成家常便饭。现如今,他已经拥有了两三万元的身家,在小县城里隐隐是个有钱人了。小学时候就曾经有过借橡皮之谊的女孩子,现在又开始偷偷摸摸地跑来和他约会,虽然双方的关系还仅限于小心翼翼地拉拉手,但这已经足以让兰武峰幸福到眩晕了。

    熊立军也是一个被改变了命运的人。他家是农村的,一个当了点小官的远房亲戚因为小时候受到他家的帮助,出于感恩的想法,给他弄了一个国营企业的饭碗。然而,他对于这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完全相同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兴趣,学习技术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结果,他便成了一名地位最低的搬运工。

    如果没有林振华,熊立军也许就只能在搬运工的这个岗位上一直干下去了,以他的收入和家庭背景,恐怕也只能在乡下娶一个老婆,然后成为无数生活窘迫的单职工家庭中的一员。

    然而,命运在林振华出现的那一刻就被改变了。熊立军放弃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国企职工身份,成为一名人们面上不屑、暗中嫉妒的个体户。大半年的时间,他从欣欣商店得到了三四万块钱的分红,家里已经开始准备盖房了,漂亮的女友现在也正挎着他手臂,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要搞一个什么样的结婚仪式。

    现在,唯一让他苦恼的,就是结婚那天能不能借到厂里最新的那辆北京吉普,女友已经说了,如果结婚的时候没有小车子坐,那简直是太掉面子了。

    得提前去给厂办公室主任孔海江送点东西,让他务必在那一天把吉普车留下来。熊立军在心里暗暗地盘算着。

    命运改变最大的,莫过于妹妹林芳华,从全班垫底的位置,一跃成为全班第一、年级第三的黑马,林芳华几乎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林芳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跳到这样高的一个位置上来,那些排名在她后面的同学,过去都是她觉得可望而不可及的牛人,而现在,她居然可以俯视他们了。

    她清晰地记得,哥哥在当兵回来的第一天,就曾经跟她许诺过,说辅导她一年时间,可以让她至少考到全年级前三的水平。当时,她觉得这完全就是哥哥的吹牛,谁知,在不知不觉之中,她竟然真地做到了。

    除了学习成绩上的突飞猛进之外,生活上的改变也让林芳华觉得像是做梦。原先,由于父母不在了,她和哥哥只能靠厂里的少许抚恤金生活,虽然吃饭不是问题,但任何一点奢侈的消费都不敢企望。在乡下的爷爷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偶尔还会瞒着叔叔偷偷地接济他们兄妹一点点,但爷爷奶奶去世之后,这些接济也没有了。她记得,有一年过年,魏素萍替她扯了几尺花布,做了一件新棉袄,让她高兴了大半年的时间。

    自从哥哥当兵回来以后,生活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哥哥想方设法地去挣钱,然后把这些钱毫不吝惜地用在她的身上。与班上的其他同学相比,林芳华觉得自己是最受宠的,哥哥曾对她说过一句话,叫作“穷养儿子富养女儿”,她偷偷问过其他的女生,没有任何一个人曾经听父母讲过类似的话。

    有一次,一位要好的闺密拿了一本杂志给她看,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那个外国女孩腰里别着一个Walkman,头戴着耳机,做出陶醉的样子。闺密说:“如果我爸妈能给我买一个Walkman,他们让我干什么都行。”

    林芳华在心里憋着不敢说话,因为她就有一个这样的Walkman,哥哥说过,这也许是整个江南省唯一的一个。那一刻,她很想对那闺密说:我哥哥给我买了一个,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我愿意为我哥哥做任何事情。

    林芳华知道,哥哥现在不需要她做任何事情,甚至于家务活,哥哥都尽量地包了下来,目的就是让她安心复习,准备高考。她知道,哥哥最大的希望,就是让她考上全中国最好的大学,她必须要做到这一点,她不能让哥哥失望。

    林振华的辅导,仅仅是林芳华成绩提升的外因而已,她自己的拼搏,也是非常重要的内因。

    在整个班上,林芳华可以算是学习最努力的一个。哥哥给她制订的学习方案,她做得不折不扣。哥哥曾经有一次跟她开玩笑,说让她拿着自己的书去和其他同学的书对比,看看谁的书侧面翻得最黑。她真的偷偷去比了一次,然后非常自豪地发现,她的书是侧面翻得最黑的。哥哥说了,书页的痕迹颜色深度,与高考成绩成正比。

    不过,林芳华也发现,哥哥的这套理论完全是严以待人,宽以律己的。她在家里把哥哥当年读初中时候用过的课本也拿出来比了一下,发现那些课本几乎像是全新的,有些页面在印刷厂切页的时候没有切开,这么多年过来,居然还保持着出厂时的状态。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不读书的哥哥,在指点她做解析几何、做三角函数的时候,几乎比丰华中学最牛最牛的数学老师还要熟练。这一切变化,都是怎么发生的呢?

    还有一个人,就不像前面那几位一样简单地觉得开心了,她的心思像是林振华某一次冒出来的一句歌词形容的那般:东边日出西边雨,一半是晴朗,一半是多云。这个人,自然就是杨欣。

    杨欣现在已经成了一名熟练的数控机床操作工,只要假以时日,她肯定能够成为一名技术骨干,这在厂子里将会是非常有地位的,收入也会非常不错。

    厂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杨欣在和林振华处对象,因为她没事就往林振华家里跑,帮着林振华做家务。对此,杨春山夫妇俩也只是隐晦地提醒她不要出轨,但没有加以限制。

    林振华时不时地会给她一些钱,让她拿回去补贴家用。她一开始还坚决地拒绝,但架不住林振华硬往她的兜里塞。塞的次数多了,她也就不再徒劳地抵抗了,只是心里甜蜜蜜地。她文化程度不高,不知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样文绉绉的话,但她能感觉到,林振华对她有着一份浓浓的情谊,这种情谊让她深陷在恋爱的幸福之中。

    让杨欣觉得不安的事情,是林振华太过于能干了。林振华最初被分配当搬运工的时候,她还想过要如何拉他一把,有一种美女救英雄的悲壮心态。而随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林振华所散发出来的“王八之气”,简直让她觉得眼花缭乱。

    林振华一开始所显露出来的,是让人吃惊的铣工技术和电焊技术,接着又设计出了滚齿机和埋弧焊机,成为全厂瞩目的技术骨干。再往下,他不知怎么,竟然说服了美国人送给厂里一台数控机床,而他自己对于数控机床的操作也像是与生俱来的那样熟练。所有这一切留给人们的震撼还未过去,林振华又承包了劳动服务公司,而且奇迹般地让这个原先只能当寄生虫的大集体企业成为了一个盈利大户。

    杨欣也有一些要好的女伴,她们纷纷警告杨欣,像林振华这样优秀的小伙子,必然是众多姑娘们争相竞钓的金龟婿,她杨欣如果再不上紧,林振华说不定就要被别人抢走了。有一位女伴最为夸张,她偷偷地给杨欣出主意说,最好是找个机会,主动让林振华给“睡”了,这样他就不得不对她负责了。这种简单而有效方法,从古到今,都不乏大胆的尝试者,即使在那个思想相对封闭的年代里,这种事情也是经常发生的。

    杨欣当然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去拴住林振华,一方面是她没有这样大胆,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她越来越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自己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的临时工,而林振华虽然学历也不高,但本领非凡,已经是以工代干的技术科副科长了。长相方面,虽然年轻人们私下里把她列为全厂排名靠前的几个姑娘之一,但她始终不敢确信自己在林振华的眼睛里是否达到了西施的标准。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杨欣心里有了事情,便一天比一天地更注意装饰自己了。林振华给她的钱,她除了交一部分给父母之外,还能够留下一点,她便用这些钱给自己买了各种新出的护肤品、化妆品、发带、凉鞋,她还经常去研究《大众电影》杂志里那些女明星的装束,尽自己的能力模仿着她们。

    除了容貌上的修饰之外,杨欣还急于要在知识上与林振华缩小差距。她从积着灰土的箱子里翻出了自己旧日的课本,开始偷偷地复习,准备考电视大学或者函授大学。不过,这一努力给她带来的只是沮丧和自卑,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懂。

    幸福着和忐忑着的人们,都在努力地向前跑,他们都知道一点,生活正在改变着自己,自己也能够改变生活。他们和80年代初的所有中国人一样,心中也许还有迷惘,但眼睛里已经看到了远处希望的火光。

    没错,这是一个充满着迷惘的时代,这也是一个洋溢着希望的时代。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082电子报靶器

    南都市郊的梅岭山中,绿树掩映之下,是一处宽阔的训练场,这是省公安厅的警察训练中心所在地。今天,由汉华实业公司专门为训练中心量身定做的电子报靶器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

    这套电子报靶器,是由卫景文精心设计出来的,中央控制电路,使用了一枚Z80芯片,能够同时管理16个电子靶的报靶电路。传统的射击训练,需要由专门的报靶员来进行报靶,不但费时费力,而且还有一些安全隐患。卫景文设计的这个系统,是把靶子上的各个部位分别接上传感器,哪个部位被打中,就会产生出一个电信号,各种信号经过模数转换,传到Z80芯片进行处理,再通过灯光信号显示出射击的成绩。

    除了传统的报靶功能外,卫景文还在林振华的启发下,别出心裁地加上射击指导的功能,比如说能够报出弹着点偏离靶心的程度,同样通过某种灯光信号提示给射击者,以便于其纠正射击动作。

    林振华拿到设计图纸后,借着去给公安厅训练中心安装航空圈和攀援架的机会,向训练中心的主任、大队长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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