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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振华道:“这只是穆通铁矿的情况,谁告诉你说我们只有一个穆通铁矿呢?”
黄岗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忘了林董事长手里还有其他地方的矿山呢。怎么样,你们还有几处矿山,规模如何?”
“其实嘛,也不算多,全球范围内,也就是二十几处吧。”林振华得意地说道,“我们公司运营部注意到国际铁矿石价格大幅度上涨的情况,已经通知各地的矿山开始满负荷生产了。”
“你们居然控制了这么多的矿山,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黄岗问道。他一向听说汉华在海外有矿山,但具体的情况了解得不多,现在听林振华一说,倒把他吓了一跳。一家企业能够在海外拥有20多处矿山,这是多么逆天的事情啊。
林振华道:“这已经是很多年的事情了,最早的差不多得到上世纪80年代中期。当时我们在非洲搞工程,有时候客户那边资金短缺,我们就要求对方以采矿权来做为补偿。这样一来二去,我们在非洲就拿到了十几处铁矿和铜矿。除了非洲之外,我们在蒙古、菲律宾、秘鲁等国家也拿到了一些铁矿,都是高品位的富矿哦。”
这也就是一个穿越者才有的眼光了,林振华是从后世穿越过去的,非常清楚进入21世纪之后,全球资源价格暴涨的历史。正因为有这样的预见,他在上世纪80年代开始,就抓住一切机会收购世界各地的矿山,如今,这种收购的效益终于显现出来了。
“唉,我这个发改委的官员,眼界真的不如你振华啊。”黄岗由衷地说道,“十多年前,你们就已经在布局采矿业了,那时候整个全球的矿业都处于萧条阶段,大家都急于把手上的矿山卖出去呢。”
“所以我们就拣了个便宜啊。”林振华道,“我们拿到的矿山,基本上都是白菜价。这些年为了维持这些矿山的低水平运转,我们还贴了不少钱呢。”
“值得,值得。”黄岗道,“现在可谓是时来运转,白菜变成玉石了,你们前期的投入,现在恐怕都是10倍以上的收益了吧?你林总快要变成一个矿业大亨了。”
林振华笑道:“矿业大亨还早着呢。收益不收益的,倒也无所谓了,能够为国分忧,解决国家的资源瓶颈,我们就非常满意了。”
“这倒是,我知道振华你一向都是把国家利益放在首位的。”黄岗连忙给林振华戴着高帽子,不过,他说的也的确是实情,汉华在为国家分忧方面,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仅凭这一点,也不枉发改委跑到欧盟去为汉华出头了。
“我们初步测算了一下,今年年底之前,我们全球的各大矿山,当年的产出,加上过去的积存,起码可以提供5000万吨的铁矿石,200万吨铜矿石。所有这些矿石,都将销往国内,解决国内的燃眉之急。”林振华表态道。
黄岗兴奋地说道:“这真是太好了,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如果你们能够提供5000万吨铁矿石,我们再从其他渠道进口几千万吨,这样对必和必拓以及淡水河谷的依赖就减轻许多了。它们没有了要挟我们的手段,在价格上恐怕就必须要让步了。”
“黄司长,我们丑话可得说在前面,我们提供的铁矿石和铜矿石,你们可不能有价格歧视,该给我们的费用,可是一分也不能少的。”林振华说道。这种事可是要有言在先的,别让黄岗浑水摸鱼,把自己的利润给漂没了。
“那是当然的。”黄岗满口答应,作为一名发改委官员,他还真没想过要占汉华的便宜,“我们需要用你们提供的矿石来作为砝码,压必和必拓和淡水河谷的价。但最终的价格方面,我们肯定会考虑你们的利益的。你们这些年守着这些矿山,付出的也不少,不给你们一些合理的收益,我们也过意不去啊。”
“这还差不多。”林振华嘿嘿笑道。
汉华重工集团在年内能够提供出5000万吨铁矿石的消息,迅速地通过电报告知了远在巴西里约热内卢参加铁矿石谈判的中国代表团。身处困境之中的中国代表团的官员们得到这一消息,如久旱逢春霖,精神为之大振,重新坐上谈判桌的时候,底气明显就大不一样了。
“多宾斯先生,沃拉克先生,我想再次重申一下我方的立场。我们非常理解必和必拓和淡水河谷公司所面临的成本上升的困难,也愿意接受在2003年价格基础上的适当溢价。但我们能够接受的价格上涨幅度,不能超过10,这是我们的底线。”中钢协的首席谈判代表张益谨不卑不亢地对着必和必拓和淡水河谷两家的谈判代表说道。
“张先生,你们前两天说的底线,不是15吗?为什么突然变成10了?”来自必和必拓的多宾斯奇怪地问道。谈判了这么久,他一直觉得中国该要绷不住,应当会提高自己的底线了,谁知对方居然反其道而行,反而把底线给压低了,这可是太反常了。
张益谨淡淡一笑,说道:“我们重新测算了我们的成本,认为15的涨价幅度也是不能接受的,所以重新调整了底线,改成10了。”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淡水河谷的谈判代表沃拉克带着不屑的笑意说道,“我们的底线也是非常清楚的,58,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个价格是日本新日铁制铁和韩国的浦项制铁都已经接受了的,中国的钢铁企业没有理由享受更高的折扣。”多宾斯补充道。
张益谨道:“二位,我觉得我们之间再玩弄这种文字游戏是没有必要的。新日铁和浦项制铁在你们两家公司都有股权,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铁矿石涨价或者不涨价,这些钱都是在他们的口袋里的,所以,你们用这两家公司来作为例子,是完全不具有参考价值的。”
沃拉克冷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我们双方的条件在此前已经交流过多次了,任何低于58的涨价幅度,都是我们无法接受的。我想,如果你们坚持不接受我们的条件,我们只能非常抱歉地停止向中国提供铁矿石了。”
“是吗?那的确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张益谨淡淡地笑道,“如果是这样,我们也只好转向其他矿业公司去获得我们所需要的铁矿石了。”
“其他矿业公司?”多宾斯耸耸肩,说道,“你确信你们能够从其他公司获得这么大批量的铁矿石吗?目前世界能够提供2亿吨以上铁矿石的矿业公司,不过就是两家而已。非常凑巧的是,这两家公司都在这里。”
这就是垄断的力量了,两家公司都是国际矿业巨头,一旦联手抬价,下游厂商根本没有还价的余地。沃拉克和多宾斯都相信,以中国目前对铁矿石的需求量而言,要离开他们两家公司是完全不可能的。
“也许过去是这样吧。”张益谨说道,“不过,在不久的将来,应当会有第三家公司达到这样的规模的,那就是中国的汉华矿业公司。对了,汉华矿业公司的董事长林振华先生还托我给二位带来了一个口头邀请,他想邀请你们两家公司的代表,于下个月到玻利维亚的圣克鲁斯市,去参加穆通铁矿新矿区的开工仪式。”
穆通沃拉克和多宾斯都瞪大了眼睛,作为矿业领域的高级管理人员,他们太了解穆通铁矿的储量了。如果这座铁矿能够全面投产,其产量将可以秒杀必和必拓和淡水河谷现有的所有的铁矿。
幸运的是,这座巨型铁矿从发现至今,一直都处于低水平开发的状态,年产量才几百万吨,对铁矿石市场没有任何的影响力。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是玻利维亚政府缺乏足够的资金来进行开发,二是受到交通条件的限制。
然而,现在中国人居然盯上这座铁矿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情况将会发生明显的变化。谁不知道中国人现在有的是钱,扔出几十亿美元来开发一个铁矿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至于交通条件,说到底也就是投入问题,资金到位了,修铁路还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吗?
天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公司里那些该死的市场经理们,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都没有了解到。
“对不起,张先生,你是说,中国有意投资穆通铁矿?”多宾斯着急地问道。
张益谨作出一副惫懒的样子,答道:“不是有意投资,而是已经在进行投资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在现在,穆通铁矿已经在出产铁矿石了。中国汉华矿业公司在去年已经以10亿美元的代价,获得了穆通铁矿50的采矿权,时间是25年。”
“50的采矿权?这是真的吗?”沃拉克傻傻地问道。
张益谨呵呵一笑:“是不是真的,我想沃拉克先生可以亲自去看一看,汉华矿业公司已经向你们发出邀请了。至于我,在结束这里的谈判之后,也将转道玻利维亚,去看看现场的情况。怎么样,二位先生,你们认为我们的谈判已经可以结束了吗?”
沃拉克和多宾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不我们觉得……比58更低一点的幅度,应当也是可以接受的。”
700紧锣密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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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紧锣密鼓
“轰轰轰”
一阵连珠般的炮声响过,没等尘埃落定,十几辆张牙舞爪的工程作业车便轰鸣着向前冲去。大块大块被炸药崩落的山石被抓斗机那巨大的钳子抓起来,扔进载重百余吨的大型矿车里。在它们的后面,是如小山一般的大型推土机,铁铲过处,只留下一片平整的地基。
更远一些的地方,一群群的筑路机械也在奔忙着,铁轨、枕木、钢梁,像拼积木一般被组合起来,一条初见雏型的重载铁路穿过蜿蜒的安第斯山脉,奔向太平洋的东岸。
“进展真是太快了。”玻利维亚分管工业的政府部长孔多里站在工地一旁的一个小山包上,看着整个建设现场,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这条铁路一旦修通,地处南美内陆的玻利维亚就多了一条便捷的出海通道,经济的腾飞指日可待,作为一名工业部长,孔多里觉得自己幸福得都要晕倒了。
要想富,先修路,这样的道理在全球都适用,但以玻利维亚的国力,要修建这样规模的一条铁路是难以想象的。多少年来,就是因为交通的瓶颈,穆通铁矿以及其他同样储量丰富的锡矿、锂矿、锌矿、锑矿等都只能深埋在土地里,无人问津。
守着一大堆宝藏,却过着乞丐一般的生活,这就是对玻利维亚的真实写照。这个遍地是矿藏的国家,在整个南美洲几乎是最贫困的,与之毗邻的巴西人均GDP几乎是玻利维亚的10倍。究其原因,不外乎玻利维亚交通条件恶劣,矿产品无法外运,工业也无法得到发展。
然而,这一切在一家名叫汉华重工的企业来到玻利维亚的圣克鲁斯省建立一个办事处的那天开始,就悄然改变了。汉华办事处最开始只有4个人,不到半年时间就增加到了40个人。
这些人中间,一半的人没日没夜地往大山沟里跑,什么地方有矿山,他们就出现在哪里,拿着一个本子到处打听矿山的储量、开发状况、矿主的生辰八字、祖宗八代等信息。另外一半的人,则出入于各级政府部门以及各类高档会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把所有的政府高官都变成了他们的朋友。
再往后,真正的大*OSS出现了,这是两位中年人,一位叫赵勇群,名片上写着的头衔是中国汉华重工集团矿业公司总经理,另一位叫何飞,自称是汉华重工的市场部经理。在汉华驻玻利维亚办事处主任方磊的介绍下,这两个人迅速地得到玻利维亚总统的接见。在一番闭门磋商之后,总统叫来工业部长孔多里,命他负责接待这两位“尊贵的”中国客人,并且再三叮嘱,一定要充分满足中国客人的要求。
孔多里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远在地球另一端、与玻利维亚几乎脚对着脚的中国与自己有什么关联,但当两位中国客人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孔多里的每一个毛孔都躁热起来了。
“我们计划向玻利维亚提供贷款,修建一条从圣克鲁斯通往智利港口安托法加斯塔的重载铁路。同时计划开发穆通铁矿,争取于2005年底达到年产5000万吨铁矿石的生产能力。”何飞用平静的语气向孔多里说道。
“1500公里的重载铁路,至少是80亿美元的投资,你们能够提供出这么大的一笔贷款?”孔多里狐疑地问道。
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憨厚模样的赵勇群牛哄哄地答道:“钱……不是问题。”
“还有穆通铁矿,如果要形成5000万吨的生产能力,我们测算过,至少需要40亿美元以上的投入,这笔钱……”孔多里继续问道。
这回轮到何飞来回答了,他呵呵一笑,说道:“我们的融资能力,部长阁下是不用担心的。至于贵国偿还这些贷款的方式,我们和总统先生也已经探讨过了,使用开采出来的铁矿石偿还就可以了。”
孔多里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遇到骗子了,在南美,这种骗子并不少见,但长着一副东方嘴脸而跑来行骗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他敷衍了对方几句之后,便匆匆忙忙地赶回办公室,让手下帮他查找有关中国汉华重工集团的资料。在看完那些资料之后,孔多里瘫坐在大转椅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部长,您怎么啦?”手下怯生生地问道。
孔多里腾地一下坐起来,突然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万能的主啊,感谢你为玻利维亚送来了福音……”
玻利维亚政府与汉华重工之间的谈判进行得非常顺利,当时国际铁矿石价格还没有开始上扬,穆通铁矿在世人眼里根本就没有经济开采价值。孔多里打心眼里认定何飞和赵勇群就是两个国际共产主义者,跑到玻利维亚是来尽国际义务的。有关铁矿的开采权、合作方式等问题,玻方几乎没有任何为难汉华的地方,他们想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尽快地签约,先把这个冤大头套上再说。
在第一期的合作协议签完之后,铁矿石涨价的消息开始陆续传出来了,孔多里这才明白,原来中国人是早有预谋的。如果铁矿石的价格进一步上涨,那么中国人在穆通铁矿上的投资,以及修建铁路的投资,都将获得丰厚的回报。
虽然看到了这一点,玻利维亚政府仍然信守着此前与汉华草签的合作协议,同意汉华获得穆通铁矿50的开采权。做生意本来就是要追求双赢的,对于玻利维亚来说,能够获得这样一笔投资,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至于汉华能够从中赚到多少,那是人家的本事。你不让别人赚钱,别人又凭什么千里迢迢跑过来给你送钱呢?
很快,中国政府的官员也赶到了,向玻利维亚政府提供了一笔100亿美元的开发贷款,用于修建汉华此前建议的从圣克鲁斯通往安托法加斯塔的重载铁路线。由于贷款是由中方提供的,这条铁路线的修建工程自然也就包给了中国的铁路建设公司。中铁公司一口气派出了五个分公司的队伍,把全长1500公里的线路分成了几十个标段,同时开工,工程进度之快,堪称世界第一。
矿山的建设也同样紧锣密鼓,矿业公司的总经理赵勇群据说是个翻砂工出身,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地质勘测、施工图编制、设备安装、场地平整等各项工作都以最短的时间完成了,数千名当地矿工的培训也在紧张地进行着。在矿区,随处可见用中文和西班牙语书写的大幅标语: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我真不明白,你们中国人为什么干活这样拼命?”孔多里一边揉着腰一边对何飞问道,这些天里,孔多里成了整个玻利维亚最忙的政府官员,每天奔忙于铁路工地和矿区之间,累得大肚腩都消失掉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与中国人相比,他的工作强度简直就像是在休假。
何飞答道:“这是因为我们中国穷啊,穷则思变嘛。”
孔多里大摇其头:“要说穷,我们玻利维亚比你们中国还穷呢,可是你看我们的工人,他们下班以后,宁可坐在酒吧里喝点啤酒,也不会像你们的工人那样主要去加班工作。人生下来就是为了享受生活的,像你们这样繁忙,有享受生活的时间吗?”
何飞笑道:“这也许是因为中国人一直都有一种危机感吧。南美是一个世外桃源,从来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劫,而中国是饱受了欺凌的,所以中国人一直都有一个信条,那就是落后必然挨打。为了让自己不再落后,我们就不得不牺牲一些享受,尽可能地往前赶了。”
“嗯,老实说,我还是非常佩服你们的工作热情的。”孔多里言不由衷地说道。
“孔多里部长,说起工作热情,我不得不提前说一句,据赵总经理向我通报的情况,我们在当地招收的矿工,工作积极性非常不令人满意。我担心,以他们这样的工作态度,我们的设计生产能力恐怕是很难达到的。”何飞不失时机地告状道。
“有这样的事情吗?”孔多里诧异道,“这一批矿工,好像都是原来矿上的工人吧?他们应当是很有工作经验的。”
何飞道:“事实恰恰是如此。目前正在接受培训的4000名工人,其中有2000名是原来矿上的工人,另外2000名是我们新近招聘的。在培训中发现,恰恰是那些原来矿上的工人,态度最为恶劣,管理难度很大。而新招聘进来的工人,则往往没有这样的毛病。”
孔多里的眉毛皱成了一个疙瘩,他为难地说道:“这可就不太好办了,按照协议,你们在收购了开采权之后,必须接纳原来的矿工。至于这些矿工过去的工作情况如何,我可以再向原来的矿主了解一下。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必须留在矿上工作,这也是我们政府方面对矿工们的承诺。”
“好吧,那我们自己再想办法来解决吧。”何飞答道。
“放心吧,如果到时候有什么问题,我们政府方面是会站在投资商一方的。”孔多里拍拍何飞的肩膀,假惺惺地说道。
701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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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1赎罪
让我们把目光从遥远的南美拉回到中国,在浔阳市汉华重工的董事长办公室里,今天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他就是曾经担任过江实电副厂长,又因为贪腐而入狱,出狱后远赴非洲去淘金的金建波。他曾经是那样轻浮傲气的一个人,但此刻,林振华从他的眼里看到的,是一种安宁与沉稳。
“建波,咱们可是有很多年没见了。”林振华一边给金建波倒着茶,一边笑着说道。
“自从我去非洲吧,算起来……有将近10年了吧?”金建波不确定地说道。在他想来,非洲这几年的经历,简直就像是几十年一样漫长,以至于当他重新踏上中国的土地,尤其是回到江南省的时候,几乎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振华在金建波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把茶递给金建波,然后问道:“怎么,建波,你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吗?”
金建波道:“最初的一两年,我主要是做中非贸易,把中国的东西卖到非洲去。那一段倒是经常回来,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到小商品市场去进货,然后装上集装箱,随后就返回非洲去了。后来,我开始在非洲本地承接一些工程,与国内的联系少了,也就没有回来过了。”
“我听我们集团驻拉各斯销售中心的陆启宏说起过,说刚去的时候,在街头偶遇了你,然后你给他们提供了很多便利。我还一直说要当面向你致谢呢。”林振华说道。
金建波摆摆手:“振华,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到非洲去的时候,你也给了我很多帮助,我说过一个谢字没有?小陆他们在拉各斯建销售中心,我给了他们一些帮助,那也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呵呵,我听陆启宏说,建波你在那边的买卖做得可是挺大的。照理说,业务做到这个地步,也不需要你这个大老板时时刻刻盯着了吧?你怎么不抽时间回国来看看呢?”林振华好奇地问道。
金建波道:“在我离开江南省的时候,我发过一个毒誓,如果不能在外面混出一点名堂,我就绝不回来。”
“这么说,你现在是混出一点名堂了?”林振华呵呵笑道,“我记得陆启宏跟我说起你的时候,就说你已经在拉各斯拥有了一座楼,还有很多工程,资产怎么也得过亿了吧?这样的身家,搁在什么地方也算是成功人士了。”
金建波摇头道:“资产过亿还不够,我要办的事情,不是一个亿能够办到的。”
“这么夸张?”林振华笑道,“不知道金总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个亿的身家,至少在中国,想办点什么事都不存在障碍了。”
金建波把身子凑过来一些,对林振华说道:“振华,说真的,我这次回来,还真有事要托你办呢,你无论如何得帮我这个忙。”
“什么事啊?”林振华诧异道。
金建波问道:“振华,你记不记得,我当年是怎么进监狱的?”
“这个……”林振华有些尴尬了。金建波进过监狱的这件事,他都不方便在金建波面前提,想不到金建波居然自己提起来了。至于金建波进监狱的原因,林振华当然是清楚的,不就是贪腐吗?可是,金建波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呢?
金建波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唉,这种丢人的事情,想必振华你也不会太清楚吧。我当年是因为在江实电当副厂长期间,贪污受贿,而被判了刑。我始终记得,调查组最终给我确定的贪污金额是10万元。当年的10万元啊……”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建波你不是已经洗心革面,重新站起来了吗?这些事也不必再放在心上吧。”林振华劝道。
金建波道:“别人可以忘记这件事,但我不能忘记。好端端的一个江实电,就是败在我们这些人手上的。牛北生已经死了,不用对这件事负责了,但我还活着,我想对过去的事情有个交代。”
“什么意思?”林振华吓了一跳,“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打算怎么交代?”
金建波道:“我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把我们这些人败掉的这份家产,再还给国家。现在江实电已经没有了,变成了汉华制冷设备公司。我知道,你振华也不可能允许我再还钱给制冷设备公司,因为你也不缺这点钱,是不是?”
“呃……”林振华无语了,“这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而是……这话怎么说呢,我怎么觉得这事怪怪的。”
金建波等人的贪腐,导致了江实电资产流失,但这样的钱,怎么可能让当事人来赔偿呢?再说,就算要赔偿,这个价值如何计算呢?当年江实电流失的资产,充其量也就是千把万吧,但那时候的千把万,放到今天又如何计算呢?
金建波呵呵地笑了起来:“振华,我也知道我挺奇怪的。其实,我坐了几年牢,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国家也不需要我再去赎罪。我完全就是自己有个心结,总觉得自己犯过错,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我希望能够用钱来洗涮掉过去的过错,让我能够坦然地面对江实电的工人们。”
林振华愣了片刻,哑然失笑道:“建波,我一直以为你蹲了几年监狱,又在非洲呆了10年,身上的毛病应当是改完了。听你这一番话,我才知道,你还是你啊,满脑子的小资情结。所谓中二青年……指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什么叫中二?”金建波问道,“这是国内新近出现的说法吗?”
林振华笑道:“所谓中二青年,定义是:由于想让自己得到他人的承认而无意义地摆酷的青年。建波,你想想看,这个定义是不是符合你的特征?”
金建波想了想,也笑了起来:“振华,你还别说,经你这样一分析,我还真有点这个意思。过去我为了让别人承认我,就天天想着要做出一番事业,要超过你林振华。时隔多年,我现在还是为了让别人承认我,就想着要拿钱赎罪。看起来,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啊。”
“想明白了就好,大家其实早就不在乎过去的事情了,你不用太往心里去的。”林振华劝道。
金建波摇摇头道:“不行,振华,你说我中二也好,说我好面子也好,这件事如果我不做到,我一辈子都不会快活的。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就成全我吧。”
林振华身上恶寒了一个,这么大一条汉子在自己面前扮嗲,搁了谁也受不了。他说道:“好吧,算我怕你了。你说说看,你想怎么做?”
金建波道:“当年,江实电有2490名职工,因为包括我在内的领导层的腐败,而遭遇下岗待业的困境,那几年,江实电的职工生活惨得很,还有一些老职工因为厂里报销不了医药费,而提前亡故了。现在,我想对所有受我们连累的职工请罪,我知道任何语言上的请罪都是苍白的,我想向每一位当年的职工发放10万元人民币的补偿金,振华,你能不能帮我办到?”
“每人10万元”林振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2000多人,这就2个多亿啊。建波,你居然想拿出2个亿来……来赎罪?”
“钱算什么?”金建波耸耸肩,似乎自己说的不是2个亿,而是2块钱,他说道:“如果只是为了个人的生活,我早就已经挣够几十辈子花的钱了。我这些年在非洲拼命,就是为了挣到这2个多亿的补偿金。不把这笔钱还给大家,我良心不安。”
“建波,其实,你也不用这样极端的,如果你想向大家表示一些歉意,我想……一两万就可以了,即使是每人一两万,算起来也有5000万了,这笔钱不算少了。一下子拿出来2个多亿,你的公司能受得了吗?”林振华好心好意地规劝道。他着实被金建波的大手笔给吓住了,尽管汉华的产业规模远比金建波的企业要大得多,但要让林振华一下子拿出2个亿来分发给旧日的同事,恐怕也是要好好想一想的。
金建波自负地笑笑,说道:“振华,实不相瞒,如果放在一年前,我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我会想再等几年再说。但去年以来,国际铁矿石价格暴涨,我在非洲的几座矿山收益颇丰,2个多亿的现金,对我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你居然也在搞矿山?”林振华好奇地问道。
金建波笑道:“说出来你可不许笑话我,我所以搞矿山,完全是受了汉华的启发。我在非洲的时候,注意到汉华不断地在收购当地的矿山,我虽然看不到采矿业的前景,但我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振华你的决策绝对是不会有错的。所以呢,我也就利用手上的闲散资金,买了几座矿山,结果,振华你还真没让我失望啊,哈哈。”
“不行,你得给我付信息费”林振华恶狠狠地说道。
“不至于吧?振华,咱们俩的交情……”
“拜托,金建波,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话?”
“什么误解?”
“呃……算了。”林振华不敢再开那些儿童不宜的玩笑了,他说道:“我还是帮你办这件事吧。老江实电的职工名单和他们现在的地址,在集团的人力资源部都有存档,我回头让毕敏去帮你调出来吧。钱你是打算怎么发放?要不要我把所有的老职工集中起来,由你金厂长一个一个地发红包?”
“不必了。”金建波说道,“我也带了几个助手过来,就请振华你安排几个人,帮着一起把钱送给各位职工吧。对于那些已经不在世的职工,钱就交给他们的家属好了,就说是我金建波向大家表示的歉意。”
“建波,我不得不说,你真是一条汉子。”林振华由衷地说道。
金建波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他欣慰地说道:“振华,能够得到你这句评价,我这2个亿就花得值了。”
金建波花钱赎罪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汉华重工集团,尽管原来的江实电仅仅是今天汉华集团的一个分公司,但从江实电里出来的职工已经遍布了整个集团。受到触动最大的,莫过于金建波的前妻,汉华集团的王牌电焊技师沈佳乐。
“妈妈,我今天去见了我爸,他让我把10万块钱给你带回来了。”女儿红红走到沈佳乐的身边,递给她一个大纸包。
沈佳乐尴尬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丈夫方延武,对红红说道:“他如果给你钱,你就接着吧,可是,我不能拿他的钱。”
红红道:“我爸说了,这笔钱是他拿来向原来江实电的职工赎罪的,他说你也是江实电的职工,所以也应当拿一份。还有,我外公外婆那边,也有的。”
“这……”沈佳乐不知所措了,她本来也不是擅长于待人接物的人,遇到这种事情,完全没有主意。10万块钱对于沈佳乐目前的家境来说,根本算不上一个大数目,但问题在于,这钱是她的前夫给的,而她现在的丈夫,就坐在一边看着呢。
方延武看看妻子,笑了笑,说道:“佳乐,这笔钱你得收下。我听振华说了,金建波这一次拿出了2个多亿,就是想买一个心安的。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佩服他,从哪里摔倒,能够再从哪里爬起来,这样的人,的确值得尊重啊。”
沈佳乐顾左右而言他:“我光听说他去非洲了,可不知道他竟然能够挣到这么多钱,他这些钱都是怎么挣来的?”
红红道:“我听我爸说了,他这些钱,都是一滴汗水摔八瓣挣来的。他说,他刚到非洲的时候,穷得连方便面都舍不得吃,经常就是一碗白饭加点盐就抵一顿了。他还跟我说,他在外面做生意非常危险,非洲那个地方,经常有战乱。有一次,他站的地方还中了一颗炮弹呢,把地上砸了这么大一个坑。”
“真的?他人没事吧?”沈佳乐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自己这样关心金建波似乎不太合适,忙偷偷地瞟了方延武一眼,却发现方延武也被红红的讲述给吸引住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
红红道:“不是当时中的炮弹,是事后。他说是他刚刚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有一发炮弹落在他刚刚站过的那个地方了,如果他走得晚一点,就没命了。”
“这样的事情,我们的工人也遇到过。”方延武评论道,“不管怎么说,金建波这些年在非洲是吃了不少苦头,所幸一切都已经熬出头来了,听振华说,他现在的企业发展得不错,手上还有好几个矿山呢。”
“我爸说,他现在身家有10个亿了,是按人民币算的。”红红说道。
“呃……真不错……”方延武的表情有些僵了,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感觉。
红红接着说道:“对了,爸,妈,我爸说,要资助我出国留学,等我大学毕业,他就让人给我联系美国最好的学校。你们说,我去还是不去啊?”
红红的称谓上有点混乱,她管方延武叫爸,管金建波也叫爸,一个是这些年抚养她长大的,另一个则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从感情上说,她离方延武的距离更近,毕竟金建波入狱的时候,她才四五岁,记忆上已经没有多少残留了。
沈佳乐有些不高兴地说道:“红红,你要出国留学,咱们家里的钱也足够你去了,不用他给你资助吧?你爸在美国也有不少同学,要联系一个好学校,也没什么困难的。这件事过去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怎么又变了?”
红红看了方延武一眼,说道:“其实,我也不是想要他帮我联系,主要是我觉得,我爸可能想给我一些补偿,我不想让他伤心,所以就答应了。”
“嗯,我支持你,他毕竟是你的生身父亲,他愿意给你资助,你完全可以接受。这样他心里也会很高兴的。”方延武拍拍红红的肩膀,大度地说道。这种事情,也就是男人才能理解男人,方延武完全是以己推人了。
红红欢天喜地地走了,方延武和沈佳乐两口子守着桌上的10万块钱,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好半晌,沈佳乐才没话找话地问道:“延武,你觉得,建波他……真的有10亿的家产吗?”
“我想,应当有吧,听振华说,他是搞矿山发了财,否则的话……可能就没有这么多了。”方延武磕磕巴巴地说道,说完,他沉默了一小会,然后小心翼翼地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如果把在集团的股份变现,也有10个亿的……”
沈佳乐无声地笑了,她走上前,抚着丈夫的手,说道:“怎么,你吃醋了?”
方延武有些难堪,他支吾着说道:“不是嘛,我只是陈述一个现实而已。真的,如果我想要钱的话,这些股份真的值10个亿的。”
沈佳乐摇摇头,说道:“是10个亿,还是100个亿,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延武,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我想要的,只是烧电焊而已。”
702罢工
收费章节(16点)
702罢工
“什么,罢工”
一个惊人的消息从遥远的南美传回到浔阳的汉华集团总部,把林振华等一干企业高官惊得目瞪口呆。
“振华,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集团对我的信任。”赵勇群在越洋电话里结结巴巴地说道,听他的声音,这位七尺高的汉子就差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诉了。
“勇群,不要着急,慢慢说。罢工……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处理好了就没事了。”林振华只好先把赵勇群安抚住,虽然他自己的心里也是急得火烧火燎的。
经过几个月的艰苦施工,穆通铁矿的中国汉华矿区已经顺利地投产运营了。在重载铁路尚未全线通车的情况下,汉华在玻利维亚建立了一支拥有1000辆大型载重卡车的运输队,与铁路进行接力运输,把矿区生产出来的铁矿石运到智利的安托法加斯塔港口,再装船运回中国。
虽然穆通铁矿的产能还远远达不到满足国内市场需求的程度,但它的投产所产生的效应已经展现出来了。在听说中国拿到了穆通铁矿50的采矿权,并且投入巨资进行开发的消息之后,必和必拓和淡水河谷两家公司终于低下了高昂着的头,重新坐到谈判桌前,答应将涨价的幅度由原先一口咬定的58下调至22。除此之外,两家公司还承诺,如果未来一年内海运成本没有明显的上涨,那么这个价格将自动顺延到2005年。
消息传回国内,全国的钢铁企业全都如释重负,几家最大的钢铁公司的老总相约来到浔阳,与林振华把酒言欢。酒桌上,每家企业都爽快地答应拿出几亿美元的资金,入股汉华矿业公司,大家都从血淋淋的事实中汲取了教训,知道掌握资源的重要性了。
国家发改委也从这件事中得到了启发,迅速地制订了一个在全球范围内收购矿产资源的战略。一时间,中国企业像猎犬一般扑向世界各地,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圈地运动。在2004年这一年,全球只要有矿产的地方,就有中国企业的身影,甚至于那些尚未勘探清楚的地块,也被中国企业花钱提前买下,然后派出勘探队,一寸一寸地搜索着异国他乡地底下埋藏着的宝藏。
对于中国这种在全球攫取资源的行为,西方媒体用了“资源怪兽”这样的名词来加以形容。评论家称:在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工业国的崛起,都伴随着对全球资源的掠夺,中国的崛起也不例外。虽然这一次的掠夺看起来稍微和平一些,但是它却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随着全球化的资源开采运动,各种各样的摩擦也就接踵而至了。在有些国家,当地居民举行集会游行,抗议中国企业开采他们的资源,以及因为采矿而破坏当地的环境。在另外一些国家,由于中资企业在矿山开采中不注重劳动保护,造成了当地矿工的人员伤亡,也引起了不小的纠纷。
不得不承认,许多到国外去开发资源的企业,自身的管理水平和员工素质并不是很高,各种在国内曾经出现过的恶劣问题,也同样被带到了国外,有时甚至引发了当地居民与中资企业之间的严重对立。对于这样的事情,国家只能是采取亡羊补牢的做法,一些分管海外事务的官员如救火队员一般,四处奔走,扑灭了这一处,又匆匆赶往另一处。
相比之下,汉华在海外的几十处矿山是比较让人省心的。汉华的内部管理非常严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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