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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真是给气得没话说,可是我一个男的,年纪比她大,实在拉不下脸破口骂她。碰上这种同事,那真的是很无奈的。
胖子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还把这事给他说了,结果胖子就安慰我,告诉这种拈轻怕重还贪功的人哪儿都有,他工作的那个商场也挺多这样的。电话打到最后,成了我和他一起倒苦水。
我来这儿之后又买了个手机,诺基亚的,虽说型号比较老,但是还是很便宜很结实的。但是长途电话我也不敢多打,一般都是胖子打过来。
胖子会和我聊聊我爸妈的事儿,说我爸妈有一次问过他我怎么样了,看模样是挺想见见我的。胖子旁敲侧击过他们关于杜微的看法,他觉得我爸妈可能已经不那么在意我和杜微的事了。
可是现在想通也晚了,我都到外地来了,胖子见我一直不说话,就转移了话题,跟我说起了周勋的事。
他还没醒过来,听说他哥哥是想带他去国外看看了。
至于杜微,还是没消息。
我就让胖子别打听杜微的消息了,关注一下展凌云是要紧。展凌云要是离开国内去国外了,那多半就是已经把杜微捞出来,跑去国外避风头了。
结果这天我下了班回家,就忽然接到了胖子的电话。
这时候都是夜里一两点了,胖子居然会打电话给我,多半是有急事。
我喂了一声,就听见胖子在那边小声告诉我:“展凌云出国了!我找了李助,他给我说,杜微已经捞出来了,就是趁周功带着周勋去国外那会儿。杜微多半这阵子就会去找你。”
我的心顿时砰砰砰剧烈跳了起来。
我忙握紧手机,问胖子:“胖子,你没听错?”
“没有,我还能听错啊。李助还说了,你和杜微先在那边好好带着,等这事儿风头过了就回来。你爸妈这儿也别担心,有我照顾着呢。”
这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觉得我的心都在跟着这个念头一起剧烈跳动。仿佛有大鼓在我心上捶打似的,那咚咚的声音每一响都在告诉我:杜微他没事了,杜微要来了!
因为这件事,我干活都觉得倍儿有力气,同事们叫我去帮忙,我也没什么怨言,干得特别欢快。唯一让我烦心的,就是那个客人。那次他给我GV之后,我就没再搭理他,结果这人大概有点气急败坏了,这阵子一直缠着我。
还说什么早就看出我gay,让我别装了什么的。
这回又在我下班的路上拦我了。
我给他折腾得没办法,就跟他说:“我真不是gay,你别再来烦我了成吗?”
他嘿嘿笑了一声,开口道:“我才不信呢,你骗谁哦。”说着就走上来要搭我肩膀。我特别不耐烦,也懒得和他罗嗦,伸手就推了他一把。
大概是我力气太大,或者他力气太小,结果一下就被我推得摔在地上了。其实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他好像受了特别大的委屈似的,顿时眼睛就红了,冲上来要和我拼命,又是挠我脖子又是抓我头发的。
我情急之下,掏出诺基亚就砸他头上了。
诺基亚不愧是神机,这么一下子下去立刻就见红了。
他吓了一跳,抬手一摸脑袋,吓得立刻就两腿哆嗦,眼泪汪汪的,伸手抓着我叫道:“你杀人了!你别想跑,我哥是公安局的,我这就打电话让他过来。”
打了电话没一会儿,果然就有警车赶了过来。那车一停就有警察下来,冲着我们这儿嚷嚷:“又怎么了?刘桃子你事情怎么这么多啊!妈的,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你是故意不让我睡个好觉的吧!”
那警察说着,就走了过来,扫了我们一眼。这个姓刘的立刻委屈地指着自己的脑袋开口告状:“哥,你看我头,被他打破了!”
“破个小口子算个屁啊!”警察说着,就朝我看了过来。我心里挺忐忑的,我在这儿是人不生地不熟,得罪了这儿的警察那可没好处。
结果那警察看见我,就愣了一下,走过来挺客气的看着我,问道:“你认识沈文瑄吗?”
沈文瑄?我没什么印象。
那警察又开口,说:“我是沈文瑄的弟弟,沈文华。我哥在世春当服务员的时候,你们一个宿舍的,有印象吗?”
他说的是小沈!
我仔细打量他两眼,终于认出了他:“你是小沈的弟弟!”
那警察一把将帽子摘下,笑道:“是我!大哥,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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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说巧也不巧;当初我的机票是李助给的;档案什么的也是李助给办的;他特意让我来这个地方;估计是早就知道小沈在这儿,让我和杜微来这里;也是为了有个照应。
只是没想到小沈的弟弟居然还当了警察,他弟弟当初不是不学好的么;这么看来是给小沈掰正了反骨。他弟弟人高马大的,也挺适合当警察。
一边的那个姓刘的看情况不对头,磨磨蹭蹭走上来说:“哥;他刚才砸我头,你赶快把他抓起来呀。”
沈文华转头骂了他一句:“活该,谁让你整天穿个破西装装B骗人呢!正经事不干!”
沈文华骂了他,又转过头来对我说:“这家伙是我表弟,大学毕业了不好好找工作,就整天骗人,说他姐夫是外企高层,最近想找人投资项目,骗人家钱,被打了多少次了还不改。哥,他是不是也骗你钱了?我这就让他把钱吐出来!”
他说着,大步走上去就拿长腿踹那小子,那姓刘的立刻鬼哭狼嚎的嗷嗷叫:“哥!我没骗他钱!你再打我我告诉老姨去!”
“你去啊。我妈听我哥的,这就是我哥的朋友,你看她护着你不。”
姓刘的小子委屈死了,蹲在地上抱着头哭得那叫一个凄惨,边哭还边念叨:“你们都欺负我……”我忙上前拉着沈文华,让他别打人了。
沈文华这才住了脚,问我:“哥,现在也挺晚的了,你明天有空吗,上我家坐坐去,我哥要是知道你来这儿了,一定得高兴死。”
能在这地方碰上熟人,我也挺高兴的,和沈文华互相换了号码,就先各自回家了。第二天我刚醒过来,正在吃早饭的时候呢,就接到了小沈的电话。
小沈的声音听起来挺高兴的,在那头问我:“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了也不来找我?”
“来了快一个月了吧,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啊。”
“今天来我家吃饭吧,我特意请了假呢。对了,你住哪儿?我过去接你。”
我报了地址,小沈就挂了电话。我把早饭吃完,碗洗了,就拿了家里钥匙出了门,在小区门口等小沈。
也没等多久,大概也就五六分钟的样子,小沈就过来了。看见小沈的时候,我挺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概这就是他乡遇故知的感受,这时候我真的挺感谢李助,他想得周到,我在这儿原本是举目无亲,这时候忽然有个认识的朋友,别提多窝心了。
小沈看了我半晌,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的,过了会儿,他才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你来这儿是打算玩玩还是长住啊?”
“长住吧。”
“那好,我们这地方虽然小,好吃的可多呢,以后带你去尝尝。”小沈说着,带着我坐上公交车。
他家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或者说这地方就没多大,坐车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他家了。小沈的妈妈,弟弟都在家,一下子见了这么多人,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好在他们家人热情,很快就化解了我的这种腼腆尴尬。
小沈拿了些点心水果招待我,坐在沙发上和我聊天,谈了谈他回来之后的事。他现在在商场里头当经理,挺不错的,他弟弟也考上了警察,算是有了铁饭碗。他妹妹还在读大学,现在没回来。
小沈又问了我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没把我和杜微的事告诉他,就含糊地跟他说,我是得罪了人,来这里避风头的。
小沈就没再多问。
中午是在小沈家吃的饭,他妈妈手艺很好,吃过了饭,还一人一碗豆花。不过他们这儿豆花特奇怪,居然是放白糖不是放盐的。
我吃了一口,就跟小沈说:“这豆花得吃咸的啊,我这可真是头一次看见放糖的。”
小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我们南方都是吃甜的,这东西在我们这儿不叫豆花,叫豆腐脑。”
我们随即又从这南北吃食差异上,聊到了南北语言差异。小沈正教我怎么说本地话的时候,那门铃儿又响了。小沈他妈妈过去开了门,接着就听见一声哭腔:“老姨,文华哥欺负我。”
我扭过头,就看见那个姓刘的年轻人正在和小沈的妈妈撒娇似的告状。
“那个是我表弟,刘陶。”小沈跟我解释:“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姐跟他爸,他跟他妈,我妈心疼他,就经常照应照应。”
小沈妈妈挺无奈的看了刘陶一眼,说:“文华为什么欺负你啊?他都和我说了,是你不对。小陶,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也该找份正经事做了啊。”
刘陶就特别委屈地进了屋,结果一看我正坐在沙发上呢,他就傻眼了,扯着脖子问小沈妈妈:“他怎么来了?”
小沈妈妈没说话,小沈沉着脸开口道:“小陶,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小江,你管他叫江哥,知道不?”
刘陶大概是挺怕小沈的,就特别不情愿地冲我叫了声江哥。
小沈拍了拍我:“这小子要是得罪过你,你也别往心里去,他这人有点缺心眼,不过没什么恶意。”
那之后我和小沈他们家就走得近了,沈文华单位上福利多,就钱两天沈文华还提了篮桔子过来。
但是杜微一直没有消息。
我以为他是不知道我的电话号码,还特意打电话过去问了胖子,有没有把我新号码告诉李助他们,胖子说他已经说了,我就给他说:“杜微现在还没和我联系呢。”
胖子也挺纳闷的,跟我说:“那天李助是的确和我说了他们已经把杜微弄出来了啊,你看这都过去半个月了,怎么会还没去找你呢。”
我也着急了,说:“你说杜微会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
胖子忙让我别瞎想,我在这儿瞎琢磨也没用,他打个电话问问李助去。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胖子的电话又打进来了,给我说杜微在十天前就离开T市了。
李助的意思是让我别着急,再等会儿看看,他那边去联系展凌云去。
我也没办法,只好继续等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十一月份,天气真冷,而且这种冷和北方的冷不一样,湿冷湿冷的,感觉那种冷气都钻到人的骨头缝儿里头了似的。
而且这南方没有暖气,我租的房子在一楼,地上潮气重,半夜都能给人冷醒。
那天我下了白班往家里赶,正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就忽然看见对面有个男人走过去,那只是一个侧面,但是真的太想杜微了,我也不敢确定,就那么看着那个男人缩在大衣里头行色匆匆。
好不容易等绿灯亮了,我走过去找人,人已经不见了。
他侧面真的和杜微别无二致,可是杜微走路腰背笔直,特别气质,从来不会像刚才那个男人一样缩在大衣里头,虽说这地方很冷吧,但是年轻人火力壮,不可能和七老八十的老头似的那么怕冷。
而且刚才那个男人面色苍白,一脸病容,感觉身体不好似的。
我心里头就有些不确定,如果那是杜微,他又怎么会一直不来找我呢。
我摇摇头,裹紧了外套往家里走。
那个刘陶后来还去过我那个咖啡店一次,不过没再穿他那身假名牌,也没点什么咖啡,就要了一份饭。
他边吃饭还边问我:“江哥,你和文瑄哥怎么认识的啊?”
“以前在北方的时候认识的。”
“那你怎么没和文瑄哥在一起呢,文瑄哥人多好啊。”
我心说这家伙真不是一般二般的缺心眼啊,我和他是有多熟啊就好意思问这个话,还有我为什么要和小沈在一起?
我就瞪了他一眼,说:“你他娘的少罗嗦,吃你的饭吧。”
刘陶撇了撇嘴,小声道:“江哥,你要是看不上文瑄哥,那不如和我在一起呗,你别再说什么你不是gay了,我早就看出来了。”
得幸亏他是坐在卡座里头,说话又小声,不然给人听了去,我还要不要在这儿干活了啊。
我看着他,也小声说:“少废话,你江哥我早有人了,劝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我不信。江哥把你家里头那个带出来给我看看啊,眼见为实。”
我心说我把杜微带出来准能把你小子眼睛闪瞎,可问题是杜微不是不在么。我心里头也有些难受,心说杜微怎么还没来找我呢。
刘陶在那儿嘿嘿笑:“江哥,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我有些不耐烦,口气特别凶地开口:“行了啊你,我干嘛要带给你看啊,我还嫌情敌不够多啊。”
“切,江哥你就是没有,看你那个寂寞的样子就知道了。”
第二天我轮休,早就和小沈说好了,让他带我在市里头逛逛。早上九点小沈就打了电话过来,说他在我们那个小区门口等我。
我赶紧收拾了一下,拿上钥匙手机出了门。
小沈特意让我别吃早饭,说是带我去尝尝这地方的特色早点。
“我们这儿米粉最有名了,早上大家伙儿都爱吃米粉,泡粉也好拌粉也好,都特别有滋味儿。”
小沈带着我走了几条街,最后在一处人挺多的小店门里坐下,给我叫了一碗泡粉,他自己一碗拌粉。
小沈打了两碟小菜,坐在我对面:“这个泡粉的汤是骨头炖出来的汤呢,不过现在这种汤少了,很多店家偷工减料,都用骨头粉兑汤,还有用方便面的作料兑汤的。”
我尝了一口,这粉汤的确很香,汤料浓稠。小沈又让我尝了尝他的拌粉,味道也很好,有一种很醇厚的感觉在里头,大概是加了特别的汤汁。
小沈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我们南方的粉,比起你们北方的面来,也不差吧。”
我心说这怎么一样呢,我们北方面的种类繁多,有炸酱面哨子面刀削面拉面凉面等等,不过小沈这么热情的招待我,我也不好意思说这个话,就含糊地点了点头。
“那你说,豆腐脑是不是该放糖?”小沈问我。
我心说怎么又扯到这事情上了呢,那天说了那么久,小沈还没完呢,这也太较真了吧。我觉得这事再说下去,真就扯不清了,有人爱吃放糖的有人爱吃放盐的。我就跟他说:“放糖的有放糖的好,放盐有放盐的好,咱们应该和谐共存,不要逞一时之气嘛。”
小沈好像还不服气,我就忙指着他的小菜碟问他:“这是什么?”
“你尝尝,是猪肺,也是我们这地方的特色小吃。”小沈果然被我转移了注意力,夹了一筷子的猪肺到我碗里。
我尝了一口,味道真的很不错,里头应该是放了辣椒,八角,茴香之类的东西。吃过了早饭,小沈就带着我在市里到处逛,这地方人文和历史气息很重,就我们走过的一个小地方,小沈说有过某朝某代的名人在这儿放马饮水。
我们俩逛了一天,我原本是想带小沈回家吃饭的,可是我那地方从住进去就没开过几次火,连菜都没买,我现在是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实在不舍得到外头去吃,所以最后还是没留小沈吃饭。
我和小沈在路口分了手,就一个人闷头往家里走。
我漫无目的地扫了眼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就有了一种孤零零的感觉,和小沈相处时的那种融洽,欢喜,满足的感觉也似乎被寒冷的北风吹走了。这时候,不知为什么我就有了一种天地浩大,无处容身的感觉。
那是一种不论走到哪儿都不是归处的感受,因为身边少了一个可以相伴的人。
就在我发呆走神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街对面有人在看着我。我愣愣地转过脑袋看向对面,那儿站着一个缩肩塌背的男人,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大衣,发现我察觉到了他的眼神,他连忙转过身,朝街头走去。
这一次我不会看错,大衣领遮住了那男人大半的脸,可是我还是认出了他来!
“杜微!”我顾不上其他,大叫一声跑了过去。
他走路不快,最终还是被我追上了。
“杜微!”我拉住他的袖子叫他。
他转过了身,看着我。
纵然这张脸憔悴了很多,可是我还是可以肯定,他是杜微。
可是终于见到了他,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有很多话想问他,但是原本已经非常笃定的答案,现在又开始迟疑起来。
“你怎么这样了?”我还是开了口,这也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生病了。”杜微轻声说着,看着我。
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还是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没变,他的眼睛不会骗人。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患得患失很好笑,杜微要是变了心,又何必上这儿来。他没来找我,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我不像个爷们,也笑我终于找到了杜微,却还在这儿伤春悲秋。无论杜微是因为什么理由不来找我,只要他平安,就一切都好。
“你笑什么?”他问我。
“终于见到你了,我高兴呗。”我上前拉住他的手:“你怎么一直不来找我呢?李助没把我的手机号给你啊?”
“我这副样子……没法儿见你。”他迟疑了一下,也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冰冷冰冷的。
“你就因为这个不来找我啊……”我失笑,伸手捶了他一下。
“我这样子,怕你担心我。”
“你不来找我,我更担心。”我看着他,皱着眉头问:“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他摇了摇头,开口道:“街上不是说这些的地方,去我那儿吧。”
我跟着杜微到了他住的地方。他那地方也没有多好,一样冷飕飕的,唯一比我好的地方,就是他住六楼,不用接着地,没那么潮湿。
进了他家之后,杜微就让我做沙发上,他倒了两杯开水,递给我一杯,在我身边坐下。
我双手捂在茶杯壁上取暖,一边问道:“你来这地方多久了?”
“快一个月,我一直很想去找你,可是看见我这个样子,你肯定得问。本来是想把身体养好一点儿再去找你的……”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周勋他哥弄的?”
杜微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开口道:“你得先答应我,我和你说了,你不能激动。”
我忙点点头,向他保证我不激动。我心里头直嘀咕,杜微这么严肃的模样,又说怕我激动,难不成是被周功给压了?
实在不能怪我想太多啊,我媳妇儿这么个饱受摧残的样子,谁见了都得联想一下。
“周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毒品,给我注射了,后来凌云把我弄出来,虽说给我戒了毒,但是身体也毁得七七八八了。”
我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周家兄弟俩的可恨,我是领教了不止一次,被他们折腾到现在,我都快麻木了。就是杜微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让我心疼得要死。
我还记得去年,周勋叫杨云把杜微叫过来玩的时候,杜微显然是特别不愿意,他把皮手套摘下来摔在周勋面前,那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
“别难受,我这身体底子好,养一养就回来了。”杜微出言安慰我。
这笨蛋,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我那天晚上就睡在杜微那儿。他让我把租的房子退了,搬到他那儿去住。可是我那房子是交了押金的,现在押金也只能不要了,把我给心疼得要死。
我来这儿的时候,身上就带了不到一万块钱,是那时候在世春当服务员攒下来的钱。杜微也没带多少钱,原先杜家给的那些零用钱卡什么的,都给他爸冻结了。他自己投资挣的那些,都放在展凌云那儿。
他到这里来,身上就不到十万块,还是那时候和建材厂合作挣的钱。他来了这儿之后,租房子的钱加上押金,就教了不少,现在身上就剩下六万。
我们俩住在一起,这钱自然就得省着用。
而且也得为以后做准备。这地方小,不好施展,不像T市那种大地方,水深什么鱼都好养,只要有能力怎么着都饿不死。这儿可不一样,清汤寡水的饱不了肚。杜微也没想好要做什么,我让他别着急,先把身体养好是正经。
虽然杜微自己说没事,可他那身体看得我实在是揪心,都瘦得没样子了,他还特别怕冷,穿了多少衣服,还能冻得嘴唇发紫的。
我就问了我们厨房里头的师傅,有没有什么汤能补补身体的。那厨师大部分都是广东的,煲汤煲得很好,就给了我一个方子,教我怎么煲汤,在汤里头放些党参茯苓黄芪薏米啊什么的,又说这儿冬天冷,吃点狗肉可以驱寒。
我把那方子记下了,特意买了一套煲汤的锅回来,一周给杜微煲两次汤。
杜微来了这儿的事我也没瞒着小沈,我和杜微住一块儿,他迟早是要知道的。所以那天我就特意把小沈约出来,和杜微一起请他吃了顿饭。
想不到小沈这家伙挺淡定的,说他早就猜出来我和杜微是一对儿了。我听得心里是美滋滋的,心说我和杜微果然般配啊,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连小沈都看出来了。
小沈就跟我说,这事情告诉他就行了,我们俩低调点,这毕竟是小地方,宽容度没有那么大。
我忙点头应了,又问小沈,这儿有没有医术高的老中医什么的,我还是想让杜微去看看中医,食补药补都跟上,才能好得快。
小沈想了想,跟我说:“要说老中医,我们这儿是有,小陶他舅公就是,我这就打电话给他,让他带你们去看看。”
结果那个刘陶一来我就后悔了。这家伙那招子就跟安了灯泡似的,看见杜微就叮的一下亮了,还不停地围着杜微蹦跶,和他套近乎,又吹嘘自己家舅公医术多么多么好,脾气多么多么傲,要不是他带去的人,那医不医得看心情。
气得我真想踹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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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切还是得以杜微的身体为重;我们和刘陶商量好了时间;刘陶提前给他叔公打了电话。到了那天;还是小沈过来接我们;开了个车,说是他们商场的车;他借来用用。
刘陶叔公住在乡下,那乡下的路况不好;我们颠簸着人都快傻了,才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这时候已经是中午,天气却还是很冷;天空也是灰蒙蒙一片,一点亮色也没有。我们四个下了车,又走了一段磕磕巴巴的小路,才总算到了刘陶叔公住的地方。
那是一片自家找人搭建的三层小楼,我们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人给开了门。刘陶一马当先走了进去,叫道:“叔公,我来啦。”
开门的是个年迈的老头,一把白胡子,脸上都是褶子。他扫了我们一眼,就看向杜微,问道:“你就是那个要找我看病的小子?”
我也不知道这老头是怎么看出来的,就想唬唬他,开口道:“大爷,您看错了,是我想找您看病呢。”
结果这老头抬起眼皮扫了我一眼,淡定地说:“你没什么病,就是得在房中事上注意着点,年轻人火力壮没错,可也别糟蹋了身体。”
我顿时脸就红透了,当即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小沈和刘陶都拿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杜微站在一边,似乎是挺想笑的那么忍着。我心说他居然好意思笑我,昨晚我那不是和他一起折腾的么。
那老头接着一指杜微,开口道:“你,也是,得节制点,知道不?”
杜微顿时也满脸通红的。
“行了行了,进来我给你看看。你这身体都毁成什么样了。”老头说着,让我们跟着他走进了屋子里头。
这屋子里头没有老人常年居住会带着的那种味道,柜子上一个鼎炉,里头点着什么香,不刺鼻,挺好闻的。
老中医在那儿给杜微号脉的时候,我就站在柜子边一个劲儿地皱着鼻子嗅那个香。这时候刘陶也走过来凑热闹,在那儿挤眉弄眼的小声调侃我:“哎,年轻人火力壮就是不得了啊,昨晚几次?”
我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儿啊。”
刘陶看着我,神色挺羡慕的开口:“我要是能有一个那么漂亮的老婆,我也一晚上不睡觉啊。唉,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江哥你不肯把他带出来见人了,我要是你我也给他锁在家里头。”
我挺得意的,扬起眉毛道:“那可不,我媳妇儿那可是没说的,又漂亮又贤惠。”
刘陶满脸“你真是走狗屎运了”的表情,又说:“你就是一个服务员,他怎么就肯跟了你呢。你那点工资够养他嘛?不够我赞助点。”
“那是我媳妇儿你赞助什么?”我哧了一声,开口道:“你可别打我媳妇儿主意,不然我拿诺基亚砸死你,知道不?”
刘陶抽了抽鼻子,小声道:“我可不敢打他主意,我就是担心,你那点工资够养他不?你不是英语专业的学生嘛,怎么这么落魄?话说我姐夫那儿真的招翻译,活儿可以带到家里来做,你要不要试试?”
“少糊弄人了。”
“真的!我说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穷人还不能有门富亲戚啊。”刘陶敲了敲柜子,说:“改天我给他说一下,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糊弄你了。”
这时候那老中医给号完了脉,提笔写了张方子,交代杜微要怎么抓药怎么吃药。这病看得差不多了,我就回了车上,把买的那些水果糕点礼品什么的都拎了下来,给提到了屋里头。
我们估计刘陶他叔公是不会收钱的,就买了点东西过来,礼不可废。
中午他叔公要留我们吃饭,我们哪儿好意思让他老人家做饭给我们吃啊,忙说不用了,就谢过他,走过小路回了车上。
到了车上的时候,我就向杜微要过了方子看了看,一边向他打趣说:“还好他没开什么人参鹿茸之类的药,不然咱还真是吃不起。”
杜微笑着看了我一眼,开口道:“对了,怎么就忘了让大夫给你也开服药吃吃呢,年轻人可得注意着点别亏了身子。”
我被他说得脸红,忙道:“成啊,现在咱再折回去,给我开个方子,抓两服药,你一服我一服。”
这时候刘陶忍不住了,开口道:“你们不要太过分啊,我和文瑄哥可都是单身呢。”
“我们怎么了?”我开口问刘陶。
“你说你们怎么了,也太那个……不要脸了……”刘陶说着,就让小沈停车,他跑到前排去坐了。
我心说这小子给我GV的时候看着还是挺生猛的啊,怎么这时候就纯情起来了呢。
不过他这个电灯泡走了正好,我和杜微靠一起,把他手给抓了过来,放在怀里给他捂着。这些日子一直在给他食补,虽说见效不是那么快,但是好歹这手也没那么凉了。
回了家之后我就去了药房给他抓药,用小砂钵熬了,每天三次,可算是在过年前把杜微的身体给补回来了点。
就是杜微还是挺怕冷的,我就赶在过年前,和他一起去了一趟商场,给他买了件羽绒服。我这是头一次在南方过冬,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冷,屋子里没暖气,走到哪儿都是凉飕飕的。我过来的时候衣服带的也不够过,也不敢让王胖给我寄衣服什么的,怕他被人盯上。
结果我一不小心就病倒了。
早上起来我就有些不舒服,在店里上班的时候,就觉得浑身发冷,腿肚子打哆嗦,我还觉着没事,抗一抗就过去了,也就没放在心上。结果到了下午的时候,人实在是抗不住了,浑身都在冒冷汗,难受得要死。
领班看见我这样子,就赶紧让我请假回家休息,她怕我一个人回去,栽路上醒不过来了,还特意叫了个人给我送到公交车上。
我事先给杜微打了电话,下公交车的时候就看见他等在站台上,见我这样,杜微就快步走了过来,扶稳了我,手背在我额头上贴了一下测量温度。
我怕他担心我,还安慰他:“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你这还叫没事啊。”杜微有些着急,拉着我就要去医院。我心说医院那是人去的吗,随便做个检查都得百十块钱,生次病就得回到解放前,谁敢去啊。杜微没办法,就把我拉到了小区门口的诊所里头,让大夫给看看。
大夫看了诊之后,就说:“还好你送得及时,不然都要感染成肺炎了。”
“行了,大夫,您别吓唬人,您就说我这病是得打针还是吃药吧。”
“我可不是在吓你,你这年轻人不懂事,这病是能耽搁的吗。”那大夫说着,在病历上写了几行,又开口道:“你打针吧,你愿意打吊针还是屁股针?”
吊盐水太贵了我心疼,我忙说:“不要吊针。”
这时候杜微也开了口:“不要肌肉注射。”
我们俩几乎是同时说话的,那大夫笑眯眯地抬起头,问道:“到底是吊针还是屁股针啊?你们商量好。”
我就拉着杜微,开口道:“就打屁股针呗,吊针多麻烦,一坐就得坐几个小时。”
“坐几个小时就坐几个小时呗,我陪着你。”
我心说这小子这回怎么就跟我扭上了呢,我开口道:“可是静脉注射贵啊。”
“咱家不差那个钱。”
“一月底还得交房租呢。”我着急了,拉着他的手。
杜微没办法,有些气闷地看了我一眼。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个表情,还真挺可爱的。我笑了一下,给大夫说:“就打屁股针。”
大夫又问我有没有过敏史什么的,就让我把裤子脱下来,露出半边屁股给他打针。打完了针,那大夫又开了些药,嘱咐我怎么吃,又让我明天继续来打针。
我点头应了,把钱交了,就跟着杜微一起回家。
杜微这时候总算没生我气了,扶着我慢慢往家里走,经过卖水果的地方时,他还特意问我:“想吃什么水果不?”
这时候的水果太贵了我心疼,我忙摇了摇头。杜微看了我一眼,走到水果摊前,让老板称了几个苹果,又称了一斤桔子。我忙拦住他,让他别买桔子:“上回刘明华送来的桔子还没吃完呢,别买桔子了。”
“那个都快烂了,吃点新鲜的。”
杜微称好水果,付了钱,扶着我离开。路走了一半,我身上一点力气也没了,头也有点发晕,杜微说要抱我,我心说这大街上的给人看了多不好啊,而且他抱得起我么。
结果杜微没说二话,让我拎着水果,他弯□子就要抱我。我忙道:“别别,你抱不动的。”
杜微试了一下,果然没办法把我抬起来,他想了想,开口道:“我背你吧,上来。”
他说着,就矮下了身子。
我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弓起的背,虽说杜微现在身体好了一点,但是要背我也没那么容易吧。杜微还在那儿催我:“快上来呀。”
我迟疑着踮起脚,扑上他的背。杜微给我扑得差点摔在地上,一旁坐着个老太太,还看着我们说:“背不起来的,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背呀。”
结果杜微这家伙居然还真把我给背起来走了。
那老太太坐在那儿,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
我怕他累着,到楼下的时候就让他把我放下来,我们俩搭了电梯上去。
到了家杜微就让我把衣服脱了睡被窝里去,倒了杯热水让我喝了,又找出根温度计让我夹在腋窝下头。
我昏昏沉沉的,让他量好了体温就躺下睡了。
傍晚的时候我才醒过来,就觉得身上热得厉害,自己摸都觉得皮肤发烫。杜微见我醒了,就让我喝了杯水,又给我量了一次体温。
“比中午高了一度。”杜微放□温计,满脸担忧地坐在床边看着我。
“没事,你多喂点水给我,多喝水就能好了。”我一开口,才发现嗓子也挺疼的,看来我这次实在是病得不轻。
“想吃饭吗?中午都没吃呢。”他的手在我脸上抚摸,就和他的语气一样温柔。
“不吃,没什么食欲,你自己吃吧。”
杜微站起身,离开了卧室。不一会儿他又进来了,端了一碟子削好切好的苹果进来:“吃点苹果吧。”
“不想吃……”我含糊地开口。
杜微坐在床边,碟子放在膝盖上,用水果签叉了块苹果喂我。我皱起眉头,抿着嘴不动,杜微就一直叉着苹果,看样子是非让我吃下不可。
苹果闻着有股清甜的味道,我有了些食欲,张开嘴把苹果吃了。
杜微嘴角带起一个笑,低下头又叉了块苹果,开口道:“你啊,一定是前天晚上熬夜着凉的,说了让你早点睡。”
“才不是。”我含糊地说。前天晚上是有事,那个刘陶真拿了份材料来让我翻译,他还真有个姐夫在外企,看样子是和制药厂做生意的,那份材料是和药物过敏有关的一份说明。这种材料涉及的范围比较专业,我就折腾到了挺晚。
结果刘陶把翻译好的材料拿走,就没声音了。我觉得我肯定又是被这小子耍了。
“往后别那么晚睡觉了,知道不?”
我没说话,嚼着嘴里的苹果。
半晌,我看了他一眼,问道:“咱家还有多少钱啊?”
“五万五。”杜微看着我:“你别发愁钱的事,身体养好最要紧。”
我想了想,开口道:“这五万五,得留下四万来给你以后做事的,五千块给你吃药补身体,还有一万,咱一月底得交三个月的房租一千五,其他还有水费电费燃气费,这么算下来过年就不到七千了啊。”
“我还能一直留在家里啊,等过了年身体好些就出去找事做呗。你也别发急,钱什么的都会有。”杜微说着,叉了块水果把我的嘴给堵了。
这病折腾了我得有三四天,有一晚上烧得特别高,杜微就用冷毛巾敷在我头上,又不停地给我喂水,去了好几趟洗手间,这烧才退下来。
退了烧之后也差不多快过年了,我们那咖啡店提早关了店门,给员工发了过年费就放假了。当晚杜微就拉着我一起去了商场,说一定也得给我买件羽绒服,不能再着凉了。
在商场里头还见着了小沈,我们这才知道他在这儿上班。小沈见我脸色不好,还特意问了一声,我就把生病的事给他说了。
“这南方和北方不一样,你可不能大意了。在屋子里头也别脱衣服,这儿的冬天可冷了,家里有取暖器吗?”
“那东西太耗电了,没买。”
“这倒也是,那你们就弄个火盆呗。我家里头还有个火盆,搁在储物间里头一直没用,下回让文华给你们拿过去。”小沈说着,又带着我们到了服务台那儿,让人给办了张VIP卡,买东西可以打折。
小沈还赶着回去吃饭,就让我们自己逛,他先走了。我们谢了小沈,买好了羽绒服出来,这一下又花了七八百,把我给心疼得都走不动路了。
杜微好笑地看着我,拉着我出了商场。
我们俩一起在步行街夜市上吃麻辣烫。杜微嘴唇给辣得红红的,我看着好笑,一边对他道:“你知道不,这南方的茄子居然是长的,咱北方经常吃的可都是圆的呢。”
“是吗?”
“可不是,还有,南方的豆花居然改名儿了,人家在这儿不叫豆花,叫豆腐脑,太稀奇了。我觉着还是豆花好听,你说是不?”
杜微眼里带着笑看着我,开口嘲笑我:“瞧你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一听,也不由得觉得自己少见多怪,又小声开口调侃他:“怎么,我少见多怪,媳妇儿你就不喜欢了是吧?”
杜微凑过来,小声道:“哪儿能呢。我就指望你让我威力加倍呢。”
“怎么说?”
杜微夹起一根豆芽,开口道:“我是豌豆射手,你就是火炬树桩,虽然没有攻击力,但是站在我前头就能让我威力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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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前我和对一起把年货都给置办妥当;我又拉着杜微一起去了商场;要给他买身新衣服。这就是我们家的习惯;过年得穿新衣服;才喜庆。结果杜微也非要闹着给我买,这一下就去了一千多。
晚上杜微烧了一桌的菜;特意开了两瓶啤酒。我们吃过喝过之后,就一起偎在沙发上看电视;脚下摆着小沈让他弟弟送来的火盆。十二点一过鞭炮就响了起来,胖子那边也来了电话,跟我问了好;又问我和杜微在这儿怎么样了。
见到杜微的当天我就把这事给他说了,让他和李助展凌云他们知会一声,报个平安。我当即就和胖子聊了起来,说南方这边冬天没暖气,比北方冷多了,前两天还生病了什么的。
胖子让我注意身体,又问我有没有给我爸妈打电话。
我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道:“你说我给我爸妈打电话,他们会不会立刻把我电话给挂了啊?”
“哪儿能啊,好歹那也是亲儿子。”
我挂了胖子的电话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那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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