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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话,夏羽这辈子都不愿迈进这里。虽然刚才说,自己要去面对,事到临头,要鼓起勇气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白荷拉着他的袖子,轻声说:“还是进去吧。”
是啊,该来的总要来,该进去的地方总要进去。
夏羽吸了口气,虽然空气中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但夏羽还是大口大口的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
“进去,”夏羽对自己说,同时也是对白荷说,两个人肩并着肩走了进去。
“明明不会有事的。”夏羽自言自语。
走在路上,夏羽还在祈祷,希望刚才只是爸爸开的一个玩笑,又或者是夏爸爸太过小题大做。这两种可能性并不大。
夏羽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他把一切头绪都梳理一遍,到最后,他已经不能说服自己。
走到病房,那张本该是明明躺的床上,已经空无一人。夏羽坐在了床上,摸了摸床单,不久以前,这里还有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没了。没了意味什么,不用细说,大家都明白。
夏爸爸出现在了背后,眼睛有些肿,显然流过泪。
“这是怎么回事?”夏羽问爸爸,口气有些生硬,但还不至于粗野。
“我也不该清楚,手术完成之后,明明的情况还不错。可是,你走后几个小时,明明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医生说,这是原来的并发症出了问题。或者是在手术中有了感染,要么就是骨髓还是没有完全配性,有可能排异。总之,问题很多,事情很乱。”
夏爸爸几乎是什么都没有说。夏羽抓起床头柜里的那些画,细细看。如果明明没有出事的话,他一定可以成为这方面的天才。
现在这一切都是空话。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白荷,你不是有办法吗?你们家族不是和常人不同吗?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夏羽忽然语无伦次的说出这样的话。
白荷摇着头,平静地说:“夏羽,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凭着我所知,我身边也没有具有这种本领的高人。”
在很多重要关头,女人都比男人更容易冷静下来。
夏羽攥起拳头,抓着床单。那些画纸脱离了他的手,稀里哗啦地散落在地上。
五颜六色,绚烂多彩,原本那是孩子的梦。现在则真的是梦了,根本就无法实现。
“世界为什么这么残酷?为什么这样?”
这个问题谁都回答不了他,他自己也不能,任何一个先贤也没有答案。人生无常,岁月无情。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写照。
俗语不是说过吗?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孩童染黄泉。这些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夏羽站起来,要去见一见明明,他的愿望很快就实现。
太平间里,他看到明明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了一般自由自在。如果没有别人提醒,夏羽真的想去拨弄他一下,让他醒过来。
夏羽的愿望理所当然地无法实现。
不久以前,他刚刚开口说话。那时,是夏羽劝他接受手术,明明同意了。而现在一切偏离了预定的方向,向着最坏的方向一头栽下。夏羽用力敲着头,嗓子发出哭声,眼泪却没有落下来。
“嗒嗒”有人走进来,夏羽回头一看,来者竟然是萧梦音。萧梦音的脸上都是怒火。萧梦音也感到茫然,她为了明明所做的那些努力,在此时此刻烟消云散。做完骨髓移植手术身体虚弱,可是此时,怒火压倒了一切,她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虚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梦音大叫,“谁给我解释!”
没有人能给她解释。萧梦音只好再问了一遍。这次主治医生来了。
“医生,你给我说!到底是怎么弄的?!”开口向医生发难的是萧梦音。
医生含糊其词的说:“我……我想……不应该这样。可能是病人的身体对某种药物过敏,或者问题在造血干细胞上,还存在着一些我们很难发现的东西。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查找。”
“可是,明明死了。”夏羽重复着这句话。萧梦音的话仿佛当头一棒,把夏羽拉回了现实。
主治医师指了指门,说:“我们可以到外面去谈一谈吗?”
夏羽不买账,说:“什么?谈?谈什么?”
主治医生低声说:“我们可以谈一谈赔偿的问题。你放心,我们这是大医院,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你。”
夏羽抡起拳头,打了主治医生一拳。拳头打在他的鼻子上,血喷了出来。常年拿手术刀的医生基本上都不会害怕见血。况且,只是鼻子出血。主治医生退后几步,被身边人搀扶着。
“你做什么吗?”主治医生高声问道,同时捂住了鼻子。
夏羽哼了一声,也不解释,背过身往外走。走到一半,甩出一句话来:‘钱再多,也换不来明明的那条命。”
不久之前,一切还是按着计划发展,夏羽以为能掌控一切。但现在什么都不行了。医生说要给赔偿,不管是多少钱,夏羽都不想要。萧梦音到了夏羽身边,想说上几句有用的。但一看夏羽阴沉着脸,她也没话说了,跟着出去。
闲言少叙,第三天头上,夏羽和他的父母,以及白荷、萧梦音几个人为这个不幸的男孩举行了一个庄重的葬礼。
夏羽权且充当了明明的亲戚,他曾试图打电话给明明的亲生妈妈,但是那个女人却以没有空闲时间来搪塞。至于明明的爸爸,那更是无法弄出来。他到现在还是没有结案。
夏羽主持了葬礼,各方面都很满意。这就是夏羽想要的结果。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但也只能如此。萧梦音碰了碰夏羽,还是想给他一个安慰,这几天,他受的打击是在太大了。
葬礼结束后,夏羽的父母打道回府,离开了这个城市。夏羽又回到了原来的那栋房子,就是楚飞云原来打算送给萧梦萌的。
人生就是这么奇怪。这里还是老样子,几乎什么都没变化,人却不一样了。
有人离开,有人到来。有人出生,有人死亡。
据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情是亘古不变的。
那就是随时随地的变化。
夜晚来临,白荷敲了敲房门,想进去看看夏羽,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已经在里面把自己关了一天一夜。
门没开,从里面传来的声音。
“让我静一静。”
白荷觉得有些委屈,自己根本就是个乖巧娴静的淑女,什么时候都不会大喊大叫。
她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旁边是萧梦音。萧梦音看着她。
白荷抱怨说:“夏羽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会一蹶不振。”
萧梦音摇摇头,表示不可判断。
萧梦音说:“事情就这么突然发生的,谁也没办法预料。夏羽是个自视很高的人。他认为只要自己去做,不管什么,绝对不会解决不了。可是呢,老天爷就是这么给他出难题。”
白荷也明白萧梦音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萧梦音指了指那扇门,说:“不管怎么说,咱们要先把这个家伙弄出来。”
白荷走到房门口,推了一下,门竟然开了,原来这扇门从来就没有锁。之后,白荷向里面看,看到的情景让她大吃一惊:夏羽穿着萧梦萌的衣服,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冷冷地看镜子里的自己。
“你在做什么?夏羽。”
夏羽,或者说是萧梦萌抬起头,望着白荷,说:“没有夏羽,这里只有萧梦萌。”
第二章 自闭?
白荷忽然觉得害怕,夏羽这是怎么了?她后退了几步,再往后退就退不了了。因为萧梦音就站在背后,萧梦音托着下巴,眼睛盯着萧梦萌。忽然间,她的嘴角闪出一抹冷笑。
“你这是做什么?夏羽,你在逃避吗?”萧梦音冷冷地说。
而对面的夏羽,不,应该说是萧梦萌,摇了摇头,轻声说:“不要叫我夏羽,我最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好啊。”萧梦音爽快地说,“不叫就不叫,你比别人有个有优势,别人如果觉得很失败,那么只能找个地方藏起来,而你不用,你有另外的身份,所以,只要把自己变成另外的人就可以。”
夏羽站起来,没有答话,径直走出了房子。
萧梦音跺了一下脚,有些生气地说:“这个家伙,心理承受能力怎么那么差,不就是,不就是……”
后面的话她也无法说出口,明明的死是个大事件,无论是谁都会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这又怎么能怪罪夏羽呢?不过,夏羽的反应还是很让人恼火。
白荷没有跟着他一起出去,她走到萧梦音身边,问她:“夏羽,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我估计是压力太大,有点心理变态了!”萧梦音恨恨地说。这话有八成都是气话。
白荷瞪大了眼睛,叫道:“不会吧,就算是这次打击很大。也不至于这样。我……我……他该不会有危险吧。”
萧梦音说:“能有什么危险?他出去那可是大美人。呵呵,估计立刻有一大群人围上来。哦,对了,他带墨镜了吗?”
白荷走进夏羽的房间,四下看了看,之后回来告诉萧梦音:“里面没有墨镜,可能是带走了。”
萧梦音松了口气,说:“至少他神智还是清醒的,不必担心他去跳河。”
说完,她伸了伸懒腰,向楼上走去。
“你要去哪?”
“睡觉!这几天太累了。”萧梦音一边走着一边说。
“你不担心他了?”虽然萧梦音和夏羽之间的暧昧行为时常让白荷生气,但现在萧梦音对夏羽不闻不问的态度更让白荷生气。
萧梦音转过头来,说道:“我担心他?为什么担心他?只要他神志清醒,我觉得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放心,夏羽是个聪明人,而且是那种非常聪明的人。一般的事情都难不倒他。只要他没有神经病,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对了,你要是闲着没事,就煲点汤,预备着,这几天大家都有些上火,得补一补。”
萧梦音的心理素质好得不同寻常,这是由于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如果每件事情都要没完没了的流泪,没完没了的自怨自艾,那么萧梦音早就已经崩溃。
萧梦音把房门关上,之后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虽然刚才对白荷说不要担心,可现在冷静下来,她自己的心里也在大鼓。夏羽出去究竟会不会出事,这是谁也没有办法保证的。萧梦音把身边的抱抱熊拉过来,抱在怀里,低声叫着:“夏羽,你不会出问题吧?”
联想起夏羽出门时的状态,这个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此时此刻,夏羽,哦,不,还是说萧梦萌方便,因为他现在是以萧梦萌的姿态出现的。他看了看天,今天的天出乎意料得好。不过,晴空万里反而让夏羽的心情比较压抑。以前听说过一个调查,说是一个有自杀倾向的人,在晴天自杀的几率,比在非晴天自杀的几率打出好几倍。
萧梦萌叹口气,随手把墨镜戴上。
平时萧梦萌出现的时候很少戴墨镜,因为没必要,如果萧梦萌不想被别人看见,那么就以夏羽的姿态出现,既安全又有效。可是今天,夏羽不想出来。他只想以萧梦萌的姿态来处理问题。
夏羽性格中有很多弱点,其中有个弱点最为突出,就是在某些时候显得比较懦弱。一般来说,懦弱和自负是紧密相联的。一个自负的人如果受到打击,那么他性格中的懦弱成分就会被放大数倍呈现出来。夏羽就是这么一个人。
萧梦萌开始拨打电话,电话那段是楚飞云。
“飞云吗?”萧梦萌问候他。这好像是萧梦萌第一次主动给楚飞云打电话。
楚飞云立刻听出来萧梦萌的声音,他有点受宠若惊。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了?飞云。”萧梦萌再问。
再当初的设定中,萧梦萌的年纪和楚飞云相仿。所以两人谈话比较直率。
楚飞云说:“没事,我只是觉得你给我打电话有点奇怪。”
“是的,确实是有点奇怪。我有个要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萧梦萌很小心地问。
“你说说,我要考虑一下。”毕竟是成熟男人,不会信口开河地大包大揽。
“我想见洛童。有些事情要个告诉他。”萧梦萌的声音降了一个八度。
“哦,是这样啊。”楚飞云敏锐的想到萧梦萌要说的事情是什么。萧梦萌要去告诉洛童,他的儿子亡故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也就是萧梦萌去合适。
“可以让我去吗?”萧梦萌再次问道。
“只有你一个人吗?”楚飞云想知道夏羽还有萧梦音是不是一起跟着。
“是的。”萧梦萌回答,“我觉得做这种事不需要太多的人手。”
楚飞云“嗯”了一声,随后说:“那好,我让人安排一下,我这里有事没法和你一起去。你自己去吧。”
萧梦萌心想,正合我意,如果你去了,反而会有些不方便。
当然,嘴上的话是不能这么说。
萧梦萌说:“没关系,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那边又说了一些小心在意的话,萧梦萌胡乱应承着。好不容易那边挂断了电话。夏羽一头钻进了出租车。按着楚飞云给的地址,奔向了目的地。
车子开到半程,司机又开始和他聊天。
“小姐(作为萧梦萌),你长得很漂亮。”说话时,司机还从放光镜里扫了一眼后排的客人。
如果严格起来计算,这也算是性骚扰。好在此时此刻,萧梦萌不想计较这些。萧梦萌下了车,之后昂起头来,向上看,这里又是一座摩天大楼。不知道为什么,关押洛童的地方都选在这种高档地方。也许这就是楚飞云的习惯吧。
门口又迎接萧梦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楚飞云通知过了。那些人的态度毕恭毕敬地招呼着他。
萧梦萌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他这次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见到洛童,把明明的事情告诉他。
很顺利,萧梦萌上了电梯,电梯一直向上。萧梦萌感到有点头晕。
电梯门开了,外面有个人和我对了一下眼,只是这么一对眼,我就自己那人是谁了。
楚可怜,怎么她也在这?
再一细想,也不是那么奇怪了。本来这里就是他们楚家的地盘,即便是她在这里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如果是夏羽出现在这,那么楚可怜可能不会和他说话,不过,现在在这的是萧梦萌。楚可怜也没有那么冷清着面孔。毕竟女人和“女人”之间关系比较亲近。
“我带你去吧。”楚可怜主动说,显然她是受了她哥哥的委托。
萧梦萌点点头,跟着她走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又是一间贵宾房,从门口的装饰来看,就可以推测出房间的豪华程度。
楚可怜指着门说:“洛童就在这里面,你可以现在进去。”
萧梦萌说:“好啊,我有些话要和他说一说。”
门开了,萧梦萌迈步进去。
洛童和以前一样。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望着房门,桌子上摆满了棋盘。此时,洛童拿着国际象棋的棋子,盯着棋盘。他在和自己下棋。
萧梦萌走了进来,坐在了洛童的对面。起先,洛童没有抬头。萧梦萌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洛童抬起头,看到了萧梦萌,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惊异。
“洛先生,我们是初次见面吧。”萧梦萌说。
“是啊,我想我们也是初次见面,我认识你,你是萧梦萌。不过,萧小姐,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是我的一个朋友。”
“你说的是夏羽吧。人家都这么说。”
与其否认,倒不如坦率的承认,这样别人倒是不会怀疑。
洛童把棋子放下,想了想,之后说:“我倒是忘了。萧小姐和夏羽关系比较密切,就算是在生活习惯上有点相像,也不足为怪。”
萧梦萌心里只有苦笑,你这么说就这么说吧。
“萧小姐来这里为什么?夏羽呢?为什么他不来?”
洛童目光冷峻而凌厉,逼视着眼前的萧梦萌。
“夏羽……他最近受到的打击很大,不想出来。”萧梦萌轻声说,同时,也拿起桌上的国际象棋棋子把玩起来,“他让我给洛先生带来一个信息。一个不是太好的信息。”
“什么?”
“明明,就是你的那个孩子……”萧梦萌停住话语,眼神一黯。
“怎么了?”显然,洛童也紧张起来。
“就在三天前,他……病逝了。”
三天的时间还不足以冲淡悲伤,现在说起这件事,萧梦萌还是心如刀绞。
“死了?”洛童也轻轻地重复了一边这两个字,之后拿起桌上棋子,想往棋盘上放,这是纯粹的无意识行动,结果,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一时半会,他也不能接受这些。
过了一会儿,洛童长长出了口气,同时也哼了一声。对于他来说,生老病死见得多了,多一件少一件无足轻重。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即便是从没见过,也是血浓于水。
洛童的手按在胸口,一阵阵的胸闷袭来,让他极为不舒服。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谁也没说话,洛童按着胸口,盯着前方,萧梦萌抓着棋子,眼帘低垂。这里没有任何声响,静得连一片树叶落在地上都可以听到声音。
“就这些了吗?”洛童忽然问。
萧梦萌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子,转身要离去。
洛童忽然叫了一声:“萧小姐。”
萧梦萌停步转身:“什么事?”
“你回去告诉夏羽,我还是很感谢他的。虽然,在另外一方面。我还是恨不得宰了他!”
“好,我会转告的。”
不知为何,萧梦萌嫣然一笑,之后飘然而去。这里只剩下独自把玩棋子的洛童。
第三章 覆水难收
走出门,他叹口气,心思右转回到夏羽的频率,总是这么转来转去的,有时候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夏羽还是萧梦萌。
楚可怜走过来,问他:“怎么样?你和他说了吗?”
“你们不是有监控录像吗?我想你们也听到了。”萧梦萌毫不客气地说。
楚可怜有些尴尬,主要是没想到萧梦萌会提起监控录像这件事。
“我们也是没办法,你要知道,看护这么一个大人物,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楚可怜无可奈何地说。
萧梦音显得很理解楚可怜,他说:“我知道你们的苦衷,不过那不代表我认同你们的所作所为。”
一旦成为萧梦萌,他的性格都会改变很多。这点连夏羽自己都感到奇怪。
“你不认同也没办法。”楚可怜针锋相对的回答,“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相信正义。最重要的是最后的赢家是我们这就足够了。”
“托尔斯泰说过,火不能灭火,罪恶也绝对不能消除罪恶。”
“托尔斯泰?”楚可怜摇摇头,说,“你不能拿几百年前的死人说过的话来衡量当今这个世界。成王败寇,这个世界现实得很。没人会可怜你,你也不需要去可怜任何人。”
“可是,我想,总有些道理是不会变的。”
楚可怜的语速也快了许多:“道理就是道理,现实就是现实。如果用道理来衡量现实,那么一切都是错的。”
萧梦萌还是摇了摇头,没说话。他是个理想主义者,很多时候,自己的想法都不能贯彻始终。
楚可怜说:“有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和夏羽很相同。也许你们才是适合的。”
竟然又这么说,萧梦萌或者说是夏羽,不管是谁了,就是他,他只能在心里苦笑。萧梦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看得见这个人,唯独夏羽从来没看到过。
楚可怜不想再和萧梦萌废话,她觉得自己的思想和他说不通。
“我还有事,不能奉陪了。”楚可怜这么说等于是下了逐客令,萧梦萌自然听得明白。
萧梦萌说:“楚小姐,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楚小姐,你会怎么看待这个世界。毕竟,这个世界不是你手中随意把玩的玩具。”
楚可怜轻轻一笑,高雅而淡然,她说:“如果那样,我想我也不会像夏羽那么思考问题。”
萧梦萌说:“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过夏羽那样的经历,好了,我不说了,我也该走了。”
萧梦萌走了两步,楚可怜又出声叫住了他。
萧梦萌转回头,问楚可怜:“有什么事情吗?楚小姐。”
楚可怜微微张了张嘴,欲语还休,过了几秒钟,她才说出话来:“你,你现在和夏羽在一起吗?”
这个“在一起”包含了很多意思。萧梦萌听得出来。
萧梦萌说:“当然了。不过,夏羽并不需要安慰,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只要冷静一段时间,他大致上就没事了。你完全可以放心。”
“是这样,那就好。”
看得出来,楚可怜对夏羽还是很有情义的。可是,就如同那句话说的一样,覆水难收。时间不会回头,射出的箭也无法回头,同样,说出的话也是不能收回的。
想到这,夏羽感觉出一点点悲哀。自己当初说的那些话有些过火,不过,他没后悔,当初那么说是形势所迫。说那些话绝对没错。
在他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楚可怜和他擦身而过。这情景就如同两人的关系一样,似乎很近,近得可以感觉到对方,实际上,却无法触摸到彼此。
萧梦萌走出大楼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了一声:“萧小姐,请留步。我有话说。”
他回头一看,发现一个中年人,正朝着这边招手。无疑,刚才叫住自己的就是他。
“您有什么事情?”萧梦萌问他。
他是跑过来的,到这里的时候喘了几口气,等把气喘匀了,才开口说话:“萧小姐,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见面。”
他还是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萧梦萌也不想过分追问,只是静静的看着。
“萧小姐,大概你你没讲过我。哦,不是大概,你就是没见过我。可是你的男朋友……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都这么说,那个、就是那个叫夏羽的。”
仔细回忆一下,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即使是最为模糊的印象也没有,夏羽开始怀疑他在说假话。
那个人也有点语无伦次,大概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明星,以前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人,猛然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任谁都有些接受不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萧梦萌干脆直入主题。
那人开始自我介绍:“我我姓杨,是个大夫,那次我和你男朋友,就是夏羽见过面,只不过他当时看样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我也没有把事情说清楚。我一直在找机会,等你们。对了,我还是说正题吧。我们医院有个病人,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他老是喊着你的名字,我们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和你有关。哦,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有那方面的问题。我们只是想让你去帮我们辨认一下。看看这个男人你到底认识不认识。”
总算说完了,这位杨大夫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得红润多了。
“你们的病人,他怎么会神志不清。”萧梦萌问了一个技术性问题。
“哦,我忘了告诉你,我是精神病院的大夫,我们那里的病人大多数都是神志不清的。”
原来如此,来找萧梦萌的竟然是精神病院的大夫。还真是奇遇。看着这个男人,忽然想起来,这个人还真是见过,那天在楚家的庄园外面,夏羽要闯进去的时候,遇到的就是这个精神病院的大夫。这么算起来应该是第二次相见。
萧梦萌问杨医生:“你说的那个人,怎么会和我有关系?我想可能是那个人的神智有些不清楚,你们还是用你们的方法来办理吧。”
说完,萧梦萌就要走,杨医生挡在了萧梦萌面前,说:“萧小姐,我真是没有办法了。俗话说,医者父母心,我之所以老是来到绕你和你身边的人,就是为了让你们来观照一下这些不幸的人。”
说的义正言辞,更何况,他还亲自来找了。萧梦萌觉得不好推脱,只好敷衍了一句说:“她为什么会叫我的名字?”
“可能他以前认识你吧。”医生给了一个含含糊糊的答案。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萧梦萌把自己认识的所有人的资料都在脑子里翻查了一遍。最近根本就没有人失踪,会不会是哪个人出事了,而自己还茫然不知。
杨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打开,里面都是照片。杨医生指着一张照片说:“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我说的那个。萧小姐,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不认识。”
萧梦萌本来没有抱太大希望。接过照片,在眼前走马观碑一般看了一遍,这一遍过后,萧梦萌心头就是一愣。
因为照片上人萧梦萌确实认识。他是洛琨,就是洛童的儿子。
那天晚上,洛琨从悬崖上跌落下去。之后就再没消息。谁也无法证明他死了,同样也没有人说他还说着。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萧梦萌来到了精神病院,这个精神病院建在海边,名字也就叫做海滨精神疾病康复院。名字还不错,只是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精神病院这个事实。
可能是和这些精神病患者接触的时间过多,要么就是杨医生天生不擅长与别人接触,他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腼腆。特别是面对萧梦萌这样的“大美女”的时候。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到你们这里的?”萧梦萌问他。
“好几个月了。”杨医生思索了一下回答,“记得那次是几个渔民把他送来的。当时他身上没有穿衣服,我们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至于那几个渔民,我们一不留神他们就都跑没影了。”
细一想,这事有点意思。那几个渔民八成是把洛琨打劫了之后,才扔到精神病院里的。当然,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
“那么他来这里之后就神志不清吗?”萧梦萌又问。
杨医生迅速回答:“是啊。我们发现他的后脑受到过巨大的冲击,据我分析应该是铁棒之类的东西打的。还有,他也受到过巨大的精神刺激。两者相加,才让他处于这种类似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后脑被打,萧梦萌嘴角挂出一丝笑容。他当然记得是谁打的。他没有和杨医生说明具体的情况,只是说来这里看看。两人穿过层层走廊,走到了一间病房前。隔着玻璃,看到一个男人坐在了里面。
和第一次见面是相比,洛琨消瘦了不少,头发胡子都没有整理,毛茸茸的散落在脸上,两只眼睛无助而惶恐,几乎是一动不动。
杨医生问:“萧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吗?”
萧梦萌反问一句:“杨医生,你为什么对这个病人如此关心?是不是怕没有人为他付医药费?”
杨医生乐了,一扫之前的那种腼腆,到了他的地盘,他也变的言辞犀利。
“萧小姐,你这么说,也不算错。我是个医生,医生也要吃饭,当然,吃饭的钱要病人出。我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可耻的。不过,我找你确实不是为了这种理由。”
他叹口气说:“医者父母心,我的每一个病人,不管他们当初是做什么的,在我这里他们首先都是病人。所以,帮助他们是我的天职。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只会给精神病治疗。做的也不是太好,这么多年也没有出名,工资就那么点,评职称也没我的份。我也着急,也生气。可是,我首先是个医生,这点我记得很清楚。所以,我看到有机会治疗病人的时候,我会不遗余力的作出努力。”
看不出,这个人还是很有自己的原则的。萧梦萌摸了一下门上的玻璃,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萧小姐,我想如果你进去一下,没准那个病人的病一下子就会好了?”
“真的?”
“以前有个这样的例子。”
萧梦萌立刻打消了刚才的念头,绝对不进去。
萧梦萌说:“杨医生,这样吧,他的医药费和治疗费我出,就让他住在这里。其余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杨医生不太高兴,问了一句:“为什么?”
萧梦萌说:“我可以告诉你一点,他这个样子比较好,可以活很久。如果他的病好了,兴许不活多久。他有很多仇人,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没有人愿意和一个精神病人计较,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好了,我言尽于此。”
说完,萧梦萌转身离去。杨医生轻轻松口气,点点头。虽然没有让这个人恢复神智的希望,但毕竟医疗费解决了。也不算没有收获。他看了看病房里的病人,自言自语:“治疗得当的话,恢复日常生活的能力应该是可以的。不过记忆……算了,一个活着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还在奢望什么呢?”
说的没错,一个人活着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还能再奢望什么呢?
第四章 家的感觉
天黑的时候,夏羽回到家。他只觉得全身都酸痛得很。这一天以来,不仅是身体累,心更累。
走进门时,他看到萧梦音还有白荷都在门口迎接他。他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直接往楼上的房间里走。
萧梦音盯着他的背影,直皱眉头。
白荷更为担心,问“聪明”的萧梦音:“这是怎么回事?”
“鬼知道。”萧梦音一波浪脑袋。
这么一说,白荷也跟着皱眉头了。
“不过,我看他是没什么心理问题。”萧梦音手托着下巴加了一句。
“为什么?”白荷追问。
“你不明白,夏羽是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击倒。我相信他。”萧梦音摆了摆手,说,“好了,我们吃饭吧。为了等他已经让我很饿了。”
白荷看着夏羽进房间,完全没有留意萧梦音后面说的话。
“白荷,吃饭。”萧梦音叫她。
白荷这次听到了,她依旧很担心。
“夏羽会不会饿了?”
“不用担心,夏羽吃得本来就很少,要不然怎么能保持身材。呵呵,不用担心,我们吃吧。让一个女人饿肚子,已经是罪大恶极。让两个女人饿肚子还担心,那就是十恶不赦。不用管他。”
萧梦音总是有自己的道理。白荷也拿她没辙,只好坐到桌子旁,不过她吃不下饭,只好看着萧梦音。
萧梦音不管这个,她向来想得开,抓起筷子就要伸出去。可是,筷子到了饭菜前方,又停住了。
“夏羽,你可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让人费心。”萧梦音嘟囔一句,同时把筷子扔在一旁。
不说楼下的这二位,单说楼上的夏羽,夏羽进门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真的不想起来了。他把头埋在枕头中。想睡一觉,却又睡不着,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脑子根本停不下来。
明明,他又想起这个名字,总觉得自己愧对他。
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的睡着。梦里他看到明明,明明看着他,什么都不说,夏羽很紧张,过了一会儿,明明转身离去,夏羽想去抓他,手伸出去却怎么也抓不到他。
夏羽醒过来,周围一片黑暗,只能隐约看到天花板。他揉了揉眼睛,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总算恢复过来了。夏羽站起来,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总不能老是穿着萧梦萌的衣服吧。
闲下来之后,就会觉得肚子饿了。推门出去,刚要迈步,忽然听到萧梦音的声音:“总算醒过来了。呵呵,还以为你会就此长眠呢。”
萧梦音那种略带调侃的语句很有个性,总是能让人过耳不忘。
夏羽说:“我又没死怎么说是长眠?!只是最近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太累了?你能有我累?我可是还抽过造血干细胞呢。那可比跑个马拉松还累。”
“也是,你也很累。”夏羽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很快就到午夜,这一天马上就要过去。
萧梦音说:“唉,夏羽,我要劝你几句,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挽回的。你再伤心也是无济于事。”
萧梦音指的是明明的事情。夏羽也知道那是无可挽回的,可他还是陷入了这种不可自拔的悲痛中。好像有一条无形的链条把他锁住,越是挣脱,缠绕得越紧。
萧梦音用力拍夏羽的肩膀,生气勃勃的说:“好了,夏羽,走,我们吃饭去。白荷给我们准备了饭,你就好好吃一顿。把所有烦心的事情都忘掉,然后生龙活虎地面对新一天。”
萧梦音活得比夏羽洒脱,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那些无奈的事情碰到的多了,人也就变得麻木。麻木之后,会有两种走向,一种是自甘堕落,随波逐流,另外一种就是自强自立,不屈不挠。
萧梦音属于后者,夏羽呢?不好说。
他绝不软弱,他的毅力存在于骨子里,虽然不是时时刻刻都和命运争出个高低上下,但他也不会向命运低头。
萧梦音拉着夏羽下楼,把他往浴室一推,随手关上门。
“干什么?”夏羽拍了拍浴室的门。
“洗澡水给你准备好了。你洗把脸,看看你都什么样子了。夏羽,你给我记住了,男人要有个男人的样子!给我精神点!”萧梦音也用力拍浴室的门作为回应。
夏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只好转过头,走到浴缸边。
当当当,有人敲浴室的门,夏羽有些厌烦地说:“怎么了?又有什么事?”
门外传来白荷的声音:“是我,我把衣服拿来了。你拿一下。”
今天可真是奇怪,白荷竟然只说把衣服递过来,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不声不响地摸进来,趁你不备,来个突然袭击。
夏羽把门打开,反正自己又没有脱衣服,没什么可怕的。
白荷见到夏羽出来,把衣服往前一送,夏羽接过来,之后重新关上了浴室的门。
“夏羽……”在门上关上的一瞬间,白荷叫了他的名字。
“什么事?”夏羽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
“你要不要我进去,我可以给你……”
后面的话不好意思说出,意思倒也表示得很清楚,估计现在白荷又是满脸红霞,粉颈低垂,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羞答答地表示自己要进来。
她要是进来的话……夏羽低头看浴缸,想象着白荷的玲珑曲线。很快,他晃了晃脑袋,把这幅充满煽情色彩的优美画卷甩出大脑。
洗澡的时候想这种事对身体绝对不好,还是先洗澡吧。
夏羽脱了衣服进到浴缸里,全身浸没在热水中,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遍布全身。
白荷在外面说:“夏羽,梦音跟我说,今天要我绝对不要去偷袭你,因为你的心情很烦乱,受刺激过度的话可能去自杀,要不然就造成人格分裂,老是以为自己是货真价实的萧梦萌。”
心情很烦乱是没错,可后面的两种后果也够夸张的。也就是萧梦音那个小脑袋能够想出这样吓唬人的话,也就白荷这样的单纯女孩会信。
夏羽哼了一声说:“你千万不要信她的话。她嘴里一般没有真话。”
“是吗?”白荷的声音转而变得生机勃勃,“夏羽,那你现在需要我吗?我进去给你搓背好不好?”
“算了,算了。”夏羽暗自叫苦,后悔自己这么快就否定了萧梦音的话,他赶忙改口,“其实,梦音说得也没有太大的错误。你还是不要刺激我。呵呵。”
“是这样啊。”白荷的声音里透出些许失望。
夏羽尽量把身体浸在热水中,热气腾腾,雾气昭昭,夏羽的头脑有些迷糊。
为明明做了那么多事情,明明还是走了,真的是很失败,想想自己为明明做的一切,现在看来都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毫无结果。有时,夏羽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罪恶感,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那么费力地去找骨髓,也就不会牵出萧梦音和洛童之间的关系,而这层关系不被捅破,无论是对洛童还是萧梦音,都不算是坏事。还有,如果找不到适合的骨髓,那么明明就只能接受保守治疗。即使治疗成功的几率不大,但那样,至少到现在,明明还会活着。
夏羽,是你啊,是你的自负,断送了一切。
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水面,激起的水花溅落在脸上,宛如泪痕。
“夏羽,”门外传来萧梦音的声音,“是不是又在哪里胡思乱想?我就知道,只要你一个人单独呆着,你的那个脑细胞过剩的脑子就不知道会转到那个奇怪方向上去。我告诉你,该想的想,不该想的不要想。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去想,那些根本你就办不了的事情,你想也没用。”
萧梦音的几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夏羽在这里怎么想都是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发生,那就无可挽回。
夏羽吸了口气,慢慢呼出,闭上眼睛,脑袋有些晕,被热气熏得。
真希望永远在浴缸里。夏羽对自己说。
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只能是空想而已。想到后来,他也不知不觉地笑了。
真是可笑,可笑的夏羽,可笑的世界,觉得这一切都可笑的人难道不是最可笑的吗?
外面的萧梦音又开始敲玻璃,喊着:“夏羽,快出来吧,出来吃饭。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去把你拉出来。我可不管你穿没穿衣服,你那个身体我老早就看腻了。”
萧梦音说得出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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