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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阿山，你自己取个名字吧，杀手总是要有个帅气一点的名字。”白老大见两人谈好了，便建议阮燕山取个好名字，威猛一点的比较好。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绿雁也觉得应该要取个别名，总不能告诉客户真名吧！
阮燕山耸耸肩说：“就叫路人甲吧，我觉得还不错。”
“这个名字不够猛，听起来有点弱，你必须取个让敌人光是听到就会破胆矬屎的名字，像是……德州锯人王、墨西哥屠夫、索马利亚铁汉或是南亚死神之类的名字。”白老大伸出食指连续摇了几下表示反对。
绿雁也摇头反对，阮燕山是她旗下第二个杀手，怎么说都要取个威风一点的名字。
阮燕山没意见：“那你帮我取吧，我也不忙……等等，就叫‘妖丝’吧！”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就说了这个名字。
“妖丝？好怪的名字。”绿雁和白老大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虽然还是觉得不够力，不过见他一副坚持的模样，想来是有所原因。
既然如此，妖丝那就妖丝吧，绿雁还拿本子慎重的记下来。
“对了。”阮燕山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拿出古翠给的黑色卡片，顺手递给白老大，问：“你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吗？”
“黑卡！”两人同时惊讶的喊出来。
白老大接过他手中的卡片。
“你怎么会有黑卡？真的是黑卡！”绿雁一把抢过白老大手中的黑卡，她吃惊的看着阮燕山，仿佛他是史前怪物似的，这次是真正的吃惊。
白老大虽然不是贪财之徒，但是一想到传说中的黑卡，仍是多吸了几口气来平复心情。
与他相比，绿雁则是完全不打算掩饰自己喜欢这些钱，她拿着黑卡，食指和拇指不自觉的搓着卡片，睁大明亮好看、快要迸出金钱符号的双眼，兴奋的问道：“你怎么有黑卡？等等，你不知道黑卡是什么？”
两人用“你怎么可能有黑卡，却又不知道这是什么”的表情看着他。
阮燕山尴尬的摇头傻笑，原本他是不想说出古翠的事情，因为绿雁好像不喜欢她。不过此时已经无法瞒下去，只好说出那天发生的事情。
白老大和绿雁两人原本还算镇定，但随着阮燕山说到清神家族和厉兵这两个名词，他们已经无法保持镇定。
清神家族，在亚洲和欧洲这两个区块，他们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大势力家族里的一员。
这么大的名气，白老大和绿雁当然不可能不知道，白眼虽然是个很不错的猎魔组织，但和清神家族相比，那无疑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距。
而如果说清神家族里锋头最健的人是谁，没有人会说出厉兵以外的名字——他们倒是真的不知道尸魔女也是清神家族的重要弟子，能够拿出黑卡的人怎么会不是核心弟子。
“鬼杀神”厉兵一身力量鬼神莫测，据说他还身怀神妙无比的各种咒术，许多与他们地位相等的家族都不敢轻易招惹清神家族，就是因为“鬼杀神”厉兵的存在。
“你和厉兵打起来？”绿雁摇头，语气充满不相信。
厉兵那个人太恐怖了，不说别的，道上的人都听过传说。光是他直接杀过的妖怪和人类多的无法计数，更不用说那些因为他间接而死的人，传说中大概只有统计判官的生死薄，才知道有多少人是死在他手上。
阮燕山刚刚的力量表现虽然很不错，但要和厉兵打一架之后全身而退，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
“我没和厉兵打过，不过我知道真要干起来，我连两分钟都撑不过去，你可以在两分钟之内打败我吗？”白老大当然不会相信阮燕山可以和厉兵打架的鬼话。
阮燕山用手撑着头，下意识舔了一下有点干的嘴唇，叹了口气：“我没有说我打败他，厉兵那个老头差点把我杀掉。”
“你能够和厉兵打完这一架，而且没事就很厉害了，不过我还是很怀疑。”白老大背靠沙发，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着。
厉兵那个人他是知道的，不说阮燕山，就算是他和白眼的人全部一起上都没用，能撑过十分钟那还需要所有的人都嗑兴奋剂才行，所以他的语气根本不信。
“信不信随便你们，这东西是尸魔女的谢礼，她说我救了一个名叫范继勇的男人，还有他们清神家族的弟子，所以才送这个过来，就几个小时之前而已。”阮燕山没好气的看着他俩。
“等等，你刚刚是说你是用咒术和厉兵对打？”白老大对阮燕山使用的咒术更加好奇了。
说起咒术，让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十几年前，传授他体术和咒术的“那个人”好像和厉兵打过架，最后是断了几根肋骨才勉强逃离。
这几年虽然可能有了变化，不过厉兵应该不会变得比几年前更差吧！
白老大暗忖，如果是自己对上厉兵可以挡住他多久，一分钟？还是一分三十秒？如果加上自己最强大的咒术，能不能撑到两分钟？
“嗯……可以这么说……”阮燕山根本不懂咒术，但是说出妖丝的事情太麻烦，而且他也不认为需要告诉第二个人，所以他干脆把自己的力量归类为咒术。
“看你的模样，咒术应该不可能练过太久，怎么这么厉害，有办法和厉兵打一架但是却毫发无伤？”白老大纳闷的想着，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咒术可以这么强，难道是传说中的“禁神咒”？
这应该不大可能，连神都不敢用的禁神咒只是个唬烂的都市传说罢了。白老大手指头敲的更快了。
“你还没告诉我，这里头有什么东西？”阮燕山不想在厉兵身上扯太多。
“黑卡里头除了钱之外，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白老大奸笑几声，要绿雁看看里头有多少钱。
“嗯，我也想知道这里头有多少钱。”绿雁舔了一下鲜红娇艳的嘴唇，她从白老大的房间拿出一台笔电，开机，把读卡机接好，这台读卡机可以透过网路直接和银行连线，除了不能提款以外，功能就像外头的ATM一样。
绿雁转动黑卡插进插槽，读卡机亮了绿灯，荧幕上出现程式要她选择银行选项。
绿雁移动滑鼠点选台湾银行的网页，网页跳出，然后再点选网路银行选项，接着是点选查询卡片余额显示。
网页很快的转换，这时，网页出现一个要输入密码的对话方块，绿雁转头问阮燕山：“密码多少？”
“我想一下。”阮燕山原本要找那封信，这才想起已经被刚刚和白老大打的那一架给毁了。
“好像是六个〇，你先试试看，反正不是五个就是六个〇。”阮燕山只记得数字是〇，但是需要几个数字他却不肯定。
绿雁先输入五个〇，按下ENTER，嘟嘟，密码错误。她重新按下六个〇，电脑接受了，萤幕变化，读卡机的绿色讯号灯不断闪烁着，应该就是在读取。
嘟嘟，荧幕上出现一个对话方块，上头列出时间、存入金额还有备注三个选项。
绿雁看到了荧幕上的金额，当场倒抽一口凉气。阮燕山也看到了，第一个反应是看错了。
而最镇定的白老大则是挑了挑剑眉，良久之后他第一个开口：“好家伙，清神家族……”
只见荧幕的正中出现50000000这个惊人的数字，五千万！
清神家族一出手就给了阮燕山五千万，绿雁和阮燕山同时睁大着眼，突来的庞大数字震撼着他们弱小的灵魂，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好大的手笔。
“你们注意看清楚，上头写的是USD，单位是美金。”白老大指出最后三个字母，当场又把绿雁和阮燕山炸的七荤八素，不知今夕是何夕。
清神家族给了阮燕山五千万美金。
“阿山，你该不会是让尸魔女给买了吧，老实说出来，我保证不会笑你。”白老大侧头看着还张着嘴的阮燕山，脸上满是调侃的神情。
绿雁被白老大的声音“震”醒，这才想起，阮燕山的话根本没道理，怎么可能只是去救个人就有五千万美金，这真是见鬼的好差事。
搞不好白老大说的是真的，阿山真的让尸魔女给包了。不过，包个男人需要花那么多钱吗？
她奸笑着对白老大挤眉弄眼的说：“早知道阿山这么会赚钱，我们是不是要列个条款，以后白眼的成员赚了钱要捐一点出来接济？”
白老大身家虽然还算不错，但身上也没那么多钱，幸好他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一开始的震撼很快的消失，他也故意跟着绿雁的话说：“不不不，我觉得这样子太不公平了，应该是最会赚钱的人要负责所有人的开销才对。”
两人一搭一唱，一直调侃着阮燕山，直弄得他苦笑连连，不过到了后来，他们还是把卡片还给阮燕山，顺道告诉他这黑卡的由来。
所谓的黑卡，指的就是世界上存款超过五百亿美金的企业所拥有的特殊卡片，这种卡片最大的意义就是它代表着该企业的能力。
除此之外，据说每一家的黑卡都有不同的秘密在里头，到底如何还是要发卡企业才知道。
而且，每一张黑卡上头都有着极为复杂的密码和辨识系统，持卡人以外的人根本无法使用，就算是第二持卡人知道密码也没用。
“什么意思？”阮燕山有点听不懂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意思就是说，如果你的卡片遗失了，被我捡到，而我又恰好知道密码，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在任何一个地方提款。”绿雁说。
阮燕山狐疑的看着她：“不对吧，刚刚我卡片给你之后都是你在操作，我们也看到了帐面上的数字，按理说就是可以转帐使用，怎么会没有办法？”
“不相信？我们试试看！”绿雁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黑卡的神奇。
“好，怎么试？”阮燕山当然不懂，不过没关系，等一下就知道了。
“首先，假设这张卡片是我从你身上抢来的，然后我又逼着你说出密码，你不想被我领到钱，但是我现在就要领钱。”绿雁操作电脑，开始输入要转帐的命令，她输入一个帐号，接着按下转帐启动。
嘟嘟！荧幕上出现一个红色对话方块——“对不起，你并非黑卡持有人，这张卡片无法使用。”
“不会吧！”绿雁一愣，真的是这样子。
她马上快速的转换网页，但是同样的步骤继续了三遍，荧幕上都出现同样的对话方块。
“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阮燕山也觉得好奇，不过他很快的想到一个可能，绿雁曾经说过黑卡会认人，这么一来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绿雁，你不用试了，这张黑卡上面应该是下了特殊咒术，除了持卡人本人以外，没有人可以顺利的提款或是转帐。”白老大说出了阮燕山心中的想法。
“看来是这样子了，难怪我都没有办法转帐。”绿雁忿忿不平的抽出黑卡递还给阮燕山。
“不说这件事了，我先看看有没有什么任务可以接的，看到阿山有那么多的钱，我要是再不多接点任务的话，缺钱花用的心情对女人的皮肤不好。”绿雁把网页转到专门猎妖的网站，点选台湾。
网页画面上，还是一堆星点跳着，绿雁又按了几个按扭，画面转成星空页面，FLASH制作精良，看起来很真实。
无数的流星划过天际，掉落到地平线的远方，最后炸出一大片血红色的流血骷髅人。接着网页出现无数的人头图片，每一张图片里的人都是横眉竖眼、杀气腾腾，令人望之生惧。
“这是什么网页？都是一堆杰森脸。”阮燕山光是看到那些脸就觉得不舒服。
“什么是杰森脸？”白老犬头也不回的问。
“你们没看过电影十三号星期五吗？里头的杀人魔杰森的脸，就是一副杀人狂的模样。”
“不对吧，他应该是戴着面具。”
“喔，那我记错了，是半夜鬼上床的佛莱迪才对，他们是佛莱迪脸。”阮燕山耸耸肩，承认自己记错。
网页上各国人种都有，绿雁的滑鼠快速移动到写着五个S的文字上点下去，网页转换，出现七个人头。
“这七个是现今杀手界里头公认最难杀的人。”绿雁指着网页说：“如果你要找大坏蛋，这里头的每一个绝对都符合条件。”
勒布兰·默思比，墨西哥人，赏金七千万美金。
奥帝尔·度兰·马耐龙，伊朗人，赏金七千五百万美金。
森川遏次，日本人，赏金七千八百万美金。
莫特雅里思，丹麦人，赏金八千万美金。
卡欧比特朗，美国人，赏金八千一百万美金。
里麦，捷克人，赏金八千五百万美金。
耐宾鞑欧夫，美藉白俄罗斯人，赏金八千五百万美金。
阮燕山倒抽一口凉气，七个人的人头就价值近六亿美金，这些人到底是做过什么事？
仿佛是看出了阮燕山心中的疑惑，绿雁对他解释：“这些人的犯罪史基本上是多到很难解释，反正人类可以做的坏事，这些人大概都做过，如果你能想出任何一种罪是他们没做的，那反倒是奇怪了。”
人类会对同类做出什么行为，历史上早有教训，阮燕山摇头不想讨论那个：“这些人都在外国，我们要怎么找他们？”
“你说要找大坏蛋，这些人才是不折不扣的大坏蛋，如果要找次级品的话，台湾倒是有几个，不过也不会那么好找。”
“嗯……没关系，既然没办法一下子找到，那就换成找得到的吧！”阮燕山要的不是人，而是眼泪，如果可以找到有用的眼泪，坏人杀不杀倒是其次了。
“那就找台湾的吧，台湾的坏蛋也不少，上次那个把女儿丢到锅子里的混蛋，如果不是白老大拦着我，我早就把‘它’干掉了。”绿雁不满的瞪了白老大一眼。
“杀那种人，你不会觉得脏了手吗？那种应该要让手已经脏了的人去杀。”白老大安慰绿雁。
绿雁很快的从荧幕上调出几份资料，大部分都是贩毒、走私人口、逼良为娼、连续杀人罪的罪犯，死一百遍都是便宜了。
不知道为什么，阮燕山突然指着其中一个人说：“就这个吧！”
荧幕上是个中年人，名为郑国峰，外号白关公。
阮燕山会指定这个人是因为看到郑国峰的图片时，他的脑中突然有种预感，这个人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而且，这人的身上隐约有妖怪的气息。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直觉，应该是来自天识的感应，天识告诉阮燕山，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对象。
白老大不置可否，反正不是他出手，是谁都没关系，绿雁很快的从网页调出资料，上头清楚写着——“郑国峰，外号白关公，四十七岁，台中人。有妨碍风化、赌博、杀人、毒品、枪炮弹药等前科十七项，现在是‘水鬼会’的会长，价码：一千七百二十五万台币。”
“有人出一千七百二十五万要杀他。”绿雁又向阮燕山确认目标没错之后，按下接受键。
网页的那一头很快的发出回函，上头写着——“时间限制一个月，从五月一日到六月一日为止，六月一日前如果成功，可以用此回函的帐号领取奖金。”
回函帐号由一连串的数字和英文字母组成，是“qkr4555682wer1”这些看起来没什么意义的密码。不过有了刚刚的经验，阮燕山已经可以在上头发现很淡的咒术痕迹，想来安排的人也在上头下了咒术。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以前不知道有咒术存在的时候，他还以为世界就是那么一回事，谁知道后面还有无数奇妙的力量在操纵着。
“我把资料印出来。”绿雁很快的印出有关于郑国峰的资料给阮燕山。
拿着几张印表机刚印出来的资料，阮燕山对两人告辞：“我先出发了。”
“不一起吃个饭吗？”绿雁和白老大没料到阮燕山会这么急，原本还想一起吃个饭，讨论一下那么多钱要怎么花之类的重要民生议题。
阮燕山可不知道他们两人微笑中的含意，笑笑的说：“放心吧，我会快去快回。”说完也不等两人回答，挥挥手就开门离开了。
第三集 第六章
夜晚的风有点凉，天上悬挂着灰雾的月，地面偶尔会传来大卡车疾驶而过的微震。
不知道为什么，阮燕山看着天上的月，突然想到以前读过的书“夜凉如水”，那是一本有关于三个家族横贯七十年的长篇故事，还记得作者好像是台大毕业的高材生。
当时的阮燕山聪敏好学，好奇心强，几乎每个教过他的老师都称赞他“聪敏过人”、“才华洋溢”、“好学不倦”，想起以前父母亲听到老师称赞时的慰藉神情，一股思念的哀愁涌了上来。
如果没有当年那个意外，阮燕山知道自己一定会和其他同学一样，同样的上大学，同样的跷课，同样的暗恋女孩子，同样的毕业、服役、退伍、找工作，未来可能认识一个不错的女孩子，然后与她结婚，生了小孩。第一胎也许是男生……或是女孩子，那没关系，应该会生第二胎，接着是妹妹要结婚了，然后她也要生孩子。
应该会如此吧……阮燕山站在路边看着几百公尺外的一排房子，一楼或是二楼透出灯光，里头透着食物的香味，他忍不住一舔，香酥排骨、豆豉拌饭、清蒸鲈鱼……他静静的品尝着家庭特有的食物，眼泪滑了下来。
夜晚沁凉如水的空气特别容易激起某种思绪。
甩去眼泪，阮燕山收回心思，习惯性的深吸一口气，让冷空气在寂寞的肺中循环。
空气中百千万亿无法计数的分子进入阮燕山的鼻子，经过这段时间的进化，他已经可以体悟出一部分分子所代表的涵义，不是全部，但已经比以前进步很多。
阮燕山相信，如果让他的天视、天听本能完全觉醒，那么，他知道的事情会更多。
假使连天识本能都完全觉醒，他甚至想像过，自己应该可以知道别人心中真正的想法，这个念头令他震撼。
不过这是他的猜想，天识的真正功用到底是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一切只靠揣测，还要花时间验证。
走出来之后，阮燕山才想起自己并没有交通工具，要坐车去吗？有点麻烦，因为郑国峰住在台中靠近东海别墅那一带，如果搭高铁到台中乌日，还是要一辆车代步，但是阮燕山没有汽车驾照。
如果是搭野鸡车或是统联客运到台中中港转运站，那还是需要一辆车，或是搭乘计程车。
搭计程车……不好。阮燕山猜想，许多计程车司机和黑道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郑国峰是那个地方的大黑道，如果真的杀掉他或是找了他麻烦，搞不好他的手下事后会报复，也许会找上计程车，然后循线找上自己。
虽然不怕那些流氓，但他就是觉得很麻烦。
难道真的要把人杀掉？不，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阮燕山认为自己还没有强大到拥有审判的资格。
换个角度想，这也是此时妖丝对他的影响还不够强，否则对妖怪来说，杀死人类可不需要可笑的审判制度。
唯一的审判权就是谁拥有绝对的力量，对妖丝来说，这是不变的真理，它日后便会让阮燕山这个宿物“进化”到这个思想之内。
阮燕山胡思乱想着，他没有赶路杀人的经验，不知道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摸上去，就像电影里头的杀手一样，一出手拿了人头就远遁千里。
他甚至连汽车驾照都没有，该怎么去呢？
就在他为了交通问题而伤脑筋的时候，此时天上正好飞过一架飞机，机身翅膀的红色灯光在夜空中拉过一条短暂的红线，十几秒之后便消失在远方。
唉……要是可以飞就好了……阮燕山看着夜空的飞机叹了口气。
他的感叹刚刚结束，一个声音就从脑中迸了出来。
“你想飞……”
“你是谁？”阮燕山先是吓了一跳，跟着马上记起来这个声音，他下意识往左右看了看。
“我是七窍玲珑妖寄宿在你身体的妖丝。”那个声音低沉不带感情的回答阮燕山的问题，声音清晰的在他的脑中响起。
“你是七窍玲珑妖的分身？”阮燕山心跳直线加速，对自己体内有七窍玲珑妖存放着什么东西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他原本有些害怕，但随即想到此时正好可以证实自己对妖丝的猜测，七窍玲珑妖曾经说过要和自己交换个东西，看来就是它没错了。
既然它可以说话，正好问个清楚。
“你在我的身上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身体会出现那么多奇怪的变化？为什么……为什么……”阮燕山想知道的事情很多，但是妖丝说了话之后，他却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什么，只好一直问为什么。
“……七窍玲珑妖的力量对你来说太过庞大，它把力量留在另外一个空间，让我寄生在你身上，透过我的帮助，你可以慢慢的使用它的力量。”妖丝的声音低沉，虽然阮燕山问的很急，但它仍然不疾不徐的说着。
“果然是这样子。”这个答案和阮燕山设想的一样，七窍玲珑妖果然在自己的身上放了东西。
“所以我的身体会有五种生物本能，这些能力都是它的力量？”
“我称呼这种能力为天窍本能。”
“那我的身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强大的力量？”阮燕山一件一件的问，上次和厉兵打架时，身体突来的变化让他吓了一大跳，那几乎是三倍的力量了吧，施展的时候浑身都不对劲。
“那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体里合成一种妖怪才有的物质，那种物质叫做……”妖丝发出一连串的音节，阮燕山听不懂，音节很长，包含很多喉头音，就像是含了一口麻辣汤唱周杰伦的歌一样。
“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这句话指的是‘灵智的顿悟’。”
听到那么复杂的音节，他也放弃了解：“……算了，反正我也听不懂。”
阮燕山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的身体和脸怎么会变化那么大，你……是不是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我会根据你的身体状态修改，你可以把这种情况当成生物进化。”妖丝的声音依旧低沉，就像是在和机器说话一样。
“进化……”阮燕山当然知道进化这两个字代表什么含意，达尔文的进化论在高中生物学里头也学过，但是这么快速的进化连听都没听过。
“快速进化是我能帮你的其中一个能力。”妖丝说。
阮燕山知道妖丝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七窍玲珑妖曾经说过，它要用全身的能力来换取阮燕山身为人类成神的机会。
想到当时七窍玲珑妖说自己有成神的机会，阮燕山就觉得心中怪怪的。
这年头，说自己是神、佛、仙的人特别多，但事实上，外头妖怪横行，不要说是神，就算是仙都没发现半个，人类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人成神了。
阮燕山记得好像看过资料，中国历史上成神最多的年代是汉朝，之后陆续减少，民国之后基本上就没出现过了。书上下了个结论——大概是物质生活越来越丰硕的关系吧！
他想到那天在街上的事：“你刚刚的意思是‘强迫’我进化？包括让女孩子看到我就会……就会……那个……”
“透过我对你身体的修正和对外诱导，一定距离之内，具有孕育下一代能力的女性都会产生与你发生性关系的冲动，这是因为你是人类的关系。”
妖丝的话让阮燕山不了解，什么叫因为我是人类？
妖丝知道他的疑惑：“一般的妖怪不需要生育下一代，大多数妖怪都是天地灵气或是妖气、戾气所生，没有孕育下一代的问题，只有人类才有这种需要。”
“所以她们不是自愿？”阮燕山觉得不舒服，好像被当成动物或是昆虫，因为本能所以才繁衍。
“人类也是动物的一种，人类爱上其他人类也是因为受到贺尔蒙以及本能的影响，人类与动物在繁衍方面并没有很大的差距。”妖丝不带情感的声音说。
阮燕山很想大声与妖丝争辩，不过他又沮丧的想到，那是没用的，妖丝应该只是一个本能体，完全不会有普通生物的脾气或是情绪……
“你想的没错，我没有情绪或是脾气，你可以告诉我你的需求，在你的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我可以改造你。”妖丝淡漠的说。
“任何改造都可以吗？”阮燕山听到它那种淡漠的声音，不晓得为什么，一股怒气蓦然升了上来。
可能是因为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对自己的身体应该有自主权。但此时他却必须受它操控，或者说无法自主掌控性命或是未来，这令他愤怒。
也或许还有其他阮燕山无法厘清的情绪，反正他就是感觉到愤怒。
他心中突然出现一股很……无法说出来的情绪，真要仔细的说，大概就是有种——我就是要找出一件你没办法做到的事——之类的度烂，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脱口说出：“好，你说你可以让我进化，那我要飞，在天空自由自在的飞翔，如何？办不到吧！”
一说出口他就知道妖丝绝对办不到，他说出最不可能的事。想到等一下可以感觉到妖丝失败，听到它说“我没有办法让你飞行，因为……”，无论它说了什么理由，那都令他有种对它重重反击的痛快之感。
“你要飞行，好。”妖丝低沉的回答后就消失了。
听到妖丝说好，阮燕山整个人“顿”住，不确定以及确定的冲突感从脑中升起。
好？那是什么意思？是可以飞行的意思吗？怎么可能？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可能，它为什么会只回答好，它应该说不行吧，怎么会这样？难道妖怪的语言文法和我们人类不同？
阮燕山没想到妖丝会这么爽快的答应，“飞翔”这档事，除了电影里的超人和幻想小说里头的主角以外，没有一个正常的人类靠自己飞起来。
它真的会让我飞起来吗？它要怎么做？
就在阮燕山满心狐疑，胡乱猜测的时候，背部突然痒了起来。
他马上发觉后背的不对劲，背部肌肉好像有东西要从里面挣扎着出来。
阮燕山心头大惊，不会吧？就在几秒钟内，他反手一摸，在背后肩胛骨的位置已经出现两块会动的突起物。
阮燕山正想要找个镜子看个仔细时，肩胛骨的凸起物已经撑破了上衣，凸出体外，那是好几根粗细不等，狰狞恐怖的黑色骨头。
“看！！！！”
该死的！这是什么鬼东西？阮燕山差点昏过去，他急的连续骂出几句脏话，但后背的东西可没有缩小，反倒是像古书里头说的，见风就长的妖怪，那东西全部伸了出来，蜷缩着，看不出大小。
阮燕山瞠目结舌，无法置信的看着自己背后突出体外的黑色骨架，骨架左右各有一具，就像是古代翼手龙的翅膀，但看起来狰狞很多，上头满是怪异峥嵘的细小凸起，很尖锐，一看就知道这要是勾上了任何人体，铁定是大块肉片的刮下来。
黑墨色翅膀骨架，亮的像是上头抹了黑油，反射出奇异的光线。
妖丝在搞什么东西？我的背部怎么会变成这样，长出这个东西？
阮燕山大叫大跳，后背蜷缩的两个翅膀就随着他的跳跃、挥手、伸展身躯而动着。
该死该死！妖丝，你给我出来！出来！阮燕山拼命对脑中的妖丝喊着，但它丝毫没有动静。
连续骂了几分钟后，阮燕山“闭上嘴巴”，思索着该怎么处理后面这对黑墨妖翅。
这期间，好几辆车子从他附近经过，阮燕山可不敢让别人看出来，他找了个比较没人的小巷子走进去。
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晚上九点七分，幸好这里是住宅区，来往车辆不多。
阮燕山来回走着，一直在想该怎么办，这个东西要是一直都在，那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露面了，这可是比在街上遇到那些女人的事情还要严重。
就在他伤脑筋的时候，突然觉得背部又痒了起来，他忍不住扭扭身体，并且想用手抠背，但蜷缩的黑墨妖翅挡着，他根本抠不到背部。
而且骚痒不止的感觉越来越强，最后他下意识的背部出力，骨架猛烈一震。
忽地，整个骨架猛地舒展开来，左右超过两公尺宽，骨架用力扫过，平地刮起一阵旋风，地上的枯叶和灰尘、砂石飘起，落到远方。
这时，他也发现了，黑色骨架之间有透明的薄膜，就是这些薄膜带起了风。
刮起的旋风把附近的几个宝特瓶吹起，撞到几户人家的门，惹得好几只家犬放声大吠。
不仅如此，紧张的阮燕山耳朵也听见了有摩托车从远处往这里靠近的声音。
他顾不得继续骂妖丝，赶紧转身往另外一条没人的黑暗巷子跑去。
一开始他忘了身体多了一对大翅膀，一连撞到好几辆路边的车子，受到震动的车子警报器大响，又让附近住家养的大狗、小狗连续大吠。
阮燕山可顾不了那么多，他继续快跑，透过灵敏无比的听觉和天味本能，避开所有的人，来到附近的一座公园。
夜间的公园也有人，但他们大多在入口有灯光的地方聊天、散步或是练外丹功，靠近储藏室的这一侧没有灯光，因此也不大会有人来这里。
停下脚步确定附近没人，阮燕山这才又向脑中的妖丝追问，要它赶快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刚刚希望可以飞行，所以我为你催快人类进化，让你可以飞翔。”妖丝就像是机器人，你问一句它就回答一句，声音低沉的令人抓狂。
听到妖丝这么回答，阮燕山吓得冷汗直流，从白天的事情之后，他早该想到会有这种事情的。
“我……我开玩笑的……我是开玩笑的！！！你怎么会听不出来？我、是、开、玩、笑、的！”阮燕山低吼，伸手用力的敲了自己的脑袋几下，仿佛这样子就可以捶打妖丝。
“我不懂得开玩笑。”妖丝声音依旧低沉：“我只知道你有需求。”
“你把我变成怪物，全世界哪个地方有人类背后长翅膀！”阮燕山终于忍不住的激动大喊，如果不是这里比较偏僻，这种音量一定会引来警卫。
他激动的大叫，黑墨妖翅顿时伸展开来，旁边的小桑木被风刮的沙沙作响。
“你背部的黑墨妖翅可以融入体内，不会有任何痕迹。”
妖丝的话让痛苦紧张的阮燕山身体一顿。
可以融入体内？不会有任何痕迹？
一听到这两句话，他马上在脑中问：“你是说这种翅膀可以收到背部里头？不会被看到？”
“是的。”妖丝简单回答，随即沉默。
阮燕山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松了口气，他软腿坐到草皮上，背后的翅膀打到后面的一株桑树，把树叶打的颤颤摇动，落下几片叶子。
一片叶子落到他手上，刚刚那种紧张的情绪整个松弛下来，他愣愣地看着手上的桑叶，良久之后，他想起以前小时候曾经和妹妹一起养蚕。
当年两个小兄妹背着爸妈偷偷的养了几只蚕，白白胖肿的蚕宝宝每天都在长大，两人总是轮流偷偷从家里附近的一株桑树上摘几片叶子，洗干净后撕开，丢到半透明的塑胶盒里给吞宝宝吃。
吃着吃着，蚕宝宝越来越大。有天他们放学回家的时候，发现塑胶盒翻倒在地板，被啃过的桑叶掉落一地，而可爱的蚕宝宝都不见了。
妹妹见状放声大哭，阮燕山安慰她，两人猜测可能是窗户没关好，被附近的小鸟飞进来，打翻了塑胶盒，叼走了蚕宝宝。
后来，两人还拿着长竹竿和十几条大橡皮筋要去找鸟儿报仇，只不过走了好几条街，半只鸟都没看见。
想起当年兄妹一起做的好笑事情，他叹了口气，然后又笑了。他靠在桑树树干，静静的看着远方一对老夫妻，他们坐在公园敬老亭中，和几个老头子、老婆婆说着话，不外乎是些家常的话题，但却说的津津有味。
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和他们一样，有老婆一起到老，一起在晚上来公园和邻居说说话呢？
妖丝没有回答他。
既然没了后顾之忧，阮燕山这才想起该研究一下妖丝口中的黑墨妖翅。
他伸手往后抓，把翅膀抓到前面，这翅膀的骨架很粗，但韧性却很够。最宽的部位起码有四根手指头横开大小，最细的部位则是如小指粗细。
翅膀最末端看起来像是磨得很锐利的扁钻，他握紧顺手往地上插下去，黑骨轻而易举的没入地面。
很可怕的锐利度。他拉出翅膀，再仔细看黑墨妖翅，整体就像是由一支一支黑墨色粗钢接合起来，好几片强韧的薄膜连接各处，翅膀摸起来很粗糙，这种东西可以飞？真的假的？
“妖丝……妖丝……”阮燕山在脑中喊。
“什么事？”妖丝低沉的声音再度出现。
阮燕山问它，要如何才能收起后背这一双怪异的翅膀。
“就像你握拳或是张开手掌那样。”妖丝说。
这么简单？阮燕山下意识的看了自己的手掌一眼。
妖丝说要收拢起背后的黑墨妖翅，就像是张开手掌或是握紧拳头一样，是这样子吗？
他看了看背后的黑墨妖翅，握紧拳头，闭上眼睛，在脑中对着翅膀喊着：“收起来、收起来。”
不行，黑墨妖翅根本连动都不动，依旧展露在体外，看起来就像是挂在背后的舞台道具，幸好不是很重。
“要怎么做？你说的清楚点。”阮燕山又对着妖丝大喊求救。
不过，妖丝只是重复的告诉他就像是使用手一样，没什么不同。
看来向它求救是没用了，阮燕山放弃向妖丝询问，开始练习如何收拢后背的翅膀。用力，集中精神用力，一次一次又一次，他闭上眼睛不断想像着翅膀收缩。
几分钟之后，翅膀开始受到他的控制，一开始是略略轻微颤动，接着能够稍微大一点的幅度摆动。
阮燕山没有把心思放在摆动这个部分，他一直想着要翅膀收拢到后背里头，又过了十几分钟，整个动作才被他完整的做出来，黑墨妖翅终于可以完全的收入背部。
他上半身的衣服全部毁了，成了粗面条状的布条垂着。幸好原本夸张的翅膀完全被收拢到后背肌肉里头，再也看不出异状，他满头大汗的松了口气。
远远的好像有人注意到他的翅膀刚刚弄出来的大动静，不过往这里稍一靠近，只看到一个上半身穿着怪模怪样布条的年轻人坐在这里，那些人马上就认为他是个流浪汉，不想惹事的人就算是看到了，也会远远避开，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察觉到没有人再靠近，阮燕山又连续试了几次，熟悉着翅膀一开一收，他这才完全确定自己可以把背后的黑墨妖翅快速收起和亮出来。
接下来的问题是，这样子就可以飞？他喃喃自语。
真的有翅膀是一回事，但飞上天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风筝也有翅膀，但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不落地的风筝。
希腊神话中的伊卡洛斯和代达罗斯两个人当初也是飞上了天，不过糊了蜡的羽毛翅膀没几下就融了，谁知道这黑墨妖翅有没有什么缺点？
他问妖丝，但它没有说话，阮燕山猜想，它不会教人怎么飞，因为它的功能只是提供进化。
阮燕山舔了一下舌头，附近百公尺内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更远的地方呢？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他又深吸了口气，公园周遭的空气如水流般流入他的肺中，无数分子讯号告诉他，两百公尺内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正躲在另外一个偏僻的角落用嘴巴交换体液。
确定他们不会看见，好！
阮燕山心念一出，黑墨妖翅随即突出背后，全部展开足足有两公尺，他舔了一下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嘴唇，接着抬头看着天上因为薄雾而变成灰色的月，背部翅膀用力鼓动。
阮燕山整个人就像是火箭一样的冲出去，不过方向却不是天空，而是公园的一个舞台。
第三集 第七章
公园的舞台平时用来提供民众表演或是聊天、休憩之用，这时自然没有什么人在那里。
只见阮燕山整个人就像是失去操控的高速遥控飞机，他的身体在地上滑出好远，将草皮刮出一大片的痕迹，连续撞碎好几张木头椅子，又撞到石台阶梯，然后整个人甩出去，最后重重撞上了舞台旁的一根水泥桩，这才停了下来。
阮燕山只觉得浑身骨头好像都要散了似的，用力撑起身体，手掌有刺痛感，举起一看，都是石头碎片。
他这才发现，原来是整个水泥桩居然被他给撞得碎裂开来，大小石头碎了一地，灰尘扑得他灰头土脸。
他站起来，手臂和背部都有擦伤，还微微的渗出血来，刚刚的速度就像是骑着重型机车超速过弯结果“犁田”一样，幸好没有直接撞到头。
阮燕山苦笑的看着碎裂的水泥桩，这时突然耳朵一动，附近有人听到了刚刚的撞击声，正往这里走过来。
他朝着那个地方望了一下，稳住心神，抬头看准月亮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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