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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天乐倒并非是好色之徒,此刻也不是色心大发。在取得第二步修炼法诀、得到练气之术后,他已经了解一件事。前阵子在传销团伙中那段本能欲望勃发的难熬经历,实际上也是修炼中的一种考验,被称为“色()欲劫”。所谓色()欲不仅指男女之欲,这世间万物能令人动心之冲动,皆称为色()欲,比如成天乐那段时间也感觉特别馋。但其中最重要、最强烈、最本能的冲动还是男女之欲。
他在传销团伙那段日子,已经不知不觉度过“色()欲劫”的考验了。有意思的是,度过此劫并非意味着就从此无欲,假如原先是个好色之徒,可能同样还是个好色之徒,所区别的就是他在修炼时的心神不会随欲望冲击而散失,总能保持清晰的心智。但真正的好色之徒想度过这种考验是非常难的,假如不改变心性的话几乎是不可能。更有意思的是,看似无欲之人也未必能度过,比如一个太监在修炼中同样很难过得了色()欲劫,有很多障碍是心理上的或者心境上的。
成天乐是色()欲劫已渡的“妖修高人”,照说应该不会为这场面而神魂颠倒、迷失心智,但他毕竟喝多了,而且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酒,要去逛园子也很正常。既然到了这个场合,谁不想见识一下花总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呢,否则不是白来一趟吗?
成天乐在姑娘的掺扶中下楼,吴老板也没阻止,只是咳嗽一声道:“成天乐,花总盛情难却,你该享受就享受,但注意点,别闹笑话!”
成天乐答应一声便下了楼,进了园子晃悠悠的从回廊上逛过去,来到池塘边一株枇杷树下,顺手摘了一盏宫灯。灯立刻就被那位宫装姑娘接了过去,另外两位姑娘一人捧酒,一人扶着成天乐,将他又领上了二楼。却不是进主厅用餐,而是从屏风后走到侧面,进了一间布置的非常精雅的客房。
螺细大床、烟罗锦帐、绣榻软被,一切都是古色古香,然而房内却有装修得非常现代豪华的卫生间,浴缸也非常大。成天乐自己上了个洗手间,没让姑娘扶着进去,用冷水洗了把脸走出来,只见宫灯已在房内挂好。那三位姑娘都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是在无声的询问他要点宫灯上的哪一位古代美人?
嗯?姑娘们的眼神似乎还有一点点幽怨。想想也对啊,三位美女就在眼前,成天乐还要在灯上点美人吗?不过说句实话,只要客人来到这里,恐怕都会点的,不仅是因为好奇而且感觉也不一样,大不了连这三位姑娘一起留下便是,反正屋里的地方足够大。
姑娘们在房中又斟上了酒,成天乐满饮一杯,顺手一指宫灯上的某幅画。他并没真的把八幅画上的美人都点出来,只是点其中一幅验证一下花总所说的话。醉眼朦胧中,他依稀看见自己点的是妲己……然后“妲已”就进来了,门也关上了、帐子也放下了,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
不是成天乐不好意思说才事后故意不提,也不是想隐瞒自己做过什么荒唐事,他真的是不记得了。那天晚上最后的、朦胧的记忆,好像是在床上抱着“妲已”,但又不是那么真切,等到再一睁眼,他已经躺在宿舍里自己那张床上,怀里抱着一根细长光嫩的瓠子。
“瓠”这个字念“护”,瓠子又叫瓠瓜、细葫芦,是一种南方菜,北方比较少见。它形状细长,表面还有很柔的一层绒毛,看上去很是嫩润。成天乐醒来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他明明在会所客房抱着妲已呢,怎么一睁眼就回到了宿舍,妲已还变成了瓠子?
再一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他皱着眉头努力去回忆,却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宿舍的?看来昨天晚上是喝醉了,醉得都不省人事了,他到底干了什么呢?朦朦胧胧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干赶紧凝神入境去呼唤“耗子”。
可他却突然觉得一阵晕眩,就像要再度醉倒的样子。还好成天乐毕竟有修为,立刻行功入极静,再由极静入内景而守,元气流转,渐渐将神识中那昏沉的感觉驱散,过了好久才恢复了“正常”。所谓的正常指的也仅是普通人的正常,没有宿醉后的头痛晕眩或身体无力,意识很清醒,全身也没什么不适。但这并非是成天乐正常的状态,他平时都是充满活力毫不倦怠的,现在却有些元神恍惚。
终于能够唤出“耗子”,成天乐迫不及待的问道:“耗子,昨天晚上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从哪儿又抱了根瓠子回来?”
“耗子”的声音也有些迷迷糊糊,它很委屈的说道:“什么瓠子啊?你一喝酒就把我给忘了,也没有再凝神入境,后来就好像我都跟着你喝醉了,到现在才刚被你叫醒。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连神识都迷糊了,要不是刚才运转元气炼形,我都醒不过来。”
看来在内景中运转元气、洗炼形神,居然对醒酒也很有效果,但再耗下去时间就太晚了。他上班已经迟到了,眼看又要到中午饭店忙的时候,赶紧爬起来去工作。走在路上,成天乐心里还惴惴不安,不知道会挨老板怎样的批评?——跟着老板出去吃顿饭,竟然喝成这个醉样,实在太丢人了
到了饭店,吴老板却不在。一见成天乐进厨房,大家都围过来很好奇的问道:“昨天怎么样?花总请老板究竟是什么场面啊?私人会所里面都有什么讲究啊?有小姐吗?……”
成天乐却一把抓住同屋的宋春来问道:“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宋春来皱眉道:“你还好意思问十一点多钟的时候老板打电话,叫了三个人把你从平江路给架回来的。你就跟个醉猫似的,走路脚都拖地了,费了我们好大的劲”
成天乐惊讶道:“十一点多钟?我回来的那么早还没到后半夜?”
宋春来:“五点钟出门,十一点多钟才回来,一顿饭吃这么长时间还不够啊?”
成天乐:“那根瓠子是怎么回事?”
宋春来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还好意思问?都醉成那样了,还抱着一根瓠子不撒手怎么劝都不听啊,就像是什么宝贝生怕被别人偷了似的”
樊师傅也凑过来,掂着炒勺敲了成天乐的脑袋一下,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是去吃饭啊、还是去做饭啊?是不是职业习惯发作,到了餐厅就想进厨房,把人家厨房还没做的菜给抱回来了?这顿饭究竟是怎么回事,老板今天没来,一大早我们都在这好奇呢,就想等你来说说。”
这话说得成天乐又迷糊了,他明明记得最后进的是客房啊,难道后来还进了厨房?那样的话丢人可丢大了只得红着脸解释道:“真不好意思,昨天喝太多了,我就记得吃完饭逛花园,却怎么也想不起后来的事。”
宋春来又说道:“是啊,醉鬼见过,可我还真没见过你那种醉鬼,差点就想送医院。但老板说你没关系,要我们把你弄回来休息就好。还说你累了,可能不能来上班,就算给你放假。没想到你中午就来了,我看你现在这样子挺精神的呀,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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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风吹酒醒,瑟瑟犹未知
048、风吹酒醒,瑟瑟犹未知
这时吴小溪听见动静也溜进厨房,一见成天乐就抓住他问道:“你们昨天到底吃的什么饭啊?花总包的私人会所究竟怎么样?快给大家讲讲”
成天乐回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确实令人叹为观止啊,换谁都会有吹牛的心思。况且他也用不着吹牛,只要如实说出来,就足够令饭店里这些员工目瞪口呆。但有些事情在吴小溪面前却不好说出来,而且三言两语也讲不完。他眨了眨眼睛道:“太气派了,我们老板太有面子了,反正我是从来没吃过那样的饭。”
樊师傅问道:“你这小子说话真让人着急,做的到底都是什么菜啊?”
成天乐:“是苏州水席,重点还不是菜,反正三言两语是说不完的,等下午再慢慢讲吧。”
樊师傅一挥炒勺道:“都散了、散了,大家先干活去。等下午休息的时候再听成天乐慢慢讲,我也想知道那会所里的苏州水席是怎么做的?”
等到下午…多钟,饭店里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闲下来的众人都围坐在散客大厅里,听成天乐讲昨天赴宴的经过。成天乐讲故事的口才很不错,曾在传销团伙天天听台上的讲师忽悠,也不是没有收获,时间长了,他似乎也变得能说会道了。而且他也不需要添油加醋,只要老老实实的讲出来,就能引发众人一阵又一阵的惊叹。
看见众人的表情,成天乐也很来劲,说得是眉飞色舞。不过他还是在吴小溪面前打了点埋伏,比如在酒桌上身边三位姑娘是怎么“服务”的,还有挂在园子里的宫灯是什么涵义、后来他又摘了一盏宫灯做了什么?这些都没有说出来。饶是如此,这顿饭也是太夸张了,有点超出众人的想象力,花总竟然能包下那样一座会所专门请吴老板
宋春来叹着气说道:“我要是也能吃那么一顿宴席,一辈子也就值了啊”
樊师傅敲了他的脑袋一下:“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一顿饭吗?小乐昨天不是跟老板去吃了吗?吃了就吃了,还能管一辈子?你在饭店好好干,下次老板带你去不就是了?年轻人,来日方长,不要只有这么点眼光”说完又叹了口气道,“不知道那家会所的大厨是什么人?我看他们主要是舍得用料,只要把料都备齐了,在这里我也能做那一顿苏州水席,未必比那什么高档会所差。”
吴小溪一直瞪大眼睛听着,也是一脸惊叹的表情,这时才插话道:“樊师傅,你的手艺当然不会比人家差,但那一顿饭,吃得可不是饭啊……宋春来,真要讲出息的话,以后可不是被别人请,而是一高兴就请别人”
众厨师和服务员都愣住了,但又不得不承认吴小溪的话很有道理。这顿饭再怎么夸张,它也是别人请的。既然花总能这样请吴老板,等将来自己出息了,怎么就不能同样去请客呢?想到这里,成天乐也在傻傻的憧憬,将来说不定有一天自己也能包下那样一家会所,请客人好好的享受。假如客人是宋春来的话,那就先灌醉了,也给他一根瓠子抱着回去。
别人也许只是想想而已,但成天乐却想得很认真,因为他有自己心底的秘密,假如将来修炼了所有的法决,成了世上真正的高人,未尝不可实现这样的愿望啊?
花总请吴老板的这顿饭,被这些员工们议论了好几天,哪怕过去很久之后再想起来,服务员和厨师们也是羡慕不已,成了一个津津乐道的话题,仿佛他们都是成天乐。有的服务员和朋友吹牛时,干脆就说成了是自己的经历,那感觉仿佛也十分有面子。
吴老板第二天来饭店了,他早上又去买菜了,但这次却没带成天乐而是叫了另外一个服务员,是他自己开的车。成天乐一见到吴老板就问道:“老板,今天怎么不让我给您开车了?”他心中一直有些不安,前天醉成那样还抱了根瓠子回来,未免太丢人了,老板出门前可是一再叮嘱他不要闹笑话啊。
不料吴老板看见成天乐却很惊讶,瞪着眼睛盯着他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还听小溪说,你昨天上午就来上班了。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可以给你放两天假好好休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不用这么拼命,传出去还以为我们饭店虐待员工呢”
成天乐赶忙解释道:“老板,我不累,一点都不累不就是喝顿酒嘛,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来,今天还请假的话,那多不好意思?”
吴老板眼中有疑惑之色闪过,仍然劝道:“你这个傻小子,真不是一般的傻我是老板,要你休息你就休息,不扣你工资、奖金也照发。我都这么说了,你难道真的不累吗?”
这时樊师傅凑过来道:“年轻人火力壮、身体棒,偶尔喝多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老板你要注意保重身体。”又朝成天乐道,“小伙子,这是老板对你的关心,酒色伤身啊,以后一定要注意累的话就赶紧回去休息,老板都说了不扣你奖金。”
成天乐却道:“我昨天上午有些晕,但后来就好了,昨天晚上睡了一大觉,今天真的是一点不累了。假如喝顿酒就歇两天,下次也不好意思再让老板带我出去了。”
吴老板看着成天乐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道:“成天乐,跟我到办公室来,我有话要问你。”
在厨房通往后门的旁边,吴老板有一间不大的办公室,但他平常根本不在这里“办公”,这里有两张桌子,另一张桌子是给财会用的。来到办公室把门关上,吴老板坐在自己的板台后面,让成天乐也坐好,就这么看了他半天。成天乐被老板看的心里有点发毛,终于忍不住问道:“老板,你到底有什么话要问我啊?”
吴燕青不动声色的问道:“成天乐,我对你怎么样?”
成天乐有些不解的答道:“老板对我当然好了,很好很好主动给我涨工资,还带我出去长见识。不说别的,就是前天那顿饭,我就是攒几年的工资自己也吃不起啊都是沾老板您的光。”
吴老板的表情本来很严肃,此刻也被成天乐逗笑了,他笑了笑说道:“你说前天晚上?那可不仅是花钱的事……你为了我的面子开口挤兑花总,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然后又面容一肃道,“既然如此,你有事情是不是不该瞒着我?假如你有什么秘密就告诉我,我不会责怪你的,也可以就当做不知道。”
成天乐愣了愣,心念一瞬间转的飞快,难道吴老板察觉了什么不对劲、还是自己那天喝多了之后乱说了什么话?他只有两个“秘密”,一是被骗进传销团伙里的经历,来的时候就隐瞒了,后来又被那个李警官一吓,更是再也不敢说了。而且当时吴老板还无意中给他圆了谎,现在再说出来,不是连老板也卖了吗?
第二个秘密当然就是修炼法诀的事情,“耗子”一再叮嘱他修炼未成之时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也要小心别被人发现。所谓“修炼未成”,就是指成天乐还没练成所有的七步法诀。但这两件事都是成天乐的私人隐秘,而吴燕青只是他打工饭店的老板,就算对他很好,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必要一定告诉他。
但成天乐也不记得自己那天喝醉后的情况,只能试探着反问道:“没有啊,我没有什么不应该的秘密瞒着老板,难道是因为那天我喝醉了、胡说了什么吗?”
吴老板欲言又止道:“那倒没有……成天乐,你抱回来的那根瓠子哪去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天乐这两天一直为这事闹心呢,原来老板果然是嫌他闹了笑话,只得红着脸解释道:“对不起,我真的喝多了,不记得后来是怎么回事。……至于那根瓠子嘛,也不能浪费,今天中午拿厨房让樊师傅做汤喝了。花总既然连那样的酒席都请了,不会在乎我带走的一根瓠子吧?”
吴老板的神情一时变得有些古怪道:“你吃了?好吧,吃了也好……我没事了,你出去忙吧。”
成天乐推门出去,吴燕青还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迈步出门的这一瞬间,成天乐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应,仿佛似曾相识。第一天到这家饭店应聘时,众人说话间吴老板突然进门,成天乐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甚都仿佛被某种目光扫过,当时就像是闪瞬即逝的错觉,如今的感应仍然像是错觉。——这吴老板的眼神好犀利啊,只是他平常不这么看人。
成天乐所修的练气术还可以醒酒,而且能让身轻体健、精神焕发,就冲这一点,也值得他每日坚持不懈的习练下去。元神在内守中壮大、元气在收敛中滋养,假如他是妖修的话,此刻已超脱族类、形神正在不知不觉的转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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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行功无迹,窗外夜行人
049、行功无迹,窗外夜行人
妖修可能化为人形、也可能不化为人形,但是化为人形对修炼最为有利。只有极少数天生的瑞兽,化为人形之后还保留了特异的原身,其他绝大部分妖类都会在幻化人形之后追求直接修炼人身,脱胎换骨达到形神的第二次蜕变。就算那些保留了特异原身的瑞兽,往往也会修炼人身。
然而世间万物千姿百态也千奇百怪,不能一概而论。比如很多深潭巨泽中的水族修炼有成,往往会化蛟成龙,这对于它们而言,也是利于修行的一种方式。而且并非所有的妖类都曾见过人,就算偶尔见过人也并不一定都能悟出来,这样的妖类也可以继续修炼,随着修炼的方式和心境的变化,原身会发生变异,至于变成什么样子那就谁也不清楚了,也许会成为世间强大的异兽。
更有意思的是,就算化蛟成龙的强大水族,也可能会化为人形修炼。很多妖类都是自发感悟到这一步的,在此之前可能已修炼了漫长的时间。而成天乐得到的这套法诀是妖修传承指引,可以让世间妖物修炼少走弯路。法诀第二步的练气术就是在改造形体,向着幻化人形努力,但对于成天乐而言倒没这个必要了。
当他终于能够感到守元神内景元气自然运转,只要入境行功便能滋养壮大时,元神中又出现了新的法诀内容,把他给吓了一跳,赶紧招唤“耗子”问道:“练形须度‘身受劫’,五脏六腑诸病齐发,元气流转而消,难道我要生病了吗?”
“耗子”边想边答道:“元气运转而练形,就是你的身受考验。成天乐,你有病吗?”
成天乐有些不太自信的回答道:“我没病,身体健康的很。”
“耗子”又含含糊糊的说道:“其实这套法诀,色()欲劫与身受劫同至,色()欲劫要先度,身受劫最猛烈的考验却在后面。但若你的身体本来就很健康,倒也没必要担忧什么。如果继续修炼有什么不舒服,也要坚持住,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无论是人是妖,修炼入门时必须先面对两种考验,用通俗的话讲就是精神上的和肉体上的,而且它们还互为关联,首先是色()欲劫,其次是身受劫。而大部分妖修与人间各派修士所不同的是,这两种考验几乎是同时到来的,而且要猛烈的多因为相比有理智的人而言,禽兽的本能冲动更强烈直接,而且在练形的过程中,对肉身的要求也相当高。
先要度过色()欲劫使灵智清明、元神初现,才能度过接下来更猛烈的身受劫,便是这套法诀中的指引。“耗子”没法解释这是妖修的讲究,只能出言安慰成天乐,让他安心修炼便是了。其实一个人若先天血脉筋骨完足,也没有什么隐疾,身受劫并不难度过,但往往也会出现别的异状。
比如成天乐,在传销团伙里经历色欲劫、本能欲望冲动难抑时,每天练功还会出一身难闻的臭汗、黏黏糊糊粘在身上,把周围一圈人都熏走,等收功之后几乎能把自己也给熏晕了。假如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有多长、又为什么会发生,谁能日复一日的忍受下去?它取决于血脉净化的程度,功夫到了自然也就过去了。
当成天乐不再出那种臭汗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度过了身受劫,他本身就是人,不需要追求元气运行的改变,所以这一步不练自然成,但他在懵懂中仍然修炼。这妖修炼形术此刻给他带来了两种后果:好的一方面,他的元神元气不断的清晰壮大,否则的话就算他不练自然成,功力也是远远不足的,届时无法修炼第三步法诀;坏的一方面,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敏感,几乎到了一种变态的程度,而且这种反应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敏感”和“敏锐”是有区别的,成天乐似乎变得特别娇贵或者有点神经质,哪怕让一根针扎一下,他的感觉也和被捅了一刀那么夸张有一次在厨房干活,锅里翻滚的一滴汤溅到了他的胳膊上。这点“小事故”在后厨再常见不过,顶多是烫个小泡而已,干活忙的时候甚至注意不到。可成天乐当时却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那剧烈的灼伤疼痛感就似他自己掉到了锅里。
这一声惨叫把厨房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正在掂勺的宋春来手一抖,把一锅炒菜扣在了灶台上。外面路过的吴小溪也闻声跑了进来,还以为成天乐不小心受了多重的伤。搞清楚状况之后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吴小溪皱着鼻子嘲笑道:“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小姑娘还娇气?”
成天乐喘着粗气解释道:“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一下烫的特别疼,把大家给吓着了。”说话的时候手臂上的烫伤处仍然钻心的疼痛,难以形容的痛楚感以放射状蔓延到全身,成天乐强忍着不再哼出来,并尝试着运转元气。
他惊讶的发现,元气运转使生机焕发,虽不能压制痛楚,却能调治伤势——等伤好了自然也不可能再疼了。烫一个小泡虽然不是多严重的伤,但通常情况下也要两、三天才能好,可是成天乐到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手臂上的烫伤就已经好了,甚至那一小块结痂都已经脱落,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痕迹。
在这种情况下,成天乐当然诸事多多小心,哪怕一点小意外都要防止。暗自琢磨身体变得这么娇嫩,恐怕就是法诀中所说的“身受劫”吧?既然如此,那就得坚持练功早点度过才是正经。成天乐这人心思简单的很,就像当初出臭汗一样,出了也就出了吧。幸亏有“法诀”和“耗子”的指点,他想通了是怎么回事,否则遇到这种状况还真不容易坚持下去。
他虽然变得十分敏感,但在第一步法诀练成之后,他的知觉就变得特别敏锐,能在不知不觉中回避很多伤害。有一滴热水能烫着他也不容易,但当时是实在没办法,他正蹲在那里收拾东西,左右都有人根本闪不开,况且也没想到会那么疼。
接下来的这几天,成天乐虽不能说“如临深渊”,但和“如履薄冰”的感觉也差不多了,好在有“修为”在身,也没有再出过什么差错。这天夜里他躺在床上练功,而同屋的宋春来仍然在那里呼呼大睡。成天乐静守元神内景、运转元气时是断绝外缘的,不仅外缘无扰,而且神气也收敛于无形。
若与世上妖修相比,这一分“敛妖气”的功夫,比他高得多的高人也赶不上,因为他根本就没“妖气”,而且在修炼之初就把神气波动收敛的近乎完美。这套法诀的特点就是先收敛再滋养,收敛一分才能壮大一分。此刻的成天乐却不知道,有人悄然上了阳台,一双犀利的眼睛如夜色中的寒星,隔着窗户正静静的盯着他,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此人才悄然离去。假如成天乐能察觉的话,会发现他的身影很熟悉,这个神秘的夜行人就是饭店老板吴燕青。
成天乐做梦也想不到,吴老板会在半夜窥探自己,而且能在无声无息中上了六楼的阳台。传销团伙里的大小领导云少闲和刘书君曾讨论过,成天乐是真傻还是假傻?在很多方面,他确实是真的傻那天那顿饭不简单,他喝的酒更不简单,吴燕青不好说破什么,只是给他放两天假休息。正常人都得歇两天,而成天乐的表现显然不正常。
他是运转元气解的酒,否则那天根本没法去上班,第二天仍然会感到晕乎。可是他醒酒之后立刻就去饭店了,自己还没反应过来露了什么破绽,刻意隐藏的秘密多少还是显出了一点端倪,所以才会让吴燕青起疑。而这位饭店的吴老板,显然也不是一般人。
成天乐一时多嘴挤兑了花总,跟随吴老板赴了一次超出想象力的宴席。喝多了闹出笑话倒没什么,但他在饭店里的“积极工作表现”,却给自己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而本人还蒙在鼓里呢。
……
这一天,花总又来了。
吴小溪见到花总,没有再像上次那样故意装作没看见,以迎宾式的微笑招呼道:“花总好,欢迎光临”看来那顿饭确实有作用,既然为吴老板赚回了面子,吴小溪也犯不着生气了。就像成天乐说的那样,朋友之间礼尚往来嘛,那一顿能顶吴老板请花总好几年了。
花总上楼的时候,服务员都微笑点头问候,这本是他们的职业习惯,对客人一般都这样,但是对花总倒是挺新鲜。花总进了包间点菜,服务员就是那天给刘书君和于飞他们点菜的那位,名叫时强。花总今天的兴致不错,坐在那里还和服务员聊了几句,时强顺嘴说道:“花总好大的手笔,竟然包下一整座会所请我们老板吃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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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迷仙美酒,品风情万种
050、迷仙美酒,品风情万种
听见服务员的话,花总呵呵笑道:“这点小事你们也都听说了?是吴老板回来吹牛了吧?”
时强赶紧摇头道:“不是,老板啥也没说。成天乐那天不是也去了吗?这小子还喝多了,抱了根瓠子回来,是我和另外两个人大半夜去平江路接的他。他第二天睡到中午才来上班,和我们说了晚上赴宴的经过,大家听得那个羡慕啊”
花总微微一怔,抬头问道:“成天乐那个小伙计?他都醉成那样了,第二天还能来上班?”
时强解释道:“当时确实醉的人事不醒,但是傻小子火力壮啊,睡到中午就缓过来了。年轻人喝酒嘛,拼的就是身体老板还说给他放两天假,但那小子却说不必……”
正在说话间,吴老板也来了。等上完菜服务员出门后,花总眯着眼睛问道:“老弟啊,你那个伙计是怎么回事?我第一眼看他时就有点不太对劲,刚才又听说了,哪天晚上他根本没醉,第二天中午就来上班了
吴老板皱眉道:“他怎么可能没醉?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后来抱着那根瓠子不撒手,是我叫人给架回去的,并无任何破绽。”
花总摇头道:“酒席上没破绽,可酒后却有问题。我那酒里有迷仙散,除了你我这样有修为在身的,普通人怎么可能醒的那么快?我用酒化幻境,虽然不伤人身体,但昏沉数日难免。但那成天乐只睡了一夜就完全恢复正常了——你说这情况正常吗?”
吴老板终于松口道:“其实我也觉得不对劲啊,昨天夜里曾暗中窥探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看不出有修为在身。”
花总追问道:“很多修士行走市井、不露行藏,但夜半都会行功打坐、吐纳修炼,你半夜也盯着他是不是被他发现了,所以没有露出破绽让你察觉?”
吴老板也摇头道:“那傻小子真是个傻小子,他绝对没发现我,若是有疑心的话,那天喝完酒也不会那么快就醒,完全不像有心机。他夜里在宿舍睡觉,没有毫在练功的样子,只是……”
花总:“只是什么?”
吴老板:“只是他睡的太沉、神气异常之安定,连做梦的特征都没有出现过。身姿虽不像在练功,但一连几个时辰没有动、也没有翻身呓语,睡的未免太好了……可是仅仅如此,也不能断定他有什么异常啊?”
花总又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若他也是妖类出身,可能是何来历?”
吴老板又摇头道:“不可能,此人绝无半点妖修气息,以你我的眼力都没看出任何痕迹来,他就是一个人。”
花总的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缓缓问道:“难道不存在另一种可能?——他的修为之高,连你我都看不出任何破绽来”
吴老板吃了一惊道:“这不可能吧,那么年轻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高的修为?”
花总:“未必啊,世上真正的高人足以超出你我的想象。若他真是那样的人,你怎能看透他的年纪?若他也是妖修的话,你连痕迹都发现不了,其他的就更不好说了。”
吴老板满腹疑虑道:“这也说不通啊,他如果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会被朋友涮了,跑到苏州在饭店打杂?”
花总沉吟道:“假如真是到了那种境界,行事也非你我所能理解。”
吴老板想了半天,这才说道:“你说得太夸张了,成天乐这个小伙子,我怎么看怎么都不像”
花总也苦笑道:“我也是怎么看都不像,可是偏偏又有些事情说不通。他也有可能是人间的修士,修为未必很高,却有神妙之处能让我们看不透。像这种年轻人学了几手本事就自以为了不起,往往以所谓的降妖除魔为己任,如果发现世上有妖修,弄不好会多管闲事。想想人类自己写的故事吧,比如许仙和白娘子,都算怎么回事啊?”
花总在那里饮酒叹息发感慨,而成天乐的话题仿佛只不过是个引子而已。吴老板也叹息半天才问道:“假如他真有修为,为何偏偏到我这饭店来,这么长时间又表现的这么正常?”
花总想了想才说道:“也许只是巧合,也许是发现了你的异常却又不敢确定,但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吴燕青:“其实我直截了当的问过他,试探他是否也是妖修?可这小子看上去不是在装傻,真的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而且那天晚上他是真喝醉了,最后还把瓠子也抱回去了。”
花总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变色道:“那虽然只是一根瓠子,上面却留有我施法的痕迹,真正的高人还是能察觉到的,难道他是某门派的师长派来的,要拿证据回去做线索?”
吴老板的神情有有些古怪:“这你倒不用担心,那根瓠子他已经吃了,就算是线索也没了,完全不像是有心的样子。……如今唯一异常之处,就是他酒醒的太快,但人的天赋各异,我们也不能据此就断定什么。”
花总:“是不能断定什么,但小心点总归没错。如果他万一真是我们所未知的高人,那天晚上去赴宴,故意不露出破绽,事后却醒的那么快,未尝不是一种暗示或警告。但我们毕竟好意招待,不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吴老板突然沉声道:“你可是在人家的酒里下了迷仙散,这种丹药很多时候是犯忌讳的”
花总却一撇嘴道:“我只是劝你小心些,这个人不太对劲而已。假如他真有问题,我也未必会怕了他况且我用迷仙散不属于犯忌讳的情况,只是以药力为引施法助酒兴而已,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世间难遇的享受,难道谁还要过问这种无聊的事吗?”
吴老板点头道:“说的倒也是,用迷仙散入酒为施法之引,花兄真是好大的手笔……你的修为已经近破妄,离玄牝真丹大成只有一步之遥了吧?如此之高的修为,当然不会害怕一个傻小子了。”
花总面露得意之色,口中却谦虚的说道:“玄牝真丹毕竟未成,不入妄又怎能破妄?所以我以迷仙散为引,化种种幻境、迷境、观境、魔境以引发妄境,这也是一种修炼的尝试啊。”
吴老板有些讨好的说道:“能将迷仙散用的如此神妙,花兄也足称当世高人了……那酒确实非同凡响,我昨天还在想,下次能不能品到花兄以黄芽丹入酒呢?”
本来气氛有些紧张的谈话变轻松了,花总瞪了一眼吴老板道:“你想的倒美有迷仙散就不错了,我如果真有黄芽丹,也不会用来泡酒喝啊……再说了,就算以黄芽丹入酒也不过使酒味更美,哪里比得上我的迷仙美酒,能喝出世间各种风情滋味?”
吴老板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不在于东西怎样,只在于手段妙用如何,老弟万分之佩服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饮花兄惊世骇俗的迷仙酒,我们可以再试探那小子一次嘛。”
花总好气又好笑道:“是你自己想喝吧?境界未至,饮也无用,无非贪图幻境流连,我可没有那么多迷仙散让你享受啊至于那个小子嘛,不论有没有问题都不能掉以轻心,我看还是找机会处理了吧。”
吴老板回忆起成天乐的所作所为,确实也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而像他这种人,对威胁的直觉感应是相当敏锐的,神色已经比刚开始轻松了不少,边喝酒边说道:“怎么处理?我看用不着多事,不过是虚惊一场,一个饭店打杂的傻小子而已就算有问题,有花兄您在,不是也用不着怕什么吗?”
花总刚才说话口气挺大,此刻又有点不放心起来,很郑重的提醒道:“我看还是谨慎些好,你再仔细观察观察,如果真发现有什可疑,一定要告诉我。本来不关我的事,可那天我在他的酒里放了迷仙散,总是有点不妥当。……老弟,你就放心吧,我混迹人间百年岂是白活的,知道该怎么做。”
吴老板追问道:“有这个必要吗,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花总笑的有些神秘:“假如真有这个必要,我自有安排。不会施展任何手段,也用不着法力修为,人间事就以人间法,谁也找不到毛病。”
……
近来耳聪目明经常能听见人隔墙谈话的成天乐,却没有听见花总与吴老板的这番谈话。他还在饭店里老老实实的打杂,小心翼翼不出意外状况,而吴老板最近也好像转了性子。
在成天乐的印象里,这位饭店老板就像闲云野鹤,除了爱“买菜”之外,平时很少在饭店里呆着,也不知跑哪儿干啥去了?但最近几天吴老板却非常“敬业”,总是出现在饭店,亲自过问平常根本不管的事情,比如员工生活啊、年轻人搞对象啊、厨房的抹布用什么牌子啊、包间的椅子是不是换个样式啊?搞的大家都有点不适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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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乎
051、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乎
吴老板本不太相信成天乐会有什么问题,但被花总那么一说,也忍不住继续留心观察。照说成天乐就算那天酒醒的太快,超出了常人的能力,吴老板也不必如此紧张吧?成天乐在饭店打杂真的就是老老实实的打杂,没有任何异常表现,尤其是针对吴老板,他连半点窥视或试探的意思都没有。就算他有什么修为,吴老板又干嘛要这样呢?
其实花总和吴老板都不是“人”,而是混迹于世间的两位妖修。成天乐现在那两把刷子也只能让“耗子”夸两句,实在算不得有什么本事,他看不出他们的行迹也很正常。就算等到他将来修为高了,若没有经验的话,也是照样看不出来的。没人告诉他妖修在世间会有什么样的特征,即使他发现这些特征,也很难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对于花总和吴老板而言,隐藏身份混迹人间,想法是普通人难以理解的。此类妖修一般都有两种心态,一种是自鸣得意,有一身修为引以为傲,往往也自命不凡。他们的确有得意的资本,化成人形的妖修无一不是超脱了族类,是无数同类中极其难得的幸运儿,有难以想像的机缘,也具备常人所没有的各种神奇。
它们化为人形混迹人间,不仅是为了继续修炼,更多的妖类是为了享受大好红尘。人间种种,怎是山野所能比?对于灵智已开的禽兽而言,那简直是进了仙境啊普通人对人间事物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但站在禽兽的角度想一想,也能明白不同。当它们灵智已开,以人的身份回想自己的百年禽兽经历时,往往有太多的事情感到憋屈啊
所以它们很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于世间放纵、尽情的享受与宣泄,假如不自知约束的话,往往会造成各种祸患。而另一方面,妖类毕竟是妖类,就算修成了人形,它们也不可能与正常人一样。就算超脱了族类、能克服或改变本能的习性,但那出身习性的微妙影响始终是存在的,仍然会在无意间影响到它们的思维与行为方式,再加上有神奇的法力,它们有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普通人是想不到的。
凡事有因就有果,自古以来世间就有人出手降妖除魔,被妖类们称为“捉妖师”。这类人并不一定是观里的道士或庙里的和尚,也未必是乡间的巫婆或神汉。实际上世间并不存在“捉妖师”这个行业或职业,绝大多数“捉妖师”都不是专职的、也不可能以此为生。他们基本上都是修炼各种法诀的人间修士,其中真正厉害的,大多是一些传承已久的修行大派弟子。
但是山野里或初入人间的妖修,对世间的一切还在熟悉中,并不了解这些,所以把这类人都称为“捉妖师”。对那些有修为法力、可能威胁到它们的人,妖类们本能的就想躲避,内心深处有一种先天的畏惧感。只有混迹人间多年的妖修,比如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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