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门 第 183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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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下就是深渊,成天乐眼见着越野车在空中翻滚时车门开了,两个人被甩了出来,恰好落在伸出悬崖的一颗大树的树冠上,然后就听桥那边有人大喊:“不好啦,出事啦,王书记的车坠崖了!”紧接着又传来特别响亮高亢的哨音,在山谷中激起阵阵回音,显然是某种报警的信号。

    成天乐吃了一惊,他刚才感应到了法力波动。越野车掉下桥的一瞬间,是那位卢站长施法打开车门,将司机和王书记在千钧一发之际都救了出来,正好落在伸出悬崖外的树上。但那钢索的确是自行被压断的,并无人施展神通法力去破坏。

    成天乐就走在桥上凝神关注,对事情发生的经过很清楚。那辆越野车的确过不来,而看桥人也很清楚。如此说来,方才那辆货车的问题就太明显了,分明就像个诱饵,故意让人看见它能过桥。然后王书记就坚持要坐车过桥,怎么劝都拦不住啊!

    ……

    成天乐此行要到达的目的地,武陵乡的乡党委兼乡政府会议室里,下午正有一群“人”在开会。坐在中间的就是武陵乡的老乡长云冲漠,在座的是武陵乡的各位“党政领导”与大成妖修。武陵乡的在籍居民有六百多人,长年居住人口接近三百人,其中有二十五位大成妖修,但此刻并没有到齐,屋子里只坐了十来个,其余十多人则是乡党政机关领导班子成员。

    云乡长说道:“王崇庆那小子已经到村外了,大家的意见都是给打发回去。……哎!你们呐,就是推三阻四的,谁也不愿意当书记。现在好了,终于惹出这种事情,虽然不算什么麻烦,但也没必要啊。”

    旁边的副乡长兼组织委员莫尘清说道:“当初好不容易劝尤三籁上了,他年纪轻轻的干了这些年,结果身份证上的年纪到了,终于欢天喜地的退休了。可如今找谁去啊?这也不能随便啊!很多人就是想干也干不了的,进党委还要提前好几年做准备。

    我已经挨个去劝说了,可以干这个而不会露出破绽的人都不愿意。乡里许的好处都说了,可是大家还是迟迟没表态,而县里瞅这个空子派人来了!像我们这么偏远的地方,只有几百人口的小乡,居然还有人真愿意跑来上任?”

    云乡长:“那还不是怪你们,在座的乡党委委员都可以啊,有人挺身而出当个书记就这么难啊!”

    副乡长兼派出所长金龙碧小声道:“可不是嘛,多烦人!隔三岔五就要跑到县里去开会,配合各种检查、汇报工作,简直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太耽误修炼了。咱们这些妖修,化形来到人间,如果连个乡书记都能干得像模像样,那么必然已熟知世事,谁还会真愿意干这个呢?况且在这里又不是真能说了算,谁还不明白吗?……尤三籁一直说,他这些年没有玄牝大成,就是因为给大家献身当了这个书记!”

    云乡长怒道:“净扯淡!难道他不当书记就能大成了?乡里明明有秘书,报告也不用他写,没事去开个会、发个言就行了,有多难的事啊!而且他的好处少了吗?药田里的饵药,凡是适合他用的,不都是让他先采?修炼上遇到什么问题,诸位大成妖修都会开口指点。

    就是看尤三籁平时游手好闲,我当初才让他去做这个,不然的话,他将来想求证大成更难!你们看看凌水芝道友,人家既是妇联主任又兼卫生所长、计生办主任,还是宣传委员、工会主席,前年不是一样玄牝大成了?”

    凌水芝插话道:“大长老啊,不是我想干这些,但我们现在以一个民族乡的形式存在于世,这些形式上的事情就必须有人去做。而且我虽然挂了这么多衔,其实根本没什么日常工作要操心,但是书记就不一样,就算乡里没事可是外面的事实在太多啊!

    依我看来,这次事情的发生,主要在于大长老不够决断。您心里明明知道都有谁能干,早点定下来指派一个人,再设法疏通一番也就没这事了。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呢,希望卢家兄弟在桥头不要做得太过火,事情搞大了,影响也不好。”(未完待续……)

    746、轻车驾熟路,送马归来山

    云冲漠虽是乡长,但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大家仍然习惯于叫他“大长老”,他是这里的妖修实际上的领袖。此地世代有妖修聚居,传承已有千年,主事者被称为大长老,负责带领群妖祭拜传说中的祖师,也相当于一个部落大祭司的身份。

    武陵乡的“党政领导班子”,主要是给外人看的,有些必须的世俗事务当然也是由他们处理,在其位就司其职嘛!可是由于此地的特殊情况,平时需要操心的事实在有限,以他们的神通修为,有些日常事务也不算什么烦劳。

    另一方面,此地妖修间重大事务如何处置,自古以来都由长老会决定。长老会的成员自动产生,就是此地全体大成妖修,比如凌水芝前年玄牝大成后,就自然进了长老会。云冲默担任大长老已有近百年,当然了,他曾换了好几个身份与名字,如今还是武陵乡的乡长呢。他也是此地如今修为最高者,已是一位脱胎换骨的妖王。

    听凌水芝如此说,云乡长仍面带怒容道:“我早在两年前就定了最合适的人,让他先进党委班子准备着,我可是一点私心都没有。但那小子自己坚决不愿意干,而且去年还修为大成了!你们这些人又是能躲就躲,我总不能强逼谁吧?我本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结果还真有人跑到这里来当书记,看样子我们原先疏通的关系没发挥作用啊。是我失算了,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

    乡政府秘书兼司机兼交通员江锦鳞插话道:“我虽不是长老会成员,但也看得清楚。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大长老啊。县里组织部门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让我们当地再推选一位书记。结果突然派了一个王崇庆来,据说是市里面领导的意见。居然莫名其妙盯上我们武陵乡了。

    那王崇庆就是想要个民族乡党政一把手的实职、在履历上镀镀金,而恰好只有我们武陵乡有实缺。这些年在大长老的带领下,我们的决策从来就没失误过,比如当初确定民族成分、升村为乡,都是英明之举。但凡事毕竟有利有弊,有些麻烦我们也应该早就能想到。”

    武陵乡是一个民族自治乡,想当初解放后确定民族划分时,就由云冲漠拍板决定,村子里的全体妖修都报了白族。一方面从出身来看。他们确实很“白”;而另一方面,这个村子自古以来确实也有一些白族的生活习俗。事后看,这个决定是无比英明的,能够享受不少经济、文化、教育、卫生等方面的优惠或宽松政策。

    后来也是云冲漠拍板决定,向上级提出申请,此地由一个自然村升格为一个民族乡。中国的民族自治地方有自治区、自治州、自治县三级,而民族乡是一个补充。少数民族聚居地域较小、人数较少之处,不宜建立民族自治地方的,可以建立民族乡。云大长老就是抓住了这条政策。

    作为一个乡,就有完整的基层政府职能了,很多事情都变得非常方便。举一个小例子,给当地“新出生”的居民开准生证、上户口、发身份证。武陵乡自己就能办了。但凡事有利有弊,比如虽然按规定乡长、副乡长等政府干部要在当地少数民族公民中选拔担任,但是党委书记还是上级指派任命的。

    武陵乡的居民神通广大。也自有办法搞定一些事情,不会让外来的普通人贸然闯入这里。可如今出了点小纰漏,王崇庆跑到这里来当书记了。而且此人也是一位白族干部。他的父亲是汉族人,母亲是白族人,身份证上的民族填的是白族。这个任命倒不违反规定,但多少有些出乎武陵乡众人的意料。

    这时,邮政所长兼文化站长兼小学、初中校长陈玄同说道:“孔琦那小子就曾经建议过,我们应该培养一批人去走上层路线,把县里要害部门的位置都占住,最好也要占据市里面的领导位置。他说这样武陵乡就会清净了,这也是我们应该走的发展路线。”

    凌水芝嗤之以鼻道:“我们中能干这些的总共才几个人啊!有这份世间见知的妖修,谁会愿意烦这种神,说这些话无聊不无聊?现在连个乡书记都没人愿意顶上,还要选派人去县里、市里当上领导,把天下都当成武陵乡了吗?他的脑袋是怎么想的,话说得倒轻巧,他自己怎么不干啊?有能耐现在就回来,我们把那王崇庆打发走,让他孔琦来当书记!”

    副乡长莫尘清冷笑道:“他哪里屑于干这个,人家眼光高得很呢,他说的这些人、这些事自己都看不上的,但是觉得别人应该去做。人家现在已经是名流了,研究的是社会时尚,据说如今海归范都不流行了,又开始流行民国范。假如他回来了,还不是说那一套,武陵乡应该怎样、我们又应该怎么做,然后拍拍屁股继续找他自己的感觉去。”

    云乡长开口道:“靳晓夜的汇报中提到,孔琦已经回来了,估计过两天会到武陵乡来的。他需要找感觉,大家既然清楚其习性,也不必计较什么。”

    金龙碧:“王崇庆这个人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我们自己安排不周,把他打发走了也就得了。可是成天乐要来,卢家兄弟那点把戏却是拦不住的。”

    云乡长:“我们本来就没想拦着成天乐,他想来,就让他来吧;他想看,就让他好好看个够。他来看我们,我们也正要好好看看他。这位妖宗和他在世间创立的万变宗,将来必然会与我们发生很重要的关系,我们如决断就看其人了。众位祖师爷千年前的遗训,看来就要在如今这个时代应验,武陵乡也终将融入昆仑修行界。”

    话刚说到这里,屋中众妖忽然听见远方传来的、带着法力的高亢哨音,云乡长沉声道:“卢家兄弟发信号了,成天乐已经过桥。”

    ……

    成天乐已经过了桥,但身后的桥却断了,他站在断桥上回头,听见那显然灌注了法力的哨音,并不清楚这是自己来到的信号,还以为是通知远处的人这里出事了呢。

    过了不久,果然有人飞奔而来。桥已断,他们就用滑索坐着大竹筐滑到了对岸。那筐可真大,一下子滑过去六个人,看来保留滑索是很有必要的,在索桥出问题的时候就是备用的交通手段。桥那边的援救很快很及时,有人腰上系着绳子从崖顶缒下去,经过一番折腾把挂在树上的王书记和司机老李都弄了上去。

    成天乐就在桥的另一端看着,这些人都是各种各样的妖修,装模作样七手八脚的救人,当着他这个外来旅游者的面,并没有公然显露甚么神通。

    那辆越野车落到深壑激流中,半漂在水面上被冲走。这条激流在深谷中拐了一个直角弯,溅起的浪花很大。站在桥上望去,越野车就像个火柴盒般被抛起撞在了山崖上,发出轰然之声音,然后卷入白浪中消失不见。

    人已经被救起,司机老李受了轻伤;王书记有几处骨折也受到了惊吓,人已经晕了过去。卢站长将王书记拍醒,在他耳边喊道:“王书记,你受伤了,幸亏命大还没有死!……我们是过索道去乡卫生所治疗,还是用车把你送回县里去住院?”

    王书记有些神志不清的问道:“有车吗?”

    卢站长:“有车,马车!在这条路上,跑得比汽车快。”

    王书记:“回县里,回县里,赶紧去县医院!……然后去市里,去市里住院。”

    已经有人给王书记做了简单的包扎和断骨固定,用树枝弄了好几个夹板将他绑了起来。卢站长从小楼旁的树林里牵出来一匹马,又有人拉出来一辆车。这车带篷,很干净也很精致。那匹马不情愿的被套上了车,甩着鬃毛好像有点情绪。

    卢站长则瞪了马一眼,看样子好像是用神念在暗中叮嘱他什么,大概是路上不要尥蹶子、赶紧把人送回去之类的话。

    成天乐远远看见直想笑,因为刚才坐滑索过去的六个人中,分明有个人是马妖,他跑进树林里不见了,再牵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匹浑身毛色油亮的黑马。成天乐见过马修炼成妖,比如吴燕青,早已超脱原身族类。让一位已化为人形的马妖再恢复原身去拉车,估计是不会很情愿的。

    卢白驾车,卢雾在车上照看两名伤者,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山道上。这车跑得比方才的越野车快多了,奔驰间平稳迅捷无比,不仅是因为轻车熟路,不愧是马妖拉的车呀!

    成天乐不禁暗叹一声,这伙妖怪做的事情,想挑毛病有的是,但站在一名修士的角度想找茬的话,还真找不出来。他们就是当着成天乐这个“外乡人”的面,将搞不清状况误闯妖怪窝的王书记当场送回了县医院,可一切又都发生的顺理成章。(未完待续……)

    747、足下寻常道,歧路人不同

    莫说是“妖宗”成天乐,就算是昆仑盟主石野在此,恐怕也无法追究这伙妖修什么;假如成天乐就是一个过路的普通人,那么武陵乡众妖做的更是没什么问题。不谈别的,若以世间法而论,就算那司机和王书记随着越野车落入深谷中葬身,恐怕责任也不在别人,只怪他们要自寻死路。

    如此说来,这伙妖修还算“客气”了,毕竟将人救了起来、又送了回去。

    成天乐在路上曾请求搭便车,也算是有意无意间的缘法试探,被王书记和那司机老李拒绝了。那两人拒绝他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在荒山野外碰到一个陌生人,有警惕心很正常,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假如他们答应了呢?在那艰难漫长的山路上,顺便帮助一位徒步还要走四十多里山路的独行者,也算是结一段善缘。

    假如是那样,成天乐也会坐在越野车上;假如他坐在越野车上,这车就不会掉入峡谷。成天乐既受人相助之恩,就自有办法保这辆车开过桥,至少会保他们在路上不会出事,这点神通手段他还是有的。成天乐可以让王书记安然到达武陵乡,那么武陵乡的众妖怪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再换一种假设,假如王书记听从了卢氏三妖的劝阻,没有坚持要开车过桥,而是坐乡里派的马车过去,又会怎么样呢、他能不能过这座桥?若是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总可以假设出种种可能的结果,可事情已发生之后。这些假设仿佛都没有了意义。

    王书记是不会让成天乐上车的、他不愿意帮这位孤独的步行者走过近五十里艰难崎岖的山路;王书记自己也不会愿意下车的,当他看见那辆货车过了桥之后。就绝对不会让武陵乡的工作人员拦住自己、也不会听从劝告。他就是那样一种人,所以过不了这样一座桥!

    假如王书记能过桥、进入武陵乡。众妖又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有些事情的发生,可能只是偶然因素所导致,但还有一些事情就是会发生的。人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其心性已经决定。

    武陵乡众妖以这种手段将来上任的王书记给送了回去,看上去并没有改变上级的任命,王崇庆仍然是武陵乡的党政一把手。可实际上这个人的存在,已经不会给武陵乡带来任何麻烦。还是谈世间法,可讲究的地方就多了。

    上级指派的乡党委书记,不顾乡民的劝阻和警告。命司机强行开车过索桥,损坏了武陵乡对外联系交通的命脉,这是一起什么样的事件?假如从民事责任的角度,王崇庆个人是要负责赔偿的,可他陪得起吗?

    最直接的损失,就是断了三根钢索和几块木板。但是账可不能这么算,在这样的山区、建造这样一座索桥,各种成本加起来是惊人的。修复这座桥,以武陵乡众妖的神通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以正常的方式姑算工程费用,再加上因交通中断给武陵乡全体居民造成的各种损失,核算一番可能会达到天文数字。

    这座桥究竟需要多少天才能修好?说实话,武陵乡众妖想让它断多少天就会断多少天!

    这还不仅仅是民事责任的问题。社会影响更要恶劣得多。假如因此闹出什么群体事件,王崇庆这个书记当然别想干了,就连安排他到此地就职的父辈。仕途都会受到严重影响。王崇庆新官尚未到任,就已经为祸一方了。这怎么得了!

    目前武陵乡众妖只是救了人,并派马车把伤者送出山去住院。暂时没看出来要追究责任的意思。假如王崇庆出院了,仍然是武陵乡的书记的话,他的命门就等于被人掌握了,武陵乡的事情就是当地众妖说了算,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那伙妖怪有的是办法,让这位书记顶着书记的名头却相当于不存在。

    成天乐倒没有替王崇庆着想的意思,他只是从头到尾见证了这件事,心中自然明白。更有意思的是,那桥头的卢氏三妖说的始终是实话,比如那货车他们认识、过桥没问题,而越野车超重、不能上桥的等等,而这一幕就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就看王书记闯不闯了。

    桥那边伤员已经送走,刚才过去了六个,现在从另一道滑索上坐着竹编吊篮回来的也是六个人。卢白、卢雾随车去了山外,还有一位拉车的马妖,而卢站长却不在变电站值班也不守断桥了,与另外五人一起过了峡谷。

    成天乐看着那大竹筐装着六个妖怪滑过来,莫名又想起了武侠小说中的某个情节,就是令狐冲坐着吊篮上黑木崖。但令狐冲坐的那个吊篮是被绞盘吊上去的,眼前这个大筐是从山那边滑过来的。这箩筐里装的是什么?世间百态族类!包括传说的和眼见的、杜撰的与真实的。

    成天乐不禁呵呵笑了,带着笑容转身,终于走过了这座后路已断的桥,踏上了峡谷对岸的道路。此时的成天乐已经求证了他所求的心境,养元之道境界圆满。他这一路行来,就是在见证世间众生百态、山河人烟画卷,途中的每一步都是修炼,而桥头所见则是顿悟的契机,心境圆满就在踏过索桥的一瞬间。

    但成天乐并没有脱胎换骨,也没有迎来换骨劫的考验,心性虽然已穿凿透彻,可是功夫还是没用足。其实以成天乐的神通法力,已不亚于世间某些飞天高手,也不在某些已脱胎换骨的妖王之下。但他走的这条路不太一样,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远比其他人求证脱胎换骨要艰难得多。

    成天乐现在的状况,与当初的丹紫成恰好是两回事。丹紫成年幼时就服用过九转紫金丹,换骨劫对他来说没什么凶险,且修炼多年神通法力不俗,论功夫早已圆满,他只是心性穿凿上总有些欠缺。所以石野会找了个由头罚丹紫成去神木林闭关,直至脱胎换骨而出。

    而成天乐如今是相应的修为心境已堪破,就是修炼功夫未足,但只要他继续修炼下去,必有一天会迎来脱胎换骨。那么届时的换骨劫对他而言,可能是相当凶险的考验,成天乐左臂曲池穴中留的那枚黑鱼妖的玄牝珠,就是为此做准备的。

    他的处境就像此刻脚下的路,虽然已经过了桥,可是还没有到达武陵乡。这百里长途,还剩下最后三里地。此时的成天乐,虽然还不是脱胎换骨的飞天高手,但已经拥有了一位妖王的心境与眼界。

    断崖这边的路与那边是一样的,在山中起伏曲折。假如不清楚确切的里程,过了桥也许会心里更发毛,因为仍然仿佛穿行于无穷无尽的深山,不知武陵乡在何处。其实目的地已经很近了,再走个S形的大弯、绕过两座山就到了。

    那六个妖怪已经从后面快步赶上来,成天乐仍然不紧不慢的走着,并没有回头。卢站长走到与成天乐并肩的位置,突然开口道:“小伙子,你刚才都看见了吧?太惊险了!”

    成天乐答道:“是的,我也吃了一惊啊。来的路上我就遇到他们了,他们曾向我问路,我想请他们我捎一程,结果他们没让我上车。”

    卢站长:“幸亏你没有坐他们的车,否则就麻烦了!……你也看得清楚,我们已经仁至义尽,可他们就是要自寻死路,拦都拦不住!”

    这话有意思,卢霜没说“否则就危险了”,而是说“麻烦了”。假如成天乐真的在半路上了王书记的车,麻烦的可不是成天乐,而卢站长等人,幸亏这个麻烦并没有发生。成天乐也并没有接腔,卢站长又主动问道:“小伙子,你是外乡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成天乐笑着答道:“我是个旅行者,听说深山中有一个古老的村庄,所以特意跑来看看,见识一下这里的原生态风景。”

    卢站长:“你是来旅游的?我们村里还从来没有来过游客呢,谁会往这么偏僻的地方钻!说实话,对于一般人,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但要说原生态的话,确实也够原生态,按你们城里人的话来说,就是特别环保。……我姓卢,叫卢霜,霜雪的霜,叫我老卢就行,请问您贵姓啊?”

    成天乐:“我姓成,叫成于乐,叫我小成就行。”他没有报出成天乐的名号,但所言也不假,就是身份证上的名字。

    那卢霜显然是个自来熟,既然主动上前和成天乐搭讪,一路上也就聊了起来。攀谈中成天乐问道:“老卢,武陵乡有住的地方吗?”

    卢霜:“住,当然有!村里全是房子,都是可以住人的。……我们乡出去打工、做生意的人非常多,很多房子都空着呢。”

    成天乐:“那是老乡的家,我问的是客栈、旅馆一类的地方。”(未完待续……)

    748、皆是化形物,夹道看妖宗

    卢霜一拍脑门道:“哎呀,宾馆啥的还真没有!武陵乡几乎没有外人会来,开宾馆给谁住啊?刚才过桥之前,变电站前面那栋楼,曾经就是乡里的接待处也算是招待所吧,过去有人来都在那里休息。可那里离村子还有三里路呢,如今连桥都断了。”

    成天乐:“我也去过很多山村,那里都有农家乐,不知道你们乡有没有?”

    卢霜:“农家乐啊?我知道,那不费什么事,就是人家嘛!应该是能有的,我帮你问问乡长吧。”

    他们走进武陵乡的时候,成天乐一左一右有卢霜和另一名妖修,身后还有四名妖怪一字排开随行。这架式既像陪同领导视察,又像押送犯人入狱,成天乐不禁又感到有些好笑。假如那位王书记没有坚持坐车过桥而是下车步行的话,估计进村时也会是这种场面吧。

    王书记被这伙妖怪打发走了,成天乐却来了。

    武陵乡乡政府所在地其实就是一个自然村,这里户籍总人口只有六百多、常驻人口不到三百,本就是一个不大的地方。走进村或者说走进这个镇子,却让成天乐大开眼界,大大小小的房舍错落约有数百栋之多,其间各条小路连通,却只有一条从南到北的大道。

    村外就是山野,层层起伏的山峦上有各种不知名的花草,成天乐展开神识感应其物性,认出了其中一些,竟然还有炼制陆吾神仑丹十八味灵药中的两味。成天乐以前见过轩辕派送来的、已加工提炼好的成药,生长在药田中的植株还是第一次看见。感应物性才认出来。

    最近有不少妖修跑到万变宗,其中绝大多数来自昆仑仙境蛮荒。他们也带了各式各样的拜山礼,大多是出身地附近的天材地宝和瑞草灵药。成天乐在其中也见过那两味。如今这表面上是天然山野的药田,他也发现了很多最近曾见过的灵药。

    再看这村庄的房舍,如果是一位建筑设计师来到这里,估计会目瞪口呆。它们造型各异、显示出各种各样的审美情趣。有的像蘑菇、有的像萝卜、有的像板凳、有的像怪兽、有的像裤子、有的像柱子。当然了,太怪异的房舍只是一小部分,绝大部分建筑还是有模有样的。

    成天乐走过村中那条宽阔的主道时,两边有不少人或站在门口、或在窗前、或在屋顶、或在阳台上看着他们,还纷纷跟卢霜打招呼喊道:“老卢啊,今天怎么了?”

    卢霜则大声答道:“上面派的王书记今天来了。我怎么劝都不听,他非开车过桥,结果车掉下去了,还好人被救了起来,已经送回去住院了。”然后主动介绍道:“这位是外乡来的成先生,他是到我们这里来旅游的!”

    卢站长的嗓门很大,声音传出去很远,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于是很多人家的门和窗都开了,还有人干脆跑到了街旁。呈夹道欢迎之势。但他们更像是夹道看热闹、瞅稀奇的,既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放鞭炮,就是好奇的望着成天乐,一边笑嘻嘻的和卢霜等人打招呼。

    人群中来了一个妖怪。可能会引起围观;妖怪群里来了一个人,情况也大抵一样。

    成天乐一直带着标志呵呵傻笑,沿着大道走过了半个村庄。来到了乡政府门前。乡政府的建筑样式还是比较规矩的,方方正正的二层楼。看屋顶有点像庙宇宫殿,建筑年代仿佛并不久远。小楼正面却有两扇大门。分别挂着乡政府与乡党委的牌子。成天乐却注意到了这栋建筑的地基,是以整块的青色条石铺成,感应其气息少说也有八百年了。

    乡政府的对面还有一栋四层楼,造型像五十年代的苏式建筑,两侧还有两层的辅楼,窗户也显得高而窄,用非常结实的灰砖砌成。这栋楼大门前挂的牌子就多了,不仅有乡人大,还有财政所、土地所、经管站、水管站、计生办、林业站、文化站、畜牧站、农业站、派出所、武装部等。

    卢霜在乡政府门前停下脚步道:“成先生啊,你不是要找住处吗?就在这等会儿,我帮你问问。……哎呀,云乡长、凌主任,你们在啊?这位成先生是来旅游的,想找个农家乐。”

    此时武陵乡的内部会议已经散了,众妖修各回各窝,但云冲漠和凌水芝还站在乡政府门前,就是特意在等成天乐。云乡长的嗓门比卢霜更大,站在乡政府门前吼一嗓子,估计全乡居民都能听见,他很豪爽的说道:“找什么农家乐呀,成先生乐意的话,就住我家得了!难得有客人嘛,应该由我这个乡长来接待。”

    凌水芝却说道:“怎么能住乡长家呢?你家那么大那么空,住着也怪闷的。不就是农家乐嘛,成先生住我家吧!”

    云冲漠:“你一个单身女子,家里也没个男人,不太方便!”

    凌水芝却笑道:“只要成先生住进去,我家不就有男人了吗,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们在讨论让成天乐住哪里,成天乐本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反而像个站旁边看热闹的。这位千娇百媚的凌水芝主任,听名字好像是草木之精,但成天乐分辨的很清楚,她的原身是一只翠鸟,感其无形中的神气,很可能也是一位大成妖修。

    至于那位云乡长,成天乐暗中感应,却察觉不出其原身的生机律动特征,不清楚是何种妖物。此人神气收敛的如此完美,已达到超脱族类的程度,修为境界应比成天乐更高,至少是一位已脱胎换骨的妖王。

    成天乐倒也不是绝对认不出来,云乡长的情况和当初的范妖王类似,成天乐要想准确判断其原身,必须直接展开神识对其施展感应法术。但贸然那样做太失礼,在修士之间无异于斗法挑衅了。

    凌水芝还在说呢:“我家比较舒服,没事我可以陪成先生说说话、聊聊天,这样气氛会比较欢乐融洽,农家乐嘛!”

    成天乐赶紧上前道:“云乡长,凌主任,真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我在别的地方听说此地有个远离尘嚣的山村,原生态环境保持的非常好,特意来见识一番,也是参观学习。我只想找个能借宿的地方,房钱饭钱都不会少的。”

    凌水芝:“说什么房钱饭钱啊,八百年难得来一回客,我们本来就应该好好招待嘛。”

    云乡长:“人家是来参观的,不是来陪你聊天说话的,还是清静点的好,没事不要去打扰。……成先生,我给您安排地方吧。我儿子出门了,他的小院正空着呢。楼上楼下带客厅花园,无线宽带上网,纯天然饮用泉水、洗浴温泉热水二十四小时直接入户,您喜欢住什么房间自己选。”

    成天乐终究还是跟云乡长走了,没有被那位千娇百媚的女妖精拐回家。他倒不是怕那位大成女妖修会把自己怎么样,而是因为云乡长说的地方确实更清静。更重要的是,自从进村后所见的妖修,以云乡长的修为最高,看他说话时众妖的神色反应,他也应该是这里的主事之人。

    云冲漠给成天乐安排的住处,是一栋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靠近村子边缘的山野。这栋楼目前是空着的,云冲漠本人另有住处,他把成天乐领进了院说道:“成先生,你就住这儿吧,什么东西都可以随便用。”

    成天乐本想找“农家乐”,有间干净的屋就行了,不料云乡长却给了他一栋独立别墅,不仅没登记身份证,就连房钱也不收。前院有修竹翠树,后院有池塘花草,收拾的非常干净整齐。一楼有会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二楼有卫生间、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一间卧室里有床、另一间卧室空着,整栋楼里都可以无线宽带上网。

    成天乐进村的时候也看见了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的信号发射塔架,这里不仅通电话而且手机也能正常使用,生活方式足够现代。成天乐还发现,二楼没床的那间空屋,完全就是按照修行静室的标准所建,在那里定坐涵养神气,感觉非常好。

    此处是云乡长儿子的住所,但成天乐并没有发现哪里悬挂着主人的照片,也没有发现什么个人物品。看来云乡长的儿子生活习惯也很简单,或者这栋楼事先就被人收拾过,拿走了很多东西特意空出来的。

    云乡长将成天乐带到楼上看一圈,就请他一切自便。成天乐点首道:“谢谢云乡长,您太客气、太热情了!”

    云乡长大手一挥道:“说什么客气的话,这就是待客之道!……请问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安排的吗?”

    这里的乡民真是热情好客,民风是多么的淳朴、多么的令人感动!成天乐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有别的事打扰。我只想多问一句,村子里有饭店吗?”(未完待续……)

    749、但见炊烟起,不闻鸡犬声

    云乡长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饭店?有的,当然应该有!你什么时候饿了,就到村子里问一声,他们都会告诉你饭店在什么地方。”

    成天乐刚才在楼下看见了厨房,虽餐具齐全,却没有通煤气,看痕迹也从来没人在这里做过饭。成天乐既然是来旅游的,那么食宿问题总得问清楚吧,有地方住也得有地方吃,虽然他未必需要吃饭。

    当天晚上成天乐并没有用餐,也没走出这个小院,这一路万里风尘,身上虽然干干净净,可是沾染了太多看不见的气息,他要清心涤虑。玄牝大成之后,成天乐便周身不染污垢,但那只是相对于身体而言。

    成天乐用天然温泉水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未必是把身体洗得更干净,但形式本身也很重要,它就是一种涤除杂染的象征,否则各宗门也不必打造金册制定各种仪轨了。焚香净手、沐浴更衣,成天乐点的是寒针翠燃香、以玉龙烟化入温泉洗髓,然后就在静室中定坐。

    自姑苏至此山村,一路穿行万里,此刻万里画卷皆在元神中徐徐展现,所遇种种一幕幕重现,直至宁静归元。成天乐刚刚堪破脱胎换骨心境,此时的修炼也是一种巩固,凝聚天地灵息助长神通法力。也只有到这种境界才能如此行功,在他还没有过索桥时尚且做不到。

    如此心境,宛如生命的诞生之初,仿佛已孕育圆满、随时会破胞衣而出。

    行功至后半夜,成天乐进入画卷世界又见到了小韶。在姑苏人烟风景里、山水灵韵的环绕中。他吃了一惊。

    “小韶,你鲜活如斯!”成天乐握着小韶的手。竟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小韶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握在双掌心,含笑道:“你见到的一直就是我。难道我以前是假的吗?”

    成天乐:“今天的你,不仅仅是这画卷世界的山水神韵,也真真切切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形神。”

    小韶脸色微红道:“与其说是属于自己的形神,不如说就是灵体之人身。……只可惜,我仍在这画卷世界里。”

    发生了什么事?小韶竟已拥有脱胎换骨成就,就连换骨劫的考验也在短短时间内度过了,她此刻的修为已在成天乐之上。前段时间小韶曾对成天乐说,这画卷世界变得越来越鲜活,实际上也是她自己在发生变化。所以感受与以往不同。

    在成天乐的怀中,小韶从来都是一个真正的、真实的人,但今天与以往又有玄妙的不同。小韶不仅是姑苏山水神韵之灵,她已经超脱灵体而凝聚了人身,与画卷世界中所有生灵都不太一样,她是真正完整而独立的自己,并非映射人间风景的推衍。所谓鲜活,不仅是指她在成天乐元神世界中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她自身。

    成天乐感概万分道:“你不仅是这姑苏世界的神韵。这世界也成了你的风景。”然后将她搂在胸前,那种温软的感觉前所未有。

    小韶在怀中道:“我是你的风景,你也是我的。”

    这话没用神念,成天乐却完全能听懂。他这一路的修行见证与种种感悟。同样也属于小韶,小韶也堪破了脱胎换骨的心境。但她的情况和成天乐又不一样,早已修炼多年。随即就度过了换骨劫。

    成天乐:“可是我还没有找到让你走出这画卷世界的办法。”

    小韶:“但我们毕竟离成功更进了一步,脱胎换骨。我仍然走不出画卷世界;可是不脱胎换骨,我则不可能走出画卷世界。这便是我今日的感悟。……傻乐,你自己还进不来呢,那是你要求证的。”

    小韶为何说成天乐自己还进不来?以她如今的修为,已经感应的非常清晰,这画卷里的山河仍只是在成天乐的元神世界中展现,成天乐本人还是定坐在那妖修村落的小楼中。迄今为止,成天乐与小韶之间所经历的一切真切如实,但在某种意义上仍只是一种神交。

    一个人怎么可能真正走进一幅画呢?就算他“进”去了,也只是修炼中的一种意境、精神世界的感受,反射给身体拥有完全真切的感觉。可是小韶能在画卷世界中脱胎换骨,则至少说明了两件事。以成天乐如今的心境与眼界,不用去多想,自然就明白了。

    首先这画卷世界已非纯粹的人烟风景映射、元神才能感受到的世界,它自身完全能以实有的方式存在。若非如此,小韶是不可能在画卷世界里脱胎换骨的。脱胎换骨成就不仅要在元神定境求证,它也是实实在在原身超脱,小韶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就是真的!

    灵体可以存在于依托元神感应的意境世界中,而脱胎换骨,并非意味着凌驾于众生之上,却象征着超脱了出身所限、有俱足之神通。灵修当然可能有此成就,比如訾浩将来若继续修为精进,也可以求证脱胎换骨、凝聚真正的人身。

    可是小韶想突破此成就,必须在真正的世界里才行!小韶当初得知“真相”之后,希望能走出画卷到现实世界中,除了想阅历人世,她也明白这一点。可如今的状况出乎意料,小韶并没有走出画卷世界,却仍然脱胎换骨,不再仅是灵体。

    小韶的修行求证,也说明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成天乐应该可以进来,原身形神真正的进入画卷世界。可是成天乐怎么进来呢?他们还不知道,也许是修为境界未至,也许是这件神器的祭炼未足,因此找不到门户。

    这幅画卷的妙用是伴随着成天乐的修炼过程层层打开的,其实成天乐很清楚,当初的画卷世界并非如此,如果小韶不走出画卷的话,是不可能求证脱胎换骨的。可如今她却做到了,只能说明画卷世界也在演变。

    神器妙用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成天乐祭炼神器的过程才将这种可能变成了现实。而如今画卷就融合在成天乐的形神之中,成天乐本人尚无脱胎换骨成就,那么对画卷的祭炼也尚缺火候,他本人也无法真正的进入。这是一层尚未打开的妙用。

    成天乐这一路行游,以人烟山河祭炼形神中的画卷,小韶首先感受到了。成天乐勘破脱胎换骨心境,这个世界鲜活实有,小韶便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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