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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击刘总,但在属下看来,此事另有内情。我们真正的仇敌应该是成天乐,刘总恐怕是遭了他的毒手,而您是一定会报仇的,不知属下猜的对不对?”
燕无欢收回了目光中的凌厉之意,但眼神变得更加深沉莫测,缓缓道:“陆青,你很聪明啊,猜对了!”
听燕无欢的语气中有几分赞许之意,方才还很惶恐的陆青又露出了兴奋之色,上前一小步道:“总管大人没有动手,是因为那神霄天雷符吗?”
燕无欢淡淡答道:“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坐怀山庄就在那里,石盟主之师风君也在那里。”
陆青的声音变得细若蚊吟:“这些高人我们对付不了,也不能去惊动。但我们想对付的仅仅是一个成天乐,大有宗完全不必自己出面,别忘了成天乐在世间是有家人的,只要设法引一些妖修……”
话刚说到这里,燕无欢便冷冷打断道:“陆青,你可知共诛之戒?不要说这么做,只要公然说出这种话,不必成天乐或万变宗出手,大有宗便等于与整个昆仑修行界为敌,你想让本门覆灭吗?妖物在世间大多无普通家人亲眷,往往出手不留余地也不顾忌无辜,这是最让各派修士忌讳的。千年前所立的共诛戒,恐怕主要就是针对我们这些妖修的!”
陆青赶紧解释道:“属下绝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建议总管大人让大有宗去干这种事,只是设计引另外一些妖修去做,但还是燕总管考虑的周全。”
燕无欢面无表情道:“这不是周全。是界线。”
陆青:“那只能等成天乐落单时下手了,只要他离开了万变宗。我们就有机会。属下得知,神霄天雷符需要大成修为方能动用。成天乐失去了玄牝珠,他就算有神符在手,也是没法用的。”
燕无欢:“闻箫韶在他身边,此女亦有脱胎换骨修为,你难道认为她用不了神霄天雷符?此符一出,大有宗中没人能挡得住!”
陆青:“神霄天雷符再强,也只能祭出一击,总管大人属下有的是不畏死之士,只要引出了这一击。自可从容掩杀之。就算那闻箫韶有脱胎换骨之能,恐怕也保不住成天乐。但此事须从长计议、谨慎谋划,绝不能传出半点风声,要让那成天乐与闻箫韶的下场就如刘总一样,从此不知所踪。”
燕无欢看了陆青半天,眼神说不清是嘲笑还是赞许,看得陆青心里有点发毛,燕无欢突然开口问道:“陆青,你与成天乐有仇吗?”
陆青怔了怔。挺胸答道:“并无私仇,但刘总既然陨落在他的手中,我身为大有宗弟子,便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燕无欢眼中的嘲笑之色更浓:“你方才说我大有宗中自有不畏死之士。可以先引出神霄天雷符一击,明明白白就是当炮灰的意思。那么我想问——你畏不畏,是否愿意去引出这神霄天雷一击呢?”
陆青的后背莫名冒冷汗了。这句话可不好答啊,但心念一转随即挺直腰杆道:“属下当然愿为总管大人效死。但那闻箫韶既有出神入化之能,非被逼入绝境。是不会动用神霄天雷符的,属下恐怕还没那个本事。留在总管大人身边,为您效力谋划,我自认更为擅长。但总管大人若一定要属下去做这件事,属下也绝不会犹豫!”
燕无欢笑了:“你就不要再自称属下了,大有宗是修行宗门,不是什么帮会组织。你放心,我也不让你去的,以你的修为,去了也没用。只是这种事,不做也就罢了,如果真有这个打算,在没有把握之前,那就连提都不要提。”
陆青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压低声音说道:“弟子当然明白,只是在总管大人面前,我才会说这些。此事必须要策划周全,绝不能出半点纰漏,若无把握便不可出手,需要等待时机。其实对于总管大人您以及整个大有宗而言,另一件事才是当务之急。”
燕无欢不动声色道:“哦,你还要为本总管谋划什么大事啊?”
陆青的声音压得更低道:“总管大人很清楚,刘总已遭成天乐的毒手,大有宗宗主之位虚悬,这绝非长久之计。经过此番变故,宗门中人心浮动,这既是考验也是机会。燕总管应当机立断继任宗主之位,整顿门风以振声威。
其实门中弟子都知道,大有宗虽是刘总所创,可是各种事务一直都是燕总管您在打理,它能有今日,皆是总管大人之功。以您的修为才干,更适合宗主之位,正式掌控宗门之后,便可革弊兴利,使大有宗气象一新。”
燕无欢看了看身边那张空着的宗主之位,面无表情道:“你怎知刘总已陨落成天乐之手?”
陆青有些奇怪的反问道:“弟子猜的啊,刚才总管大人不是说我猜对了吗?”
燕无欢:“你还猜到了什么?”
陆青:“刘漾河应该就是刘总的另一个身份,此事是绝对的隐秘,却已被成天乐所知。”
燕无欢点了点头:“陆青啊陆青,你真的很聪明!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你却做出了这种猜测;自己这么猜也就罢了,竟然还把它说了出来,而且是对我说的!”
陆青有些不解的问道:“难道弟子猜的不对吗?这种事情当然只能和总管大人说,弟子绝不会对第三者妄言的。”
燕无欢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波动:“这些事情我有提过吗?内情如何,难道我不清楚,需要你猜出来告诉吗?你方才说与成天乐并无私仇,但身为大有宗弟子,猜到刘总陨落于成天乐之手,便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那么请问——你可知成天乐为何要杀刘总?”
陆青的后背莫名又开始冒冷汗了,有些不安的答道:“属下并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往日私仇吧,还请总管大人指教。”
燕无欢:“我与成天乐是有私仇,但与大有宗无关。而你没有任何证据,空凭猜测便在我面前说出刘总便是刘漾河。大有宗尚在请昆仑各派相助寻找刘总下落,你便建议我取刘总而代之。不明情由,却让我组织大有宗高手去斩杀成天乐,甚至还想犯下共诛之戒。这几条够得上欺师灭祖、祸乱宗门了!陆青,你可知大有宗之门规?”
陆青的神色陡然变了,退后一步刚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喉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捏住,身子一软跪倒在燕无欢面前,紧接着往前一趴、脑袋磕了在地上。燕无欢坐在那里伸手虚拍一掌,只见衣冠包裹中的陆青变成了一只野狍子、正在不住的哆嗦呜鸣。
燕无欢展开神念招呼道:“来人!”
门外旋即走进两位妖修,拱手道:“总管,您有何吩咐。”
燕无欢一指地上的狍子:“陆青无凭辱测尊长,刘总尚下落不明,便鼓动本总管窃宗主之位。更有甚者,煽动大有宗对付同道之家人,企图违反昆仑共诛之戒。我已彻底废去其修为,你们就将其原身弃之山野、自生自灭吧。”
燕无欢并没有杀陆青,但这处罚比杀了它更狠。一只狍子开启灵智成妖,又走出山野化为人形、得到修行宗门的传承指引,这是多么难求的造化机缘。而如今燕无欢将它彻底废了,又扔回山里面,这只狍子只能是等死啊,而这种死法还不如主动找个地方去跳崖呢。
两名大有宗门人闻言也是一脸震惊之色,但一句话都没多问,就将这只狍子连同身上人的衣物一起拎出去了。燕无欢叹息道:“师尊建立大有宗,是顺应潮流之功业与功德,但有些事情确实做得不妥。看见这个陆青,便知如今的大有宗必须肃整门风。”
这里只坐着燕无欢,他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呢?一股令人莫名心神动荡、不禁心生欢求之望的暗香传来,一个婷婷袅袅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坐在燕无欢对面道:“我已完全收敛了神气,你怎知就是我呢?”
说话者就是孔翎,燕无欢微微苦笑道:“屏风后这条密道,只有师尊、你、我以及王天方知晓,难道还会是王天方吗?你已经来了挺长时间,什么都听到了、也都看见了吧?”(未完待续……)
899、鹰眸深沉藏锋锐,感怀当初懵懂时
“没想到你首先是拿陆青开刀,他可是你师尊的心腹亲信,专门负责收集万变宗那边的情报、关注成天乐的动静。”孔翎说话时一直看着燕无欢的眼睛,胸脯随着呼吸那么动人的起伏着,眸子仿佛想将他的心神吸引进去,又仿佛在求证某种疑惑。
燕无欢并没有看孔翎的眼睛,他低头望着陆青刚刚被拖走的空地道:“陆青的确是师尊的亲信,但未必是什么心腹。师尊应该清楚他是什么人,只是喜欢驱用这种人,师尊也许有自己的想法吧,但我却不喜欢。
万变宗的情报,已经没什么好收集的;至于成天乐的情况,陆青从来就没有真正搞清楚过,甚至非他的见知所能理解。但这个人知道师尊想听什么,也总是揣摩师尊在想什么,让师尊的很舒服、很有成绩感。”
孔翎:“但陆青说的有些话并非没有道理,如今你师尊已不在,大有宗没有了刘大有,还是大有宗吗?虽然这几年聚集了一股庞大的实力,可是刘总一死,人心浮动很有可能分崩离析,正需要有人出面力挽狂澜,而这个人非你莫属。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你应该尽早继任宗主、稳定住局面。”
燕无欢抬起了头:“分崩离析?放心,不会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大有宗的状况,有些不该留的人就不要留了吧,既然萌生去意那就由他们去吧,借这个机会也好看清楚各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下一步该怎么肃整宗门便心中有数。
陆青鼓动我取刘总而代之,而大有宗只是宣布宗主失踪而已。我身为掌门弟子。在这种情况下想的不是找寻师尊,反而着急夺宗主之位。这就是他的建议吗?假如师尊还在的话,恐怕会当场斩了他!既然师尊已不在了。我就替他出手吧。而我身为掌门弟子,明日就将召开宗门会议,暂摄宗主之位。”
孔翎:“绝大多数人想不到刘总就是刘漾河,但他们都清楚刘总已遭不测,都在等着你这么做呢。……然后下一步呢,你打算怎么办?”
燕无欢:“这次去梅花圣境,告辞之前石盟主找过我,在他面前,我仿佛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就算别人不知道师尊失踪的内情。我想石盟主一定是清楚的,他对我及大有宗提了很多建议,我知道他想看见的是什么。而我就会那样做,将大有宗打造成真正的妖修传承宗门。”
孔翎眯起了眼睛:“无欢,你难道也要像成天乐那样,投石野以及昆仑各大派所好?”
燕无欢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其实也是师尊的愿望,尚未实现,我要尽力帮他实现。师尊希望大有宗成为昆仑修行界响当当的宗门,折服世间妖修、受天下同道赞誉。那么我就要把它做成这样。并且世代传承下去,大有宗是以师尊的名字命名的,我不能辱没‘大有’二字。”
谁不希望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宗门能够传承千年,并受到世人的尊崇与赞誉呢?这是刘大有做梦都想要的成就。可他并没有做到。而燕无欢要替刘大有完成,刘大有虽不在了,但世间还有大有宗。
孔翎低声道:“无欢。你师父的名字不叫刘大有。”
燕无欢又低下头答道:“我知道,师尊的名字是刘漾河。一直都是。但刘大有这个名字也是他自己起的,代表了一种愿望、人生所追求的另一种选择。可惜最终未能实现。那么让师尊的遗愿成真,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但我需要时间去发掘这个宝藏。”
孔翎诧异道:“宝藏?”
燕无欢点头道:“是的,大有宗这样一派妖修宗门,其实是昆仑修行界的宝藏,它前所未有。我们聚集了这么多妖修,不仅来自人烟市井,更来自广阔山野和昆仑仙境无边无际的蛮荒。妖修原身之物是自古最重要的天材地宝来源,世间各类妖修出没之处的情况,也是宝贵的见知积累与资源信息。大有宗只要善加整理总结,便是一笔传承财富。我们拥有这样的宝藏与财富,与昆仑修行各派打交道,就有无穷无尽的结交机缘。”
孔翎若有所悟道:“你要以此交好各派修士、引聚世间妖修吗?”
燕无欢:“师尊就是这个意思,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大展宏图。而我认为,师尊虽然看得很清楚,但有些做法是没必要的。我们不必刻意带着这样的目的去行事,只需将大有宗发扬光大,自然而然便会有如此结果。”
孔翎也不禁点头道:“大有宗在你手中,确实能比你师父手中更好。但你要完成这个愿望,恐怕也不简单。”
燕无欢:“所以说我需要时间,大有宗不是武陵乡也不是万变宗,它有所欠缺、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多了。”
孔翎深吸一口气,终于问道:“那么成天乐呢,你打算怎么办?”
燕无欢迎上了她的视线,反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希不希望我杀了他?陆青来找我之前,也与你聊过吧,他又说了些什么呢?”
孔翎避开了燕无欢的视线,低下头道:“就是刚才那些话,还有……他说将来若能玄牝大成,能否请我指点欲乐双运道秘术?”
燕无欢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我能想到他会与你说什么,而他刚才找我说的那些话,有些恐怕也是你的意思吧?你不必说出来为,只要给点暗示,他自然会揣摩着找我来说。”
孔翎:“我可没有让他那么说,而你已经废了他、弃之山野了。”
燕无欢:“可是陆青明白你的目的,或者说他在揣摩你的目的。而我现在想当面问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孔翎的娇媚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怨毒之色:“我当然想看见你杀了成天乐!但你若真的那样做,我又很不放心,这太危险。你未必是他的对手;就算成功了,若走露风声。我们恐怕也没有好结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建议你动手。”
燕无欢:“孔翎小姐。我能多问一句吗——你为什么希望有人能除掉成天乐,这是怎样一种仇恨?不要告诉我,你是也是想为师尊报仇、完成他的遗愿。”
“因为那个成天乐……”孔翎欲言又止,她还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是因为她想搅扰神丹会没有成功,还是与盛龙的那一屁之仇?
燕无欢一向冷厉的眼神中露出了少见的温和之色,看着孔翎道:“有时候人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那么自然而然的走下去,自己却不清楚为什么。你想致成天乐于死地,是因为你已经这么做了。所以会继续做下去。而你当初的怨恨,是因为你想得到的却没有得到。”
话中带着神念告诉了孔翎,他对这一系列事情的看法。孔翎是天生的妖魅,修习的又是欲乐双运道,她希望自己的魅力能够折服所有人,所遇到的人都会仰慕她。久而久之,她也不自觉的真把自己就当成了这样的人。
成天乐让她明白,她不是自以为或者想扮演的那种人,这便是怨恨的源头。不是成天乐与万变宗当初没有善待于她。而是她想得到的没有得到,或者说她真正想得到的是更多,却没有办法满足。究其原因,无非是成天乐不是她所期望的那个成天乐。没有按照她所期望的方式对待她。
在雪山碧玉湖落雷幽谷外,某只雌孔雀那一声喝,可能只是当时的一念。缠绕在心中已久的毒蛇、终于找到露出毒牙的机会。而孔翎既然那么做了,便继续做下去。就像世上有些人。只要开始了伪装或伤害,便会不停的伪装与伤害。仿佛这样做才能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已经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燕无欢也在婉劝孔翎,希望她能自己能明白这一点。燕无欢最后又开口道:“孔翎小姐,师尊不在了,但你此生还有很多乐趣,又何必自纠于此?如果你是担忧因雪山碧玉湖之事遭到报复,那么无欢可以承诺,只要没有证据,大有宗在的一天,必能保你的周全。孔小姐已得福缘造化如此,应擅惜之。”
孔翎眯起了眼睛:“你这样说的话,究竟还打不打算杀了成天乐?”
燕无欢答非所问道:“我建议你,不要再提也不要再想这件事,你会过得更逍遥快乐,那才是你在人世间的生活、红尘中的修行。不论我动不动手杀成天乐,那也与大有宗和孔小姐无关,这才是保护你的最好方式。”
孔翎看着他,下意识的摆出了一个最媚惑的姿势,显得是那么楚楚动人,柔声问道:“无欢,你为何要对我这样?你师父已经不在了,大有宗也是你的,你不必再怕我什么。”
燕无欢眼中的温柔之色更浓:“你是我所遇到的第一位妖修,从那时起我才知道,人世间还有与我一样的存在,于是感觉不再孤单了。这种感觉与当初遇到师尊是不一样的,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
当年我修为尚浅,而师尊第一次开炉炼制神丹、命我看守火候,我却没有掌控好、损毁了一炉珍贵的灵药。师尊要责罚我,也是你为我求的情。
我从雪山上的一只鹰修炼成妖化形为人,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求情,那是第一次经历,感受到世间还有我以前所不知道的美好。谈报答也许多余,但我不希望你有事,这可能象征着一种对美好的淳朴愿望吧,我们开启灵智来到世间,内心当然是有所向往的。”
孔翎愣住了,她脸上一直就带着迷人的娇媚之色,此刻却不禁有些动容,那迷人的气息也在发生了变化,令人有一种沁入骨髓的销魂感应。孔翎站起身走向燕无欢,声音就似在耳边软绵绵的传来:“可是每次我们单独在一起,你为何总是感到不安呢?哪怕现在也仍是如此,难道是想起了你师父吗?你如今,早已不再是那只懵懂无知的小鹰。”
燕无欢有些局促的低下头道:“是的,看见你,我确实想起了师尊。”
孔翎的声音显得更加柔媚:“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我曾问你愿不愿修习欲乐双运道秘术,你却从不回答。”
燕无欢的额头竟好像有点出汗了,仍然低头道:“我不回答你,是因为有些事情,我不希望是那样的。……孔翎小姐,其实我一直想劝你,修习欲乐双运道,未必需要像你那样。当然了,如果你认为那是就你的修行,我也没法说什么。”
孔翎伸出手指想点燕无欢的额头,但却终究没有碰到他,只闻一阵香风扫过道:“这世上像你这样的男人已经太少了,你师父不如你啊!无欢,无欢,难怪他会给你起这个名字。看你都出汗了,我就不调戏你了。我问你的问题总是没有答案,包括今天问你会不会杀了成天乐,你也没有回答我。”
燕无欢:“我回答你了,希望孔翎小姐不要再提、再想这件事。”
孔翎终于走了,燕无欢坐在那里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微微动了动,全身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微的暴响,神情仿佛正在经历极大的痛楚,然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他看着门外喃喃自语道:“就算我要杀成天乐,也不会与陆青这种人谋划,更不会把大有宗与你卷进来。完成师尊的遗愿,我需要时间;等待出手的机会,也更需要时间。”
燕无欢取了几件东西,也离开了宗门内堂。大有宗的宗门道场在青藏高原边缘的崇山峻岭中,离昆仑仙境门户瑶池不算太远。这里罕有人烟,却适合开辟规模广大的修行福地,也适合各种禽兽修炼。
燕无欢走进了一片山谷,很难想象在这高原苦寒之地,竟能有如此山清水秀的清幽之处,这里不仅巧妙的利用了天然的局部小环境,更有大有宗弟子移转灵枢的凿建之功。在一条清澈的泉流旁、冠如华盖的大树下,坐着宣威与金华二位供奉长老。
900、展卷风光拂雨露,万里山河自逍遥
金华、宣威在大有宗地位尊崇,平日有什么事情自会吩咐大有宗弟子去办,而清修之时也绝对没有人敢打扰。燕无欢今日特意来见这两位供奉长老,还带来了几样东西,恭恭敬敬放在了两人面前。
金华问道:“大有宗如今诸事正忙,燕总管有事派人传个话就行,又何必特意来一趟,还带着这些东西?”
燕无欢恭谨的答道:“大有宗明天将召开宗门会议,我决定以掌门弟子的身份暂摄宗主之位,也请二位长老出席。另外还有一件私事,这些东西都是无欢的一点心意。”
宣威微微有些变色道:“燕总管的馈赠太贵重了!如果话不说清楚,我们兄弟二人实在不敢接啊。”
燕无欢送来了两个瓷瓶,每个瓷瓶中都有六枚陆吾神仑丹。金华、宣威加入大有宗后,每人先后都得了刘大有所赠的三枚神丹,而以丹助益修行最多可服九枚,燕无欢则将其余的一次全拿来了,也就意味着今后他不会继续以神丹为诱惑、让这两位供奉长老再做什么。不仅有神丹,还有更为详细完备的服丹化转药力之法,得自成天乐所赐的那张丹方。
这二位妖王已求证脱胎换骨境界多年,但身为妖修,修为精进格外艰难,须在漫长的岁月中积累。燕无欢此番所赠的陆吾神仑丹,虽不能助他们穿过到达苦海的无涯之岸,却能助他们将婴儿俱足境界尽快修炼圆满。
除此之外,燕无欢还拿来了更珍贵的东西。得自白陆离的神器白离宝瓶;还有金乌妖王自爆后原身留下的骨骸与火羽,这也是炼制神器的天材地宝。就算以这二位妖王之能尚炼制不了神器。但用这种东西炼成法宝使用,也会施展出强大的威能。
燕无欢将手中最好的、对这二位妖王最有用的东西都拿出来了。金华和宣威当然知道他必有所求,不敢轻易收下。而燕无欢答道:“我清楚二位长老拥有同样的原身,修炼的又是同样的法诀,百年来自悟了一套合击之术,若是联手施展则威力无匹。只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帮无欢出手一次,但这是私事,与宗门无关。”
修行百年的妖王,当然一听就能明白燕无欢是什么意思。宣威沉声道:“我们二人可挡不住神霄天雷符。”
燕无欢:“无需二位前辈去抵挡神霄天雷符,若真有那一天,只需在神符已出之后再出手。”
金华与宣威对视一眼,问道:“燕总管,此事既然与宗门无关,我们为何要答应呢?”
燕无欢:“二位也清楚,这种事情不可能将大有宗牵扯进去,也不可能以一派宗门的名义去做,只是刘总的私仇而已。而无欢是为了完成师尊的遗愿。”
宣威看了看面前的东西,又问道:“如果我们拒绝呢?”
燕无欢:“这只是无欢的一点心意,无论二位是否答应无欢的请求,我都会双手奉上。想当初师尊就对二位长老特别尊敬。而二位长老曾帮了师尊太多的忙,无欢也应当这么做。”
金华看了看宣威,叹息道:“刘大有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我们接受邀请加入大有宗。不仅是因为春村的推荐,而我们自己也愿意享受这一切、各取所需。今天要是收下了这些。还真不好不答应了。”
宣威:“燕总管,你可清楚那么做的后果吗?能不能斩得了成天乐是一方面。若走露风声便是取死之道。而且以我们二位之能,恐怕还没有那个本事。”
燕无欢:“自然不能全仰仗二位供奉长老,这应是无欢亲为之事,只是希望二位届时能出手协助。若是时机不成熟,或者二位长老认为没有把握的话,届时也可以拒绝。”
金华:“我们可以答应你,但有个前提条件,就是认为你能成功、而且绝对不会走露消息,否则的话……”
燕无欢赶紧说道:“否则的话,就当我今日的话没有说过。”
两位妖王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燕无欢实话实说道:“既然有这个前提条件,那不可能现在就确定时间,岁月长久,总能等到机会出现。而眼下,我也需要时间整顿大有宗,将它打造成昆仑修行界真正的妖修传承宗门。
方才说的私事,今天还要谈一件宗门事务。大有宗整顿的不仅是门下弟子,更重要的还有门中传承。各族类妖修拜入门下,需要不同的印证与指点,还有适合各族类使用的法诀、法术、丹药,这些都要整理总结,也希望二位长老能够参与此事。”
两位妖王答道:“既然加入了大有宗,这些倒是应该做的,而且也是好事情。我们已求证脱胎换骨修为,此生除了享受大好红尘之外,所追求的就是能到达苦海岸边了,否则不过徒然再活百年。而经历这些事,可能也是某种堪悟的机缘。”
燕无欢拜谢道:“多谢二位前辈!……无欢还想多问一句,二位当初是受春村前辈的推荐来到大有宗,那么如今能否有办法联络上他呢?”
金华:“春村嘛,我们如今不知道怎么找他,但我明白你的目的。在昆仑仙境之中,我们也有些旧相识,他们做事可没有那么多顾忌,只要答应了就绝对可靠。如果燕总管多给我们一些功夫的话,抽空倒可以联络一些人,也算为了你的计划做准备。”
燕无欢:“整顿大有宗至少需要数年时间,所以两位长老尽管去做,假如有什么条件,也尽管对无欢提出!……晚辈告辞,就不打扰二位长老清修了。”
燕无欢留下东西离开山谷,金华待他的背影消失后才说道:“师兄,有很大的可能,我们今天要白拿燕无欢这些东西了。他有没有那样的机会很难说,按他的愿望去整顿大有宗也不是短时间的事,可眼前这一关,尚不知这只鹰能不能飞得过去?”
宣威沉吟道:“你刚才也察觉出他的气息不对了?真没想到,他正在历换骨劫,我还从没见过什么人在换骨劫中不闭关,居然就在日常事务中度劫!”
金华:“不是他不想,而是根本没法闭关,有太多的事情必须他本人现在去做。理论上讲,历换骨劫时不闭关倒也并非绝对不可,但真这么做,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他真以为自己能行吗?师弟,你看燕无欢有几分把握?”
宣威摇头道:“没有见过谁这么做,我怎么能知道,总之很难很难。他若在历劫中殒落,今天的话就等于白说;若是这样也能历劫成功,我倒相信这人的谋划也能成功。”
金华沉吟道:“若燕无欢真能脱胎换骨成功,我们倒也可以去昆仑仙境一趟,联络蛮荒中的一些旧识先做准备。刘大有当初请我们来做供奉,希望我们做的就是这些事,他虽然没有等到开口的这一天,可你我心里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他要对付的人是成天乐。
如今燕无欢把我们想要的全给了,倒是不好拒绝。其实一想到成天乐,我也很不安,刘大有的身份来历如今已能猜到,以你我与刘大有关系,将来若有什么事,成天乐未必会放过我们。假如没有绝对的把握,你我切不可妄动;但若燕无欢真的有可成之策,那我们就出手吧。”
宣威点头道:“嗯,且看燕无欢能否历劫成功、又将打造出怎样的大有宗?”
……
燕无欢与两位长老面谈的时候,成天乐携小韶已来到了万里之外的温哥华。他此番要在行游中重凝玄牝珠,同时寻找乔彩凤所交待的三样东西,并没有明确的时间表与目的地。既然白少流说心髓焰在美国黄石公园,那么就做为行游中的第一站吧。
成天乐却没有直飞美国,而是取道加拿大。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行程,但也没有刻意掩饰什么,就是自然逍遥而游,用的是“成于乐”的本名护照。假如有人能够通过航班信息查到他的行程,恐怕也会以为成天乐的目的地是在加拿大境内。
温哥华位于北美西太平洋沿岸,背靠落基山余脉,面向乔治亚海峡,虽然纬度比较高,但落基山脉挡住了北下的寒流,再加上太平洋的暖流经过,所以气候并不很寒冷,冬季降雪不多、港口也不结冰。所以它成为殖民者在北美大陆上建立的据点之一,如今已发展成加拿大西部最大的口岸。
加拿大是个英联邦国家,名义上的元首并不是加拿大总理,而是英国国王。所谓温哥华,通常是指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辖下的温哥华区,包含了由交通网连在一起的十一个市镇。这里也是重要的海外华人聚居地,有不少贪官污吏、江洋大盗、不法商贾犯了事都喜欢逃到这儿来,以种种方式躲避国内的法律追责。
901、布徙崎其遥思兮,身飞举而放远目
这些犯了事的人,要么隐姓埋名改换身份,某些身份早已暴露的,则以种种名义申请避难或寻求庇护。还有很多尚未犯事的人,心里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被查出来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提前也铺好退路,或换一个身份移民,或把家人和资产转移到海外。
当然了,已经犯事侥幸逃出来的、或者担忧将来犯事先安排退路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华裔移民还是遵纪守法、勤劳善良的人。很早有人就漂洋过海来到这里,在艰苦的环境下从事繁劳的工作,靠勤劳的双手打拼出一份基业、有了最初的财富积累,世代生活在这里,形成了最早的华人聚居区。
到了现代,情况已有所不同,这里的移民越来越多。上世纪末很多中国人跑到这里获得移民身份,然后再回国内做生意,以享受种种外资优惠政策。而如今仍然有很多人在这么做,主要目的已不是享受中国关于外资的优惠,而是规避某些法律风险。
比如国内很多从事金融投资的商人,生活在中国、赚钱在中国,没事就弄个投资移民的身份预备着,假如不出事的话,那就一直干下去;一旦犯了什么事,立刻可以卷细软走人,法律责任的追索将变得很困难。现代所谓的很多金融与投资业务,涉及到灰色的地带太多了。
至于更多的人来到北美,在美国与加拿大工作。可能只是为了寻找更好的发展机会。而这里的很多产业与国际大公司,也需要不断吸引全球顶尖的人才加入、创造更多的财富;另一方面。社会底层很多脏活累活,更需要外来移民去从事。
其实在美洲大陆上。除了原住民印第安人,其他的人都是外来移民,只是来到这里方式、时间、占据的位置不同。而“印第安人”这个称呼,也是一个强加于人的错误,原本是印度土著的意思。海盗哥伦布跑到美洲,认为自己是绕过地球来到了印度,就这么称呼当地原住民。
不知美洲原住民是否愿意一直被称为印度土著,而他们并不这样自称。后来谁都知道搞错了,但就是这么一直称呼下去。这就是所谓话语权。在欧洲殖民者看来,美洲原住民是什么人无所谓,重要是在他们眼中是什么人。这是从殖民时代一直沿袭至今的思维模式,也是如今西方所谓“政治正确”的逻辑。
今天在温哥华的不少街区,你可以听见人们操着各种口音的普通话、闽南话、广东话,在那里甚至用不着说外语,而街道两旁的招牌都那么似曾相识,有一种回到了如今的中国三线城市的感觉。
成天乐曾经去过欧洲留学,在德国一家语言学校读了两年预科。结果啥也没学会,回国混了一段时间后连德语都快忘光了。而如今的成总已有脱胎换骨修为,这并不仅意味着法力有多强大,修行中的玄妙非常人所能理解;已有声闻智慧神通。也意味着一种见知的境界。
来之前他与小韶专门学过英语、法语与西班牙语,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但与人交流已没有问题。当然了。他们来到这里可不是跟人学言语的,而为了积累人世间更深邃广博的见知。成天乐当然也不会傻到自己飞月太平洋。而是搭乘国际航班来到此处,过海关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等走出机场的时候小韶便出现在身边。
小韶如今已打开画卷来到人间,但当初的神通境界仍在。她是灵修出身,成天乐可以将她收在曲池穴中,小韶也可以回到融于他形神的画卷世界里,只是如今的画卷世界中是一无所有的混沌。成天乐与小韶可能是来到这里最奇特的游客,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叫车也没有租车,就这么步行离去。
在美国以及加拿大,人们几乎已经忘记了什么叫步行,腿是长在车轮上的,假如没有车的话,简直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了。除了大型城市上下班乘坐地铁、孩子们上下学乘坐校车,其余的出行一律要开车,地图上标注的多长时间的路程,指的也一律是车程。
而成天乐没这个习惯,加拿大温哥华与美国黄石公园的直线距离大约有一千多公里,他与小韶打算就这么走过去,也不管有没有路,按照地图上的坐标方向,逢山翻越、遇水飞渡,穿过人烟与山野,沿途阅历人烟种种以及这域外风光,还要穿过越加拿大与美国的国境线。
其实所谓的国境线,并没有什么天然的地标,就是地图上的坐标而已。想当年殖民者就像分赃一般在美洲大地上分地盘,甚至连实地勘察都没有,直接在地图上按纬度画了一条直线,而这条线横穿了落基山脉。
北美大陆的地形很有特点,科迪勒拉山系沿着西海岸从南到北贯穿,在山脉与太平洋之间留有一个狭长的平原地带,从太平洋吹来的暖湿气流遇到山脉的阻挡形成了丰富的降水,因此更适合居住。在这个狭长地带上分布着温哥华、西雅图、波特兰、旧金山、洛杉矶等很多重要的城市。
而再往西便是山区,峰峦起伏裂谷纵横,大部分地方荒无人烟。越过山脉则是中西部干旱的平原,人烟也很稀少,城市与农场都集中在有水源的地方,很多城市外便是沙漠、荒原与戈壁。接近东海岸的地带才重现密集繁华的人烟。
落基山是科迪勒拉山系中一条很重要的山脉,纵贯美国与加拿大,成天乐与小韶的计划便是沿着落基山走过去,黄石公园在另一端,北美大陆重要的河流密苏里河与科罗拉河也都发源于那一带。有飞天之能已不惧山峦险阻,他们打算就在地图上走直线,遇山野便入山野,有人烟便观人烟。
既然走这条路,当然也不会办入境手续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要从加拿大偷渡入美国。其实从北边的加拿大入境,要比南边的墨西哥入境容易多了,平原公路上有检查站,但检查也不是那么严格,至于落基山深处,根本没有正常人会步行穿越。
小韶与成天乐一出机场,就显得特立独行,他们既没有叫出租车也没有去停车场,除了成天乐背了一个背包,两人甚至没有携带其他的行李,就这么走了出去,飘飘然沿着公路步行。他们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有好几辆车停到旁边,有人摇下车窗问搭不搭顺风车?
这些人中有热心相助的,也有不怀好意的,成天乐都笑着摇头拒绝。后来有一辆警车停在了前面,两名警察下车请他们出示证件。证件当然没有问题,成天乐哪怕只是空着手,也能让这两名警察自以为看见了他们要查的证件,无非是一种心象折射的幻术而已。
两名警察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步行呢?这里并不是旅游区的步行路线!”
成天乐笑着答道:“我就是喜欢步行,也不需要帮助。”
警察满脸狐疑之色,莫名紧张起来,后面的那名警察还把手放在了腰间,做出了随时可掏枪的动作,而前面的警察则要将他们两人带回警局盘问,并想上前搜身,指示他们双手抱头转过身。
成天乐无奈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动,只是以目光扫过了这两名警察的眼睛。那两名警察脸上的紧张之色消失了,都晃了晃脑袋,仿佛从某种迷茫状态中苏醒过来,然后放弃了刚才的想法上车走了,也不知中了什么招。
他们还在车上好奇的交谈:“这两名徒步行为主义者,又是哪个环保组织的吗?可是他们怎么没有在身上印标语,也没有跟着拍摄采访车呢?”
另一名警察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应该有人暗拍而我们没发现吧,那个东方女人可真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姑娘!”
而成天乐与小韶相对一笑,这只是初到异国他乡的一点小麻烦而已,他们离开公路进入了铺满落叶的山林。向着一千多公里外的黄石公园方向直线行走,飘飘然看似不快其实速度相当不慢,他们大约是上午走出的机场,到了午后已经过了一座城市和好几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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