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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们还想在这里小坐一会。”程水馨笑道，“希望老板不会赶人走。”
巴菲特也笑了：“当然不会，今天的所有消费请都算在我的账上。”、
程水馨又一次致谢，然后目送着巴菲特带人向门外走去。
…………
…………
双方气氛融洽地道别的同时，大约一千四百米外的高层建筑上，一个身穿正式商务西装的年轻男人正用望远镜看着这边。
“午餐结束了。”
对着蓝牙耳机，男人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吐字清晰无比。
声音通过数据信号在天空中飘过，从纽约穿过城市之间的阻隔，瞬间切入到费城中心城区的一栋火柴盒状住宅楼里。
在这栋住宅楼的中央第六层，几乎没有人会来这一层。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已经有人花了大价钱购入了这套房产。
多少年来，没有人来这里入住，但房间的所有费用都被缴纳得一丝不苟。最开始是用邮递汇款的方式，后来变成电子汇款，使得这一层的房子一直在产权人的名下，未曾改变。
现在这里的灯终于亮起来了，四个人住进了这一层当中，他们带着简单的行李，绕过了公寓管？寓管理员的目光，直接来到在多年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房间里，凝视外面这个川流不息的世界。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sp…005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街道，他保持这种姿势已经很久了。
“现在这个世界，比之前的确是更繁华了。”
大卫则坐在房间的一角，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sp…005的脸上，他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但赵玄和那个叫洛央的男人都不会告诉自己。
赵玄依然是一脸轻松的模样，半躺在沙发上，一双完美无瑕的长腿在房间里像会发光一样，涂得漂亮的脚趾甲就像一颗颗宝石，闪耀着男人们的目光。
“我妈一会大概会过来，还有不少人。”赵玄听着自己耳畔蓝颜耳机传来的声音，脸色不变地对sp…005说，“她身边还跟着不少人，这些人你用不用得到？如果用不到，我要想办法安排他们。”
sp…005收回一直凝视街道的目光，回头看着赵玄说：“你还能记得我的名字吗？”
赵玄迎着这个男人略可怕的眼神仿佛全无压力，点头道：“当然，大家都叫你肖克，多么美国的名字。”
肖克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看着赵玄的目光却意外地温柔。
“最近二十年里，你是第一个叫我名字的人。”
赵玄微微一笑：“我是你的女儿嘛。”
“不，你还是那个人的孩子。”肖克意味深长地看着赵玄耳畔的那个小巧蓝牙耳机，“你想做的事就去做吧，不用顾忌我。”
赵玄脸上的笑容没太多变化，依然轻巧甜美，然后她对着耳机说道：“等待指示。”
那边的男子应了一声，继续观察牛排店里的情况。
肖克看着赵玄做完指示，指了指外面说：“我要出去转转。”
赵玄明白肖克的意思，但还是犹豫了一下：“你需要一个人陪着。”
“让他陪着我就行了。”肖克指了下大卫，“他现在应该去做一次整容了。”
“我们都需要。”赵玄说，“新的身份才有利于离开这个国家。”
“不，我们不需要。”肖克平静而自信地说，“我们可以离开，随时。”
这种极强的自信感也没让赵玄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她倒是挺平静地点点头，又看着大卫问：“为什么他一定整容？”
“为了惩罚他。”
赵玄笑了，她当然理解肖克所说的惩罚是什么。大卫做为情报部门的人员，自然也是肖克痛恨的对象。虽然现在看起来已经算是跟赵玄在同一条船上了，肖克还是不会放过整他的机会。
大卫经历了缺蛋蛋事件之后，对整容这个话题已经没有太多抗拒，只是看着肖克问道：“伤口恢复怎么办？”
肖克依然自信满满地说：“我有办法。”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得出结论了，赵玄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监视程水馨和杨冰冰的行踪上。
那边巴菲特离开餐厅之后，程水馨和杨冰冰又在牛排店逗留了片刻，两个人似乎在那里交谈什么。时间仓促之下赵玄没办法做近距离监听，只能听现场安排的人用语言描述。
这种做法的效率很低下，但赵玄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她不想求助于肖克。
反倒是又看了片刻窗外风景的肖克忽然转身，对赵玄说：“你似乎很担心电子监控问题？”
赵玄一只手按着耳机，眼神有点分散地点头：“是，我不太信任电子时代的所有产品。”
“因为我？”
“因为你，因为美国，还因为一个女人。”
“女人？”肖克对这个世界还是有些不清楚，他看着赵玄问，“什么样的女人？”
赵玄回忆了一下自己印象中的苏小轻，那真不算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以至于她的皮肤上都起了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这种战栗的感觉在赵玄的生命中还从未出现过，只有在这一刻才感受得如此清晰。
赵玄的生理反应都如此强烈，这让肖克很意外。
虽然没有真正见证赵玄的成长轨迹，肖克觉得自己应该了解赵玄性格部分中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当初那个计划中的所有孩子，肖克都清楚他们的分类和成长轨迹。
在赵玄的性格部分中，恐惧这个因素是被降到了最低点的。
能让赵玄有这么激烈的自然反应，肖克觉得那个女人一定很神奇。
“你有那个女人的资料吗？”
赵玄点头：“有。”
肖克也点头，干脆利落地说：“不用担心电子监控，去做你想做的。”
赵玄嗯了一声，她在心中还是更相信肖克一些，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为自己离开那个牢笼布局了许多年，论及深谋远虑肯定远超苏小轻。
想到这一点，赵玄心中笃定，对着蓝牙耳机发布了下一条命令。
“开始攻击。”
…………
…………
赵玄发布命令的时候，程水馨和杨冰冰刚从史密斯。沃伦斯基牛排店走出来。两个人的长发背影如此美丽，又因为着装的相似，给人感觉像是一对姐妹正在说说笑笑分享着人生中难得的经验。
如果看到这一幕，赵玄的心情大概会变得更加不好。这两个女孩让赵玄如此不愉快，以至于她摒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原则，没有制定更详细的计划，就直接作出了决定。
肖克说得没错，赵玄也把赵传志当成自己的父亲，这一点并不让人意外。
在得到肖克认同的那一刻，赵玄立刻放心大胆地发挥自己的长项，她选择进攻。
于是这一刻攻击命令在万分之一秒内传递出去，到达等候命令的人们耳畔。
在指挥攻击方面，赵玄用的是法语，便于区分她跟肖克的聊天还有自言自语。
行动被命令飞快激活，听到命令的人开始执行。
站在一千四百米外民居里的男人首先动手，他把手中的狙击枪准镜对准站在汽车旁边的保镖，扣动扳机。
与此同时，从牛排店四周出现了很多黑色沃尔沃suv，这些黑色的车像是从地下忽然冒出来的一样，疯狂朝着杨冰冰和程水馨所在的车队冲撞过去！
从路口周围几栋大楼的顶端，有人顺着不知何时搭建起来的绳索开始飞速下滑。
仿佛一瞬之间，温馨的天价午餐场所就化成了充满恶意和暴力的杀戮之地。
任谁也没有想到，赵玄居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组织了大规模的反击，毫不手软。
没有预警，也没有威胁，赵玄的手段和她的风格一样，简单直接，不留余地。
第四百一十九章刺激游戏
最先响起的是枪声，但它会在差不多四秒钟后才真正传至袭击的现场，在这之前它只是一声枪响，在没人关注的公寓里。
开了这一枪，枪手立刻起身收起狙击步枪，把它化成零件收回到手提箱中，并匆匆离开。
这一枪的目的当然不是杀死那两个女孩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作为威慑，让所有的保镖和被袭目标都心生恐惧，不敢大幅度地反抗。
枪声响起，枪手自然需要逃离，他的工作已经完成。
专心抹去一切痕迹的枪手甚至都不用去多看一眼，也知道自己的一枪直接击穿了一辆车的后玻璃窗，射入主副驾驶座的中央。
这样的破坏力，足以让那辆车的所有玻璃都一起震裂。
这样的冲击力当然还不够，那些冲向车队的黑色沃尔沃已经笔直撞向车队的每一辆车。速度和力量都让人只能闪避，保镖们无法迅速做出反击。
这是纽约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刚才还一片祥和之气，下一秒钟转变画风如此之快，让人简直接受不了。
枪声，车辆的撞击声，几乎是同时响起，连成一片。
车祸远没有人为的撞车来得凶残，哗啦啦的玻璃碎裂声中，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没有人能想象到这居然是纽约街头，居然会有这么可怕的事发生。
美国人民面对突发事件的反应绝对是全世界最迟钝的，远处还有人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撞车已经结束。从黑色沃尔沃上冲下来很多人，直接扑向杨冰冰和程水馨留在餐厅旁边的车队。
车队一共五辆车，除了李恩旗只带了几个人，剩下的都是杨夫人原来安排给杨冰冰的保镖团队。
自从出过一次事之后，杨冰冰也不是很抗拒这种事了，她对杨夫人的安排没有任何不满。
在这个恶意满满的世界里，即使是充满光明的心，也要有准备对抗任何黑暗的事。
保镖团队里有的人反应还是很迅速的，掏枪的掏枪，寻找掩护的寻找掩护。
一时间枪声大作。
杨冰冰和程水馨在狙击枪击中劳斯莱斯的同时已经被李恩旗和安妮保护着躲开了子弹射来的方向，第一时间寻找掩护位置。
也就是三两秒钟的时间里，枪声密集地响起。
有保镖们反击的枪声，也有袭击者的枪声。
这一次赵玄没有像上次一样温柔，她直接采用了最极限的暴力方式。
尽管如此，赵玄似乎还是想捉活的，枪声密集之下，竟暂时没有什么伤亡。
李恩旗对这种情况的反应最是及时，她几乎是在狙击枪开枪之前就察觉到了什么不对，拉扯着两人避开那一枪的轨迹，并迅速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高楼林立的街道上空，天空被无数楼宇刺成碎片，根本看不出这一枪具体是从哪里射出来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枪最开始就没打算直接击中程水馨和杨冰冰。正如程水馨之前所说的那样，赵玄还是想要亲手抓住她们，而不是直接杀死。
想到这一层，李恩旗不禁对程水馨这个小姑娘有些佩服，她对人性的了解果然超过了大部分普通人。
头顶响起激烈的枪声，李恩旗面色不变地从自己的腰间抽出手枪，反手朝着对面一个方向开了一枪。
枪声响起，一人中枪。
李恩旗的枪法远远超过在场的那些保镖，这一枪直接命中一人见肩窝。
那人喷着血惨叫一声倒下，对面顿时失去一名战斗力。
虽然只是一枪，李恩旗却是成功提振起了保镖团队这边的士气。
李恩旗算是官方的人，大原则上是不希望杀人的，她这一枪射得有理有据，也让人望而生畏。
只一枪，李恩旗成功吸引了不少火力集中向她这边，她不得不带着程水馨和杨冰冰转移位置。
以豪车为掩体，以街道两侧为战场，杨冰冰和程水馨终于经历了她们所从未想象过的场面。
激烈的枪声虽然没有达到像电影里那样此起彼伏，依然是双方的火力互相压制着。
远在纽约街头的攻击开始之后，赵玄的表情反倒比刚才更放松，她收起自己漂亮的双腿，抱着肩膀问肖克：“你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肖克摇头：“不，你的性格决定了你会这么做。”
“这会对你造成阻碍。”赵玄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很冷静的，“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去点亮那些孩子了吧？”
肖克依然摇头：“不，他们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现在更重要的是把断层补好。”
这个断层，当然是肖克被关了二十年造成的断层，他对这个国家纵然再了解，也无法理解某些由时代变迁带来的改变。想要吸纳着一切，即使是聪明绝顶的肖克也需要很长时间。
“互联网是个好工具。”赵玄说，“你能习惯吗？”
肖克点头：“这个构思是我完善的，很习惯。”
两人说了几句话的时间里，耳机那边已经响起响亮的枪声。
“我承认，我的冲动好像改不了。”赵玄看着肖克，脸上有些自嘲的笑容，说起话来声音也没刚才那么轻松，“这是刻在我性格上的一部分，永远都没办法改变了是吧？”
肖克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可以改变，需要时间。”
赵玄笑了笑：“那我需要改变吗？”
“现在的你可以了。”肖克说，“你完成了所有人都没能完成的事，我很感激你。”
赵玄苦笑道：“最具冒险精神的人最有价值是吗？”
“是冒险精神比保守的思维更有力量。”肖克纠正道，“对我来说，你是完美的。”
“对那个人来说也许不是。”赵玄忽然有些感慨，“他一定很遗憾，为什么我是现在这个样子。”
肖克没说话，他看了赵玄一眼，扭头把目光又投向窗外。
赵玄耳畔还在响着枪声，不过已经很弱了，脚步声中狙击手应该已经撤离房间，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沉默了片刻，肖克忽然回首说道：“我想认识一下你说的那个女人。”
赵玄心中一动，她知道肖克是骨子里那股骄傲在作祟。赵玄正想说什么，肖克又说道：“一切行动照旧，在我们完成计划之前，我不会主动联络她。”
单单是这一个决定已经说明肖克的理智远超常人了，在那么骄傲的心态中依然能保持冷静，这才是赵玄心目中的那个肖克，而不是一个完全不知道顾忌别人的自大狂。
一直陈默不作声的大为这时候忽然开口：“你的计划是什么？”
肖克甚至都没回头看大卫一眼，他把目光投向洛央，问道：“为了钱而生的赏金猎人，你想要什么？”
洛央那张写满了沧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看着肖克，反问道：“你是灯神吗？”
“我不是。”肖克对洛央的态度明显比对大卫好得多，“但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洛央看了肖克几秒钟，这些日子的经历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他很快做出决定。
这个世界是静止的，但在某些时刻，洛央看到了推着它转动的人。
“我想知道你能干出什么。”
“新闻可不会报道。”
“那就跟着你看看。”洛央说，“下一步怎么做，你告诉我。”
两个人的交谈很简单，这种风格让在旁边被忽视的大卫很不适应。
虽然不想承认，大卫现在也非常清楚，这四个人当中，自己恐怕是最娘炮的那个了……
“那边怎么样？”肖克问赵玄，“什么时候结束？”
赵玄稍微确认了一下，回答说：“刚形成包围，在缩小包围圈。”
四十九街第三大道口的位置，枪声还在继续。
距离大批的警察赶到至少还有几分钟时间，这里的巡逻车已经被掀翻。那些人肆无忌惮的程度远超估计。无论人数还是火力都死死压制着杨冰冰和程水馨这边。
保镖团队里最有战斗力的大概就是李恩旗了，这个明显也是亚裔的姑娘已经开了五枪，命中三人。那边的攻击甚至因为李恩旗的反击而稍微中断了一下，然后开始集中对她这个方向进行火力压制。
李恩旗用目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对蹲伏在自己身边的安妮说：“回到餐厅里！”
这家象征着历史和荣誉的牛排馆的大门已经被紧闭上，因为巴菲特午餐而专门来到总店的老板估计和员工们一样，通过厨房的后门已经逃走了。
面对无法对抗的力量，李恩旗的选择显然比较冷静，她觉得这种时候撤离比继续缠斗更适合。
这种事不用征求杨冰冰和程水馨的意见，李恩旗的决定安妮也没异议，两人拉着女孩们向后远离火力点，开始撤回到餐厅。
餐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李恩旗带着女孩们弯腰快步挪向厨房，在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直接伸手开了一枪。
一名穿着厨师服的白人男子面带惊异。地倒下了，他手里也握着枪。
这已经不是反应了，纯粹是直觉。
厨房里空无一人，后门半开着，但李恩旗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而是转头问安妮：“让其他人也撤离。”
事实上保镖团队本身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赵玄的目标还是杨冰冰和程水馨，只要她们撤到牛排馆内，外面的火力压制自然就会停止。
安妮点点头，联络保镖团队的人。
抵抗的力量开始变弱，包围圈则继续缩小。不少人转移到牛排馆后门的位置，准备随时伏击。
这一刻，听到现场传讯的赵玄脸上终于有了淡淡的满足笑容
第四百二十章反将一军
李恩旗在厨房的小门口等待了一会，从身上摸出了几颗炸弹一样的东西。
安妮在旁边看得分明，眼神顿时变得有些怪异。
虽然知道李恩旗是个拥有官方背。景的战斗执行者，安妮对她的真正战斗力仍是没报以太大希望。在现代社会，武器的重要性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的自身素质。像欧拉那么死命摧残苏亦凡的情况已经不多见了，大家更喜欢用枪，热爱杀戮的同学们多数渐渐沦为器材党。
刚才李恩旗的表现让人清楚了一件事——器材党也是分等级的，至少在用枪上，她的段位很高。
比较让安妮惊讶的是李恩旗身上居然还能摸出炸弹一样的东西。
要知道今天可是跟巴菲特吃饭，就算是为了防备什么，带枪也就罢了，居然还带着这种东西？
仔细辨认一下，安妮看出来了，李恩旗手里拿着的是闪光弹，就是那种能让人短暂目盲的东西。
李恩旗没给安妮太多惊讶的时间，塞了两颗在她手中。
“开门，十点钟方向一颗，九点钟方向一颗。”
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李恩旗表现得比所有人都镇定，安妮点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李恩旗则站在门口，目光飘向门外街道，帮杨冰冰和程水馨两人寻找逃走的位置。
四颗闪光弹未必能阻止对后门虎视眈眈的人开枪，李恩旗也是在赌对方希望活捉两人。至少在刚才的攻击中这种意图非常明显。
“现在？”安妮问李恩旗。
“等一下。”李恩旗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表，“三十秒。”
三十秒有多漫长，只有在紧张气氛中的人自己才能明白。安妮深吸一口气，把闪光弹攥在手中，也开始计时。
李恩旗则快速地给枪换弹夹，并以手指夹住闪光弹，屏住呼吸盯着门口露出的一小片视野。
做好一切准备，李恩旗忽然看了一眼安妮。
做为特别行动部门的人，李恩旗见过很多人，男男女女，每个人脸上都有一层或几层面具。
这个安妮也不例外。
但现在，在这一刻，李恩旗觉得自己看到了安妮真实的一面。
这个女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但眼神中竟有一股死而后快的光芒。
这样的人李恩旗也见过，她只是没想到杨冰冰的贴身保镖居然是这种人。
三十秒一闪而过，对这几个人却是一段相当漫长的煎熬。
时间一到，李恩旗的动作犹如闪电。
“扔。”
一个字，言简意赅之下，安妮的动作也毫不拖泥带水。
撞开门抛出闪光弹，同时各自拉着一个女孩后退闪避，动作一气呵成。
连续的闪光划过，将所有人的视野都闪烁成一片无尽的白茫茫。
…………
…………
与此同时，耳朵里挂着而耳机的苏亦凡正坐在奶茶店的一角，紧张地听着耳畔的声音。
这一次没有来自苏小轻的任何协助，一切都要靠程水馨和杨冰冰两个人亲自完成。
尽管无比凶险，苏亦凡还是早就被程水馨说服了。
正如程水馨所说的那样，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她们还有什么资格面朝未来？
耳畔有枪声传来，也有紧张的女孩声音，苏亦凡的心情也跟着一起起伏。
没有什么比这种等待更无力的了，但苏亦凡依然努力让自己冷静，让自己想象如果是妮尔碰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并协助程水馨做出判断。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确保路线正确。”苏亦凡在奶茶店的角落里低声对着耳机说，“尽可能避开所有目光，我知道你做得到。”
在这种时候，似乎也只有鼓励才是最好选择了。
对于周围的人来说，苏亦凡坐在角落里一个人攥着拳头的紧张模样似乎有些奇怪，但他面前放了一部手机，很多人就以为这个少年正在看什么紧张刺激的视频。
苏亦凡早已无视了周围的目光，他的心情此时正随着程水馨和杨冰冰的脚步声起伏。
倾听了一会之后，苏亦凡问电话那边的程水馨。
“如何？”
程水馨没回答苏亦凡，而是在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娇呼。
在这一声呼喊之后，一切都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切似乎归于平静。
…………
…………
同样在听着现场声音的赵玄笑容忽然凝固。
发现赵玄面露奇怪的神色，肖克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到赵玄面前，伸手抢过蓝牙耳机。
那部蓝牙耳机里，枪手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好像已经被关掉了通讯。
肖克只把耳机放在耳畔听了一下，随机把蓝牙耳机扔回给赵玄。
“你失败了。”
如此直白的宣言说出来，别说是赵玄，就算是坐在旁边一直观察众人神态的大卫都惊讶地站起来。
“发生了什么？”
肖克看都没看赵玄一眼，继续朝着窗外看去。
“你说有个小姑娘跟你很像？”
赵玄抓着蓝牙耳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之前的笑容已经完全不见了。
“……是。”
“不错。”肖克说，“她对你的成长很有帮助。”
赵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把耳机重新戴上，听到那边的声音重新连线上另一边。
“进入牛排店了吗？”
“已进入。”
“留下人手守卫那些空车，小心埋伏。”
“是！”
短促的交谈之后，赵玄抓着耳机重新调频到狙击手那边，却依然听不到任何声音。
“失败了？”肖克平静地问赵玄。
赵玄咬咬牙，摇头道：“还没有。”
肖克淡笑了一下，不再问赵玄任何问题，转头又看向街头。
“你的通讯不会被美国政府截取，但你还有不到七分钟。”
赵玄倔强地按着耳畔说：“七分钟足够毁灭世界了。”
肖克没有回头，淡淡地说：“现在的你，还不够。”
…………
…………
此时此刻，程水馨正站在第四十九街纵深处一家民宅里，眼前躺在地上的正是刚才一枪射穿车后窗的狙击手。这个衣着笔挺的男人此时气若游丝，整个人都陷入深度昏迷之中，脸上尤挂着一丝难以置信。
在程水馨的身边跟着几个职业保镖，他们也都震惊地看着这个亚洲女孩，不太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就在刚才，程水馨从自己的钥匙扣上摘下一个球状的小玩意，朝着那个男人晃了一下。
男人应声倒地，一点都不带犹豫地昏过去了。
做完这一切的程水馨转头对杨冰冰说：“第二次弄，熟练了。”
杨冰冰耸耸肩，此时她们正好能听见街道那边传来的阵阵枪声，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而这个逃走的男人则是在路上被拖回到房间里的。
“这是出租公寓？”程水馨问杨冰冰，“房子真不错。”
杨冰冰笑道：“这大概是整个纽约最好的住宅区之一了，能不好吗？匿名租的，估计也就是短期出租，出了事房主也不敢乱报警，他自己麻烦更多。”
程水馨点点头，弯腰把那个男人耳畔的蓝牙耳机摘下来，顺手又从枪手的衣服里翻出手机。
一个样式非常古朴的功能性耳机，没有任何智能功能，反倒很符合这个人的身份和用途。
刚才蓝牙耳机被程水馨按了一会暂停通话，赵玄那边暂时听不到什么声音，现在程水馨把蓝牙耳机戴上，问自己另一只耳朵里的声音说：“我联系赵玄了？”
远在万里之外的苏亦凡坐在奶茶店里苦笑道：“你就是喜欢玩这种游戏。”
“好玩嘛。”程水馨对着苏亦凡娇嗔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杨冰冰好像就在自己身边，这嘴脸貌似不太好。
杨冰冰理解地笑了笑，现在她觉得这种细节都不算什么了。如果不是之前程水馨和自己做了周密的计划，现在第三大道口那里被围攻的可能就真的是自己和程水馨了。
许多烦恼在这种真正的凶险困难面前都会变得微不足道，至少杨冰冰现在这么认为。
“我一开始也是被你们吓到了。”苏亦凡慨叹道，“下次能先跟我说吗？”
“跟你说就不好玩了。”程水馨看着自己面前的杨冰冰，两人相视微笑，“这件事最好谁都不告诉。杨夫人身边我总觉得可能还有别人的眼线，这件事就只能暂时对她保密，当然也就对你保密一下下。”
苏亦凡叹了口气：“我倒是挺庆幸你还没那么疯。”
程水馨把跟苏亦凡通讯的耳机递给杨冰冰：“让杨冰冰跟你说，我先跟赵玄聊聊。”
那边的赵玄正打算放弃联络这边，忽然听到耳机里传来清晰的声音，是一个甜美但带着些许铿锵的女孩在说话。
“赵玄，一别多日，你还好吗？”
本来一直坐着的赵玄陡然绷直身体站起来，她当然记得程水馨的声音，这几天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冒出来的次数最多，甚至超过了肖克和他的那些伟大计划。
“程水馨……你没在现场？”
“嗯，距离现场有点距离。”程水馨笑吟吟地回答说，“我们本来已经离开了，留下的那两个替身现在也已经离开了？真是辛苦你了，今天nypd一定因为你忙得要死。”
赵玄对程水馨小女孩式的讽刺无动于衷，这会的她反倒更加冷静：“你们是跟巴菲特一起离开的？”
“是啊，当然是一起走的。”程水馨笑道，“我们私下说明了情况，他很理解地带着我们一起走了。”
这一点果然出乎了赵玄的饮料，她本以为程水馨会把身处险境这件事对巴菲特做最大程度的隐瞒，没想到她居然直接就说出去了。而那个向来以谨慎著称的老头子居然帮了程水馨一把，他就对这两个女孩子这么有好感吗？
“所以你们身边没人保护？”赵玄冷漠地反问道，“你的电话会暴露位置。”
“你的时间已经不够了。”程水馨笑着说，“相信我，李恩旗帮我们找的那两个替身在必要的时候战斗力也不错，你还得躲开政府的追踪。”
“…………”
赵玄对着电话，竟有无言的感觉。
“这是咱们的第一次交手，我可不希望留下遗憾。”程水馨对着电话，依然笑语嫣然地说着，“刚才你们击中的那辆劳斯莱斯，你最好找人去看看，赵传志就在里面。如果你的狙击手枪法够好的话，他应该没事。”
赵玄觉得这一刻有一股什么力量好像刺破了她的骄傲，她大概明白程水馨想干什么了。
“你一开始就想到了？”
“猜的，概率不高，需要通过各种细节和事件修正。”既然这一刻已经揭开谜底，程水馨倒是无所谓对赵玄说明白一点，毕竟这才是真正对赵玄的打击，“好的化妆团队搞一搞，拍张照片就行。你以为我真那么丧心病狂？”
赵玄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我以为咱们是一种人。”
“当然是一种人。”程水馨笑道，“不过是做事方法不同，想法还是挺接近的。”
到这一刻，赵玄已经无话可说。
程水馨又笑了笑，说道：“其实你也不用介意，我们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赵传志我已经还给你了，如果你还想针对杨家我也没办法，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再想办法跟你玩下去，只要你有这个心情。这件事跟杨家无关，我纯粹是帮朋友出口气。现在你明白了？我们的出发点不同，我比你浅薄多了。”
赵玄一字不落地听完了程水馨的嘲讽，她的呼吸已经很急促了，漂亮的锁骨一动一动，就连失了半边蛋蛋的大卫都忍不住偷看一眼。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程水馨一点都不客气地说：“把人带走之后记得留下修车费，真挺贵的。”
这次赵玄挂断了电话。
第四百二十一章接踵而来
坐在奶茶店里的苏亦凡终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的这段时间里他真心觉得时间滞缓，那种内心煎熬的感觉简直前所未有。
哪怕是之前落入艾伯特手中的时候，苏亦凡都未曾有过这种感受。
这次计划是由程水馨提出，杨冰冰协助完善，最终两人一起完成的。苏亦凡做为后知后觉者，在听到程水馨的整体计划之后虽然并未反对，还是为这两个女孩捏了一把汗。
如果让苏亦凡选择程水馨和赵玄谁更厉害一点，苏亦凡必然义无反顾地选择程水馨。
可苏亦凡心里也清楚，赵玄比程水馨更没有底线，更肆无忌惮，也经历了更多带着血色的磨难。
综合来说，程水馨像是个可以优雅上台的选手，而赵玄则是打野怪出身的肆无忌惮型。两人风格不同，如果真要碰撞的话，苏亦凡很担心程水馨会被赵玄伤害到。
无论程水馨还是杨冰冰，两人随便哪一个，哪怕是遭遇到一丁点危险，苏亦凡都会觉得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程水馨要挑战一下赵玄的事，苏亦凡也觉得没什么，如果有他和苏小轻支持，程水馨还真就不会落了下风。
偏偏这一次，程水馨选择了用自己和杨冰冰的力量来完成。用程水馨的话说就是不能总站在苏小轻的庇护下生活，她总要学着自己面对更强的对手。
三番两次的相谈之下，苏亦凡相信了程水馨的决心，他觉得程水馨大概是真的想用赵传志来打击赵玄。这种攻心为上的路数也蛮符合程水馨的风格。
当程水馨提出要砍掉赵传志一根手指的时候，苏亦凡试图努力阻止了她一下，却失败了，反倒被程水馨说服。
那时候苏亦凡已经察觉到这个计划中有一丝不对劲，但他既然选择了相信程水馨，就没有继续追问。
一直到巴菲特晚餐之前，程水馨通过加密邮件的方式，才对苏亦凡说了整个计划的真相。
从一开始程水馨就没打算亲手切掉赵传志的一根手指——虽然程水馨觉得这种事其实也没什么，她只是觉得苏亦凡和杨夫人有一句话说得对。
如果真的做了，自己就是和赵玄一样没有底线的人了。
程水馨很讨厌那种感觉，她也不希望杨冰冰真的在自己身边被影响得彻底黑化。所以两人让李恩旗帮忙演了一场戏，直接从囚禁赵传志的地方把这个人拖走了，还留下一地鲜血。
这种场面对戴清来说太刺激了，当场被打晕的戴清醒来之后发现了身上的血迹，更加坐实两个女孩要切掉赵传志手指的事实。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切赵传志的手指，只是打算把赵传志扔回给赵玄？”苏亦凡之前向程水馨确认，“之前那些挣扎的戏都是演给赵玄看的？”
“赵玄是个非常自信的人。”程水馨回答，“所以这一次一定要真，真到让她觉得我已经疯了，要跟她来个你死我活。”
“赵玄的判断失误，对她影响很大是？”苏亦凡也理解程水馨的做法了，“让她发现自己并不是那种策算无遗的人，摧毁她的自信吗？”
“差不多。”程水馨跟苏亦凡之间的沟通总是这么简单，“赵玄的信心来自于她目前的判断，除了对轻姐的方面，基本上完全正确。我就是想告诉她，她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未必都是那样，在这方面她还真不如我。”
程水馨这霸气的宣言让苏亦凡终于在紧张中露出了一丝微笑，那之后他就关掉了两人聊天的加密邮件，等待程水馨和杨冰冰的结果。
凭着之前赵玄的行为，程水馨认定赵玄会在第三大道的路口对她和杨冰冰进行袭击，而且就是在巴菲特午餐之后。
最不可能的时间，最不可能的情况下，赵玄反倒是最愿意做这样的事。一方面体现她的彪悍性格，一方面则是感觉两个女孩此时的防备一定最低。
猜到了这种情况的程水馨当然不会把自己留在危险当中，她留下了李恩旗和安妮，就是为了让赵玄以为自己确实被困住。两个人其实早早就跟着巴菲特的车离开了四十九街，直接追踪到了赵玄安排的狙击手的位置。
赵玄觉得自己的部署完美无缺，事实上则是李恩旗在这周围都安排了不少人手，只要枪手开枪，他的位置就瞬间被确定。
两个女孩亲自去找到了那个狙击手，程水馨用苏小轻给自己专门配备的武器击倒了枪手，并宣布了这次袭击的结局。
整个过程中，李恩旗还专门为此隐忍着没有全力出手，依然放倒了几个袭击者。
最终的逃脱部分是最精彩的，赵玄以为自己基本上对杨冰冰和程水馨瓮中捉鳖。程水馨反倒是打电话给赵玄，告诉她自己并不在那里，那里的两个长发姑娘不过是李恩旗安排的替身而已。
这一切其实也没用多久，保镖团队和李恩旗等人在原地拖延了一段时间，在尽可能少产生伤亡的情况下拖住了袭击者。赵玄活捉程水馨的目的没有达成，她甚至浪费了整个攻击团队，虽然那只是通过网络上寻找的赏金猎手而已。
在这个领域，洛央拥有近似于无限的资源。
苏亦凡紧张的时刻终于过去，听到程水馨的胜利宣言后，他站起来。此时奶茶店已经送走了一批批的学生情侣，空荡荡的店里不剩下几个人。苏亦凡去付账，走到空气已经开始微凉的街头，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听到这声音的苏亦凡回头，看见一辆保时捷朝着自己开近，停在自己面前。
车门打开，露出蔡绮那张带着恐怖伤痕的脸，今天的她没戴墨镜。
“上车。”
苏亦凡也不问为什么，直接上车。
今天的蔡绮好像跟平时在苏亦凡面前不太一样，语气仿若恢复了那个之前有点杀伐果断的她，声音里透着丝丝冷意。
苏亦凡在副驾驶做好，给自己拉上安全带的同时，蔡绮已经将车开得快飞了出去。
“杨宗元忍不住了？”
“没错。”蔡绮在苏亦凡面前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张带着伤痕的脸有多难以见人，声音坚定地说，“杨宗元失踪了。”
苏亦凡皱眉：“怎么失踪了？”
“整个酒店里没有人再看见他，就像凭空消失了。”蔡绮说，“苏小姐让我注意华之梦那边的动向，听到这个消息我就赶来了。”
苏亦凡一点都不意外：“赵玄现在已经彻底暴露目标了，杨宗元留在华之梦也没意义。之前拖延了那么久，他的准备工作应该差不多了？”
蔡绮惊讶地看了苏亦凡一眼，依旧将车开得飞快：“华之梦已经易手，杨宗元吞下了所有的交易款。”
“真是过分。”苏亦凡有点惋惜，“我本来还想杨夫人收回华之梦，我从中捞点好处呢。”
苏亦凡的轻松让蔡绮忍不住皱起眉头，她没想到苏亦凡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侧脸看着蔡绮认真的表情，苏亦凡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其实也蛮有趣。这件事本身应该是苏亦凡和杨冰冰的麻烦，现在蔡绮表现得好像比他自己还要焦虑。
“其实你不用担心，杨宗元现在应该没心思对我做什么。”苏亦凡觉得自己是放松得有点过了，又安慰蔡绮说，“如果我是杨宗元，现在大概会考虑怎么逃到海外，顺便把手上的资金转化成战斗力。”
蔡绮以前在对苏亦凡的各种事都没有多问，这次她终于没忍住，问道：“杨宗元组织的战斗力如何？”
苏亦凡收起了轻松的表情，表情微严肃。
“我不知道。”
苏亦凡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他对杨宗元和杨宗元身边那个高锟的实力一点估计都没有。在这之前杨宗元一直是个看起来很乖宝宝的家伙。赵玄突袭五角大楼之后，这厮的封印好像就被打开了，迅速转化成了目前所知的最大隐患。
“我们现在去哪里？”苏亦凡问蔡绮，“你好像没说目的地。”
“去临海市。”蔡绮的车速几乎没有任何减缓，滨海市的许多红绿灯对她来说简直形同虚设，“接手华之梦酒店的人刚到，我们直接去问问他。”
苏亦凡觉得蔡绮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倒是不错，他笑着问道：“你跟轻姐说了没有？”
蔡绮这次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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