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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菜吃菜。”山炮拿着公筷给刘汉东夹了不少牛肉。
刘汉东望望窗外,宋双依然站在路边等车,时不时掏出手机看时间,天上阴云密布,似乎要下雨。
“吃好喝好,别客气,都是自己人。”山炮拿着酒瓶子招呼着,一张脸已经喝成了红色,小伙计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粉丝煲进来,雾气蒸腾,香味扑鼻,外面开始下雨,噼里啪啦的雨点敲打着窗户。
宋双用包挡在头顶,跑到路边屋檐下避雨,天气突变,出租车更难打了。
刘汉东坐不住了,出了包间四下看看,没伞,这场雨来的太急谁也没料到,只找了一块油布,顶在头上匆匆出门,暴雨打在油布上砰砰响,地上已经漫起一层积水,谁也没料到秋天还有这样的暴雨。
宋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衬衫,冷的抱起了膀子,屋檐很短,雨水流成一排水线,鞋袜已经被打湿。
“过来。”刘汉东站在宋双面前喊道。
宋双毫不犹豫的躲到了刘汉东支起的一方天地下,小小的油布,挡住了暴雨,厚实的胸膛,挡住了狂风,气温骤降,只有靠近身边人才能感觉温暖,刘汉东身上的衣服是早上新换的,阳光和香皂以及淡淡的烟草味道混成一股气味,标准的男人味直冲宋双的鼻孔,令从没接触过男人的宋双恍惚起来,不由自主的贴近刘汉东。
两人淌水进了牛肉村,市井气息扑面而来,宋双迷乱的心忽然收了回来,嘀咕道:“我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这里是狗肉馆,现在老板改行不宰狗了,做牛肉汤生意。”刘汉东掀开门帘,请宋双进了店堂。
新装修的牛肉村面目一新,墙壁刷的粉白,门口支着一口大锅,锅里炖着牛骨头,香味四溢,主营是牛肉汤,六块钱一大碗,撒上碧绿的小葱、香菜,各种调料,牛肉头熬的汤鲜亮清澈,牛肉片是后撒进去的,不多,几片而已,毕竟现在物价上涨的厉害,喝牛肉汤配壮馍,一种古代传下来的的硬面饼,又称锅盔,掰成小块放进碗里,浸透了牛肉汤再吃,很适合重体力劳动者。
山炮见刘汉东领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女生进来,立刻上前招呼:“大东,杜老板等着敬你酒呢。”
刘汉东道:“先来两碗汤,我下午有事,不能再喝了。”
山炮看了宋双一眼,很体谅地说:“那行,酒给你留着,晚上再喝。”这会儿他已经喝高了,满脸通红,和刘汉东握了握手,进里面招呼客人去了。
新来的小伙计端了两碗汤过来,清汤寡水没几片肉,刘汉东喊了一嗓子:”加五块钱肉。”
小伙计夹了一些肉过来,刘汉东指着宋双面前的大碗:“给她。”
宋双心里甜丝丝的,低下了头。
刘汉东又要了两块壮馍,教宋双怎么掰开,怎么泡。
宋双低头趴在碗沿上啜了一口:“烫。”
“烫就吹吹。”刘汉东吹了吹自己的汤碗。
宋双气的撅起嘴,见过不解风情的男生,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给你机会都不珍惜啊,她一气之下将壮馍掰的七零八落,泡在碗里却歪打正着降低了温度,尝尝味道,还不错,因为店面新装修,桌椅板凳没什么油污,碗筷也是新的,爱干净的宋大小姐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找伙计要了把小调羹,很斯文的喝着汤,吃着牛肉和泡馍。
过了一会儿,山炮亲自端了一盘凉拌牛肉过来,赔礼道歉说伙计不懂事,还让你亲自开口加肉。
刘汉东呵呵一笑:“我就是说说,反正在你这吃饭从不给钱。”
山炮哈哈大笑:“兄弟你要给钱那就是骂我,下回就别来了,那啥,照顾好这个妹妹。”说罢自以为很潇洒的冲宋双挤挤小眼睛:“妹子,吃好喝好,有事招呼一声。”
等他走了,宋双咬牙切齿道:“他就是那个杀狗的坏人?”
“人家现在不杀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刘汉东风卷残云一般将一大碗牛肉汤吃完,一抹嘴道:“走,我送你回去。”
外面风雨转小,但积水很深,铁渣街上的公厕被水淹了,屎尿淌到街上不堪忍睹,城南低洼,又到处修路挖坑,这场暴雨肯定造成极大的交通拥堵。
“你喝过酒了,不能开车。”宋双的鼻子很灵。
“一点酒没关系。”刘汉东道。
“一点也不行,这是违法。”宋双很坚持,此时小伙计开始收拾店堂内的桌椅,打扫卫生,这场雨搅了生意,中午这一场只好提前打烊。
“那算了,路不好走,不如你到……”刘汉东挠挠头,自己的出租屋显然是不适合去的,又脏又乱不说,孤单寡女共处一室说不清楚,想了想不如去梅子的洗头房,这几天凌子杰一直在那里调查,有个熟人也能说说话。
提出这个建议后,宋双欣然答应,刘汉东带着她冒雨淌水来到洗头房,暴雨搅了生意,店里没客人,电视里放着甄嬛传,娜娜小丫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抠脚丫子,凌子杰正对浣溪和梅姐发表演说,听的梅姐直打哈欠。
刘汉东和宋双突然上门,洗头房内昏昏欲睡的气氛为之改变,雨还在继续,梅姐拿出一摞碟片说:“不如咱们唱K吧,店里有全套的卡拉OK。”
破旧的二十一寸海信电视,新科DVD机,杂牌子功放,两个塑料音箱,两个麦克风,完全是工地卡拉OK的硬件标准,不过大家兴趣很浓,争着要点歌。
梅姐这里有不少碟片,都都是N年前流行的,凌子杰比较擅长的外语歌曲根本就没有,连周杰伦的几首新歌也没有,只好扼腕叹息,让别人先来。
最后还是由梅姐来演绎第一首歌曲,当年风靡全国各大练歌房,KTV,夜总会,被基层公务员和土老板们唱烂了的一首《心雨》。
这首歌是对唱,梅姐唱男声,娜娜自告奋勇唱女声,两个失足拿着麦,深情对唱,根本不需要看歌词,可见此前唱过无数遍,已经烂熟于心。
一曲终了,掌声稀疏响起,如同光脚丫子走在水泥地上。
”妮儿,你也唱一个,姐知道你会唱。”梅姐自作主张,替浣溪点了一首《枉凝眉》。
浣溪扭捏一下,还是拿起了话筒,清清嗓子,洗头房里一片寂静,只有外面的雨声。
“这首歌,献给帮助过我的大哥,大姐,谢谢你们。”浣溪如同站在学校舞台上的中学生,很严肃,很认真地说着,用的是普通话,握着话筒的手有些发白,嗓音微微颤抖,眼中晶莹闪烁。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暇,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
雨沙沙下,天籁之音在洗头房内绕梁三尺,直到浣溪唱完将话筒放回原处,大家才醒悟过来,热烈鼓掌。
“妮儿,再来一个。”梅姐嚷道。
“不唱了,你们来。”浣溪羞涩万分,缩到了后面。
“你来。”梅姐将话筒递给宋双。
“我不会唱歌。”宋双慌忙摆手,同学们一起去KTV的时候她也是麦霸级别,不过浣溪珠玉在前,她就不敢献丑了。
“我来。”刘汉东接过话筒,拿起遥控器点了一首老歌。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同个屋檐下,你渐渐感到心在变化……”刘汉东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沧桑,将这首老歌演绎的淋漓尽致。
宋双扭头看向窗外,却在玻璃倒影上发现凌子杰的脸,他正专注地凝望着自己。
第一章雨一直下
洗头房里的卡拉OK一直持续到傍晚,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宋双的手机响个不停,是妈妈打来的电话,催她回家吃饭。
刘汉东送宋双回家,顺便将凌子杰一起捎带,雨后的街道上积水很深,刘汉东开的很慢,一路上见到不少抛锚的汽车,低洼处尽成泽国,隧道成了河流,公共汽车顶上站满了被困的旅客。
雨水敲打着车窗,宋双一直望着外面,没和凌子杰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刘汉东先将凌子杰送到青年旅社,送宋双到公安厅家属区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宋双道声谢,进了大院。
宋双的妈妈林虹是江北师范学院的老师,每个周末到近江来看望丈夫和女儿,此时她已经做好了满桌饭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52寸液晶电视正在播放近江新闻:今天,近江市遭遇历史上百年难遇的特大暴雨,市气象台发布橙色预警,市委书记曹斌,市长金沐尘,分别探望并慰问了坚守在工作第一线的市政工人和交通警察……
门开了,女儿走了进来,林虹说:“双双,下大雨的时候你在哪儿,可担心死妈妈了。”
“没事,我在朋友那儿唱歌呢。”宋双坐到了餐桌前拿起筷子,夹了两口菜吃,“妈妈做的菜就是好吃。”
“别急,等你爸爸来了一起吃。”林虹道。
宋双又夹了两筷子才放下,说:“妈,我想学开车。”
“行啊,让你爸安排,大学生应该掌握一技之长。”林虹很赞成。
“那您批准了哦,先赞助学费吧,我的零花钱用光了。”宋双伸出手来。
林虹拍了一下女儿的手掌:“妈妈没钱,找你爸去。”
宋双说:“学费你出,买车的钱爸爸出,我都算好了。”
林虹惊讶道:“你还是学生,开车上学影响不好的。”
宋双不在乎道:“打车这么难,还是自己开车方便,再说我们同学好多都有车。”
林虹心疼女儿,立刻妥协:“妈妈同意,可你爸爸这一关可不好过,你打算买什么价位的车?”
宋双说:“芃芃那样的……”
林虹皱起眉头,那可是二十万以上的好车,宋剑锋律己甚严,绝不会让女儿开这种好车的。
“是绝对不要的,我只有一个要求,手动挡。”宋双话锋一转,笑嘻嘻道。
“嘘,看电视。”林虹拿起遥控器调大了电视机音量,记者穿着雨衣在进行现场直播,说有一名十一岁的儿童落入下水道失踪,相关部门正在紧急营救中。
“造孽啊。”林虹叹息道。
一直等到八点半,宋剑锋还没下班,想必是下基层视察去了,这场特大暴雨给近江市带来重大灾害,今夜注定很多人无眠。
……
马凌今天累的够呛,她驾驶的520公交车没按正常线路走,为了避开隧道绕了个弯子,路上又搭救了一些被水围困的人,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拖着疲惫的步伐进了家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想动了。
王玉兰将饭菜端过来,笑眯眯道:“乖女儿,上回给你说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马凌一脸茫然。
“就是交通局副局长的司机,小伙子人不错,人虽然矮点但是长得很精神,家里条件也可以,有房有车,最主要是前途远大,三十五岁之前肯定能上正科级。”王玉兰凑到女儿跟前,眉飞色舞。
马凌觉得很烦,她正色道:“妈,我已经找好了,你就不要费心了。”
王玉兰眼睛瞪得铜铃大:“找好了?哪个单位的?什么条件?”
“江北人,特警,个头蛮高,一米八。”
“没听你说过啊,啥时候认识的,谈了多久了,是不是大学毕业,家里有房子么?”王玉兰很感兴趣,连珠炮一般问道。
正好马国庆下班回来,提着的雨衣进门,王玉兰嚷道:“老马,闺女谈了个当特警的男朋友你知道么?”
“是刘汉东吧,且不说他还没穿上警服,就是穿上这身衣服,我也不同意,家里又一个干警察的就够了。”马国庆冷冷道,将雨衣丢进卫生间,走进厨房盛饭。
王玉兰转念一想:“对啊,警察太辛苦了,整天不着家,凌儿你再考虑考虑吧,妈觉得还是交通局那个小伙子合适。”
“吃饱了。”马凌将空碗一放,进了自己房间。
……
第二天,雨终于停了,经过市政工程人员的努力,各处积水基本被排空,马路上到处都是进水的汽车,黄花小区内的市民广场上依然残留着污泥的痕迹,红歌团的中老年们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音响,以革命歌曲迎接新的一天。
那边歌声阵阵,隔着一条马路的农业银行门前排起了长龙,尽是些退休老头老太太,他们有大把的时间,每天早早起来不是挤公交车去免费公园锻炼,就是去超市大卖场买特价鸡蛋,或者拿着小马扎到银行领取退休工资,虽然要排半天的队,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社交与休闲活动。
王玉兰就排在队伍当中,和同事吴大姐聊得正欢。
“小王,你家马凌找好对象了么?”吴大姐很喜欢做媒,以前在单位是妇联主任。
“差不多了,有几个候选目标,我正在替她把关。”王玉兰很骄傲,她生了个漂亮的女儿,这就是资本。
“哎,我听单位里老李说,你闺女谈了一个开黑车的哦。”吴大姐神神秘秘道。
“不会吧。”王玉兰愣了。
“真的,上回还把卞旭强给揍了一顿,现在的年轻人啊,动不动就打人,真没素质,尤其这些开黑车的,听说都是江北乡下来的,可粗野了。”吴大姐侃侃而谈,注意王玉兰的脸色已经变了,干咳一声改了话题。
“小王,现在利率这么低,得想办法投资才行,股市半死不活,房子买不起,银行的理财项目也都不靠谱,我认识一个朋友,把钱放在他那里,利息比银行高多了……”
“哦,可靠么?”王玉兰又来了兴趣。
“切,不可靠的我能介绍给你,咱姊妹是多少年的关系了,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这家公司是很正规的投资公司,老板家里奔驰宝马好几辆,财力绝对雄厚。”
王玉兰动了心:“我手头倒是有十来万准备给女儿当嫁妆的,就怕人家嫌少。”
“不算少了,我也不过投了二十万进去,回头我帮你问问。”吴大姐很热心。
广场上的歌声终于停歇,红歌团的成员们收拾东西各自回家,火联合走到报摊前买了一份环球时报,一份参考消息,这两种报纸是他的精神食粮,少买一天的浑身不舒坦。
拎着报纸往家走,路上接了个电话,是刘汉东打来的,向他表示感谢,说昨天看的房子已经定下来了,租客愿意先租两年。
“客气啥,都是自己人。”火联合很高兴,一队十三号的房主是村里的邻居,这处房子原来是老夫妻在住,后来家里出点事就搬走了,房子空了好多年,陆续有些租客,但都反应这房子不干净,一来二去就更没人住了,如今能五百块一个月租出去,也算大功一件。
火联合早就在单位办了内退,每月退休工资两千多块钱,家里房子出租能有不少收入,一双儿女都长大了不用操心,小日子过的优哉游哉,除了参加红歌团,就是提着鸟笼子到处转悠,打牌下棋和一帮退休老头胡侃天下大事。
昨天一场特大暴雨,火家的房子多处漏雨,火联合找了街上专修房顶漏水的安徽人,给自家四楼房顶上刷沥青,瓦片下面垫上一层油毡,他家的房子是年年修,年年漏,火联合不想在这方面多花钱,反正早晚这儿是要拆迁的。
今天是星期一,宋双有课不能来,小动物保护协会的工作人员来和房东签了合同,交了半年的租金三千块钱,陆陆续续会有流浪猫狗进驻,火联合做中介是义务的,就图个心里高兴,屋顶上安徽工人干着活,他坐在楼下看环球时报,看着看着就义愤填膺起来:“这些东南亚小国实在欺人太甚,当咱国家的航空母舰是吃素的么?”
正好朱小强拎着刚买的方便面和营养快线进来,忍不住插嘴道:“咱国家的航母形成战斗力还得至少五年,现在只能忍,毕竟C字形包围圈是没那么容易突破的。”
火联合平时总是和一帮没文化的退休老头聊天,找不到旗鼓相当的聊友正郁闷呢,忽听朱小强发表如此内行的见解,大有子期遇伯牙之感,便道:“只要台湾解放,C字形包围圈就破了,咱们的海军就能毫无阻碍的进入太平洋了,不过国家的对外政策实在是太软了,简直憋死人。”
朱小强冷笑道:“小白兔腹黑,你不懂的。”
火联合一头雾水:“什么小白兔,什么腹黑?”
朱小强显然不屑于和火联合这种大叔级的初级军事爱好者聊天,拎着东西上二楼去了。
四楼出租屋内,刘汉东还在睡觉,屋里到处漏雨,找了四个盆接水都不够,搞得他直到后半夜雨小了才睡着,早上六点钟定好的手机闹铃传出起床号的声音,根本吵不醒他,安徽工人在屋顶上大动干戈,扑簌簌往下掉灰,弄他个灰头土脸,才从床上爬起来。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刘汉东抓起手机:“喂,谁?”
“我王星,你当心点,古长军很可能没死!”王星的声音很急促焦灼,说完就挂断了。
第二章狼已出洞
刘汉东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升起直冲脑门,睡意全无,古长军竟然没死!他第一个报复的对象很可能就是自己!
胡乱穿上衣服,从床底下抄出一根钢管,在手里掂了掂觉得不好随身携带,下楼来到街上杂货铺,买了一把木柄铁锤,可砸可勾,威力巨大,别在后腰上不显山漏水,实乃随身携带之大杀器。
富康静静停在路边,轮毂上满是泥水干燥后的痕迹,刘汉东围着车转了好几圈,打开车门板下仪表盘下的释放把手,将引擎盖掀了起来,电影里杀手总喜欢在车上装炸弹,一启动就爆炸,他现在疑神疑鬼,不得不防。
发动机舱很正常,没有动过的痕迹,刘汉东又打了个电话给家里,古长军这个人很狡诈阴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妈妈的手机没人接听,刘汉东隐隐预感到情况不妙,冷汗从额头上渗出,似乎身后有脚步接近,他猛然转身,手握住斧柄,是个陌生的路人而已。
从手机里调出继父的号码拨打过去,很快接通了。
“我妈呢?”刘汉东急切的问道。
“你妈没事。”继父说。
刘汉东脑子轰的一声,如果真的没事,继父就不会回答你妈没事,而是说在哪儿哪儿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镇静下来:“叫我妈听电话。”
继父沉默了一会,说:“家里遇贼了,你妈受伤正在抢救。”
“我马上回去。”刘汉东挂断了电话,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继父的话有水分,通常正在抢救就是医治无效的前奏,肯定是古长军以牙还牙,向自己最亲近的人下了手。
此刻刘汉东脑子里一团火,上楼拿了细软匆匆下来,最近开销很大,他身上已经没多少现金了,下楼正遇到火颖便道:“有钱么,借我一些。”
“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火颖见刘汉东脸色很差,急忙掏出钱包抽出十几张红色钞票,又将银行卡递给他:“密码是我生日。”
“谢了。”刘汉东接了,匆匆出门,火颖跟着跑出来:“哎,你知道我生日是哪天么?”
富康已经绝尘而去。
铁渣街路口,一辆不起眼的白色福特全顺面包车内,端坐着几个男子,其中一人拿起对讲机道:“08,08,跟上,176出发了,跟上它,完毕。”
疾驰的富康挂着一副报废号牌,江Q176。
一辆黑色帕萨特紧紧跟在富康身后,但是只跟了不到十分钟就被甩掉了。
“01,01,我跟丢了,重复一遍,我跟丢了,完毕。”帕萨特内的便衣驾驶员拿起对讲机报告道。
富康接近高速路入口的时候,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从岔路上静悄悄的驶出,跟在刘汉东车后。
近北高速入口处有七八辆汽车在排队,刘汉东排在第二,前面一辆车的司机大概在向收费员问路,耽误了几分钟,刘汉东焦躁无比,猛按喇叭,没注意到后面第四辆的大众途观上下来一个男子,右手藏在背后朝他走来。
问路的终于开走了,刘汉东一脚油门冲到栏杆前,接过收费员递下来的卡,栏杆打开,富康箭一般窜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后面那名男子见状急忙回身上了途观。
排在最后的桑塔纳2000里,副驾驶上的便衣很清楚的看见那男子手里捏着一把枪状物体,拿起对讲机:“01;01,狼已出洞。”
排队车辆陆续通过收费站,前面是宽阔笔直的高速公路,虽然限速一百二十公里,但刘汉东却将富康直接飙到了一百八的时速,他还想再开快点,可是车身已经发飘,对于一点六排量的小车来说,这已经是极限了。
高速公路上车辆稀少,途观和桑塔纳紧随在富康后面疾驰,1。8升涡轮增压的途观又将桑塔纳甩出老远,再往后才是白色全顺面包车。
“01,撵不上,失去目标了,完毕。”桑塔纳里的便衣侦察员报告道。
“07,别担心,这是高速公路,出口一封谁也下不去。”全顺指挥车上的刑侦处长万旭东气定神闲道。
忽然一辆奥迪A6从全顺旁边飞驰而过,速度起码二百公里!
“我操,赶着投胎啊。”全顺驾驶员骂道。
万旭东定睛一看,那不是王星的车么,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王星号码,很快有人接了。
“王星,你去江北做什么?”
“没有啊,我在家睡觉呢。”王星的声音一点不像睡迷糊觉的样子。
“我告诉你,这是省厅督办的案子,你别胡乱插手。”万旭东道。
“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王星挂断了电话。
“开快点,撵上去。”万旭东下令道。
驾驶员说:“万处,要不你来开?”
……
刘汉东全神贯注的驾驶着富康,电话响起,他按下免提键,是马凌打来的。
“流氓,中午一起吃饭?”
“有事回江北,回头联系。”刘汉东挂上了电话。
隔了一会,电话又响了,这回是宋双打的:“有空么,来接我一下。”
“没时间。”刘汉东直接挂断。
电话铃再次响起,刘汉东愤怒的拿起吼道:“说了没时间!”
“小东,是我。”是继父的声音。
刘汉东的心坠入谷地,一片冰冷,难道这是报丧的电话,他的声音都在发抖:“你说。”
“你妈没事,已经脱离危险,她让你开车当心些,别太快,我们在市立医院急诊病房,就这样。”
刘汉东长吁了一口气,脚下油门略松,速度从一百八降到了一百四,一百二,一百,巨大的风噪、胎噪也随之减弱,他降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定神。
后视镜中,一辆黑色途观迅速接近,速度超过一百五,刘汉东让出超车道,可后车却减速了,保持二百米距离跟在后面。
前面有个服务区,慢慢开出一辆红色的解放自卸王,占据着行车道以七十公里的速度慢吞吞往前开,超车道上则行驶着四辆超长的集装箱卡车,大货车司机长期霸占超车道是很常见的事情,这种重型车辆很难提速,全靠慢慢往上悠,一般情况下根本不踩刹车,不管后车怎么闪灯鸣笛,他们都无动于衷。
集装箱卡车们占据着超车道,解放自卸王占据着行车道,一时间道路全被堵住,刘汉东轻打方向盘,试图从应急车道超车,可自卸王似乎猜到他的企图,向右猛打了一把,差点撞上富康。
刘汉东猛按喇叭,自卸王毫不所动,扫一眼后视镜,黑色途观已经加速跟了上来。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引自己上钩,在高速公路上报复杀人,如果没猜错,途观里一定坐着古长军。
他这回真猜错了,途观里两个人都不是古长军,副驾驶位子上的男子掏出手枪,打开保险,降下了车窗,这是一把社会上很罕见的美式M1911手枪,口径点四五英寸,威力极大,停止作用明显。
刘汉东从后视镜里看到途观副驾驶车窗降下,便知道对方要下手了,他抽出腰间锤子,打开车窗用力丢了出去。
铁锤在空中打着转,抛物线落下,途观高速驶来,正落在风挡玻璃上,贴了防爆膜的玻璃瞬间龟裂,裂纹向四方延伸,受到惊吓的司机一打方向盘,脚下急刹车,途观在高速公路中心打起了转,车身电子稳定系统迅速介入,途观最终还是稳稳停在路当中。
副驾驶上的男子大怒,抬脚猛踹,将破损的风挡玻璃踹了下去,司机也是个猛人,再次启动汽车追了过来。
前面的路被阻断,刘汉东无路可逃,只能蛇形机动进行躲避,途观里探出一只拿着手枪的胳膊,向他扣动了扳机,可是高速行进间手枪很难命中目标,打了五发子弹,只有两发打在车身上,没能给富康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傻逼啊,打油箱!”司机吼道,同时将车速保持在和富康同样的水平。
枪手再度瞄准富康后部的油箱位置,稳稳据枪,狠狠扣动扳机,命中了!
子弹呼啸而出,在油箱位置钻了个孔,但富康并没有爆炸,只是漏油而已,汽油淙淙流出,在路上形成一道油渍线。
枪手再次瞄准,正要开火,一辆黑色奥迪A6以二百二十公里的高速迅速接近,王星端坐车上,当车头与途观平行的时候,狠狠一打方向盘,从侧方挤压途观,被挤歪的途观前轮踩上了油渍,顿时失控,这回各种电子安全设备不再起作用,径直撞上护栏。
轰的一声,途观居然爆炸了。
富康后视镜中燃起熊熊大火,刘汉东来不及多想,直追前面那辆自卸王。
前路开阔起来,有四条车道,自卸王无法封住道路,索性让出路来,要和富康一较高低。
刘汉东才没那么傻,自卸王280马力,14个轮子,自重赶好几辆富康,和他较劲就是找死,他迅速五档降到四档,富康瞅着空子钻了过去,自卸王试图挤压过来,却连富康的毛都没碰到。
超越自卸王的一瞬间,刘汉东扭头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室里的,赫然就是“已经死掉”的古长军!
忽然转速表猛降,富康的速度也随之下来,油箱迅速泄漏,车没油了。
自卸王杀气腾腾以雷霆万钧之势撞了过来。
第三章生死时速
后视镜中的自卸王排山倒海而来,刘汉东却在疯狂的按着安全带卡扣,关键时刻掉链子,安全带解不开了!
就在自卸王距离富康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奥迪A6再次出现,咆哮着冲到自卸王右侧向左挤压,两车相擦,火星四溅,奥迪依靠着强劲的动力硬是将自卸王的方向挤偏了,最终奥迪擦着富康的车身过去,将富康的左后视镜撞飞。
奥迪毕竟不如自卸王吨位大,被古长军一把挤过来,偏离方向撞向护栏,继而侧翻,在路上翻了几个跟头摔在几十米开外,车里气囊全开,司机不知生死。
古长军倒车,继续向富康撞来。
此时社会车辆已经远远的停下,途观燃起的烈火阻隔了道路,司机们纷纷下车,将警示标志放在车后数十米处,有人拿出灭火器来喷洒着泡沫,可是车辆燃烧剧烈,已经没得救了。
帕萨特和桑塔纳一前一后到了,便衣刑警跳下车看着熊熊烈火,拿起对讲机向指挥车报告:“01;01,途观起火了。”
“继续追踪176。”万旭东发来指令。
刑警急忙上车前行。
高速公路不方便调头,古长军驾驶着自卸王径直倒车撞来,刘汉东拔出折刀割断安全带,下车翻越护栏,爬过防护网向公路外逃去。
古长军一咬牙,猛打方向将车横了过来,向护栏撞去,280马力的自卸王撞破了护栏,撞开了道路防护铁丝网,可是前轮却陷进了排水沟,自卸王到底不是越野车,区区一条浅沟就让它龙困浅滩。
自卸王的驱动轮疯狂的打滑转动,却爬不出排水沟,古长军阴沉着脸,打开车门跳了下来,拔出手枪单手扣动扳机护圈上了膛,紧紧跟着刘汉东追过去。
……
时间倒回到一天前,公安厅某会议室,参加会议的刑警都是宋剑锋亲自点名的精兵强将,近江市刑警支队的人一个都没有,主持会议的是省厅刑侦处的万旭东,投影屏幕上是古长军的标准像。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古长军还活着,现场留下的尸体是他的弟弟古长民,大家的任务就是抓出古长军,揪出幕后的害群之马。”万旭东铿锵有力道。
一名侦查员举起手:“万处,我建议24小时监视与古长军有密切关系的所有人员,包括父母、前妻、儿子、情人、老部下等,全部电话手机进行监听。”
另一名老刑警皱眉道:“古长军当过警察,这些侦破手段他很了解,我估计没有用处,按说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应该躲得远远的避开风头才是,抓捕工作很难啊。”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摇摇头。
“古长军交友甚广,这会怕是已经到了境外,不是缅甸老挝就是南美小国,境外抓捕,难度相当大。”又一名老刑警附和道。
万旭东微笑道:“根据我对古长军的了解,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而且极其自负,擅长策划周密的行动方案,所以,我们只要盯住他的仇家就能找到古长军。”
说着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投影屏幕上出现刘汉东的照片。
“这个人,是古长军的命中克星,古长军的弟弟就是死在他手里,古本人也是被他抓住的,所以古长军一定会找他报仇,不把刘汉东杀死,他是不会去境外夹着尾巴藏起来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种话完全不适用于古长军,因为他就是个小人。”
刑警们交头接耳起来,很快制定出一个监控方案来。
会议结束,万旭东走出会议室,在门口领了自己的手机,开机一看,有王星发来的信息:古长民的骨灰盒里是滑石粉,我怀疑古长军可能诈死。
万旭东立刻回电过去:“王星,你小子现在不是警察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我受委托查谋害青石集团继承人的真凶,这是我的工作,万处,有什么信息共享一下。”
“没有。”万旭东挂了电话。
……
高速公路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刘汉东在前面拔腿狂奔,后面是持枪的古长军紧追不舍。
侧翻的奥迪里,王星打开车门爬了出来,摸摸胳膊腿,摸摸胯下,零件俱全,长嘘一口气:“好悬!”回头看看几乎变成残骸的奥迪,感慨一声:“神车就是神车啊。”
远处传来“啪啪”的脆响,只有当过军警的人才能听出这是77式手枪的枪声,王星手塔凉棚一看,田野中两人一前一后正在追逐,暗骂一声不好,疾步冲过去,单手一扶跳过护栏,也追了过去。
两辆轿车驶来,持枪便衣跳下,快速检查了自卸王和富康、奥迪,确认没有受伤人员后,也追了上去。
刘汉东体质极佳,到底是高原上全副武装五公里越野跑练出来的强悍角色,古长军这种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中年大叔根本追不上,跑的肺管子都快冒烟了,嗓子眼一阵阵腥甜往上泛,不得不停下扶着膝盖喘粗气。
古长军刚才开了两枪,距离五十米,七七式手枪力不能及,反而加快了刘汉东逃跑的速度。
王星从后面追了过来,草丛瑟瑟作响,古长军警惕起来,大喝一声:“谁!”
没人回答。
古长军抬手就是一枪,子弹飞入半人多高的枯黄野草丛中。
忽然一阵异响,草丛里似乎有人弯腰冲过,古长军连发数枪,手枪空仓挂机,没子弹了。
王星从草丛中站了起来,鄙夷道:“古长军,你没戏了。”
“闹半天是你小子啊。”古长军左手伸进裤袋,摸出一个子弹夹塞进了枪柄,手一抖,套筒回膛待击。
“我操!”王星一个鱼跃向草丛中跳去。
古长军举枪的瞬间,刘汉东从身后窜出,将其扑倒在地,紧紧按住他握枪的手,古长军垂死挣扎,脸涨的通红,脖子上青筋血管凸显,枪口在慢慢向刘汉东移动。
“啪”枪响了,子弹擦着刘汉东的耳朵上方飞过去,震的他脑子里嗡嗡响,手上劲一松,古长军蜷起两腿来了个兔子蹬鹰,将刘汉东踹了出去,迅疾半跪据枪,枪口对准了刘汉东。
忽然两股细细的电线击中了古长军,紧接着他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进而蜷缩成一团,失去了意识。
王星拿着一把奇怪的黄黑相间塑料手枪走过来,将古长军手中的七七手枪踢开,扭头问刘汉东:“没死吧?”
刘汉东爬起来,贴身衣服都湿透了,全是冷汗。
远处是急促的脚步声,侦查员们陆续赶来,四下警戒,给古长军上了背铐。
“你拿的什么玩意?”刘汉东问王星。
“泰瑟枪。”王星做了个吹拂枪口硝烟的姿势,将塑料手枪塞回腰间聚合物枪套。
万旭东气喘吁吁赶到了现场,见大势已定,关上保险将手枪塞回枪套,下令道:“押走。”
古长军被提走,王星和刘汉东同时问万旭东:“怎么回事?”
“古长军诈死,我们引蛇出洞,终于将他绳之以法。”万旭东轻快道,抓住古长军,很多难题都会迎刃而解,公安部门内部的蛀虫也会被揪出,这可是大功一件。
“你们明知道他要报复我的家人,对不对?”刘汉东怒气冲冲的问道。
“这个情况我们并不掌握。”万旭东徒劳的辩解。
刘汉东冷哼一声,往回慢慢走,回到高速公路上,高速巡警、消防队、路政抢救人员都已经到了,高速路借道通行,交通并未受到影响。
途观还在燃烧,黑烟滚滚,隐约可见驾驶室内的人已经烧成森森白骨,刑警在拍照,交警们在围观,嘀咕着途观的设计缺陷,高压供油管在发动机前,撞击断裂形成高温油气混合物,遇上高温涡轮增压发动机,不爆燃才怪。
古长军被押进全顺,向江北方向驶去,这是宋剑锋的指示,异地办案,防止泄露消息。
“你们坐交警的车走吧,需要问话的时候我会通知的。”万旭东冲王星和刘汉东摆摆手。
富康没油了,只能交给路政拖走,侧翻的奥迪也要让吊车来扶正拖走,刘汉东上前检查一番奥迪,车轮发动机地盘没什么大损伤,招呼王星:“把它摆正。”
王星明白他的意思,叫了一群警察伙计过来,大家一起用力,将奥迪扶正了。
刘汉东上车发动,引擎运转正常,他下来回富康拿了自己的东西,对王星道:“借你的车用用。”
王星将遥控钥匙抛了过来:“撞坏了你包修就行。”
刘汉东一脚油门,破破烂烂全身擦痕到处凹瘪玻璃破损大灯撞坏的奥迪呼啸而去。
两小时后,高速公路江北收费站的工作人员惊讶的看着这辆伤痕累累的奥迪通过收费口,驾驶室里赫然还有爆开的气囊,司机表情淡然,交费通行。
刘汉东归心似箭,驱车来到市立医院急诊科,继父正蹲在门口花坛前抽烟,见他来了急忙丢了烟蒂站起来。
“在哪儿?”刘汉东匆匆进门,继父紧随其后:“在2号观察室,伤口包扎过了,没事了。”
刘汉东推开病房门,妈妈躺在床上正在吊水,人清醒着,头上缠着绷带。
“妈。”刘汉东走过去拉了椅子坐下。
“早说了不要告诉小东,就怕他着急。”妈妈责怪的瞪了继父一眼。
“来都来了,就别说这些了。”继父介绍起情况来,“是个入室盗窃的贼,尾随你妈进来想抢钱,你妈就和他搏斗起来,被捅了两刀。”
“妈,要钱你就给他啊。”刘汉东道。
“那可不行,咱家这点钱给留着给你买房子娶媳妇的,妈就算拼了命也要护住。”妈妈伸出手,摸着儿子的脑袋。
刘汉东鼻子一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妈妈为了给自己存钱买房结婚,连命都豁出去了。
第四章破案靠诈
护士进来撵人了,刘汉东只得退出,在走廊里向继父询问情况,原来行凶者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尾随母亲上楼,企图抢劫财物,,母亲与之搏斗中被刺中两刀,脑袋也磕在门框上受了伤,幸亏刀没刺中要害,不然此时就是阴阳两隔。
“凶手抓到没有?”刘汉东问。
“白天小区里没啥人,被他跑了。”继父有些惭愧,他退休之后帮人看夜,白天应该在家的,可是今天却鬼使神差的到河边看人下棋去了,如果他在家,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来。
刘汉东哼了一声,在他看来,母亲受伤有一半是继父的责任。
“那报案了没有?”刘汉东继续问。
“派出所来问过了,也到家里去拍照了。”继父道。
刘汉东拔腿就走,继父在后面追了两步:“干啥去?”
“去派出所问问情况。”
派出所民警很客气的接待了刘汉东,告诉他因为事发小区没有监控摄像头,目前没有锁定任何嫌疑人,正在努力侦破当中,请受害者家属不要急躁,一定要相信警方云云。
刘汉东理解基层民警的难处,警力有限,这种随机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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