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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绝望了,高考在即,她却被锁在宿舍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也没有手机,无法报警求助,难道一年的辛苦就这么白费了么?
一贫如洗的家出现在眼前,憔悴的父亲,病弱的母亲,懂事的弟弟,古道热肠的梅姐,还有情深意重的汉东哥,一一浮现,为了他们,也要参加高考!
浣溪仔细查看窗台,发现铁棂子是插在木质窗台上的,宿舍年久失修,这些铁棂子虽然坚固,但窗台已经腐朽了,她翻出削铅笔的刀子试图削开木头,虽然有效果,但是效率太低,照着这种速度,弄好就得下午了。
不管了,用牙咬,浣溪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用牙齿撕咬着窗台的木头发疯一样撕咬着,咬着咬着泪水就下来了,胡乱抹一把继续咬,她没有哭出声来,因为哭泣已经没有用了。
咬掉了几块木头,效果还是不理想,浣溪又拿起板凳用力砸,砸了两下忽然醒悟,以物理学的角度来说,这种砸法受力太小,她拖过桌子,躺在桌用双脚猛踹,窗棂终于有松动的迹象,浣溪大喜,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她使尽全身力气猛踹,终于窗棂断了。
断了两根窗棂,这就已经足够,浣溪瘦弱可以钻出去,可这里是三楼,爬出去就得摔死,浣溪试图将毛巾被撕成绳子,但她手劲太小,铅笔刀太钝,无能为力,瞥一眼窗外,计上心来,先将考试用的证件用塑料袋包好,贴身放着,然后小心翼翼爬出窗户,贴着湿漉漉的窗台向墙壁拐角处的落水管靠近。
大雨如注,打湿了浣溪的头发,模糊了她的双眼,但她依然紧紧贴着墙壁挪动着身形,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挡她高考的步伐。
终于挪到了排水管旁,浣溪抓住了水管,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她手脚并用向下爬,这种活儿难不倒农村长大的浣溪,体态轻盈的她很快落到了地面上,来不及多想便向大门冲去。
学校大门紧锁,门卫大爷正在屋里喝茶,看到一个浑身淋透的女孩拍打着大铁门,赶紧出去查看。
“丫头,咋了,你咋在学校里?”
“大爷,时间来不及了,高考!高考!”浣溪在大雨里喊道。
大爷急忙打开传达室的门,拿了钥匙过去开门,浣溪道声谢就急匆匆走了,走出十几步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原来是门卫大爷拿了一个塑料雨披过来。
“谢谢!”浣溪披上雨披,感动的稀里哗啦,再次踏上征途,育才中学在平川郊区,距离市区考点虽然不算很远,但大雨倾盆,光靠两只脚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到地方的。
雨很大,积水很深,浣溪的凉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索性将另一只也甩掉,深一脚浅一脚在雨水挣扎前行,心急如焚,嗓子眼冒火,她干脆仰天张开嘴巴,让雨水淋进嘴里解渴。
突突突的机器声传来,一辆农用车从后面开过来,浣溪顾不上矜持了,跑过去扑通跪倒在车头前。
驾车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儿子,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两人下车询问究竟,浣溪拿出塑料袋包裹的准考证大声喊道:“高考!来不及了!”
后生看了准考证上的考场,大声说:“你走错方向了!”
浣溪惊的差点坐在地上。
汉子很干脆:“上车!”
农用车的驾驶室只能坐两个人,于是后生爬到车厢上去坐,浣溪坐进驾驶室,心情终于稳定了一些。
拉着货物的农用车驶入平川市区,很快就被交警拦下,不过浣溪出示了准考证之后,警察立刻放行。
平川市区不大,农用车开到考场附近,再次被交警拦下,理由倒不是农用车不许进城,而是噪音太大,怕影响到考生。
大叔满怀歉意的说:“妮儿,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谢谢,谢谢!”浣溪此刻的语言很贫乏,千言万语不足以报答,唯有凝成两个字。
浣溪下了车,回头望了一眼,将这辆农用车的车牌号码深深印在脑海中。
后车厢里的后生爬下来,露出一口白牙笑嘻嘻向浣溪告别:“好好考,考个状元出来。”
浣溪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用力点点头,拔腿向考场奔去,考场外的警察和工作人员几十双眼睛盯着这个没穿鞋的女孩奔向考场,这是本次高考迟到的最晚的一个了。
还好,浣溪在入场时间截止前最后一秒进了考场。
问题又出现了,她竟然忘带了文具!
好在老师们早有准备,免费提供了2B铅笔和橡皮等文具。
高考开始了,浣溪坐在位子上,头发和衣服还在不停往下滴水,老师拿来干毛巾让她擦脸,又问她需不需要其他帮助,这个细微之举让浣溪十分感动,世上总有坏人,但好人也比比皆是。
考试题目很难,至少对其他考生来说是这样,但对浣溪来说根本没有难度,她是全考场第一个做完试卷的,但并没有急着出去,因为外面暴雨如注,而且她也无家可归。
浣溪不是傻子,高考前夕被锁在宿舍里,而且头晕目眩差点没起来,肯定是有人不希望自己参加高考,育才中学已经是个危险的地方,接下来还有几天考试时间,如何吃饭住宿,成了最大的问题。
第一场考完,考场暂时封闭,考生们大都是平川本市人,各回各家,有些外地来的则开了考场附近的旅馆酒店,中午时分,考场外恢复寂静,唯有饥肠辘辘的浣溪赤着脚站在屋檐下。
第五十章让她哭一会
浣溪借了考场附近小超市的公用电话打到了梅姐的手机上,诉说了自己的情况,梅姐一听着急了,让浣溪下午先考试,自己立刻赶过去,末了又交代她,千万别去回育才中学,那些人不靠谱。
不用梅姐交代,浣溪也不会再回学校了,如果不是早上打雷下雨,如果不是自己舍命破窗,如果不是遇到那辆农用车,这次高考就废掉了。
下午两点,考生陆续入场,浣溪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数学试卷很难,题目刁钻古怪,所有的考生都面露难色,很多人直到交卷的一刻还在冥思苦想。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浣溪起身立场,忽然一阵头晕,眼前发黑昏倒在地,监考人员立刻报告领导,大家七手八脚将考生抬到阴凉处,值班医生赶来检查,并无大碍,只是低血糖而已。
浣溪很要强,挣扎着起来,她没有告诉老师,自己一天只喝了几口雨水,低血糖只是表象,其实昏倒在考场中完全是饿的。
一个老师责备道:“你家长在哪里?这么不负责任,高考的孩子营养都跟不上。”
浣溪没解释什么,默默走了,出了考场,无处可去,下过雨的城市到处都是积水,看着考生们一个个钻进私家车或者出租车离开,她心里有些苦涩,还有淡淡的羡慕。
又开始下雨了,浣溪站在一家小超市门口避雨,老板娘看她站在门口雨水都溅到身上了,招呼她进来站着,又看到浣溪脚上没穿鞋,便拿了一双塑料拖鞋给她,浣溪道了谢,接受了人家的好意。
等了一会儿,梅姐还没到,却等来了另一个人,弟弟浣沙打着一把伞背着书包远远的过来了,浣溪赶忙出来喊弟弟,浣沙惊喜的跑过来:“姐姐,我还担心找不到你呢。”
“你怎么来了?不在学校好好念书。”浣溪责怪道。
浣沙腼腆的笑着说:“我就来看看。”
浣溪不忍心批评弟弟,他才十六岁就一个人住校,因为家境贫寒受尽白眼和欺负,小小年纪背负太多委屈,自己是过来人,知道平川一中那个环境对于贫苦生来说有多么艰难。
浣沙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塑料饭盒,里面装的是米饭和土豆烧肉。
“中午在学校食堂多打了一份饭,姐姐你吃吧。”浣沙将饭盒推到姐姐面前。
小超市的老板娘走过来好奇的问道你们的爸妈怎么没来,浣溪说父母都有病,家在偏远地区过不来,老板娘哦了一声,说这会儿也没啥顾客,你姐弟俩在这儿坐着,顺便帮我看会儿店。
浣溪当然愿意,在人家店里避雨,这点忙自然要帮。
老板娘进了仓库,不一会炒菜的声音传来,食物的香味也弥漫开来,姐弟俩不约而同的耸了耸鼻子,忽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走进超市,随手拿了一瓶可乐拧开就喝。
“哎,没给钱不能喝。“浣沙很尽忠职守。
少年用奇怪的眼神看看他,喊道:“妈妈。”
老板娘系着围裙拿着锅铲子从里面出来,“儿子回来了,快进来盛饭,你们姐弟俩也别闲着,帮着支桌子,咱们一起吃饭。”
浣溪姐弟面面相觑,随即醒悟过来,乐呵呵的帮着支起圆桌,从后面仓库旁的小厨房端出菜来,少年盛了四碗米饭,老板娘又拿了几罐饮料开了,往浣溪姐弟面前一放:“别客气,吃。”
四菜一汤,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却让浣溪眼圈红了。
“咋的了,丫头?”老板娘奇道。
“没啥,我很久没吃过妈妈做的饭了。”浣溪小声说。
“现在高考,别想太多,专心考试报答爹娘,来,咱干杯。”老板娘举起了可乐瓶。
四个人就在小超市里面吃起了晚饭,时不时有人来买东西,老板娘还要去招呼,吃饭的时候三个孩子攀谈起来,原来老板娘的儿子也是平川一中的学生,今年上初三,就要参加中考了,第一志愿当然是本校高中部。
浣沙是住校生,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吃完饭之后在姐姐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走了,弟弟一走,浣溪顿觉孤单,老板娘倒是很仗义,说没地方去就先住在店里,支一张行军床就行,离考场这么近也方便。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是店里的公用电话,老板娘过去接了,原来是梅姐按照来电显示打回来的,她正在赶来的路上,可是半路长途汽车爆胎侧翻,一车人伤了大半,梅姐也骨折住进了医院,暂时赶不过来了。
老板娘很热心,说孩子这几天食宿我都包了,别的先不管,集中精力考试要紧。
梅姐千恩万谢,承诺以后加倍付钱,老板娘说别客气,万事考完再说。
当夜浣溪就住在了店里,第二天一早起来帮着打扫卫生,老板娘一把抢过抹布说你看书去,轮不到你干活,浣溪就说没带书,也不需要再看,考试考的是知识的积累,不是一时半会的死记硬背。
“听听,跟你姐学着点。”老板娘对自己儿子说。
第二天的考试很顺利,天公作美没有继续下雨,浣溪考完回到小超市帮着做饭看店,搞的老板娘很过意不去,其实浣溪明白,不是人家帮忙,自己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下午考完,浣沙又来探望了姐姐,讨论了一下高考题目,浣溪想到梅姐,打了个电话过去慰问,梅姐说我没事,过两天就能出院,妮儿你千万别分心。
第三天,一切照旧,浣溪轻装上阵,考完了最后一门,向老板娘借了一百块钱的路费,赶过去探望梅姐。
梅姐的腿上打了石膏,气色尚好,因为惦记着小燕儿,不敢在医院耽搁,见着浣溪之后就一起回了近江,日子和以前一样,并无太大差别,只是浣溪在忙碌之余,会留心高考成绩发榜的日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月底,高考成绩可以在网上查询了,浣溪打开电脑,输入准考证号,轻轻按下回车,随即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刚上高一的那年,班主任在课堂上对所有新生说,高考是你们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也是目前社会唯一还算公平的上升渠道,想出人头地,想飞黄腾达,就拼了命的学习吧。
这话至今在浣溪耳畔回响,但她努力学习却不是为了出人头地,而是为了给爸妈治病,不再受穷,不再挨饿,不再为了生计而在社会的最底层挣扎。
这种信念,是浣溪前进的动力,远比单纯为了发达而学习来的更顽强和不懈。
浣溪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屏幕上显示自己的总分数是721分。
她感到一阵心悸,江东省的理科高考总分是七百五十分,考到七百二十一分这种级别,简直可以用逆天来形容了,绝对的全省第一,毋庸置疑!
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手再输入了一遍进行查询,依然是721总分。
虽然知道这回考的不错,但是没想到考了这么高的分数,浣溪激动的站了起来,去找梅姐报喜。
梅姐腿上打了石膏,正坐在床上和小燕儿玩,见浣溪泪流满面的进来,赶紧道:“妮儿,咋了?”
“姐,分数出来了。”浣溪哽咽着说。
梅姐心一沉:“妮儿,又考砸了?没事儿,不上大学咱照样吃香喝辣,姐教你几招,以后保管你当头牌……”
“姐,没考砸,七百二十一!”浣溪打断她说。
“啥?七百多少?”梅姐一下愣住了。
“七百二十一!”
“啊!那满分是多少?”梅姐对高考成绩没什么概念。
“满分七百五。”
“我的亲娘哦!”梅姐拍着自己的脑门,“满分七百五,你考七百二十一,这是多高的分数啊,怕是北清大学都能横着进去了吧?”
“北清大学的分数线也就是六百多……”浣溪没说完,梅姐已经撑着拐杖下地了,从床底下拽出一个箱子,里面是一挂大地红,足有五千响。
“走,放炮去,姐都给你预备好了。”梅姐豪情万丈,撑着拐杖拿着鞭炮来到洗头房门口,在地上铺开,点了一支烟,用烟头点燃炮仗,五千响大地红噼里啪啦炸起来,硝烟散尽,铁渣街上的熟人都来问,梅姐你这是闹哪样?上房还是娶媳妇。
梅姐骄傲的说:“妮儿考上大学了,放一挂炮仗算什么,我还要摆酒哩,在牛肉村整两桌,不醉不归。”
屋里,浣溪用梅姐的手机打给了刘汉东,向他报喜。
“哥,成绩出来了,我考了七百二十一。”
“这么高!”刘汉东明显是吓了一跳,“恭喜恭喜,我得空过去一趟,那啥,学费不用愁,你哥我包了!”
“谢谢哥哥。”浣溪打完这个电话,又给平川二中门口小超市打了电话,向老板娘通报自己的成绩。
老板娘很高兴,问浣溪这个分数能上什么大学。
“大概是省内前三名的分数吧,基本上什么大学都能上。”浣溪这样解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现在还不敢确信自己是省内最高分。
当晚,江东新闻报导了今年高考成绩发布的情况,洗头房的一帮老娘们小丫头都坐在电视机前眼巴巴的盯着看。
主持人说,今年省高考状元已经诞生,是一位平川的女生,理科总分为七百二十一分,比几年前江北一中的高考状元温雪还高了一分,不过据反映今年的高考题目很难,能达到这个分数实属不易。
“本台记者将会赴平川进行采访,请继续关注。”主持人开始谈其他社会新闻,洗头房内欢腾一片。
“咱店里也飞出金凤凰了。”梅姐感慨道。
“浣溪,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你梅姐。”小雅笑嘻嘻道。
浣溪突然泣不成声,继而嚎啕大哭,劝都劝不住。
“咋了,考这么好还哭?”小丽磕着瓜子,不解的眨着眼睛。
梅姐摆摆手:“都走,都走,妮儿熬得太苦了,绷得太紧了,让她哭一会儿,好好发泄发泄。”
第五十一章蓝凤凰
浣溪成为本届高考状元的喜事迅速传开,铁渣街上的熟人朋友们都为之骄傲,屠洪刚表示赞助八桌酒席,阚万林说回家需要用车招呼一声,只收汽油钱就行,街上的洗头房、按摩店的小姐妹们都凑了份子送过来,浣溪的学费是不用愁了。
“走,喝酒去。”梅姐招呼大家,一起来到屠记牛肉村,山炮早已预备好了酒菜,客人们也陆续来到,当然是以街上的外来务工人员为主,花火村的人倒不爱凑这个热闹,火联合例外,他是有酒场必到的,并且还要担任主持人,端着酒杯讲两句,还别说,长期唱红歌养成的干部气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位领导呢。
酒过三巡之后,阚万林醉眼朦胧,说浣溪你该回家报喜,让爹娘也高兴高兴。浣溪说已经给村里打过电话了。
“那不行,这么大的事儿得亲自回去说,再说了,你马上就要进北京,上大学了,以后回家的机会就少了,赶紧回去吧,爹娘眼巴巴的等着你哩。”阚万林虽然喝高了,道理却是摆的清楚,山炮和梅姐都深以为然。
“收拾收拾东西这就走。”梅姐当机立断,这就坐长途汽车回家乡。
“那不行,必须开车回家,咱妹子是高考状元,哪能坐长途汽车,掉价!我开车送你们,汽油钱过费费我包了!”阚万林很豪迈的一挥手。
“你都喝成这样了,还开车送人家?还是我来吧。”刘汉东捧着一束鲜花走进来,他下班晚,赶过来的时候酒宴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不过正好,没喝酒可以开车送浣溪回家。
浣溪接过汉东哥送的鲜花,今天她容光焕发,配上娇艳欲滴的鲜花,简直称得上绝代芳华。
阚万林痴痴的看着,忽然抹一把口水叹息道:“唉,早没下手,这么好的媳妇飞了。”
坐在旁边的山炮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拉鸡…巴倒吧,怎么也轮不到你啊。”
阚万林抗议道:“咋就轮不到我?我有房有车哪点不好,哦,你的意思,就能轮到大东?”
山炮正色道:“这话以前说还对,现在大东也赶不上趟了,这丫头出息大了,这条街上没人能配得上她。”
阚万林深以为然,点头道:“浣溪是咱这儿飞出去的金凤凰啊。”
梅姐插嘴道:“怎么能是金凤凰呢,妮儿姓蓝不姓金,是蓝凤凰。”
大伙儿又喝了一轮,山炮忽然端着酒杯站起来说:“我决定了,让两个内弟都去上大学,跟着我打工没出息,只有读书才能出头。”
大伙儿哄然叫好。
酒足饭饱之后,梅姐当即拄着拐杖回去收拾行装,带着小燕儿和浣溪回老家,刘汉东打电话到队里请假,虽然防暴大队工作很忙,但刘汉东身份不一般,同事们都佩服他,领导也看重他,别人请不下来的假,他一句话就成。
事不宜迟,刘汉东驾驶着富康载着梅姐浣溪小燕儿踏上归途,与上次回乡之路不同的是,现在是夏季,道路畅通天气适宜,刘汉东保持在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吃晚饭的点儿就赶到了平川市区。
浣溪要去感谢二中门口小超市的老板娘,如果没有她的无私帮助,浣溪就不可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老板娘正拿着蝇拍子在店里百无聊赖的坐着,学校就要放暑假,小超市的生意一落千丈,没什么人来,忽然一辆白色富康停在门口,车上下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与高考那天落魄窘迫的形象相比,今天的浣溪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阿姨,我来了。”浣溪腼腆的笑着。
“快进来,分出来了么,考得咋样?”老板娘急忙丢下苍蝇拍起身相迎。
梅姐从车里艰难的爬出来,大嗓门嚷道:“姊妹!全托你的福,妮儿考了全省第一,七百二十一分!”
老板娘差点傻了:“我的乖乖!状元啊,状元在我店里吃过饭,还住过,不得了,我也沾了灵气了,二宝!快出来,别打游戏了,来见见你状元姐!”
儿子一脸不情愿的从屋里出来,看到浣溪,眼前就是一亮,他也是刚参加完中考的学生,对于考试状元这类人有着天然的敬畏心理,况且浣溪如此光彩照人,简直让少年不敢直视。
“一中门口挂了横幅哩,说庆祝本校考生考取全省第一。”少年道。
梅姐脸色大变:“这些不要脸的,妮儿想挂个学籍都不愿意,这会儿又跳出来把荣誉往自己头上揽。”
少年挠挠头说:“不是的,一中的状元考了六百八十五分,好像是应届生状元。”
梅姐说:“还是不要脸,真正的状元是浣溪,是育才中学出来的,哎,不对啊,育才中学也不是好东西,把门锁上不让妮儿参加考试,这笔帐还没和他们算哩。”
浣溪轻轻一拉梅姐的衣服:“姐,别说了,过去了。”
刘汉东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梅姐将当日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大家都很动容,为浣溪的坚韧和毅力,也为某些人的无耻。
“这事儿要查清楚,我马上去找那个姓肖的。” 刘汉东怒容满面道。
老板娘劝他:“别急,他们又跑不掉,吃了饭再走,我请客。”
梅姐也劝:“大东别发火,你一出手就要人命,冷静冷静,兴许不是肖校长干的呢,可能是下面人干的好事。”
刘汉东点点头:“好吧,咱先吃饭。”
老板娘说啥都要请这个客,盛情难却大家只好答应,在附近找了一家颇上档次的酒店,点了一桌六百八十八的“谢师宴”,刘汉东要开车不能喝酒,梅姐和老板娘开了一瓶自己超市带来的红酒,浣溪也喝了几杯,脸色绯红更加,娇艳不可方物,老板娘的儿子时不时偷窥两眼,情窦初开的少年心中小鹿乱撞。
刘汉东喝饮料,一瓶可乐下肚,出去上厕所,走廊两侧都是包间,忽见一个粗壮的身影拿着电话走出房间,铃声很熟悉:“今天好运气,老狼请吃鸡……”
是育才中学的肖校长,这厮喝的面红耳赤,正出来接电话,站在厕所里大声嚷着:“行,我知道了,明天中午醉仙居,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一回头看见刘汉东,吓了他一跳。
刘汉东一把揪住肖校长的白衬衣领子,将他推到墙角提起来,手上用力,肖校长脸憋成了猪肝色,说话都艰难:“别……别动手,有话慢慢说。”
“说!谁让你对浣溪下绊子的!”刘汉东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大哥,你搞错了吧,我不清楚啥事啊。”肖校长辩白道。
“他妈的不老实,不见棺材不落泪!”刘汉东推开厕所隔间的门,将肖校长的头按近了马桶里,同时扳动把手放水,可怜堂堂一位校长,被人折辱成这样,衬衣前襟全湿了,眼镜也掉了,一绺头发耷拉下来,说不出的狼狈。
“再来一回!”刘汉东等他喘了一口气,又将其按在马桶里。
肖校长手舞足蹈,嘴里吐出一串气泡。
刘汉东又将他提了出来:“想起来了么?”
“想起来了,这事儿不赖我,是下面人干的,有人想让蓝浣溪考不成。”
“谁!”
“我也不知道,关系托关系,是学校教导主任老张联系的事儿,也是他派人锁的门。”
“姓张的在哪儿?”
“在……不清楚。”
刘汉东薅住肖校长的头发道:“哄我是吧,你不知道我干什么的么,姓张的就和你坐一块喝酒对吧?”
肖校长点点头。
“打电话叫他到厕所来。”刘汉东喝道。
肖校长不敢不从,拿起手机打过去:“老张,到洗手间来一下,有点事和你说。”
过了一会,一个戴眼镜的白胖子走进了洗手间,还没搞清楚什么事儿,就被人放倒,揪着脖子按进了出酒桶。
酒店洗手间里通常都会备有一个大桶,学名叫出酒桶,其实就是供人喝多了呕吐用的,今天酒店生意不错,不少客人都喝高了,出酒桶里内容不少,气味刺鼻,张主任被按进去之后就觉得被熏得喘不过来去,脑袋上沾了不少污物,恶心的吐了出来。
刘汉东将他提出来,推到窗口,这里是四楼,摔下去就是一个死。
“我就问一遍,答的不能让我满意,我就送你下去。”刘汉东道。
“大哥你说。”张主任的眼睛被污物糊住,带着哭腔喊道。
肖校长想悄悄溜走,刘汉东回头一声厉喝:“你他妈的还想走,给我站住!”
“我不走,不走。”肖校长吓得一激灵,他是文化人,哪见过这样的恶人。
刘汉东继续逼问张主任:“说,谁让你害蓝浣溪的,锁上门不让她参加高考,还在她饭里加料。”
张主任哭道:“真的不干我的事儿。”
刘汉东将他半个身子都推出窗外,张主任屁滚尿流:“我说,是朋友的朋友托的关系,也没想害人,就是想让蓝浣溪迟到,没给她饭里下料,就是两片安眠药。”
“说重点,到底是谁!”
“是蓝田村的村主任赵默志!”
第五十二章村长摆酒
刘汉东怒火中烧,手上一用力,张主任的身子就从窗户飞了下去,惊得肖校长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主任并没有摔下去,刘汉东还拽着他一只脚,整个人悬在外面杀猪一般嚎叫着,热津津的液体倒流出来,从胸口淌到脸上,咸乎乎骚哄哄,是尿失禁了。
刘汉东把他提了上来,丢在地上,恨恨道:“妈了个逼的,弄死你都不解恨。”
洗手间门口围了一群人,酒店保安探头进来,也不敢管,只是问发生了什么事。
肖校长说:“没事没事,几个朋友喝多了。”
原来是醉鬼闹事,围观人等也就散了。
“其实我们心里也有数,这样做不对,可是朋友的面子不能不给,所以才出此下策,不过还是留了余地的,要是把孩子的准考证给藏起来,她就参加不了高考……”肖校长狡辩道。
刘汉东知道肖校长这种人心里怎么想的,贪婪成性又胆小如鼠,既想把事儿办成又不想担责任,所以采取了一些小人招数,锁宿舍门,饭里掺安眠药,调慢时钟,这些都可以事后用谎言掩饰,如果故意不发准考证就太低级了,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我再问你,赵默志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给你多少好处?”刘汉东再次提起张主任。
“我真不知道,赵村长和蓝浣溪是一个村的,兴许有仇吧……没给什么好处,就是几张购物卡,县里人都讲面子,姓赵的是大户,他开口托人办事,没人能驳面子,我们是搞教育的人,也不想这么干啊。”
“放你妈的屁。”刘汉东一脚将张主任踹翻在地,转身就走,吓得肖校长赶紧捂住了脸:“千万别打脸。”
刘汉东没打他,嫌脏了自己的手,出了洗手间的门,拿出手机放了刚才录的音,这就是罪证。
回到包间,梅姐嗔道:“怎么去这么久,年纪轻轻前列腺就不好啊?”
刘汉东嘿嘿一笑不解释。
洗手间里,肖校长将腿软成面条的张主任搀扶起来,在水龙头下面冲洗着身上的污物,张主任心有余悸,说话都发颤:“校长,咋整?喊人吧?”
“喊什么喊,这人是省城的缉毒警察,身上带枪的,小不忍则乱大谋,等着吧,有人拾掇他。”
张主任洗干净脑袋上的呕吐物,两人正要出去,忽然张主任指着肖校长头发说:“校长,你头上有屎,赶紧冲冲。”
……
这顿饭是老板娘请的,梅姐也没和她客气,代浣溪认下了这门亲戚。
吃过饭之后,刘汉东提议不要在平川市区耽搁,一口气赶回蓝田村,浣溪归心似箭,自然同意,临走前刘汉东忽然问道:“姓赵的在平川是不是很吃得开?”
老板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可是,县委书记就姓赵,你说吃得开不?”
刘汉东又问梅姐:“你们村长和县委书记是亲戚?”
梅姐不假思索道:“一个赵,是本家。”
刘汉东点点头,没说什么。
大家在酒店门口辞别,刘汉东驾车连夜赶往蓝田村,因为过年的时候走过一次,这回轻车熟路,只是乡下道路实在难走,水泥路被运煤的卡车压成了搓衣板,坐车就跟坐船的感觉差不多,速度实在开不快,两个小时才到村口。
富康慢慢开进了村里,惊起一片犬吠,雪亮的灯光下,各色杂毛狗欢快的蹦达着,远处伫立着一座农村别墅,在一片低矮的平房中如同鹤立鸡群,别墅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Q5。
“那是村长家。”梅姐说。
刘汉东哼了一声,先将车停在梅姐家门口,小燕儿已经睡着了,梅姐将她抱下车,说你们先去,我等会过去。
浣溪早已等不及了,下车往家跑,奔到自家土坡下面就忍不住喊道:“爸爸,妈妈,弟弟,我回来了!”
小破屋里亮起了烛光,村里拉了电线,但是供电所隔三岔五就要拉闸停电,所以村民还是以蜡烛油灯照明为主,浣溪家的狗最先窜了出来,摇头摆尾的欢迎主人回家,然后是浣沙,穿着一条校服裤子跑出来,瘦骨嶙峋的身子顶着个大脑袋,喜不自禁的喊道:“姐!”
浣溪跑过去,责备道:“咋不穿褂子,有客人。”
浣沙看到刘汉东,惊喜道:“大哥也来了。”
刘汉东笑着点点头:“来了。”
浣沙的父亲也出来了,穿着遍布孔洞的烂背心,手里拿着蒲扇,招呼客人进去坐,刘汉东说天热,在外面坐会儿就行。
今晚月朗星稀,凉风习习,蓝老师将瘫痪在床的妻子背了出来,放在屋外的躺椅上,又切了个西瓜,一家人吃着瓜畅谈着浣溪美好的未来,浣沙说姐姐考这么高的分,肯定能上北清大学,刘汉东说何止北清大学,国内大学随便上,浣沙就问姐姐,你想上哪所大学?
浣溪不假思索地说:“上江大!”
浣沙说:“江东大学好,离家近,回来也方便,我开学就是高二了,明年就上高三,后年也要高考,我也上江大,咱还一个学校。”
蓝老师笑道:“你盘算的倒好,家里可没钱供两个大学生。”
刘汉东说:“浣溪是省高考状元,学费的事儿你就别愁了,我敢保证,不但学费全免,还得有学校愿意出高价请咱浣溪去上哩。”
“对,就算学校不减免,还有我呢。”原来是梅姐来了,她安顿好女儿睡下就过来了。
蓝老师急忙招呼:“他姐,吃瓜。”
大家吃着西瓜,忽然远处一声巨响,地皮都跟着发抖。
“没事,矿上又放炮了。”蓝老师说。
炮声不能打扰大伙的心情,他们又聊了一会,心情大好,连浣溪的母亲都陪着说了几句话,吃了四五片西瓜。
当晚刘汉东就睡在浣溪家门口的平地上,夏天方便,铺张草席就能睡,刘汉东累了一天,倒头呼呼大睡,睡到半夜被尿憋醒,一睁眼就看到旁边坐着个人,正拿着蒲扇帮自己扇风。
是浣沙,夜色中少年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你怎么不睡觉?”刘汉东问他。
“乡下蚊子多,帮你扇扇。”浣沙说。
刘汉东很感动,这孩子本性纯良,知道自己对他们家有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这种淳朴的方式来感谢自己。
“睡去吧,我没事。”刘汉东说。
“哥哥,我不困,睡不着。”浣沙的眼睛熠熠生辉,姐姐考了状元极大的激励了他,心情兴奋自然睡不着。
刘汉东点了一支烟:“既然睡不着就聊聊,你成绩怎么样,将来想上哪所大学,什么专业?”
浣沙说:“我想上江大,学生物学。”
刘汉东说:“为什么要是生物学?”
浣沙说:“我想从生物遗传学的角度来解开诸多人体之谜,研发出癌症和艾滋病的克星药物。”
刘汉东赞赏道:“小伙子有出息,我就纳闷了,你们姐俩怎么成绩这么好呢?是不是你爸教育有方?”
浣沙说:“其实我们不是蓝田村的人,文革的时候我爷爷叛逃国外,我奶奶带着我爸爸下放到这里,为了表示和爷爷划清界限,全家改姓蓝,后来奶奶去世了,爸爸在这里扎下根来,又娶了我妈妈,生下我们姐弟俩,我家以前有好多书,后来都卖掉了……”
刘汉东恍然大悟,看来基因很重要啊。
浣沙满怀憧憬道:“姐姐这回上了大学,家里就有奔头了,我打算暑假去勤工俭学,自己挣钱攒学费,不让爸妈操心。”
刘汉东点点头:“有出息,年轻人多历练是有好处的,我上高中的时候也勤工俭学过,在台球室当服务员。”
浣沙道:“一定增加了许多社会经验。”
刘汉东一笑:“可不,天天和人打架。”
两人聊到东方破晓,雄鸡引吭高歌,浣溪从屋里出来,挑水做饭,家里用的还是烧柴火的灶台,浣溪一边拉风箱一边往炉膛里递柴火,烧了一锅稀饭,就着咸菜当早饭,大家正蹲在门口吃着,远处过来一个人,斜披着西装褂子,威风凛凛的,离得老远喊道:“蓝老师,晌午到村委会来一趟。”
蓝老师喊道:“赵会计,啥事儿啊?”
会计喊道:“好事儿,村长请你喝酒,别忘了啊,早过来一会。”说完扭头走了。
蓝老师自言自语道:“一定是村长知道浣溪考了状元,摆酒庆贺哩。”
刘汉东哼了一声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赵默志肯定没安好心思。”
蓝老师扶了扶眼镜:“村长这个人比较霸道,但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压住场面,能办成事儿,村里的煤矿是他开的,每年都给村民发好几百块钱的补贴,我觉得,大面上的事情他不会太马虎的,象浣溪考状元这种给村里长脸的事儿,他不会装不知道。”
刘汉东道:“煤矿那是大家的共同财产,分给你们几百块就打发了,太好糊弄了吧。”
蓝老师道:“几百块不错了,别的村子,村主任霸占集体资源,一分钱都不往外吐,大家还不是得忍着。”
刘汉东刚想说赵村长干的龌龊事儿,却见浣溪投来紧张的一瞥,便硬生生忍住了,蓝老师是老实人,也是个迂腐的人,和他说这些只能平添烦恼不安,并无益处。
“这样吧,中午我陪你过去。”刘汉东道。
“行。”蓝老师很高兴,有刘汉东这样的关系,在村里也能显摆一下。
上午十点半,蓝老师和刘汉东就步行去了村委会,村委会就在赵默志的别墅前面,是一排红砖平房,圈了个院子,门口挂着平川市大墩乡蓝田村村委会的白木黑字牌子,煞是威风。
会计站在台阶上正在抽烟,见蓝老师来了便招呼他进来坐,看了看刘汉东:“这位是?”
“哦,是妮儿的表哥,在省城干公安的,刘汉东。”蓝老师颇为骄傲的说道。
会计上上下下打量着刘汉东,掏出烟来:“来来来,吸烟,吸烟。”
“不客气。”刘汉东将烟卷挡了回去。
会计自己点了一支,抽了一口道:“蓝老师,听说你闺女这回考的不孬,全省第一名,村长指示我给你们操办一场,你看,酒席都预备好了。”
果不其然,村委会院子里停了一辆小货车,工人正在往下搬塑料桌椅和餐具,院子角落里,临时灶台也搭了起来,是村里请来办红白喜事的班子。
“让村长破费了。”蓝老师颇为感动。
客人们陆续来到,都是乡里的头面人物,开的是本田雅阁、帕萨特这样的好车,不大工夫,村主任赵默志也出现了,他四十来岁年纪,头发茂盛,往后梳着,穿一件黑白条纹的梦特娇,鳄鱼皮带上悬挂着一大串钥匙,丁玲当啷乱响,手里拿着金光闪闪的滑盖手机,大声嚷嚷着:“行,知道了,我马上派人处理。”
赵默志来到跟前,豪爽一笑,指着院子里支起的十几张桌子说:“蓝老师,够场面吧,这都是为你预备的。”
蓝老师受宠若惊:“不敢当,不敢当。”
赵默志揽过他的肩膀:“咱弟俩客气啥,回头好好整两盅。”
会计干咳一声道:“主任,这位是省城来的刘公安。”
赵默志做恍然大悟状:“哟,干公安的啊,我有个仁兄弟也是干公干的,乡派出所的所长刘忠文,不知道你认识不?”
刘汉东摇摇头。
“没事,一会介绍你认识。”赵默志大手一挥。
三个灶台一起开伙,用的是煤气罐,案板上摆满了凉菜,什么黄瓜拉皮花生腐竹毛豆子都用大脸盆盛着,分成均匀的十几份,炒鸡蛋一炒就是几十个,用铁锨炒菜,场面蔚为壮观,就是乡下大户人家结婚,也不过是这个级别。
赵默志如此破费,让蓝老师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第五十三章难为人
十一点半,酒宴齐备,客人到齐,赵默志宣布开席,他一站起来,下面乱哄哄的场面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大墩乡的头面人物们纷纷安静下来,听老赵哥说事。
赵默志干咳一声道:“今天呢,把伙计们喊来主要是这么几个事,第一,咱村煤矿日产量过百吨,可喜可贺。”
下面一阵掌声,今天来的尽是乡里有身份的人,穿的都体面,短袖衬衫或者T恤,上衣扎在西裤里,腰带上大串的钥匙,裤腿提的老高,露出尼龙袜子和皮凉鞋,当然也有一些肉瘤脑袋挂金链的汉子,身上有纹身,他们是矿上的打手,干这一行,没有自己的武力可不中。
赵默志伸手四下压了压:“同志们,这第二件事呢,是祝贺咱们平川的市委书记,也就是我本家兄弟,赵默成赵书记,当选市十大优秀干部,大家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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