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锤子落下,这幅底价五万的水墨画增值一百倍,以五百万的天价被神秘客人买走。
市长夫人徐娇娇很奇怪,将工作人员招过来低声问道:“是哪家企业拍下的?”
工作人员说:“席位是世峰集团的,那个孩子应该是王世峰的儿子。”
徐娇娇点点头,将世峰集团记在心上。
接下来又拍卖了一些企业家捐赠的艺术品与奢侈品,安馨最终还是将二百万花了出去。
拍卖会之后是自助餐式的晚宴,每位宾客价格两千八百元,徐娇娇一袭紫色的晚礼服拖地长裙,佩戴施华洛世奇首饰,手托香槟杯,左右逢源,谈笑风生。
“听说市长夫人快四十岁的人呢,看起来好年轻,气质也好,你看她多优雅大方,就像个女王。”佘小青都看傻了。
“没烦恼,自然年轻。”安馨端着酒杯上前,与徐娇娇攀谈起来,这是两人第一次会面,徐娇娇身为,却毫无骄奢跋扈之气,反而很平易近人,大方得体,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夏总怎么没来?”徐娇娇含笑问道。
“他身体不好,换肝手术之后还是有排斥反应……”
“哦,那一定要多休息,我认识一个老中医,有护肝的偏方……”
两人一见如故,聊着聊着说到孩子,徐娇娇说:“我本来是陪着儿子在英国读书的,后来觉得影响不好,老公在国内当领导,家属却在国外,这不是裸官么,我们家那位就说了,必须回国,所以我就带着儿子回来了。”
安馨说:“是啊,夏总的女儿本来也在美国读书,这个月回国,在江大附中读高二。”
“这么巧,我儿子也在附中。”
“真巧,哪个班。”
“五班,我不想给孩子压力,没选尖子班。”
“我们小帆也在五班,我把她叫过来认识一下吧。”安馨回头张望,却看不到舒帆的人影了,只看到王世峰的儿子左拥右抱,正搂着两个身材颀长的模特拍照呢。
第十三章枫林路壹号
安馨四下张望,佘小青急忙走过来:“安总?”
“小帆呢?”
“没注意,我这就给她打电话。”佘小青急忙摸出手机拨打舒帆的号码,很快接通,说了两句道:“小帆说她不舒服先回去了。”
安馨一脸歉意,徐娇娇却很理解的笑道:“大人的聚会,小孩子肯定不喜欢,我们家那个也没来,倒是世峰集团这位太子爷挺早熟的。”
说完两人会心一笑。
停车场,舒帆钻进车里,抱怨道:“真讨厌,说是慈善义卖会,一个比一个虚伪,奢靡无度,纯粹为了拉关系,我不喜欢这些人。”
刘汉东道:“那现在回家?”
“不,上街转转,咱们也做做慈善,先去面包店,然后去市中心。”
“你打算开粥棚布施啊?”刘汉东笑问。
“什么?”舒帆没听懂。
“我是说,你打算用面包赈济乞丐么?想法是对的,真正的穷人是缺吃的,可面包也不压饿啊,就是点心,要压饿还得是馒头,再弄点榨菜,齐活。”
“那就买馒头去。”
于是刘汉东驾车带着舒帆来到一处商业街,买了几笼刚出锅的馒头,又在超市里买了许多小包装榨菜,驱车来到中央大街金鹰商厦门前,果然有几个乞丐围上来,可是当舒帆拿出热腾腾的馒头要递给人家的时候,却无一例外遭到了拒绝。
乞丐们以看外星人一般的目光看着舒帆,有人还直接要求给现金,三块五块都行,一块五毛也不嫌弃。
舒帆大为失望,说自己在美国的时候遇到的乞丐也是一个调调,只要钱要烈酒大麻,不要牛奶面包。
刘汉东说城市里的乞丐都是专业户,兜里揣着苹果手机,老家盖着小洋楼,儿女开着轿车,闲暇时间还乘着歌诗达邮轮去个济州岛什么的,小日子滋润着呢,比一般老百姓过的富裕,不用咱同情,真正需要关注的往往是不发声的,比如拾荒的,打工的,看病的,上访的。
“哥哥,你知道哪儿有这样的人么?”舒帆问道。
“只要有心,处处皆有。”刘汉东故弄玄虚,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哪里有,通常这种处于社会等级体系最低端的边缘人群居无定所,游离在大众的视线之外,平时总能看到一两个,但真想找的时候,却一个都找不到了。
“好深奥,我懂了,咱们四处逛逛吧,我相信会有发现。”舒帆拎着一袋馒头回到了车里。
刘汉东想了一下,医科大附院对面有个旅社,应该住着农村来看病的人,那些人中有些是真的需要帮助的,舒帆家财万贯,爱心泛滥,这能资助一两个病患儿童什么的,也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从这儿去医科大附院最近的路是枫林路,这条马路还是民国时期修的,道路两侧绿树掩映,小别墅错落有致,以前是国民党高级官员的寓所,解放后成了江东省委省政府领导的住宅,时至今日依然如此。
枫林路临近江边,风景优美,道路笔直,限速四十公里,禁止鸣笛,奥迪车低速通过,忽然舒帆指着路边说:“哥哥你看。”
刘汉东扭头望去,只见路边别墅铁门外,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被几个年轻小伙子推搡出来,小伙子们都留着平头,穿着白衬衣和藏青色西裤,瘦削彪悍,一看就知道省委警卫局的战士。
“这就是上访的,都跑到省委书记家门口来了。”刘汉东说,大铁门上有一个蓝色搪瓷牌子,上面标注这个院子是枫林路壹号,也就是省委书记的家。
“帮帮他们吧。”舒帆眼巴巴的看着越来越远的两位老人,“他们肯定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刘汉东一脚刹车,看看后视镜,迅速倒车回去,开门下车,大喝一声:“别动手。”
领头的大概是个班长,质问他:“你哪个单位的?”
“我哪个单位有关系么?年纪轻轻不懂得尊重老人,如果是你爷爷奶奶,你能下去手”刘汉东反问道。
“非法上访,冲击领导寓所,这是犯罪行为。”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小战士怒气冲冲道。
“白宫还允许游客参观呢,领导住的地方比皇宫还金贵?老百姓来上访,那是对你们还没失望,再说宪法也没规定不许告状啊。”刘汉东咄咄逼人,理直气壮,将两位老人搀扶过来。
警卫战士们说不过他, 反正人撵走就行,他们也不再说什么。
其实刘汉东也心虚,人家大概是看自己开辆四个圈的奥迪才没有动手,真要较真起来还是自己吃亏,此地不宜久留,他将两位老人搀扶上车,驾车离去。
警惕性极高的战士拿起手机拍下刘汉东的车牌号码。
“啥事上访啊?”刘汉东问道,瞄一眼后视镜里的老人,老太太还趴在车窗上恋恋不舍的看着迅速远去的枫林中的红色小洋楼。
“不是来上访的,是来找人。”老头说道,他穿着一件领口袖口都磨损严重的灰色中山装,很整洁,但破旧的解放鞋和人造革手提包都暴露了他的低微身份。
“找人?你们认识省委书记?哎,这位大爷挺面熟啊。”刘汉东忽然想到,舒帆绑架案那天晚上,自己逃亡路上在一个涵洞避雨,好像见过这位老人家,老头还帮自己处理了伤口呢。
但是老头已经记不起刘汉东了,他解释道:“这位老姐姐是来找人的,她说以前在壹号院住过。”
刘汉东纳闷了,看看后视镜里的老太太,头发花白,七八十岁的样子,细皮嫩肉衣服考究,身上沾了些灰尘,眼神直勾勾的,似乎精神方面有些问题。
“老奶奶,你家住哪儿啊?”刘汉东怕她耳背,大声问道。
“我家住枫林路壹号,我丈夫是省委书记,我儿子也是省委书记,我曾任省委宣传部副部长。”老太太神经兮兮的说道。
刘汉东顿时明白了,遇到精神病人了,怪不得人家警卫战士把他们往外撵。
对这种人只能哄着劝着,刘汉东敷衍几句,问老头:“大爷,这老奶奶是您亲戚?”
“不是,是我前天在火车站捡来的老姐姐,唉,估计是儿女不孝赶出家门的,这脑子也不利索,都是可怜人,就顺带着照顾一下了。”
“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要不还是送救助站吧。“刘汉东道。
舒帆摇摇头:“不,我们应该把老奶奶送回家,她的儿女孙辈一定正在着急的找她呢。”
“你是老板,听你的。”刘汉东一打方向盘,开向最近的派出所。
沈弘毅整顿警风之后,近江的派出所风气大好,接警人员态度和气热情,询问了来意之后,给老人倒水,让座,做笔录,询问姓名年龄家庭住址,可那老太太却开始犯迷糊,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孩子的电话号码也不清楚。
警察很有经验:“这是老年痴呆症患者,我们查一下有没有失踪人口的报案记录。”
警情平台都是联网的,一番搜索后没有对应的记录,警察又问老太太身上有没有证件、手机,或者其他能查明身份的东西,老头说不清楚,于是找了个女民警来搜了一下身,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这样吧,先送救助站,等查明身份再送回家,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民警也很无奈。
刘汉东正要表示同意,忽然舒帆把他拉到一边,很郑重其事的说:“我觉得老奶奶说的是真的。”
“拉倒吧,她丈夫是省委书记,儿子还是省委书记,合着他们一家都是书记,可能么?”刘汉东扭头看了一眼痴痴傻傻流口水的老太太,“绝对是精神有问题,妄想狂。”
“不,我相信她。”舒帆很认真的说道,“想鉴别真假很简单,等她神智清晰了再问,然后找人验证就是,建国以来省委书记不会超过三十个人,很好查。”
“试试吧。”刘汉东耸耸肩,舒帆虽然年纪小,但智商和情商都极高,她的判断力可以相信。
于是刘汉东又把两位老人领回去了,直接开回黄花小区自己的新房,打电话让山炮送四菜一汤过来,舒帆很细心的服侍老太太吃了饭,帮她擦嘴洗脸,过了一会,老太太似乎清醒了一些,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要回家,去枫林路壹号。
“您老贵姓啊?”刘汉东问她。
“我姓潘。”
“您儿子叫什么名字?”
“叫……”老太太努力想着,半天说不出来。
“那您丈夫叫什么?”
“我丈夫十年动乱中遭受冲击,他是冤枉的,我知道,他是地下党……他和那个狐狸精的事情我也知道,不过我原谅她了……”老太太答非所问,自言自语。
大家都束手无策,舒帆开始分析:“如果老奶奶说的是真的,父子两人都是省委书记,这中间起码间隔三十年到四十年,上网查一下,看姓氏有没有相同的书记。”
上网搜索一番,竟然有两对父子书记。
第一对姓郑,父亲郑泽如,五十年代担任江东省委第一书记,后调任农牧部长,其子郑杰夫前年才卸任江东省委书记。
第二对姓徐,父亲徐庭戈,七十年代末期担任江东省委副书记,其子徐新和,正是现任省委书记。
很明显,这老太太不可能是徐书记的母亲,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刘汉东灵光一闪,打电话给爷爷询问当年的事情。
刘骁勇耳不聋眼不花,脑子也不糊涂,他说:“我记得郑泽如,那时候陈大帅是省主席,他是第一书记,还娶了个姓潘的女大学生,说起来还是你姑奶奶的同学哩。”
第十四章财神奶奶
刘汉东心里咯噔一下,又问了一些当年的细节,挂了电话亲亲切切喊了一声:“潘奶奶。”
“乖。”老太太结结实实答应了一声。
“您认识刘媖么?”刘汉东问道,刘媖是他的姑奶奶,九十年代就去世了。
“刘媖……你说小媖子啊,她是我同学,我俩关系可要好了,她和张广吟结婚的时候,我送了一床被面哩,她大姐是陈大帅的秘书,她大哥是交警总队的上校总队长,她家里书可多了,后来破四旧都给烧了,对了,那年我们去机场玩,认识一个飞行员,你都不知道有多英俊,有多潇洒,开着吉普车,戴着蛤蟆镜……”潘老太太絮絮叨叨说起解放前的事儿,记忆竟然极其清晰。
这也符合老年痴呆症的症状,远期记忆不受影响,反而是越近的事情越记不住,她说的这些往事,刘汉东都听爷爷提起过。
现在可以确定,这老太太就是郑杰夫的母亲!刘汉东一颗心激动的砰砰乱跳,心说真是好人有好报,上回捡了厅长小姐的苏牧,这回捡了大官的亲娘,老天爷你咋这么照顾我,这运气好的没地方说理去,回头去买张彩票得了。
外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是马凌带着母亲王玉兰来看新房,王玉兰看见客厅里三个陌生人,两个看起来挺寒酸的老人家带一个女孩,还以为是刘汉东的江北亲戚来了,心里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堆起笑容打招呼。
那老头是个实打实的上访兼拾荒的,见了这家女主人前来,急忙站起来客套,老太太却很依然坐着,只是微微颔首。
王玉兰是公交车售票员出身,眼睛毒的很,仔细一看,这三人可不像是一家子,老头穿的朴素,皮肤黑而粗糙,应该是长期户外活动,风餐露宿,老太太细皮嫩肉,衣服和气质不搭配,像是落难的阔太太,那女孩子穿着江大附中的校服,看着两位老人的眼神不像是看长辈,而像是少先队员怜悯的看着五保户老人。
“小刘,这是你老家亲戚,怎么也不介绍一下。”王玉兰故意道。
刘汉东倒没想那么多,直截了当说这是走失的老人,暂时领回家来照顾一下。
王玉兰的脸顿时拉长了,干咳一声道:“小刘你跟我来一下。”
刘汉东跟着王玉兰来到里面书房,聆听她的训示。。
“小刘啊,不是阿姨说你,新房是用来结婚的,你把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可不好,现在社会这么乱,万一人家配了钥匙以后来偷你怎么办,赶紧送派出所,送救助站,实在不行贴补他们几十块钱,这些有年纪的人都是一身病,在咱家犯了病咱赔不起啊。”
王玉兰巴拉巴拉唾沫星子横飞,马凌站在一旁很是担心,怕刘汉东顶嘴吵起来。
刘汉东笑眯眯的解释:“阿姨,你听我慢慢说,那个小女孩是青石高科董事长的女儿,也就是我的雇主,这俩人是她让我捡回来的。”
“哦,是她啊。”王玉兰脸色和缓一些,“那么有钱,怎么不往自己家领啊。”
刘汉东心说咱住的房子就是人家青石高科的宿舍啊,不过这话没提,又说道:“那个老太太,是前任省委书记的母亲。”
王玉兰正在喝水,一口水全喷了:“什么!省委书记的母亲?”
“一点不假。”刘汉东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王玉兰不相信:“小刘,你别被人骗了,现在骗子可多了,骗术花样繁多,连冒充孙中山、张学良的都有,这俩人我看就像骗子,省委书记的老娘得有多少人跟着伺候啊,还能跑丢?”
刘汉东说:“阿姨,你别不信,我已经查清楚了,错不了。”
王玉兰还是半信半疑,等刘汉东把证据说出来,神情变得兴奋而惶恐:“我的天啊,省部级领导的母亲,这可是财神奶奶啊。”
刘汉东道:“那还要不要送派出所啊?”
王玉兰道:“坚决不能送,好好在家供着。”
刘汉东奇怪了:“在家供着?不给人家送回去了?”
王玉兰道:“你们年轻人不懂,领导的母亲走失,肯定很着急,要到处找的,一天找不到,两天找不到,这心里还不越来越着急,开出的价码还不越来越高,这时候咱们再出现,效果更好。”
刘汉东暗赞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又犯了难,这老太太住在家里,谁来照顾?
王玉兰当仁不让:“我来照顾,吃饭穿衣洗澡擦身,权当照顾婆婆了。”
马凌插嘴:“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告诉我爸比较好。”
王玉兰坚决制止:“绝对不能让你爸知道,就他那脾性,非得坏事不可,本来是咱家的功劳,最后就变成他们所的功劳了。”
丈母娘拍板定案,刘汉东也乐得撒手不管,将两位老人托付给王玉兰和马凌照顾,自己开车送舒帆回上风上水。
今天是周末,近江市区到处出现严重的堵车情况,刘汉东驾驶的奥迪被堵在了路上,任他车技再精湛也没有了施展的空间。
淮江出租车公司的司机张爱民也被堵在了路上,他车上搭载了两名客人,一个二十来岁沉默寡言的小伙子坐在后排,一个三十来岁穿牛仔裤和格子衬衫的男子坐在副驾位子上,这人很健谈,从上车就开始和老张聊天。
“师傅,开出租车一月能收入多少钱啊?”男子随口问道。
“看人了,勤快点的,一月能弄个六七千不成问题,养家糊口是够了。”老张谈起自己的本行就滔滔不绝,“我干这一行有不少年了,早年开黄面的,那车没空调,冬天冷夏天热,穿着军大衣带着饭盒子,没日没夜的干,那时候年轻体力好,现在顶不住喽。”
车载对讲机响了,有人呼叫张爱民,“老张,今天挣几块钱了?”
张爱民拿起手麦:“今天不行,干了一天才三块。”
“你在哪儿趴着呢?”
“拉活呢。”
“我靠,这个点你还拉活,不是找赔钱么。”
正好车流开始行进,张爱民不再对话,放下手麦,松手刹松离合前进了几步。
“师傅,三块是不是三百元的意思?”男子似乎对出租车行业挺感兴趣。
“对,行话,三块就是三百。”
“那为什么说这个时间拉活就是赔钱呢?”
张爱民笑呵呵解释起来:“你看看这路,挖的跟大禹治水似的,年年修路,月月修路,修完路面修路下,挖开铺设什么电缆,什么管道,各单位都跟约好了一样,轮着挖,路烂成这样,车又多,每月车管所新上牌的汽车几千辆啊,都涌到路上来,能不堵么,所以咱们开出租的这个点不愿意拉活,跑得多,亏的多,汽油又贵,起步价又低,和客人漫天要价吧,被投诉了罚到死,所以形成恶性循环,一到晚饭的点儿,出租车都找个地方停着,咱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男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问:“那您认为,出租车最重的负担是哪一块?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么?”
张爱民道:“油价贵咱不怨,那是美国打伊拉克造的孽,美国佬把全世界的石油都垄断在自己手里,卡咱们脖子,这个事儿是国家主席该操心的,咱抱怨也不顶用啊,开出租的怕什么,怕交警,逮着就狠罚,一天白干,再就是这路太堵了,放着大把的客人不敢拉,还有就是起步价该提了,咱近江好歹是省会,起步价才八块也太低了点。”
男子频频点头:“还有呢?”
“说实在的,最重的负担是份子钱,每天一睁开眼,就背着二百块钱的债,干完这二百,剩下的才是自己的,还得应付交警罚款,车辆保养维修,还不能出事故,不然一个月白干,你看我这鬓角头发,全白了,为啥,熬得,我最多的一天能开十五小时,你问我为啥这么拼命,我孩子上高中,马上考大学,学费我得给他预备吧,大学毕业结婚买房子,我得给他攒个首付吧。”
男子听着,脸色愈发凝重。
张爱民倒完了苦水,叹一口气,望着计价器苦笑:“这一趟白跑,还得倒贴。”
男子爽朗大笑:“没关系师傅,我不会让你赔钱的。”
后座上的男子一直不说话,捧着手机玩游戏。
不大工夫,数名摩托交警来到现场,疏导交通,指挥车流交错通过瓶颈路段,很快恢复畅通,出租车来到目的地,市级机关第一招待所门口。
男子下了车,后座上的年轻人掏出一百元给张爱民,说不用找了,剩下的是小费。
“这怎么能行,就算是小费也太多了。”张爱民坚持要退五十元。
“师傅,这不是小费,是咨询费,您应该得的,拿着吧。”男子和煦的笑容让张爱民想到头天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一张面孔,只是他很难将面前穿牛仔裤和格子衬衫的人与一市之长联系起来。
“您不会是刘市长吧?”张爱民试探着问道。
男子呵呵一笑:“我就是刘飞。”
“哎呀,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张爱民慌忙下车,将一百元钞票往回塞,“刘市长,我不要你的钱,就想和你合个影。”
“好啊。”刘飞爽快答应,让助手用张爱民的手机拍了张合影。
张爱民高兴万分:“有和刘市长的合影,我就啥都不怕了。”
刘飞哈哈大笑:“难道我的照片能辟邪?这样吧,我给你写个字。”
助手拿出纸笔,刘飞略一沉吟,笔走龙蛇,写下“一路畅通”四个字,后面龙飞凤舞签上名字,郑重递给张爱民。
第十五章花钱记
张爱民拿了刘市长的题词,心满意足,再三感谢,目送刘飞和他的助手进了大门才上车离去,顺手打开收音机,交通台正在播放点歌节目,他忽然脑子一热,拿出手机打过去,真神了,以往怎么打都占线的交通台热线这回居然立刻打通了。
“导播你好,我想给咱们的刘市长点一首歌,他刚才做我的车了。”张爱民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说道。
导播请张爱民稍等,等前面一首歌播放完毕,将他的通话切到主持人那里,张爱民经常听节目,可是打进电话却是头一回,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出现在收音机里更是破天荒,车载收音机里传出一阵阵音频啸叫,主持人请张爱民关上干扰源,开始对话。
“刚才我拉了一位客人,穿的挺普通,你猜是谁,是咱们近江的刘市长……”张爱民将自己的奇遇娓娓道来,最后说想给刘市长点一首《好人一生平安》。
主持人说:“感谢这位热心听众,让我们知道近江有一位关心市民出行,关心的哥的姐的好领导,不过我们曲库里暂时没有好人一生平安,就让以一首羽泉的《奔跑》送给刘飞市长和奔走在路上的的哥的姐们。”
张爱民扭开收音机,充满力量的旋律和歌声传来:“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这一刻,近江数千出租车司机都在听着同一首歌。
……
刘汉东将舒帆送回别墅,把车停下,自己打了辆出租车回去,车载收音机正播放着交通台的节目,司机听到市长微服私访调研出租车行业的对话,不禁摇头晃脑道:“有啥屁用?开出租的最大的负担就是份子钱,车是我买的,车是我开的,公司每月收我六七千块钱,妈了个逼的凭啥啊,有能耐就把份子钱去了,我给他磕头烧香。”
刘汉东根本没注意节目播放的是什么,他满心都是那位捡来的“潘奶奶”,如果能把这个关系利用起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回到黄花小区,王玉兰已经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潘奶奶高坐正中,围着餐巾,面前摆着汤碗骨碟酒杯,王玉兰夹菜倒水,殷勤的不得了,看的马凌不停翻白眼,见刘汉东进来,和他咬耳朵说:“我奶奶在的时候,我妈都没这么孝敬过。”
刘汉东一笑而过,吃过了饭,祁庆雨打电话来说火车票已经买好,夜里十一点发车的卧铺,老火车站发车去北京,千万别走错了。
到十一点还有几个钟头,刘汉东陪两位老人说话,得知老头姓聂,十年前他儿子陷入一桩杀人案件,屈打成招,被判死缓,目前仍在监狱服刑,老头认为儿子是被冤枉的,把房子也卖了,十年来一直在上访,但毫无结果。
“这种事儿可不少,还真没办法。”刘汉东很是同情,但无能为力。
潘奶奶却义愤填膺起来:“政法机关怎么能草菅人命,我找他们领导去!”
大家就都随声附和,哄老太太高兴就行。
聊了一会儿,老太太疲倦了,王玉兰扶她去休息,老头在客厅打地铺,刘汉东带了两件换洗衣服出门打车直奔火车站。
祁庆雨已经等在老火车站进站口了,自打动车高铁兴起之后,乘坐普通列车的乘客越来越少,老火车站比以前萧条许多,两人检票进站,等了个把小时,排队登车。
这是一列红皮快车,硬卧车厢上下铺,近江到北京车程是九个钟头,睡上一夜明天早上正好到站办事。
列车北上,祁庆雨拿出二锅头白酒和火腿肠、花生米,两人小酌几杯,谈起事业,祁庆雨踌躇满志,说这次北京之行事关重大,千万不能搞砸了。
“我现在还背着几千万的债呢,你那些钱,我是一分掰成两半花,当然了,在领导身上不能省,只能在自己身上省钱,尽量不坐飞机,不住高级宾馆,不吃饭店,这回带你一块儿来,也是给我起一个监督作用。”祁庆雨笑道。
“说啥呢,我还信不过你。”刘汉东举起二锅头的小方瓶,“走一个。”
喝点小酒正好上卧铺呼呼大睡,一觉醒来,列车员开始换票准备下车,半小时后,祁庆雨和刘汉东站在了北京站前,周围是熙熙攘攘的旅客,八点钟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以前来过北京么?”祁庆雨眯着眼睛,叼上一支烟,看到戴红袖章的中年大妈虎视眈眈,就没敢点上。
“第一次。”刘汉东四下打量,“北京真大,估计赶得上八个近江,二十个江北市。”
“办完了业务,带你转转,看看故宫颐和园,还有长城,不到长城非好汉嘛。”祁庆雨笑道。
两人在附近居民区找了家小旅馆住下,吃了早饭,去租了一辆北京牌照的老款奥迪A6,还是手动挡的,祁庆雨解释说这钱必须花,在北京活动不能没车,而且车不能太差,不然很多单位的大门都进不去。
然后他就开始联系,打了几个电话后说安排好了,晚上见,咱们先四下逛逛吧。
两人开着车在北京满世界转,上午逛了颐和园,下午去了趟军博,晚饭随便凑合了一顿,一直等到夜里八点半,电话才打过来,让祁庆雨去某某酒店。
刘汉东立刻驾车前往,酒店位于二环内,档次很高,大堂装潢的华丽无比,四个衣冠楚楚的男子从楼上下来,祁庆雨急忙迎上去说话,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和他握手寒暄,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说了句什么,祁庆雨朝这边摆摆手,刘汉东立刻到前台去结账,电脑打出明细账单,连同酒水一共是两万八千元!
一顿饭小三万,刘汉东震惊无比,仔细看看其实也没几个菜,八千元一瓶的红酒开了两瓶而已,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忍痛结了帐,戴眼镜的上前报了单位名称,让服务员将这两万八开成招待。
祁庆雨道:“小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祁总,你带车来的吧,正好送我们一下,进行下一场。”
祁庆雨满口答应,可是奥迪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只好让刘汉东带他们先去,他打车随后到。
于是刘汉东驾车送他们去郊外某会所,一路上听他们聊天谈话,知道这四人都是国企经理人,手上权力不小,动辄都是几千万上亿的大项目。
会所位于香山脚下,对外不挂牌子,停车场上全是豪车,奥迪A6在这儿只能算是低档货色。
四人勾肩搭背进了会所,刘汉东等在停车场,过了一会儿祁庆雨打车追过来,走进会所,没五分钟就出来了,上车陪刘汉东坐着,点了一支烟抽着,忽然叹了口气:“没意思,跟他妈孙子一样。”
烟头一明一暗,黑暗中祁庆雨的脸满是沧桑。
就这样在车里坐了几个钟头,两点钟的时候手机响了,祁庆雨一个激灵醒过来,接了电话,喊上刘汉东进去结账。
一结账傻眼了,消费了二十七万八千。
两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一夜消费小三十万,这钱到底怎么花的啊,戴眼镜的家伙出来了,喝的醉醺醺的:“祁总,辛苦你了。”
“钱主任,我那个事?”祁庆雨小心翼翼问道。
“哦,那个事儿比较复杂,原来的公司不是合并了吧,管事的人都换了两茬了,要找原始档案什么的相当麻烦,你等通知吧,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祁庆雨只好先把账结了,递出银行卡的时候手都在颤抖,刘汉东心中暗骂不已,这么能糟蹋钱的主儿,肯定不是好人。
钱主任回房间去了,祁庆雨和刘汉东出来继续等候差遣。
“这帮货到底消费什么了,一晚上能花一辆高级轿车的价钱?”刘汉东百思不得其解。
“好酒好菜总归有个价钱,这年头,只有玩人的价钱是没上限的。”祁庆雨道,“你没听说那些个女明星都是明码标价的吧,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那花了钱能办成事么?”
“不能保证,能让你花这个钱就是给面子了,多少人想来帮他们结账都没这个机会呢,就算办不成,也不能拉下脸来,惹恼了人家,更是一分钱别想要了。”祁庆雨的语气忽然愉快起来,“别管怎么说,这笔钱花出去了,总归会有点收获,我有这个预感。”
直到上午十点钟,四位贵客才容光焕发的从会所里出来,依旧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祁庆雨急忙下车,瞪着一双熬红了的眼睛走上去,陪着笑脸说话,可是人家根本不搭理他,随便应付了几句,便分乘两辆奔驰车离去。
祁庆雨讪讪走回来,上车说咱们也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晚上可能还得出来。
刘汉东终于忍不住了,问道:“究竟是谁欠谁的钱?”
祁庆雨道:“现在欠钱的是大爷,我也不敢奢望全拿回来,能拿来一半就行。”
刘汉东问这事儿具体谁负责,祁庆雨说是那个戴眼镜的钱主任。
“你知道他家住哪儿么,他家几口人?有小孩么?”刘汉东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要是不给钱,我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第十六章后奶奶
祁庆雨一听这话,沉默了一下道:“现在还不适合上手段,再说你还背着缓刑,如果姓钱的拿钱不办事,我自有办法搞他。”
刘汉东知道祁大哥当年生意做的挺大,肯定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也就不再提此事。
星期天,两人枯坐一整天没有下文,晚上刘汉东乘坐晚班火车返回近江,祁庆雨留下继续催款。
清晨时分,刘汉东走出近江火车站,打了辆出租车回到黄花小区的家里,用钥匙开了门,蹑手蹑脚走进去,却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难不成王玉兰把潘老太太送回去了?他急忙打电话给马凌。
“我们在江北呢。”马凌的声音听起来还没睡醒。
“去江北干什么?”
“老太太要到江北来探访老同学什么的,拗不过她,我和我妈就陪她来了,对了,我们住在你爷爷家。”
刘汉东道:“住我爷爷家干嘛,你们老中青一帮娘们不把我爷爷吵死啊。”
“哎刘汉东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们家也真是,快百岁的老人家独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们来陪他那是给你面子,替你尽孝知道不。”马凌伶牙俐齿,将刘汉东好一通数落,完了又说:“你快点来吧,潘老太太寻死觅活,非要嫁给你爷爷呢。”
“什么!”刘汉东一下就懵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奶奶去世几十年了,爷爷也快一百岁了,要续弦也不等到现在了,肯定是王玉兰这个八婆出的好主意!
电话里说不清楚,时间紧迫,刘汉东先去上班,开车将舒帆和佘小青送到学校,然后掉转车头直奔高速路,往日四个钟头的车程,他两个小时就开到了,来到滨河小区爷爷家,离得老远就听见屋里有人咋咋呼呼,邻居们三三两两站在外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刘汉东敲开了门,只见往日冷清无比的客厅里坐满了人一边是王玉兰母女和潘奶奶,一边是大伯一家人,中间是爷爷稳坐中军帐,两边剑拔弩张,面色不善。
一见刘汉东回来,大伯母就阴阳怪气开了腔:“小东,你想要这房子也不用出歪招啊,从哪儿找来的老保姆,脑子都短路了,还想骗你爷爷结婚。”
大伯坐在一旁抽烟,脸色很难看,但没说话。
汉南捧着手机玩游戏,头都不抬。
王玉兰搭茬道:“他大娘,说话客气点,什么叫歪招?老年人就该活活等死么!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自己不孝顺,还不让人家找老伴,简直丧良心,谁摊上你这样的媳妇真是到了八辈子霉。”
大伯母恼了,指着王玉兰的鼻子破口大骂,虽然她是个泼妇,但是在公交车售票员出身的王玉兰面前耍嘴纯属关公面前耍大刀,自找难看,王玉兰抱着膀子冷笑着,时不时一两句尖酸刻薄的话轻飘飘丢出去,把大伯母气得浑身发抖,无奈骂不过别人,只能嚎啕大哭,坐地撒泼。
“够了!”刘骁勇终于忍无可忍,将一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顿时瓷片飞溅,两个吵嚷的女人立刻住了嘴,老爷子指着大伯父道:“带着你老婆,给我滚。”
“爸,我们也是为你好。”大伯父作痛心疾首状。
“滚。”刘骁勇闭上眼睛,仰头躺在了藤椅上。
大伯母不甘心失败,冷哼一声道:“爸,以后出了什么事,千万别找我们。”说着踢了一脚汉南:“就知道玩手机,你妈被人骂了也不帮忙。”
汉南挠挠头,终于将手机收了起来,这才发现哥哥进来,点点头算打了招呼,跟着父母悻悻而归了。
“不送了,有空来玩啊。”王玉兰幸灾乐祸的喊了一声,关上房门道:“该谈正事啊,两位老人挑个好日子吧。”
“王阿姨,这是怎么回事?”刘汉东问道,“这也太突然了吧。”
王玉兰将他拉到一旁低声说:“小刘,潘老太太和你爷爷年轻时候就认识,星期六就闹着要来江北,结果两人一见面就对眼了,老太太哭着喊着要嫁给你爷爷,我寻思她这身份,给你当个后奶奶也不亏,就撮合了一下,目前成功一半了。”
“一半?怎么讲?”
“你爷爷这边还没松口,估计老头爱面子,怕丢人,其实这有啥丢人的,少年夫妻老来伴,找个老伴合伙过日子哪点不好,两人都是离休干部,有共同语言,能过到一起去。”
刘汉东无语。
“劝劝你爷爷。”王玉兰挤眉弄眼,换身行头就是古代的媒婆嘴脸。
刘汉东瞅瞅爷爷,老人家闭目养神,显然被这事儿烦得不行,潘老太太倒是一往情深的看着老头,大有生死相随之意。
“我懂了。”刘汉东小声说,“老太太不但老年痴呆,还花痴,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这孩子,胡扯什么呢。”王玉兰正色道,“老太太不糊涂,脑子清楚的时候比谁想的都明白,他和你爷爷一样,也是长期一个人孤单寂寞冷,保姆不能代替亲人,这回遇上你爷爷,那是前世修的缘分,你们做晚辈的应该支持才对。”
刘汉东看看马凌,马凌耸耸肩,她是被母亲强拉来帮忙伺候老太太的,连假都帮她请好了,母亲如此热衷此事,做女儿的能说啥。
“这个事儿吧,牵扯面比较广,人家姓郑的那边啥都不知道呢,咱们就给人家找个爹,这事儿怕是不合适吧,我觉得起码先把老太太送回去,再谈其他的。”刘汉东斟酌着语言劝道。
王玉兰一想是这个道理:“也行,通知一下北京方面。”
闭目养神的刘骁勇张开了眼睛,手指磕击着藤椅扶手说道:“这个这个,小王啊,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这种事情,总得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吧,我在家种花养鱼,过的好好的,忽然你们跑来,还要给我安排一个老伴,搞什么搞嘛,简直乱弹琴。”
王玉兰满脸堆笑:“老爷子,我们哪敢不征求您的意见,潘老太太人不错,又是您的老相识,您二位都是八十多九十多岁的人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可不能再错过了。”
刘骁勇气得一拍扶手:“胡闹,我要找老伴,早二十年就找了,还用等到今天?”
“那不是没遇到合适的么,我们家闺女也这样,以前成天跟我说,妈,我不结婚,和爸妈过一辈子,结果呢,还不是被您孙子给勾搭走了么,爹妈拼死的反对都没用,您老也别对我们发火,这是缘分,老天爷给定下的。”
这会儿潘老太太又犯糊涂了,站起来就往外走,刘汉东拦她,老太太迷迷糊糊问道:“你谁啊,怎么在我家里?”
王玉兰忙道:“他是您孙子啊。”
“你又是谁?”潘老太太狐疑的瞪着王玉兰。
马凌手扶额头,实在受不了这份乱了。
……
(:
)
( 匹夫的逆袭 http://www.xshubao22.com/2/21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