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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不妥协
黄花科技也算有背景的企业,省质量监督检验检疫局为何开出天价罚单,这里面是有复杂原因的。
关键在于青石高科这家“国有企业”,青石高科最初是夏青石建立的民营企业,但是后来经过国际金融市场股权交易和管理层收购,性质已经发生了变化,成为离岸公司控股的外企,现在又经过法律程序收为国有,成为江东省的支柱产业之一,而黄花科技和青石高科存在竞争关系,省里自然要进行打压。
所谓的罚款理由不过是吹毛求疵,而且这只是开始,按照常规思路来看,黄花科技想生存下去,只有两条路,要么硬挺,要么寻求保护。
欧洲花园,黄花科技大厦,董事会正在召开,议题就是如何应对千万罚单。
总裁安馨表示,决不妥协,申请行政仲裁不行就提起行政诉讼。
刘汉东当即反问:“即便诉讼赢了,下一步怎么办,国税局地税局来查,环境保护局来查,工商局来查,甚至地方街道办也来检查灭鼠情况,我们怎么办?”
安馨说:“市里不会放任他们这样刁难的,我们可以获得政策扶持。”
刘汉东说:“青石高科的案子,尘埃落定,小帆败诉,这还不够警醒的么,在利益面前,没有人∟,会放手。”
安馨说:“那你的意思呢?”
“撤资,走人。”刘汉东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们是高科技企业,到哪儿都能生存,都受欢迎,找个法制健全的国家,安心发展就是。”
安馨急了:“能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首先你要知道中国是多么巨大的市场,我们不能一时的困难放弃整个森林,作为外国企业,再想进入中国市场面临的障碍将会更加无解。”
刘汉东说:“好吧,其实我不想说的,现在也不得不说了,黄花科技已经被人盯上了,不久前,有位老板想入股黄花科技,并且为我们提供政治上的庇护,国内但凡是挣钱的行业,基本上都被把持,电动汽车和相关产业还是空白,很多人瞧上了这只还没长成的小肥猪,我暗地里调查了一下,想和我们合作的这帮人确实很有势力,盘根错节,无所不能,他们的代理人叫何宽,安总,这个名字熟悉么?”
安馨凝神想了想道:“听说过,我在上海工作时期,在一次酒会上见过,很有风度的一个儒商,那次他捐献了一批价值上千万的文物给慈善基金会,但媒体上根本没报道,可见低调。”
刘汉东说:“何宽和黑林的性质比较像,但是他背后的团体更强大,与之相比,刘飞等人的铁三角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戏,一个刘飞都让我们吃尽了苦头,何况他们。”
安馨说:“其实换一种思路想想也不是不能接受,强强联合,有人提供资金,提供保护,让我们不受干扰的发展,也未尝不可啊。”
刘汉东说:“你就不怕这些人倒了,黄花科技遭到清算么?”
安馨沉默了,企业做大之后,难免和政治挂钩,而今政治家们面临的风险之大可以想象,今天还在大会上慷慨陈词,明天就在纪委交代问题了,但她还是不死心就此结束黄花科技在国内的运营。
“难道除了出走,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么?”
大家将目光投向了董事长,现在是舒帆做决定的时刻了。
舒帆说:“我想大家都有些跑题了,今天讨论是如何应对千万罚单的事儿,先解决迫在眉睫的事情,其他问题暂时搁置。”
一千万罚金自然不会轻易缴纳,安馨代表公司提出行政复议,另一方面,刘汉东也开始秘密调查开出罚单的某位领导。
省质监局的某位处长是开罚单的具体责任人,刘汉东对他进行全面调查,发现此人还算清廉,名下房子两套,汽车一辆,儿子在英国读书,成绩不错,妻子在企业任职,薪水丰厚,他是妻管严,作风问题上也无懈可击。
刘汉东有些束手无策了,难不成制造意外的把人弄死?那样违背他的作风和底线,再说人死了,罚单不会消失。
正当他没招的时候,忽然风云突变,江东省质量监督检验检疫局的局长栽了,被省纪委拿下双规,迅速空降了一位新局长过来,黄花科技的行政复议获得通过,罚单被取消。
刘汉东接到了何宽打来的电话。
“汉东,听说你遇到一点小麻烦,现在摆平了吧?”
刘汉东心里一惊,难道这是何宽运作的结果,办一个省局局长对其而言如此简单,可见他们能量之大。
“谢谢,解决了。”刘汉东干巴巴地回答。
“我也在近江,明天聚聚吧,我久仰黄花科技舒总和安总的大名,非常仰慕,如果老弟你能引见,我不胜感激。”何宽不绕弯子,直点正题。
刘汉东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是祸躲不过,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第二天,何宽做东,在温泉大酒店宴请刘汉东等人,舒帆不屑于和这种人打交道,没来,安馨出席。
出乎意料的是,席上还有多年不见的商玉成,据何宽介绍,商玉成也是他的合作伙伴。
刘汉东和安馨交换一下目光,心里都有了计较,怪不得小商村咸鱼翻生,原来是背后有何宽等人支持。
温泉大酒店档次算不上奢华,何宽做东的宴席也没有穷奢极欲,看他的打扮,朴素简单,看他的做派,诚恳有礼,看他的眼神,坦荡睿智。
何宽并没有提到入股的事情,只是闲聊一些文化上的话题,酒酣耳热之际,他话锋一转,从文化转到了旅游上,说中国名山大川风景优美,如果不游览个遍,简直枉做华夏子孙。
“这是我新开发的一个旅游区,在江西那边,你看看景色怎么样。”何宽拿出手机,调出照片给坐在旁边的安馨看。
安馨看到照片上的何宽和一个人勾肩搭背,那人面目相当眼熟,仔细一想,不禁愕然!
只知道何宽背景强大,没想到强到这种地步,和他相交甚好的这位人士,抡起党内地位来,比郑杰夫只高不低!
回去之后,安馨再次提议合作,她说与何宽的合作有利无害,而且我们没得选择。
“何宽也是某些人的白手套,但是层次要高很多,我相信他是明白双赢道理的,大家合作赚钱,没什么不好的。”安馨这样说。
“我不乐意。”舒帆平静地说,“这是我的公司,我有权拒绝。”
安馨劝道:“你知道何宽背后是谁么?”随即她说了一个名字,但是舒帆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更加鄙夷:“如果在美国,这种级别的政客这么搞,早被人弹劾了。”
安馨依然保持着耐心:“小帆,这里不是美国,如果你爸爸还在的话,他应该会做出明智的选择,和你相反的选择。”
舒帆说:“我讨厌被别人威胁,而且是狐假虎威的威胁,谁能保证照片不是ps的?就算是真的,那这位领导也是只大老虎,早晚被打掉,哼。”
既然舒帆坚决反对,那安馨也只能妥协,而黄花科技也不得不开始准备撤离中国。
刘汉东再次接到何宽的电话:“老弟,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哪件事?”刘汉东装傻。
“我有几个要好的朋友,想参股黄花科技。”何宽说。
“董事会讨论过了,很遗憾,我们暂时不需要增加股东。”
“呵呵,别这么快拒绝。”何宽似乎早有预料,“这不是强取豪夺,而是合作共赢,我可以保证一点,我们加盟黄花科技后,最高院会推翻省高院的判决,把青石高科还给你的那位可爱的小妹妹,完成你们共同的理想,这个条件,你觉得怎么样?”
“再说吧。”刘汉东敷衍道,他和舒帆的立场一致,与这帮人搅合在一起,短期内或者能见到巨大的利益,但是长远来看,弊大于利,一只羊和一群狼坐在赌桌上博弈,早晚输得精光。
“呵呵,那我等你的消息。”何宽笑的很和煦,“买卖不成仁义在,别太有压力,我始终敬佩你的为人,真的希望能和你合作一把,或许有一天,你能接我的班。”
刘汉东放下了电话,他知道对方在招揽自己,作为一个从底层一步步杀上来的枭雄,自己肯定进入了高层的法眼,做个高级白手套不成问题,可是,这是自己的初衷么。
……
北京,刘汉东从浣溪这里得到了一份绝密情报,是莫斯科发来的外交邮件内容,指示谈判小组力争获取高能电池技术,但是考虑到中方的立场,可能这个目的很难实现,所以要多管齐下,不惜通过间谍手段窃取机密。
这条情报的代价是一百万美元,直接划账到浣溪的瑞士银行账户。
“我给你们出个招。”浣溪说,“中方可以提议在莫斯科建一个双方合资的电池厂,只用民用技术,这样能堵住俄方的嘴。”
刘汉东说这条建议值多少钱。
“免费奉送的。”浣溪嫣然一笑,“看你的面子。”
第三十八章东京爆炸
有了浣溪的情报支持,中方如虎添翼,在谈判中占得先机,在中方的坚持下,谈判分为公开的商务谈判和秘密的军事技术谈判,中方的策略是用军用技术做诱饵,换取石油管道和长协合同,但最尖端的军用电池技术绝对不会出卖。
谈判是旷日持久的,双方先签订了一个备忘录,以示合作的诚意,在签字仪式上,刘汉东看到了浣溪,她穿一身职业装,优雅从容,身份是俄方翻译。
签订完备忘录,就该进入实质性阶段了,边谈边进行,中方要先预付一定数量的油气货款,并且在莫斯科郊区选址建厂,这些就不用刘汉东操心费力了,自有专业人士去办。
浣溪离开中国前,刘汉东又和她聚了一次,实际上除了上海那次,两人之后就没有越过雷池。
相对无言,互道珍重,想起当年事,二人都有沧海桑田之感。
浣溪回莫斯科去了,刘汉东也打算去夏威夷探望儿子,圣诞节快到了,这是西方最大的节日,正好趁机休假。
刘汉东有一架可以越洋飞行的湾流g55o喷气式飞机,每次去夏威夷都是搭乘这架飞机,这次舒帆也跟着一起过去,安馨在国内处理事情,佘小青和尹志国新婚蜜月,正巧跟着沾光,享受头等舱的待遇。
飞机一直停在近江玉檀国际机场,刘汉东租了一个机库,每月租金都是天文数字,飞机配备正副驾驶员和两名空乘,驾驶员都是美国人,空乘同时兼任黄花科技总裁办的助理,加上旅客一共是八个人,从近江起飞,直奔夏威夷而去。
湾流公务机的硬件堪比波音747头等舱,只是空间略微狭小了些,但是胜在是私人飞机,可以随心所欲,旅程是快乐自在的,打了几局牌之后,佘小青向外瞄了一眼,纳闷道:“到哪儿了?”
刘汉东看看手表说:“按时间估算应该是日本九州。”
尹志国也向外看了看,哼了一声:“应该扔几个炸弹下去。”
佘小青说:“愤青一个,东哥,我想下去玩玩,去东京购物。”
尹志国说:“你省省吧,日本有什么好逛的,核辐射倒是管够。”
佘小青一瞪眼,他就不敢再说话了。
“东哥,求求你了,我还没去过日本呢。”佘小青开始嗲。
刘汉东归心似箭,想早点见到马凌和马小西,但是考虑到人家是新婚蜜月,也就点了头,问舒帆:“你看呢?”
舒帆说:“听小青姐姐的,咱们下去扫荡东京。”
佘小青兴奋无比,手舞足蹈。
尹志国慢慢说道:“有个问题,你没有日本签证,进不了海关。”
佘小青顿时傻眼,愣了一下暴打尹志国:“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尹志国哭丧着脸:“关我什么事啊。”
佘小青一瞪眼,他顿时改口:“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早该想到提前办日本签证的。”
“这还差不多。”佘小青哼了一下。
“其实,就算有签证,飞机航线也不能说变就变。”尹志国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以为是机场都是你们家开的啊,临时更改目的地很麻烦的。”
佘小青气的:“你皮痒不是!”
刘汉东笑道:“尹志国说的都对,跨国飞行都是事先报备的,临时变动除非是遇到突状况,比如机械故障,恐怖事件等。”
佘小青灰心了:“那么说,日本去不成了。”
刘汉东说:“别哭丧着脸,别人办不成的事儿,你东哥就能搞定,我来安排一下。”
飞机上有卫星电话,刘汉东打了一通电话,事情解决,这架以科林王室名义注册的飞机顺利降落在东京成田机场,不过在下飞机之前还得等科林大使馆送临时旅行证过来,代替尹志国和佘小青的中国护照。
等了一个半小时,旅行证件终于送来,众人下了飞机,说说笑笑上了汽车,刚才尹志国在网上预订了东京的酒店,还下载了一堆旅游购物的攻略,刘汉东也给夏威夷家里打了电话,告诉马凌自己明天才能到,还和马小西视频了几分钟,听他喊爸爸,心里幸福满满的。
湾流飞机停在成田机场过夜,飞行员自行安排夜生活去了,两个空乘跟着刘汉东等人一起混,当他们乘坐的丰田面包车开出机库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爆炸声,面包车都被气浪冲的差点翻到,回头看去,机库里浓烟冲天,警报四起。
刘汉东愕然,他的飞机爆炸了,如果按照原定行程的话,飞机正好在浩瀚无际的太平洋上空,距离夏威夷还有一千多公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即便能迫降成功也极难获救,更何况是在万米高空爆炸,连尸体的渣滓都找不到!
他开始抖,因为恐惧,因为愤怒,在此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他没得罪什么人,铁三角也已经覆灭,不可能有人具备这么大能量,除了……何宽。
其他人也惊呆了,佘小青愣了一下,居然吓哭了,尹志国面色惨白,不停舔着嘴唇,要不是佘小青霸道无比非要降落,今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远处消防车的警报声已经传来,刘汉东呼吸有些急促,他面临的生死考验不少,已经养成了粗大的神经纤维,但是这次不同,他并没有处在临战状态,对方不宣而战,卑鄙至极。
“哥哥。”舒帆拉了拉他的衣角,“别冲动。”
刘汉东努力平复心情,开始考虑善后,他拿起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约翰,是我,我现在日本,需要你的帮助。”
约翰。巴恩斯现在已经是中情局亚太部门的高级主管了,权力巨大,无孔不入,日本是美国的势力范围,想掩盖一件事情不难。
一小时后,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和外事第三课的警察们赶到了现场,此前机场警察署机动队的人员已经将这里封锁,禁止记者采访。
爆炸没有引起火灾,仅限在机体本身,根据初步勘查,爆炸是放在行李舱的一枚c4定时炸弹引的,技术人员称,如果是凌空爆炸,飞机肯定解体,人员全无生还希望。
刘汉东等人被送到机场宾馆休息,警察在门口守候,禁止他们任意走动,晚上十点,约翰。巴恩斯匆匆赶到,和警视厅交涉一番,刘汉东等人重获自由,可以搭乘飞机离境。
“你们已经死了。”刘汉东对尹志国和佘小青说,“现在开始,不能再和国内联系,懂么?”
两人严肃地点头。
“我会安排你们搭乘明天的航班去韩国,到了那边会有人照顾你们。”刘汉东继续说,“对不起牵连你们度蜜月了。”
“哪里话,我们是一体的。”尹志国正色道,“需要怎么配合,一句话。”
这种时刻,佘小青也不再耍脾气,跟着尹志国点头如捣蒜。
当晚,一架湾流私人飞机在太平洋上空失踪的消息传出,这年头飞机失事的新闻层出不穷,只死了八个人的空难简直不值一提,迅被其他花边新闻所淹没。
……
北京,中调部,沈弘毅匆匆走进宋剑锋的办公室,神情有些焦躁:“部长,刘汉东出了意外,我怀疑是谋杀。”
宋剑锋凝重道:“你立刻展开调查,并且做好刘汉东家人的善后工作。”
沈弘毅走后,宋剑锋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叹了口气。
刘汉东的秘密身份是中调部的行动组长,称得上东厂番子小头目了,他都能被暗杀,可见对方有多么猖狂无忌。
沈弘毅动用资源进行调查,很快得到线索,刘汉东的湾流公务机停放在玉檀国际机场的时候,被人做过手脚,根据飞机起飞前一天晚上机场的监控视频显示,有工作人员带着外人进入了机库。
有了突破口,案子进展就顺利多了,那名机场工作人员被近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带走审问,很快交代了犯罪事实,公安人员顺藤摸瓜,眼瞅着就要抓到真凶了,但是来自省厅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收手。
因为干这个活儿的人,是安全部门的特工。
秘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徐功铁密报沈弘毅,后者大吃一惊,能动用安全部门当走狗的人不多,凶手呼之欲出。
沈弘毅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秘密信息库的登入界面,他输入了何宽的姓名和身份证号,却被提示密级不够,无法查阅。
部长办公室,沈弘毅面见宋剑锋,向他报告案件进展。
“我知道了。”宋剑锋面带疲倦之色,揉着太阳穴,“何宽是对国家有特殊贡献的人,动不了。”
“那就眼睁睁看他动我们的人?”沈弘毅依然冷静,他不是头脑简单的小年轻,知道越到高层越黑暗肮脏,搞不好刘汉东之死,宋剑锋早就知情,只是迫于压力无法保住手下而已。
“弘毅。”宋剑锋语重心长,“来日方长,懂么。”
“明白。”沈弘毅退出了办公室。
晚上,沈处长回到了积水潭附近的家里,组织上给他分配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大房子,他把宋欣欣和亚男都接了过来,日子过得挺幸福的。
还没进家门,沈弘毅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心里一阵愉悦,拿出钥匙开门,换鞋,就看到宋欣欣端着盘子系着围裙从面前走过,笑眯眯道:“弘毅,你看谁来了?”
第三十九章天子脚下
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是刘汉东,正目光炯炯的看着沈弘毅。
“好久不见。”沈处长冷静地微笑道,“到我书房来聊吧。”
宋欣欣说:“你们先聊,还有几个菜要炒,喝酒么,让亚男去买。”
沈弘毅说:“不用了,我柜子里有茅台。”
两人进了书房,刘汉东把门关上,沈弘毅坐到了书桌前。
“你抽屉里有把枪,不过子弹被我卸了。”刘汉东说,“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得不防。”
沈弘毅没有去碰抽屉,他理解刘汉东的警惕,死里逃生,风声鹤唳,很容易做出过激行为。
刘汉东穿一件深蓝色的警用多功能大衣,屋里温暖如春他也不把外套脱下,只是将拉链拉开方便拔枪,沈弘毅知道他的出枪速度和射击的水平,当初在警校时期这家伙就是个快枪手。
“我需要合理的解释。”刘汉东说,“我是死过很多次的人了,这次也不算什么,但是我得知道怎么回事,并且杜绝类似事件的发生,沈处长,我是你的人,我不相信你事后没进行过调查。”
沈弘毅松了一口气,至少刘汉东没丧失理智怀疑到自己头上。
“是何宽。”沈弘毅说,“不过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以我的资源没法继续查下去,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单,你按图索骥,从近江国家安全局开始查。”
刘汉东一摆手:“不用那么复杂,你只要告诉我何宽在哪儿就行。”
沈弘毅迟疑了一下,说:“你别冲动,何宽是为国家做出过特殊贡献的人,不能轻易动他。”
刘汉东轻蔑一笑:“什么功臣,不过是为某人当了白手套罢了,我知道他背后是谁,那又怎样,老子一介匹夫,大不了血溅五步,不,现在不是古代了,把我逼急了,我能炸掉一个城市你信不?脏弹我都能搞到你信不?”
沈弘毅开始紧张,刘汉东进入疯狗状态,谁也控制不了他,他说的没错,以这家伙的能力,搞核爆炸那是吓唬人,搞普通爆炸不是难事,他手底下还有几十枚巡航导弹哩,大闹天宫,翻江倒海,闹出大乱子谁也负不起责任。
“你想怎么样?”沈弘毅问。
“别人要杀我,你说我怎么办。”刘汉东脸上一抹厉色,“我这些年经历了不少事,已经厌倦了,是他们逼我的,你可以不给我情报,我一样会搞到,但是我怕收不住手。你懂得。”
何宽说:“我可以给你何宽的资料,但是我必须上报。”
刘汉东道:“那是你的义务,你也可以设个套,来个请君入瓮,但是后果嘛,你可以想象。”
沈弘毅痛心疾首:“咱们也是多年老关系了,你怎么连我都不相信。”
刘汉东说:“对不起,咱们是朋友,但不是兄弟,我无法判断你是党性为先还是人性为先,就这样吧,有情报发我这个邮箱。”
一张纸片放在桌上,刘汉东飘然而去。
五分钟后,宋欣欣推门进来:“菜炒好了,咦,人呢?”
沈弘毅苦笑:“他有事先走了。”
……
地坛南门,金鼎轩,刘汉东和宋双相对而坐,面前摆满菜肴。
“怎么突然想起来约我?”宋双笑眯眯问道。
“因为你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人。”刘汉东表情严肃,不时四下张望。
“这么紧张,发生了什么?”宋双很有战地记者的素养,联想力也很丰富,“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大麻烦,有人要杀我,在我的飞机上放了定时炸弹。”刘汉东说,“我的身份你也清楚,我为你爸爸工作,没有他的首肯,没人敢动我。”
宋双僵硬了,她没想到父亲参与到针对刘汉东的谋杀当中。
“肯定是误会了。”宋双说,“我会帮你打听,你千万不要冲动。”
“我不会乱来的。”刘汉东根本不动筷子,仿佛面前的菜都是摆设,“我需要你提供保护。”
宋双瞪大了眼睛:“你……你想绑架我当人质?”
“我不会那样做,你只要配合一下就好。”刘汉东狡黠地笑了笑,“毕竟只是怀疑,我敬佩的正直官员不多,你爸爸算一个,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向他开枪。”
宋双犹豫片刻,答应下来:“好的,我会配合你。”
此时宋剑锋正在和沈弘毅通电话,沈处长将刘汉东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他,并且提出问题,能不能把何宽的地址和行踪告诉他。
“何宽并没有公职,他只是一个商人。”宋剑锋斟酌着语言,“朋友打听联系方式,不违法。”
……
北京南城某出租屋,刘汉东暂时潜伏在这里,他没受过相关特工训练,但是装起民工来比真的还像,一口地道的中原口音,连胡同口带红袖章的大妈都丝毫不会怀疑他。
他收到了沈弘毅发来的邮件,有何宽的具体地址和手机号码。
何宽在北京有好几处房产,西山有别墅,市中心有四合院,还在自家的五星级酒店常年开一间套房,行踪不定,狡兔三窟,但只要有手机号码,定位不是难事。
根据以前的了解,刘汉东知道何宽有带保镖的习惯,他有四个保镖,其中两人是受过保镖特训的,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是明面上的保镖,还有两个瘦小彪悍的,看眼神就是杀过人的猛人,那才是有威胁的障碍。
但这些在刘汉东面前都不是事儿。
他不是单枪匹马,能调动的资源都调动起来了,至少有三个小组,十二个人配合他的行动,即便事败也有地方躲,往科林大使馆一钻,谁也找不到人,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那么做。
面前摆着一个工具包,里面是06式九毫米滚筒冲锋枪,四个备用弹匣,二百发子弹,还有发烟手榴弹,钢珠手榴弹,震撼弹等,随身武器是一支带全系瞄准具的glock19。
刘汉东仔细穿上防弹背心,现在是冬天,穿的臃肿点没关系,他记起耿大队的教导,穿了两件防弹衣,在外面罩上工作服,戴上棉帽子,对着镜子照照,看起来就像个北京街头常见的劳苦大众。
上午十点,刘汉东接到其他渠道来的信息,确定了何宽的位置,他立即出动,骑着电动车,背着工具包,冒着京城冬季的雾霾来到了何宽的办公地点,一栋宏伟的大厦下。
伪装成快递员的小刀已经到了,冲刘汉东做了个手势,两人下了地下停车场。
“我师父已经在里面了。”小刀说,“正在和何宽谈事儿。”
刘汉东点点头,他有能力侦察到何宽的下落,还故意去找沈弘毅只是想确认这事儿中调部到底有没有参与。
停车场有内部电梯可以直接上到核心楼层,还是需要刷卡才能按键,这根本难不倒刘汉东,他拿出一张白卡刷了,毫无顾忌的打开工具包,露出冲锋枪来,在枪口拧了消音器。
电梯间上面的摄像头早就被黑客攻陷,画面上电梯里是没人的。
到了何宽所在的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刘汉东单手端着冲锋枪,威风凛凛地出来,小刀杀气腾腾跟在后面,手里捏着四把柳叶般细长的飞刀,灰色工作服上,赫然写着“顺丰快递”。
走廊里静悄悄的,这个楼层是何宽的私人空间,有套房和游泳池、健身房,所有人很少,走到一半才遇到了保镖。
“站住!”保镖厉声喝道。
刘汉东抬手一枪,保镖额头上飙出血箭。
前面就是会客室,门突然拉开,有个穿黑西装的人探身出来,“刷”的一声,飞刀钉在他咽喉上,小刀得意洋洋。
刘汉东一脚踹开门,宽敞的会客室布置奢华,何宽正在和“老鬼”聊天,看到已经死了的刘汉东进来,不禁愕然,手慢慢伸向腰间。
小刀手一挥,飞刀扎在何宽手背上。
“哪儿也别碰,把手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刘汉东冷冷道。
“咱们坐下来谈。”何宽努力保持着镇定,“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刘汉东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何宽身边,拔出手枪,瞄准他的脑袋:“你有三十秒时间。”
小刀撸起袖子亮出电子表,开始倒计时。
老鬼翘起二郎腿,笑看风云。
“30,29,28……”小刀念着。
刘汉东手指压在扳机上。
何宽额头上有汗珠落下。
“这里是天子脚下,你跑不掉的。”
“老子就是要在天子脚下动粗,怎么着。”
“我只是一个代理人,你杀了我也没用,他们不会放过你。”
“老子一个个收拾,他们在国外的亲属,财产,将永世不得安宁。”刘汉东恶狠狠地用枪管戳一下何宽的头,“你还有十五秒。”
“想灭掉你的人有很多。”何宽开始迅速报名字,每个名字都是声名显赫的政界大腕,牵扯到不少重要的部委办局和国有垄断企业。
“说实在的。”刘汉东道,“你还有五秒。”手指开始往下压。
“是郑杰夫要杀你!”何宽喊道,“你已经失控,还对他女儿有非分之想。”
“放屁!”刘汉东一巴掌抽过来,“郑杰夫和我没有利害冲突,他女儿的个人问题他也毫不关心,你他妈的还有一秒钟!”
“别开枪!”何宽泪流满面,“我有重要情报换一条命。”
第四十章迷茫
“多给你三十秒,敢哄我,你知道后果。”刘汉东道。
“我有郑杰夫的把柄。”何宽语速很快,生怕到点挨枪子,“郑杰夫的父亲是郑泽如,五十年代当过江东省委书记,后来调中央当农牧部长,他有个情妇是农牧学院的老师,后来事情败露被批斗,情妇自杀了,郑泽如也死在那场浩劫中。”
刘汉东大怒:“你他妈给我科普历史来了,这是他爹的把柄,关他什么事。”
何宽说:“你别急啊,这个情妇当过郑杰夫的家庭教师,教他俄语,那时候郑杰夫正是青春发育期,暗恋上了这位家庭教师,这可以说是他的初恋,但是后来家庭教师和他父亲的情人关系给他极大刺激。”
“说重点!”刘汉东怒道。
“我给郑杰夫找了个情人,和这个家庭教师长得酷似,掌握了他的把柄。”何宽继续说,“当然我也只是自保,这些年来我帮郑佳图捞了不少钱,郑家在海外的资产也不少,意大利的海景别墅,法国的庄园,澳洲的牧场,还有旧金山的很多房子。”
“你有照片视频或者其他切实的证据么?”刘汉东问。
“我当然有,但是现在不能给你。”何宽道,“不然你会立刻杀了我,这些证据我都保管的很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你这小人还挺有危机意识的,知道给自己留个保命符。”刘汉东关上手枪保险,插回腋下枪套,转过身去,冲小刀道:“把家伙收起来吧。”
何宽松了一口气,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下面就是谈条件了。
突然刘汉东猛然回身,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噗嗤一声刺进何宽的心窝。
何宽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利刃深入心脏,直没到刀柄。
“给你留个全尸吧,下辈子别做白手套。”刘汉东道,按动刀柄上的开关,这是一把用来杀鳄鱼的压缩空气刀,刀柄里藏着二氧化碳压缩气瓶,气体迅速灌入何宽体内,心脏都炸开了,七窍流血而死,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羊毛地毯饥渴的吸着血液,渐渐变色。
老鬼关了摄像,惊讶地问道:“怎么把他杀了,弄到那些证据岂不更好?”
刘汉东冷笑:“那不是什么证据,而是催命符,杀了他,很多人会轻松,我的日子也会好过。”
三人从容撤离,将何宽的尸体留在了屋里。
中午时分,其他楼层的文员上来办事才发现了尸体,迅速报警,刑警赶到现场后不久,国安也来了,打算接管案子,被严词拒绝,中调部的沈弘毅也来了,带来了高层的命令,此案不得公开,交由中调部负责。
有关部门迅速搜查了何宽的住宅,带走了电脑等物。
中调部,沈弘毅向宋剑锋呈上优盘:“这是他派人送来的,检查过了没有病毒,只是一个视频文件。”
宋剑锋将优盘插在电脑上,打开了视频文件,里面是刘汉东杀人的场景。
“公然杀人,还把录像寄来,这是挑衅。”宋剑锋说,“通知警方,全城搜捕。”
忽然电话铃响了,宋剑锋接了,是宋双打来的。
“爸爸,我和刘汉东在一起。”
“双儿,你在什么位置?”
电话挂断了,再打就接不通了,宋剑锋怒不可遏,沈弘毅静静地站着,等着他的决策。
“前一个命令取消。”宋剑锋说,“改成秘密调查,发现他的行踪也不要轻举妄动。”
沈弘毅领命去了,宋剑锋将这段视频仔细看了三遍,这才拿起电话:“给我接郑主任。”
此时刘汉东尚未离开北京,他正在和郑佳图谈话。
郑佳图看完手机里的视频,不住地舔嘴唇,太血腥残忍了,肝脑涂地就是用来形容这种场景的。
“我这辈子从不欺负人,但也不会被别人欺负,何宽咎由自取,我为什么杀他,你心里清楚。”刘汉东盯着郑佳图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郑佳图咽了一口唾沫:“姐夫,我真不知道。”
“别叫我姐夫,我担不起,也不想和你们家牵上什么关系。”刘汉东轻蔑道,“要不是怕你姐姐心疼,你的脑…浆早涂在长安街上了,别不信,我干得出来。”
郑佳图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低头看去,一个小小的红色光斑停留在自己的胸口位置。
“我一挥手,你就完了。”刘汉东说,“狙击枪,巴雷特,点五零的子弹,能把你上半身炸的稀巴烂,你爸爸得拿脸盆来舀你。”
“东哥,我对你没恶意,何宽的事情我不清楚。”郑佳图声音在颤抖,“真的,不信你问我姐。”
“我当然知道,就凭你个窝囊废,还没这个魄力。”刘汉东一招手,红点消失了,“给你爸爸带个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郑佳图点头如捣蒜。
……
三日后,何宽命案告破,警方查出何宽是被他的保镖所杀,买凶杀人的是何宽的生意伙伴某某,目前已经潜逃海外,国际刑警发出了红色通缉令,真凶落网只是时间问题。
江东国安部门被清理,一名副厅长双规,两名处级干部被逮捕,下面外围人员受牵连无数。
刘汉东接到了沈弘毅的电话。
“案情已经查明,确实是何宽要暗杀你,但你的做法同样违法,你要接受组织处分。”
“我们干的哪一件事是合法的?”刘汉东反问。
“经过组织批准的就是合法,擅自行动就是违纪,至于杀人……你做的很正确,很明智。”沈弘毅话里有话,“如果你留下他,那结局就完全不一样了,刘汉东同志,我现在代表组织任命你为行动二处的副处长,主持日常工作。”
“谢谢,干不了。”刘汉东当即回绝,“虽然我双手沾满血腥,但是觉得你们更脏。”
“你这是幼稚病。”沈弘毅道,“在目前情况下,我们的存在是正义和公理得到伸张和保证的必须。”
“如果换了人做呢?”刘汉东并不上钩,“据我所知,中调部曾经被取缔过,就是因为沦为某些人攫取财富的工具,我知道老宋和你都是党性很强的同志,很幸运,我们始终没有成为敌人,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们不站在一起了呢?到底谁才是正义的,谁又来给正义定性?你回答我。”
沈弘毅无言以对。
“我请求辞职。”刘汉东继续说,“我退出了。”
“我会尽快回复你的。”沈弘毅挂了电话。
刘汉东也关了手机,竖起了衣领,走在近江寒风凛冽的街头。
路边有一家卖打折羽绒服的商店,店主是一对小夫妻,男的挺帅,女的脾气火爆,拧着男的耳朵训斥,刘汉东离得老远就认出女的是王海宁,昔日暴走族女混混变身小店主,未尝不是好归宿。
一辆黑色帕萨特稳稳停在刘汉东身边,开车的汉子降下车窗嚷道:“老板,去哪儿?”
刘汉东定睛一看,这不是阚万林么,拉开车门,裹着一股寒风坐进去:“去铁渣街。”
“东哥,真的是你,东哥!”阚万林兴奋万分,赶紧掏烟,“抽我的,苏烟。”
后面车在鸣笛催促,阚万林根本不搭理,给刘汉东点上火,深深抽了一口:“东哥,你上哪儿发财去了,有好几个月没见你了。”
“走吧,挡道了。”刘汉东说。
阚万林这才松开手刹,挂档走人,他这辆崭新的帕萨特有电动天窗和真皮座椅,但却是手动挡的。
“东哥,铁渣街早拆了,现在是城市绿地,上哪儿干啥去,喂鸽子啊?”阚万林熟练的掌控着方向盘,行驶在拥堵的近江街头。
“随便走走,万林你现在怎么样?”刘汉东看着窗外的景色,感慨万千。
“结婚了,生了个女娃,打算要二胎呢。”阚万林笑着说,“房子也买了,在北岸新城,一百二十平米,装修花了我十几万,东哥晚上别走了咱家有地方住。”
“再说吧。”刘汉东也笑了,“开车带我到处转转,见见老朋友,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国了,这次可能不回来了。”
“那得给你送行。”阚万林道,“现在交通方便,就算在国外安家,说回来也就回来了,你说是不是?等你来的时候一定打电话通知我,我给你接风洗尘。”
“好啊。”刘汉东随口道,车窗外闪过江东大学、朱雀饭店、盐务街,阅江楼,熟悉的一切都将远去。
铁渣街的旧址到了,冬日的草坪变得枯黄一片,景色优美,大群的鸽子起起落落,丝毫看不到当初棚户区的影子,远处是欧洲花园cbd的高楼大厦,天昏蒙蒙的,今天的雾霾指数爆表,但过往行人都若无其事,继续奔波忙碌着。
“金樽又转手了,现在生意越来越不行了,谁接谁傻逼,那地方早被禁毒支队盯上了,对了,耿支队调离了,在警校当老师,我见过他好几次。”阚万林坐在栏杆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给刘汉东讲最近发生的事情,“交通职业学院也被江大继续教育学院给吞了,现在是江大分校,原来的老人基本上都被撵走了……”
刘汉东抽着烟,寒风扑面而来,枯叶在地上打着转。
晚上,阚万林在山炮的牛肉城安排了一桌,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们欢聚一堂,空酒瓶扔了一地。
隔了一日,刘汉东乘机离开,当他在上海出关的时候,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正背着行囊走向中国出入境管理局的柜台,他手里拿着一本中国护照,上面的名字是朱小强。
后记
一年后,被双规许久的刘飞并未进入司法程序,而是被定性为严重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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