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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据他说是有某一根神经当时手术的医生没有给他接对,注意看他的手的时候,可以发现每时每刻那只手都在不停的微微颤抖。
他们两个是那天落下最大残疾的人,但是却不是伤的最重的一个。
卫立康和田波大都是下半身挨的刀,因为大民是想弄残他们而不是弄死他们。
田波上半身只挨了一刀,掉了半个手掌。
卫立康上半身也只挨了一刀,是小民在他脖子上抹的那一下。
那一下确实也很危险,但是可能是因为小民要急着走,所以并没有割到大动脉。
真正那天伤的最重的是大小民转身跑出病房之后遇见的另外两个人。
一百七十六
大小民在医院二楼的病房砍卫立康和田波所用的全部时间,没有超过两分钟。
当他们提着血淋淋的刀从病房里面冲出来的时候,许多胆子稍大的人正从半开的各个病房的门缝之中探出了头,在鬼鬼祟祟的窥探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消息。
看见他们两兄弟出来之后,这些人们就像受了惊吓的乌龟一样,飞快的把脑袋缩回了门里面。
顿时,走廊两边其他的几个病房里都响起了一阵阵的尖叫和“乒乒乓乓”的大力关门声。
这些庸人和乌龟们是否曾想到,如果灾祸要殃及他们自身的时候,两扇薄薄的木门和一个并不坚硬的龟壳,可以阻挡住那些突然其来的杀戮吗?
为什么在事件发生的时候,既没有一个人英勇的挺身而出,也没有一个人理智的快速逃离。
而是都在那里让人厌恶的窥探着,稀奇着咫尺之外所发生的那一幕惨剧。
也许,窥阴癖一直都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悲哀之一。
当他们冲到楼梯口的时候,已经接到消息的几个医生和另外几个人也一起正沿着楼梯往楼上赶来了。
当医生们看见两个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和手上血淋淋的刀时,吓得都纷纷的尖叫着转头跑掉或者呆立原地不动。
这不怪他们,他们是医生,不是警察。防止犯罪不是他们的职责。
所以,一心顾着跑路的大小民也没有动手砍他们。这两兄弟来是为了报仇,而不是血洗。
但是他们动了另外的一个人,非常严重的动了!,
医生不敢阻挡,但是不代表和医生一起上来的另外几个不敢,他们就准备阻挡住大小民的去路了。
最先把这种准备付诸行动的是一个年轻人,这个人的名字的叫做常鹰。
前面我说过,送卫立康和田波一起来医院的是他们店里的两个理发师,其中一个把人送到医院之后就回去照顾店子了。
另一个在卫立康的交代下准备出门去叫常鹰的,但是刚出门却就遇见了大小民两兄弟。
而从这个理发师出门到大小民砍完人开跑,中间的时间大概只有三分钟左右。
按道理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找到常鹰,并且让常鹰及时赶到的。
但是他却偏偏找到常鹰了。
很简单,因为当他失魂落魄的跑出去的时候,在医院的大门口就遇见了正在往医院里面走的常鹰几个。
那么常鹰为什么偏偏就跑到医院来了呢?
因为,卫立康他们出事的时候,常鹰和几个朋友正在我们啤酒机场子里面玩游戏。
所以,他和看场的胡玮是同时得到卫立康和田波被砍,送往医院的消息的。
他向胡玮借我们放在场子里的家伙用一下,胡玮没有同意。因为我曾经交代过,除了我们六兄弟和三哥,廖光惠开口之外,任何人拿东西都不行。
于是,胡玮去通知了我们,而常鹰则和几个朋友光着手直接来了医院。
他们刚到医院门口就遇见了吓的一脸煞白正死命往外跑的那个理发师。
理发师把事情给他一说,他随手捡了块石头,就和几个朋友一起往医院里面冲了。
一百七十七
在上楼的楼梯口,他们遇见了得知消息准备上楼的那几个医生。
在医生被吓到之后,同时看见了大小民两个的常鹰大声的说了一句:
“就是这两个小砸种!今天给老子弄死他们!莫让他们跑了!”
常鹰和卫立康一样的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轻敌!
骄兵必败!
他认得大民!当看见这两个人第一眼的时候,他就认出了其中稍矮的那一个就是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他收拾小兵儿的时候,在一旁充大哥劝架被卫立康打的很惨的那个乡下小混混。
对于小混混他一向都不怎么看的来。
在九镇,除了三哥,老鼠等几个大哥和我们六兄弟以及卫立康之外,可以让他常鹰看得起的人并不多。
他想当然的以为,虽然没有刀,但是凭他们这边的这么多人来办两个拿着刀壮胆的小混混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他第一个就冲了上去,举着手上捡的那一块大石头。
他没有冲多久,就发现了两个很不对的问题:
第一,*他不用再冲了,因为对面的两个小混混冲速度的比他还要快。
第二,*他是孤独的,他很快的冲了出来。他后面的人却没有用他那样的速度冲过来。虽然也在冲,但是脚步明显要迟疑很多。
大家不要以为是因为常鹰的那几个朋友不义道,不够兄弟,胆子太小,所以没冲。
那些人冲的慢的理由是因为,他们在常鹰的后面,也不用像常鹰一样要发号施令而导致分散了注意力。
所以,他们看的更加的清楚,注意到了常鹰并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他们清楚的看清了那两兄弟在听到常鹰所说的话之后,突然加速的脚步和瞬间变得更加凶残无比的表情。
那两个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就像被逼的四处寻路逃跑,但是唯一的路却被挡住了的两条恶狼的眼睛。
那是要遇神杀神,佛挡弑佛的眼神。
他们也看见了那两个人手上鲜血淋漓的两把杀猪刀,这绝对不是两个小混混拿刀吓唬吓唬人所能砍出来的结果。
于是,他们在那一刹那间,胆都寒了,腿也软了。他们都还年轻,谁也不想死。
软掉的腿当然就跟不上一心要阻挡那两个人的常鹰的脚步。
这与义气无关。
不是亲生骨肉,不是过命兄弟,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退缩。
这不是背叛,而是人性!
一百七十八(12/15)
当常鹰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已经跑过了楼梯口,来到了长长的走廊里面。
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地方可以去了,也没有任何的时间可以让他做出反应。
“C你妈!”三个人同时吼了出来。
当他手上的石头砸在了大民的额头上的时候,大小民两兄弟的刀也同时的捅进了他的肚子。
千万注意,这下是捅,而不是砍!!!!!!!
常鹰突然觉得两腿一软。
全身的力气就像瓶子里的空气一样的被突然之间抽了个精光。整个人都是那么虚无飘渺,摇摇晃晃的不着边际,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两股冰凉的寒意从他的肚子里传了上来,传到了他的全身。他木木的望了面前的这两个凶狠狠盯着他的人一眼。
然后低头再看了看两个人手上的那两把刀。
他看见大民一只手抓着自己砸在他额头上的拿着石头的那只胳臂。
另一只手上的刀和他的弟弟的刀一起捅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面,并且正在大力的向外抽着被吸住的刀身。
每抽一下,肚子里面的血就沿着刀身剧烈向外涌出一些,流水一样的滴落在地上……
刀终于全部抽了出来。
他看见自己白花花,血淋淋的肠子也随着离开身体的刀尖而一起流了出来。
突然之间,他很害怕,他害怕肠子掉在地上会弄脏,会感染上医院无处不在的细菌,会让他生病。
于是他伸手捧住了自己正在流出的肠子,然后感到身体被重重的一下推到了一边的墙上。
靠着墙,他勉强的抬头望去,只看见了两个向着楼梯口飞奔而去的背影和一伙要不目瞪口呆,要不拔腿就逃的身影……
后来的事,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两刀,仅仅是两刀,却让常鹰变成了当天受伤最重的一个。近到了什么程度。
用市里为他手术的那个医生说的一句话:
“他离阎王只有一页纸了!”
我在这件事里面学到了一个道理:
狗急真的会跳墙!!
大民小民捅完常鹰,顺着楼梯口冲下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有半点阻挡的意思。
在经过常鹰几个没有跑掉的朋友身边的时候,他们两个其实也很紧张,死死的盯着那些人。
却发现了没有一个人的眼睛敢抬起来与他们对视那么一下。
所有人都表现的非常紧张,非常恐惧的低着头,缩着脖子。恨不得可以消失不见的站在哪里。
大小民真的放心了,因为他们发现,这些平时风光的流子们都已经完全的吓破了胆。
被他们两个小混混吓破了胆!
于是,他们顺顺当当的跑到了医院的大厅。
大厅很多等待看病的,挂号的,医生,护士,以及正在赶来的几个保安都纷纷的尖叫着躲了开来。
他们两兄弟都觉得今天可以再无阻碍的跑掉了,顺利跑出医院,赶向广东。
尤其是当有两个表现出想上前阻挡他们的意图的保安,在他们凶狠的眼神下还是退了回去之后。
大小民心中的这种想法更加的强烈,医院的大门已经很近了。
可惜,人生之事,不如意处十之八九!
就像常鹰觉得可以摆平他们两个,却被他们两个摆平了一样。
他们也没有顺利的跑出这个大门,起码在动那最后一刀之前没有跑掉。
这一刀也是他们最不应该动,却也不得不动的一刀。
一百七十九
我相信大家一定都看过周润发的《英雄本色》,看过史泰龙的《兰博》,看过梅尔…吉布森的《勇敢的心》,也看过《蜘蛛侠》、《超人》、《蝙蝠侠》之类的这些电影。
为什么这些电影我会肯定的说大家都看过,因为这些电影经典。
而这些电影之所以经典,是因为它们有着一个最大的共同点。
它们里面都有一个英雄,一个可以感动我们,激励我们,让我们产生共鸣,让我们对于这个本已黑暗错误的世界抱有一线希望的英雄。
无论是穿着一身风衣说道:“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希望别人知道,我的东西,我一定要亲手拿回来”的那个义薄云天的小马哥;还是带着红头巾,一身肌肉为国为民尽忠的兰博;或是身材矮小,面临着死亡叫出“freedom”的守护自由的华莱士;再或是“权力多大,责任多大”的蜘蛛侠,用黑暗来抵抗罪恶的蝙蝠侠,和人类最佳保姆的超人。
他们的身上都有着一种可以深深的打动着我们的东西,无论是流子还是君子;是资本主义家还是共产主义者;是乞丐或是贵族;都被他们所吸引,所打动。
因为他们做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我们只能梦想的事,所以他们是英雄。
英雄不平凡,很多人穷尽一生都见不到。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只存活在电影之中,而游离于现实之外。
也许现实的英雄没有电影的那么强大,那么有力。但是伟大之处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天为大小民设置了逃离路上最后一个障碍的,就是一个英雄。
一个平凡,但是让我尊敬一生的英雄!
九镇的医院和其他地方的医院一样,有着一个装修还不错的大门。
铝合金的电动栏杆门,上面还有着花花草草的图案。门旁边有个小小的门卫室。
有门卫室,当然就有门卫。
九镇医院的这个门卫不像是其他医院的门卫一样,是几百元钱一个月从乡下请的年轻人或者中年人。
九镇医院的门卫是个老头,一个姓汪的七十多岁的老头,终日笑嘻嘻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背脊挺得笔直穿着一套中山装。
汪老头很久之前是九镇医院的老院长,一个从国民党时期走过来的老中医,老知识分子。
汪老头出生于九镇的一个杏林世家,祖上很多代都是行医出生。
可以这么说,两百年间,只要是九镇的人,绝对没有一个没吃过他们家开的药的。
因为名声在外,在他年青的时候,曾经代父入伍,当过国民党的军医。
他当时的上司就是险儿的爷爷,那个不可一世的,杀鬼子从不手软的,号称我市第一号军阀的男人。
有一个不知道真假的说法,在险儿爷爷的推荐下他曾经治好过薛岳的亲侄子的一种怪病。
这个说法不知真假,但是在那次和日本人的血战期间,汪老头和他的整个家族绝对是为救治伤兵做出了很大贡献的。他一直在前线没有退下冒着日本人的飞机大炮,机关救死扶伤来不说。
他们家里也把所有的药物拿了出来,免费的提供给当时的驻军。
在险儿的爷爷投诚之后,他也退了下来,在家赋闲,安心钻研医学,悬壶济世。
一百八十
新中国建立之后,万物待兴。当时九镇政府出面邀请汪老头出任九镇医院的院长。
也许是因为老上司投诚之后反而被枪毙的事依然耿耿于怀。
从小习四书五经,孔孟之言,讲究忠孝仁义礼智信的他,多次的婉言拒绝了政府的邀请。
然而就连巴金都要迫不得已说谎,郭沫若都要变成伟大马屁精的年代,由得你一个乡下老郎中调皮?
最终,屈服于种种的压力之下,他还是光荣的成为了九镇人民医院的第一任院长,还得到了人民代表,政协委员等等一系列的头衔。
之后不久,伟大的红太阳因为一时的日食,犯了错误。发动了一场历时十年的前所未有的巨大浩劫。
他的老婆是国民党时期,九镇一家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因为家庭出身原因,在这场浩劫期间被评为了地富反坏右的一员。
他本身的条件也完全符合,何况还曾经是大军阀,大土匪XXX手下的一员干将,理所当然也要被打倒。
但是老爷子一生与人为善,和蔼可亲,还有那么多的头衔。
所以,给了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他划清与他老婆的界限,并且老实交代他老婆所犯下的反人民罪行就可以。
汪老爷子誓死不从,向给他改过机会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不喜欢她,自当可以与她离婚。你们不喜欢她,我为什么要和她离婚?她一个女人家没有做过的事,我更不能冤枉她。自古以来,除了秦侩,但无此理!”
短短几句,他和他的老婆都被打倒,戴高帽,竖草人,游行,批斗。
他都挨过了。
但是他最屌的就是,在挨批斗的时候,本来有些受过他的恩惠的人要保他,要他写悔过书,就算了。
他不但不接受,还在让他写悔过书的纸上写了八个字:
我之一生,俯仰无愧!
后来,他的老婆受不了批斗,自杀死了。
组织上为了挽救他又好心的给他介绍了一个贫下中农出身的妇女,他一如既往的严词拒绝。独自抚养四个孩子,孤独终老。
直到八十年代,国内形势大变,国家又要邀请他出来做九镇的院长。
这次,他答应了,因为之前九镇的院长溜须拍马,毋须有整人是把好手,治病估计根本不懂。
做了几年退休之后,他的儿子在九镇开起了私人门诊,要他去坐馆。
不去!
他回到了医院,义务的做起了门卫。天天笑嘻嘻的听听戏,喝喝茶,偶尔还免费帮找人们的人来看看病,
据九镇以前住在他的木板房隔壁的人说,在那场浩劫期间,他养成了一个保存至今的奇特习惯,每晚脱掉衣物上床临睡之前,他会半说半唱一句不知道出自于哪里的戏文:
“今日脱了鞋和袜,不知明日杀不杀呀~~~?!!”
大民小民在楼上砍人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他还是呆在属于他的几米见方的小门卫室,听着录音机里面的《隋唐演义》,安心的喝着他的茶。
但是大小民冲到了医院大厅,引起了医院大厅里面一阵尖叫和骚乱的时候,他发现了不对劲。
于是,他关掉了收音机,放下了手上的清茶,走出了门卫室,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后,他就看到了四处躲避的人们和两个飞快的向着他跑了过来的年轻人。
他感到有些奇怪。在医院,他见过痛苦的,见过伤心的,见过害怕的,见过高兴的,也见过哭泣的。
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恐惧的和胆怯的。
但是,他接下来就看到了对着他跑过来的两个年轻人手上拿着的两把血淋淋的刀,他马上反映过来了。
有人杀人了!
这个老人当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拦住他们!
拦住这两个犯下了滔天罪行,想要一跑了之的罪人!
年青时候,枪林弹雨之下,救死扶伤的豪气又再次的回到了他年迈的身躯。
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门卫,而这是躲在一边的那些保安的职责。
汪老头迎着对面的两个人走了上去。
那两个人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大小民以为只是一个没有注意到什么事情发生的不开眼的老头,他们还是自顾自的准备逃离。
直到差身而过的时候,汪老头的一只手突然抱住了让他很看不顺眼的那个黄毛仔的腰,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黄毛仔的头发。
大小民才意识到遇到了一个敢于拦路的白虎!
“抓杀人犯啊!”汪老头在抓住了小民的同时,发出了非常大的一声吼叫
大小民在这个吼声之下都同时愣住了,他们意识到今天自己做了件很大的事,但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传说中人见人恨的杀人犯,是因为汪老头的这一声喊。
“老几吧,你给老子放开,妈了个B,你还不放?老子打死你!”小民想把这个看上去并没有很大威胁的老头吓跑,就像他吓跑那些流子和保安一样。
一百八十一
小民非常凶狠的大吼大叫着,汪老头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根本就不理他。
只是一边死死的抓着小民的腰部和头发,毫不放松,一边继续大声叫着:
“抓杀人犯啦!杀人啦!”。
大民也飞快的跑到了汪老头的面前,把手上的杀猪刀架在了汪老头的脖子上:
“老倌子!不管你的事,你不要多管闲事。松手啊!还不松的话,老子砍死你的啊!”
汪老头依然叫着自己的,好像杀猪刀架的不是他自己的脖子,更不可以杀的死他一样。
“老砸种,你还不松?”小民万分火急之下,终于开打了。对着汪老头的脑袋上就是一刀把敲了下去。
这一下估计敲的极重,汪老头喊出的声音一下就变了样。但是他的手依然抓在小民的身上。
大民也加入了对汪老头进行殴打的行列之中了。
两个人开始并没有动刀子,只是用拳头和脚猛打猛踢,再用刀背不断的敲打着头部。
汪老头毕竟年老力衰,慢慢的被打的就不行了,本来是站在小民的身体一侧,死死的抱着小民的。
被猛敲了几下头之后,可能有些发晕了,汪老头已经保持不住站着抱住小民的姿势了。
人慢慢的向地上滑了下去,抓着头发的手松开了,但是却又马上抓住了小民的一条裤管。抓腰的那只手也还是死死的扯着小民的衣服。
“松开,老麻皮!”小民用力的甩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把已经半躺在地上,看上去没有什么力气了的汪老头甩开。
但是,这个时候,一个情况改变了一切。
本来,在他们从医院里面跑出来的时候,被吓得纷纷躲在了一边的人们开始慢慢的起了一些骚动:
“这两个小畜生,连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都打,不是人啊!”
“这两个小砸种好招凶啊!妈了个B;有人喊警察没有啊,抓住了要打死他们才解恨!”
有几个比较胆大的年轻人甚至开始在附近寻找着各种各样趁手的东西,和几个保安一起慢慢有向这边移动的意思了。
有时候,一个人的行为真的可以影响大多数沉默的集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人性,总归还是有着光辉的一面。
这个情况被大小民两个看在眼里了。
“你们哪个敢过来,老子就砍死你们。有种就试试看?”一只腿被死死拉住的小民一只手平举着手上的刀,对着那边骚动的人们大声的说道。
语气中明显表露出了一些惶恐的感觉,但是也更有着一种拼命的味道了。
正想走过来的几个人,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老几吧,老子再说一句,你放不放?!”大民俯下腰,一手提起了汪老头满头斑白的苍发。
汪老头被他拉的脑袋向上仰起,浑浊的双眼只是看着大民。也不开口说一句话,但是眼神中的坚定,和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手指已经让大民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于是,大民不再犹豫,他知道,再拖下去,他们就死定了。为了自己和弟弟的生路,他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上的那把屠刀,对着汪老头的非常大力的剁了下去。
“啊~~~~~~!”汪老头终于松开了抓着小民的两只手,死死的捂在了自己的脸上,深红色的鲜血就像是泉水一样的从汪老头十个指头之间的缝隙中源源流出,流满了一地。
大民这一刀砍在了汪老头的脸上。让汪老头永远的失去了属于他的半个鼻子和一只眼睛。
大民呆呆的看着躺着地上惨叫的老头,脸上摇摇晃晃挂着的半个鼻子和左眼流出来的黑红相间的液体。
突然,他感到了一种极大的恐惧。本来稳稳的拿着刀的手也渗出了一层层的冷汗。
所有旁观的人,发出了极大的哄闹声,全部都真正的愤怒了。这些平凡的人们在片刻之间被懦弱所占领的身体之中,突然之间爆发出了极大的勇气。
人们忘记了杀猪刀,忘记了死亡,忘记了害怕,甚至忘记了平日束缚着他们,让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种种因素。
在大民这一刀下去之后,人们一起冲了上来,他们只想抓住这两个丧尽天良的杀人犯。
为了捍卫自己心中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严重玷污的善良,人们终于全都变成了英雄。
但是,太迟了!在汪老头松开手之后,大小民望了一眼冲过来了的人们,转身逃出了医院。
前后,大概六七分钟。
震惊九镇黑白两道的医院血洗案就这样在两个初出江湖的小混混的刀下诞生了。
后来,大民给我说,他那天只有两个时候,怕过。第一次是在理发店砍卫立康的时候,第二次是汪老头抓住了小民的时候。
当他砍到汪老头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彻底的完了。
那天,大小民逃出了医院之后,没有敢上公路。
而是沿着医院门口的河边一直向市里的方向走,走了一整个晚上,他们才坐上了一张由江西鹰潭开往广州汕尾的长途卧铺车。
在逃亡的路上,两兄弟吃过很多的苦,睡过天桥,饿过肚子,在广州市内抢过钱包。
最后,他们来到了东莞石碣,想要投靠一个从九镇出去的大哥。那个大哥觉得风险太大,而没有收留他们。
但是,把他们推荐到了活动在东莞黄江,常平一带的另一个也是九镇出来的大哥。
那个大哥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很爽快的收留了他们。
大小民为那个老大办了几件大事。
从福建仔手上抢走了车站,为了小姐的场子和东北人火拼。他们两兄弟凭着极为毒辣的手段和忠心耿耿的做风,很快就成为了那个大哥团伙中的三四号人物。
之后多年,因为那个大哥的父亲去世,已经成名的他们随着大哥一起回到了九镇。
这位大哥就是不见已久的一位老朋友,他在江湖上的外号叫做黄皮!
第二季 一
上个世纪末的最后一年,张学友出过一张专辑《心如刀割》,里面有首歌叫做《走过一九九九》。我很喜欢听这一首歌。在这一首歌声之中,我也走过了一九九九,旧的一千年终于一去不复返了,新的一千年也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全世界的人们都在为着这个具有特许意义的元旦而激动着,电视上播着千年虫的骚乱,世纪末的预言,以及新西兰最先迎来的第一抹新世纪的曙光。
九镇的人们也是一样,大家都沉浸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面,鞭炮声,欢笑声,到处都是一片生平景象。
我还记得两千年元旦那天,我先和所有的兄弟,朋友们一起喝的酩酊大醉,东到西歪。在最后全世界一起开始倒数十秒的时候,我吻了一个人,当时我们很开心的说这是一个跨越了千年的世纪之吻。
但是现在回想,我还是这样的活着,而那个人却已经不知道去向,偶尔会在记忆里面无比的怀念,但是也只能从此陌路,各自悲喜了。
在岁末,大小民两兄弟造成了轰动全市的医院血洗案之后,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因为岁末要求稳定和大小民引起的案件影响太大两方面的原因,九镇的治安状况空前的平静起来,每天都有警察和联防队上街巡逻,所有的流子和大哥们也都安安静静的呆在家里了。
过完年,就是我们高中的最后一学期。,小二爷准备参加高考看看,我还在犹豫之中,险儿和地儿则只想三月份考完毕业会考,拿个毕业证就算了。
所以,我们几个除了我和小二爷还偶尔去去学校报个到之外,基本在学校就很难见到我们在一起的身影了。
当时,三哥和廖光惠的啤酒机生意已经非常的红火了,廖光惠和老鼠也联手一起筹备着开第二家啤酒机店的事情,三哥整日则是忙着跑本市一条公路的招标项目。
场子里每天就是我们几个兄弟在看着。
我们呆在场子里面,每天和客人扯扯淡,聊聊天,看看场,放放篙子。下班之后,一起喝喝酒,打打牌,唱唱歌。日子就这样漫无目的而又安逸的一天天过着。
放篙子的生意真的很不错,我们和红杰赚的钱,对于一个十八九的年轻人来说,实在是不能算少。
我们兄弟都配了一台手机,摩托罗拉的掌中宝,并且我们给三哥和明哥也一人送了一台。
而总共所用的钱,最多只需要用去我们看场和放篙子半个月多,一个月不到的收入。
很快,夏天就一步步的近了,砍了武昇之后就逃走了的罗佬,至今还是渺无音讯,没有一点消息。倒是听到从广东回来的朋友们说起,黄皮在广东跟了一个九镇出去的大哥,现在也混的不错了。
每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妥当,不安稳的地方。而三哥每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也没有表过一次态,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和我有着同样的想法。
平静的生活如果一直平静下去,我们就不是流子了。各位也就看不到这本书了。
二零零零年五月一十七号,我很深刻的记得那天。因为我接到了三哥的一个电话,之后晚上三哥又请我们所有人吃了一顿饭。
第二天我们就办了一件事,一件看似简单,却一波三折,让很多当事人心里都不太舒服的事情。
两千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份,第一天就让我尝到了爱情的美妙滋味。接下来的那些日子却又让我尝尽了悲欢离合,发生了各种各样让我没有想到过会发生的事情。
二
那天下午,我们几个在场子旁边的一家电脑游戏室,一起玩着《红色警戒》,当时我的三队坦克,已经完全的攻入了险儿的地盘,我的盟友小二爷的电塔则也差不多修到了地儿的门前,完全是蹂躏局面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接起来,一看,是三哥打过来:
“喂,三哥,干什么啊?”
“你在做什么啊?”
“没事,我们在场子里呢。”
“你在个几吧场子里,老子刚刚打场子电话,娄姐接的,说你们才走。”
“我们就在旁边,电脑室,玩下游戏。哈哈。”
“你一天到晚给老子少几吧玩点,放篙子,看场就安心做。要学着赚钱,天天只晓得几吧穷玩。”
“我要贾义和胡玮他们看着的,有事叫我。没事的,你放心。你打电话有事哦。没事我挂了啊?”
“有事!你晚上做什么?有时间没有?”
“没事做啊。有时间,怎么了?”
“那你等下去巨龙,定个包厢。定大一点,人多。我和铁明晚上过来,一起吃个饭。给你们商量件事。”
“那好咯,我就去。你什么时候过来。”
“七点钟左右,到时打你电话。”
“好,那我挂了啊?”
“好。拜拜。”
我跑到场子里,叫小黑先去巨龙定了一个包厢,我们几个继续玩游戏,大概玩到了七点的时候,接到了明哥的电话,说他们到了,要我们过去。
我们到包厢的时候,包厢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三哥,明哥,武昇,袁伟,癫子,牯牛几个都在。
三哥手下的阿标和鸭子,缺牙齿也都带着自己贴心的小弟,坐在里面。
我居然还看见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带着条金项链,项链上挂了块大玉牌的大光头,大光头身边还坐着一个长头发,一个短头发的两个人。
一看见我们推门进来,三个人就笑嘻嘻的站了起来了。
“将军!二条,拐子!我靠,你们也来了啊。哈哈哈哈,好久不见了。想死我了。”我们兄弟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向着他们走了过去。
竟然是我们砍了大脑壳后第一次跑路认识的将军他们,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来了。
一番亲热,和所有人打了招呼之后,我们一起坐了下来,服务员也开始上菜了。
久别重逢,高兴之下,大家难免的推杯换盏的喝了好几轮,三哥说话了:
“今天,我叫大家来,是有件事和你们商量一下,想你们给我帮个忙。”
“老大,有什么事,你就说!和我们几个还客气个几吧啊。”阿标率先开口了。
“是啊,老大你说吧。”鸭子,缺牙齿几个也随后说道。
我没有接话,我知道三哥今天这么隆重,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来说,不然打个电话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那好!我想要办几个人!”三哥喝了口茶望着我们说道。
我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三哥现在如日中天的,就算有些小矛盾,打个电话过去一般就都搞定了。还有什么人能让三哥这么隆重呢?
我有些迷糊了。
三
三
“哦,我先给你们说一下,是这样的。将军是我的老弟兄了,你们也都打过交道的。今后大家来往的日子还要多些。上上个月,他在我们市里开了一家分店……”
三哥不紧不慢的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我们说了。
很久之前,我给大家说过,我们几兄弟去躲灾的时候,跑到邻市将军那里。将军带我们去过他们市的一个风景区,在那里他和他弟弟两个人一起开了一家专卖野味的餐馆,叫做“将军肚”。
因为他们店子里的原料地道,味道非常的好。再加上还有一些大家只在电视上,书上看过的,明文规定不许吃的珍惜野味出售。所以当时在他们市是非常受一些政府官员和商业人士,江湖大哥们欢迎的,生意极为红火。
所以,之后几年,他们在他们市区和下面的几个县城都开了分店,同样车水马龙,极受欢迎。
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将军也从一个黑道大哥居然摇身一边成了他们区的人大代表和商界精英。
于是乎,将军尝到了甜头,弃黑从良做生意的兴趣也就越来越浓。半年前,他和他弟弟开始想把生意做的更大,做成一个大型的连锁经营模式,但是这仅仅在他们市的一亩三分地是肯定不够的。于是他们两个决定将“将军肚”野味酒家的分店第一次发展出他们本市。
而我们这个市自古以来就以美食而名冠全省,这里的人大多极为好吃。就算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口味也极为挑剔,各种风味小吃,特色饮食到处都是。有一个流传于民间的说法,在XX市(我们市的市名)的路上,如果你饿了,不用到处找好吃的馆子,你只要随便找家不起眼的小馆,进去之后一定都会有几样做的特别出色的菜式来让你大饱口福。因为没有特色的馆子全部都已经被逼跨掉了。
这样的先天条件,对于准备扩大经营,专心餐饮业的将军两兄弟来说,无疑是一块最好的试金石。只要能在我们市做起来,那“将军肚”酒家也就一定能在全省做起来。
再说我们市又是本省东南部最大的一个市,离他们那里也最近。理所当然的,他们把冲向全省的第一块踏板就定在了我们这里。
由于人生地不熟的,将军想在我们市找一个熟人来一起合作,第一个就找到了三哥。但是三哥现在和唐厂长的水泥厂生意也越来越火,红桥水泥刚刚开始在市里开设了几个销售部,实在忙不来,没有空闲的时间来陪将军做餐饮。
于是就给他推荐了廖光惠,结果廖光惠倒是有点兴趣,将军却不答应了。他相信三哥,所以找三哥做。但是,廖光惠他并不熟,而且一打听廖光惠的来头,他也知道他是绝对惹不起的。为了避免今后引起什么麻烦,他回绝了三哥的建议。
在我们市做生意,总还是得要找个熟悉点的人来照应一下,方方面面的才好打理啊。
最后,通过一个道上的熟人介绍,他认识了我们市的一个叫做方五的人,也是一个黑道上打滚的朋友。
介绍的时候,说他是什么什么大哥,又有几家什么公司,为人讲信义,资金雄厚。而且想和将军合作的意向也很明确,加上又是信得过的朋友介绍的。
将军最后也同意了,双方商定由那个人出面承租门面和装修,打点各方面的关系,再出资三十万,分四成的股给他。
最后,那个人租好了门面,三层楼。位于我们市最出名的美食街旁边的一条大道上,门面确实不错,但是报给将军的租金每个月却比市场上要高了好几万。
将军当然不同意了,双方在餐馆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闹起了矛盾。那个人最后撂了一句话:要不给钱,要不他就撤资,但是将军这个馆也别想开。
将军很气愤,本来想用道上的办法解决这件事的。一打听,方五本身是搞了个物流货运的公司,欺行霸市。虽然在本市不像廖光惠一样的算是顶级的大哥,但是在城北一片还是有些实力的。说起方五来,道上混的人认识的他也不少。
生意总归还是要做,和这样的地头蛇斗下去,对于生意没有半点好处最后没有办法,将军吃了哑巴亏,给了方五一笔钱,把门面扛了下来。花了几十万自己装修,一层是大厅,二层是普通包房,三层是贵宾包房。门上请他们市的一位书法名家题的三个字“将军肚”,黑匾金字,很是气派。
然后招人,还把一开始就跟着他们的四个大师傅也从原来的几家店子里面一起调了过来主厨。很快“将军肚”酒家就凭着它豪华的装修,极具特色的菜肴,在我们市打出了响亮的名气。一时之间,全市好吃之人,前往将军肚一尝正宗乡野山珍几乎成了一个潮流,生意自然就越来越好。
上上个星期,那个方五带着几个人。拎着一个大黑包去了将军的馆子里。在将军弟弟的办公桌上,把黑包一放,说里面是三十万,门面也是他租的,装修费可以从分红里面扣,但是他还是要像以前一样的入股。
将军的弟弟小将军当然不同意。于是,方五又开口了,说要不每天一千的保护费,一个月三万,一分都不能少,保他们店子无事。
如果换了其他老实做生意的人也许就同意了,但是将军两兄弟也是刀口上打滚活下来的人,岂会这么容易的让人欺负。但是为了尽量不惹麻烦,小将军还是答应一个月给方五五千元的保护费,外加上方五来吃饭随时免单。至于三万一个月,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时,两个人就闹了起来,方五走之前说了一句话:“你们几个外地佬,不晓得轻和重。老子不把你的店子搞关门,今后不在道上混了!”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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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连着几天,他们店子里都有一个叫做亮子的小混混去闹事,把大厅的玻璃砸了,还打伤了几个人,把小将军的姨妹夫脑袋也打破了。报了几次警,当时把亮子几个抓走了,第二天却还是照样来闹事。
将军知道这是方五指使的,他不想太过于得罪方五,于是拿了五万元钱去找方五,结果方五根本就不承认,也不怎么搭理他。就是两句话,要不入股,要不每个月三万。
这样下来,没有办法了,只能用道上的方法来办这件事,将军想要动动亮子,来敲山打虎让方五知道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好让他能收敛点。而他们自己的人都是外地口音,专门来这边办事也不太方便。
所以,就找上了他多年的老兄弟,我们这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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