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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蛤蟆找我商量的就是地下黑庄!
一百三十一(3。08)
一百三十一
所谓地下黑庄,具体起来有很多的操作方法,根据各个地方的不同,和具体坐庄人习惯的不同,又有了更多的差异。
那天蛤蟆就教给了我一个具体合作的操作方法,也是在众多买码庄家之中最常用的一种操作方法。
他是最大的庄家,出资金,负责开码之后的通吃通赔;而我和红杰是帮他具体操作的大哥,按照商定的比例分红。
然后在我和红杰的下面是我们各自的得力小弟,他们负责具体接收大额的现金下注和大量电话下注的码单,然后上报我们,同时领取我们给他们开的工钱和少量的分红。
得力小弟的下面是他们手下的马仔,这些马仔负责和赌徒之间的直接联系以及小额的电话下注。他们并没有分红,只能领取上级大哥所给予的工资。
在整个流程之中,每到香港开码的那天,一般的赌徒就会提前打电话给下级马仔下注,等开码完毕之后的第二天,马仔们就会负责上门找没有买中的赌徒收取先天下注所应缴纳的金额,所以,收债,扯皮的事情通常都是他们出马。
而得力小弟在开码的那天是不会和赌徒电话联系的,他们会在附近的市县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比如朋友家,或者宾馆之类。
如果你想要下很大数目的注码,是不接受电话投注的,你必须先给马仔电话,然后你把现金给他们,他们会送到得力小弟所在的那个地方。等开码出来之后,如果你没有买中(奇*书*网^。^整*理*提*供),他们会把钱送到庄家和大哥手上;如果你买中了,他们就会把应当赔的钱给下级马仔,然后你再去马仔手上领取。
所以,在整个过程之中,我,红杰,蛤蟆我们三个人和赌徒是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
当时听完蛤蟆的所有介绍,我完全的意识到了我现在面临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机遇。
通过廖光惠和三哥的啤酒机生意,我非常清楚的知道赌博坐庄带来的利润是何其的巨大。
买码其实就是一个完全升级版的啤酒机,只是玩的更大,更凶,更诱人,利润更高,而且还更安全。
虽然六合彩在我们这里还没有完全的流行起来,但是很多从广东,海南,浙江等地回来的朋友们口中,我也已经知道外面是何等的如火如荼了,在我们这里流行起来,我敢肯定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当场就同意了和蛤蟆的合作。
只是我把蛤蟆分给我和红杰的三成利润谈到了四成,其中我占三成,红杰一成。
本来蛤蟆的意思是给我三成,红杰来帮我打工,多少钱我再去负责和他谈。但是,这件事毕竟是红杰指点我,作为回报,我也帮他要到了一成的干股。
最后,蛤蟆给我说,他女朋友是第一次来我们省,明天想要陪他女朋友去附近的几个景点玩玩,大概去两天。三天之后,他回来了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正式开始运作了。
我当场就答应了下来,并且还给他们要去玩的一个地方的朋友打了电话,要那边的人帮我招待一下蛤蟆三个。
只是,当时的我和红杰都万万没有想到,三天之后,等着我们的将会是完全意料不到的一个结局。
一个让我怒气冲天的结局。
一百三十二
一百三十二
第二天中午,我叫上了我们六兄弟一起吃了顿饭,在吃饭的时候,我就把昨天和蛤蟆关于买码合作的事全部都告诉了他们。
听了之后大家都很赞成,也很兴奋。
小二爷显得很开心的笑着说:
“这就好,这就好。胡钦,今后我们兄弟好点做,只要这件事做稳当了,我们也算是熬出头了。”
“就是的啊,红杰还是蛮讲义气的。这个人不错,真的还不错。胡钦,你准备怎么感谢他啊?”武昇也很开心的说道。
武昇这个人一直都是我们兄弟里面最为豪爽,最为耿直,也最为义气的一个,所以在他的眼中,也就只能看到义气。就连迪厅事件之后,我们几个都寒了心,他却还是一如既往把三哥当做哥哥看,觉得我们和三哥之间的误会迟早会消除。
所以,对于红杰,他很感激。
但是有人不这么看,
“感谢个鸡巴,给了他一成的利润了,还感谢个鸡巴,没有胡钦,他这望都望不到这一成,还想当股东啊?你还以为他真的是义气啊。要是真义气,他就应该找老鼠搞,还找我们做什么?”险儿在一旁搭话了。
我一直觉得险儿是非常聪明的,只是因为平时有我和小二爷在,他不怎么说,但是他绝对不蠢。
这次也一样,对于红杰找我这件事的看法,他说到了点子上。
为什么红杰会找我,而不是找他的大哥老鼠?
这个理由很简单。
出来混的人,大家都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心甘情愿的过着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为了所谓的兄弟情深,为了所谓的义字当头?这句话其实和当官是为了为人民服务一样的不靠谱。
如果在这个世界里,还有人是这样的想法的话,我只能说这个人还没有长大,或者是他还没看清这个世界。
流子们之所以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打流,绝对不是为了什么义气,而是为了一个钱字。
所有人都一样。
比如说这件事,红杰要是介绍给他大哥老鼠了,他最终的下场只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白忙一场,充其量也不过是老鼠和蛤蟆下面的一个高级打工仔而已。在老鼠的面前,这么大的事情,他没有能力参与,也更没有那个资格和老鼠平起平坐,成为股东。
但是他也明白这件事可以带来的是什么,他也想要赚大钱。可惜他自己又确实没有单独做起来的能力,无论是资金还是门路,还是实力,他都不够格。
所以,他想到了我。
在九镇,除了义色和老鼠,我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办好这件事的人,前面两个人对于红杰来说,合作的可能性都不大,他只能找我。
何况,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我是他的朋友,很好的朋友,还是一个比较讲义气,和他平起平坐的朋友。
我做了庄家,而又是他给我引的路,我当然不能亏待他,他自然也就可以从这件事里面得到最大的利益。
所以,他找了我;所以,他也就成为了三个股东之一。
最后,我还记得武昇很高兴的表示要把这件事告诉给三哥。当时听到这句话,我们都没有往心里去,因为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告诉三哥有什么不妥,也自然不会想到后来那么大的风波,就是因为武昇的这句话而起。
如果当时的我们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的话,我想我们就算是把武昇捆起来,也一定不会让他提前去告诉三哥的。
一百三十三
一百三十三
两天过去了,理应是蛤蟆约定要回来的时候,但是等了一整个白天,他都没有给我电话。
傍晚的时候,我开始给他打电话,前面两次他都没有接,第三次终于接通了。
“喂,蛤蟆哥,玩的开心不?回来哒吧?晚上一起吃个饭?”电话一接通我就很客气的对他说道。
“呵呵呵,阿钦啊,还不错还不错,这么久没有回来了,变化很大啊,霞霞(他女朋友)也很开心,呵呵呵。今天不行了,我还有些细情要处理,射射你的好心啦。”蛤蟆也很客气的说话了。
“那明天,我和红杰给你接风吧,我们也一起具体把事情好好商量商量。”
“哦,不急不急,阿钦啊,细情不用急嘛,年轻淫,细情不是说办就办滴。你耐下心来,我也还需要再考虑一下,等明天我回来再说,回来再说啊。我先挂了。”蛤蟆一说完,就“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突然感到有些不对,从蛤蟆的语气里我听出了明显的敷衍和逃避,还有刚见面的那种轻狂味道,这和那天商定好合作时候的蛤蟆的口气完全不同。
但是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什么问题呢?我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一整天,我都前前后后的想着这件事,越想越觉得不对。等到晚上九点多,实在等不住了,我又给他拨了一个电话过去,电话通了,还是没有人接。
我只能估摸着他可能是在哪个地方玩的开心,不想被打扰。所以,我也就没有再继续打下去,而是准备安静的等着他的归来。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我再次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一样通的,还是不接,我更加的忐忑不安,却也只能继续无奈的等侯。
谁知道快傍晚的时候,心急火燎的我没有等到蛤蟆的消息,却等来了一个电话,一个意外的电话。
当时我正在自己的迪厅和小二爷,地儿,险儿,坐在一起,看着胡玮和贾义调戏迪厅的几个服务员,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是红杰打来的。
“喂,胡钦,你什么意思啊?”电话里,红杰一开口语气就很不好,很生气的感觉。
“怎么了?”我一头雾水。
“胡钦,我们朋友这么久了,你要是对我红杰不舒服,你就明说。这个事,当我红杰还你的人情,让你搞也要得,你没有必要悄悄把我踢走。”红杰还是气呼呼的说道。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你有什么不爽的?你要说就明说,别他妈的给我阴阳怪气的,听了不爽。” 红杰的话说的不明不白,开口就是对我含沙射影的责怪,让本就已经是听的云里雾里的我火气也点上来了。
“胡钦,你……你真的不知道?”红杰听了我的口气之后,倒是显得很意外,在电话里面停了几秒钟之后,才将信将疑,陪着小心的问我。
“红杰,你少他妈和我叽叽歪歪的啰嗦,有什么事你就说,我要看下我胡钦是哪里搞得你红杰大哥不爽哒?”我继续没有好气的说道。
电话继续是红杰的沉默,以及粗重的喘气声。
“红杰,他妈说不说?你不说,老子挂了,你今后给我少说些无聊的话。”我等不急了,问了一句。
“胡钦,买码这个事我们两个都被人玩了。”红杰终于开口了,语气显得很沉重。
“怎么了?”我的语气还是很平淡,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开始提了起来。
“蛤蟆和别个合作了?你真不晓得?”
“我晓得个鸡巴啊晓得!你说沙!和哪个啊?”我的声音大了起来。
“和你屋里的好哥哥。”红杰轻轻的说出了一句话。
我当时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我居然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的几个亲戚,又觉得不可能,所以我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哪个哥哥啊?”
“义色啊!还哪个哥哥?你有几个哥哥啊?”红杰以极快的语速说出了这句话。
我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当时我的脑袋真的是一片空白,虽然昨天蛤蟆在电话里的语气就让我觉得有些不对了,预感这件事也许会起些波折,但是这个消息还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听到电话里传来了红杰的话:
“所以,我开始还以为是你和义色把我踢出来哒,东哥都不晓得这件事,我都没有说的。你大哥是怎么晓得的,是不是你自己嘴巴多,告诉给你大哥听了啊?你啊,这种事,你都不晓得防人,你搞什么鸡巴啊?我们这下好了,白搞他妈半天。”
“你怎么知道是我老大搞的?未必而今这么快的时间,蛤蟆就已经确定答应他了啊?”红杰的话音让我回复了冷静,我还抱着一线希望问到。
“不答应?我还这么大的火啊。你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你大哥把你瞒的挺紧的啊。我这两天一直给蛤蟆打电话,他开始都是敷衍老子,一下说要去这里玩,一下说那里有事,老子刚刚看见你大哥和他去大三元吃饭了,给他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他才说的,明确给老子说不和我搞了,要和义色搞。老子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了,他都把老子抛了,日他娘!”红杰很是气愤的说道。
“好,红杰,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我说的,我也没有卖你。你放心,无论如何,这件事,我都要有个交代给你。”我尽量冷静的说完了最后一句。
“哎,胡钦,你要搞什么啊?你……?”
没有等红杰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我明显的看到,我的双手在不断的颤抖,控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前所未有的怒火涌满了我的胸膛。
一百三十四
一百三十四
本以为遇到了一个可以让我展翅高飞的机会,但是还没有飞的时候,我的翅膀就断了,而折断我翅膀的却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那个人。
好不容易,等我感到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没有理会险儿他们的询问,而是直接拿起电话打给了武昇。
我果然没有猜错。
在电话里,武昇告诉我,是他告诉了三哥。而且当时三哥还问的挺仔细,他以为三哥是为我们办事而担心,所以他也就毫无保留,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了他。
一头雾水的武昇在电话里面问我到底怎么了,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问了他一句:
“你今后是要兄弟还是要老大?”
听到我这么一说,武昇一下子急了,很大声的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又问了他一遍,他还是不回答,只是问我想做什么,不要乱来之类。
我没有再多说,而是挂掉了电话。
接着,我马上又给蛤蟆发了一条短信:
“我五分钟之后给你电话,如果你不接,我今天就办了你!”
然后在那五分钟之内,我把红杰告诉我的消息都告诉我的兄弟,然后我问他们,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险儿听了之后,从椅子上突地一下站了起来,站了半天,又慢慢的坐了下去,死死的咬着半边下嘴唇,一言不发,只是一张脸上阴沉的可怕。
小二爷坐在椅子上,佝偻着腰,紧紧的皱着眉头,抬头默默的看着险儿的举动。望过去,居然可以看见他本是年轻的额头上却不知何时已经刻上了极深的纹路。半响,他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这个九镇就是一个牢房,我们都是坐牢的,管牢房的就是老大和老鼠。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胡钦,要死卵朝天!你自己决定吧!”
那个时侯的我,感到内心就像是放进了一根烧红的烙铁,烫的我剧痛无比,却还只能憋着。
你义色喜欢我,可以把我当弟弟;不喜欢我,可以把我当小弟;我听话了,你给我点甜头;不听话,你就拿枪对着我。
你要地位,我冒犯你了,我就给你低头;你要利益,我们拼死拼活帮你打江山。
这些都可以!都没有问题!你是大哥,也是看着我长大这么多年的哥哥,所以你说了算。
但是你不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从我的嘴里抢饭吃!!!
出来混,为的是什么?
我看着自己一步步的变成一个妈妈不爱,奶奶不疼的二流子,他妈的什么都没有了,我是为了什么?
就他妈为了一个钱字。
你的岩场,你的公路,你的水泥厂,你的啤酒机,你的洗脚城,那是你的,你不给,我也不想。
但是,我的东西,你就这么抢了,我怎么办?
我的手下也有这么多跟着我的弟兄,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怒气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时候,我给蛤蟆打了电话,这次他接了。
“蛤蟆,你当我是个宝(土话,傻子的意思),玩我是不是滴?”
“阿钦,年轻淫,你说话别太冲,什么玩不玩滴……”蛤蟆还是一口吊儿郎当的口气。
“蛤蟆,你而今最好莫要和我七里八里,说些屁话?我问你,你是不是和义色合作了?”
“胡钦,你说话口气最好客气些啊,老子欠你什么啊?”蛤蟆居然也听的不爽了。
听到他的口气,我倒是感到不那么气了,因为在那一瞬间,我已经下了死决心要办了他,所以我的语气开始轻松了起来:
“哈哈哈哈,蛤蟆,你不欠我什么,什么都不欠,你只是欠我一个交代,欠我一句话。这个交代你不给我,我让你完完整整的出了九镇,我就跟你姓江!”
“胡钦,你也别屌!和哪个合作是我的事,我前天只是答应了一声,而今我改主意了,不可以啊?出了不九镇,嘿嘿,老子在香港都混出来了,还怕你?你还真以为九镇你是一手遮……”
蛤蟆的话没有说完,我就挂掉了电话。
然后,我站了起来:
“走,我们去看一哈老大这件事是不是要给我们个说法。”
地儿、小二爷、险儿、胡玮他们都站过来了,我把地儿留下了,他要照顾迪厅的生意,然后带上了险儿、小二爷和胡玮。
我们四个人走了出去。
我知道去哪里。
在电话里,红杰就告诉我了,三哥和蛤蟆正在大三元吃饭。
一百三十五
一百三十五
我们走进包厢的时候,包厢里的人正杯来盏往,吃的热火朝天,很是开心,蛤蟆的那个漂亮女朋友一个人站着,正在端着酒杯娇滴滴的敬着三哥。
除了蛤蟆他们三个人和三哥之外,包厢里还坐了明哥、牯牛、幺鸡、鸭子和三哥在市里的两个朋友。
看到我们进来,包厢由原本的喧哗热闹一下变的鸦雀无声,有三个人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化的特别大。
一个是蛤蟆,他的脸上明显透出了一种意外和慌乱紧张的神情。
另一个是三哥,三哥开始是很惊讶,惊讶里面还带着一些尴尬,但是慢慢的却变成了往日的平淡,带着那么一丝丝的阴沉。
最后一个是明哥,明哥由最初的惊讶变成了随后的紧张焦急,最后则是不断的对我打着眼色。
我首先对着明哥微微一笑,然后当先大步走了进去,边走边看着三哥说:
“啊!老大,我刚在下面吃饭,听到人说你也在这里,上来看哈你啊。哈哈,明哥,牯牛,你们都在啊。”
三哥也站了起来,对我笑着说:
“小钦,你也来了啊,刚好,我反正也准备今天晚上找下你的,来了就好,坐坐坐,险儿,小二爷你们自己坐啊。牯牛,喊服务员搬几个凳子过来。”
凳子搬过来之后,我们都依次坐了下来,明哥借着和我喝酒的机会,一把把小二爷拉到他原本的位置上,坐在了我和险儿的中间。
我知道,明哥这样聪明绝顶的人,担心我今天闹事了,如果他能想到的话,三哥呢?三哥也一定知道我来的意思了。
不过无所谓,我来就是存心来闹事的!
从进来到坐下,我一直看都没有看蛤蟆一眼。
终于三哥忍不住了:
“小钦,这个朋友,你也认得啦,蛤蟆,广东那边回来的,就不用我介绍了啊?”
“哈哈,认得,蛤蟆哥啊!财神啊!哪个不认得?个个都想认得!”我也笑嘻嘻的望着他说道。
我的话一出,三哥的脸上就出现了一阵尴尬的神情,不过马上又变成了原本的样子。
倒是一边的蛤蟆,我望向他的时候,他居然脑袋一点,一只手搭在了他马子的肩膀上,没有半点尴尬的意思。大概是看到我对三哥的尊敬,所以他也敢于狐假虎威了,一扫刚才见到我的紧张,反而斜着眼瞟了我一下,很得意的转向三哥说道:
“义色大哥,介个小朋友是你的马仔啊!哈哈,前天红杰给我说,我还真以为细九镇的新大哥啊。”
“狗杂种!你说哪个小朋友?”
蛤蟆话刚完,一个酒杯就猛地一下飞过了半张桌子砸在了他的头上,胡玮扔完酒杯的同时也飞快的从位置站起来,就要冲过去打。
场面一下大乱,几乎所有人都飞快的站了起来。
我看见小二爷,明哥,牯牛几个飞快的拉住了胡玮,其他人也纷纷的站了出来;险儿则是安静的站在自己位置上,只是不知何时,一支右手已经放在了兜里;较远的小易则是飞快的抄起一个酒瓶挡在了一只手捂着头的蛤蟆面前。
胡玮扔酒杯的那一刹那,我也感到很意外,在他站起来想要冲过去的时候,我也下意识想要拉住他。
但是小半个屁股都已经离开了椅子的我,却又飞快的坐了下去,因为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桌上还有一个人没有动,这个人不但没有动,而且还颇有深意的死死望着我。
那个人是三哥,他依然安稳的坐在我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所以,我破天荒的没有拉胡玮,也安稳的坐了下来,就像我对面的那个人一样。
我定定的看着他,我想知道,一脸平静坐在那里的他,想的是什么?说的又会是什么?
三哥放下手上的玻璃茶杯,终于说话了:
“蛤蟆,小钦不是我的马仔,是我的弟弟。胡玮,你坐下来,我当没有事发生,莫要我发火。”
三哥这么一说,我才站起来,一手把还在继续挣扎着的胡玮拉着坐了下来:
“你搞什么名堂?没得大和小了,老大,明哥都在这里,你连财神爷都敢打啊。坐下坐下。”
我拉胡玮,胡玮才听话的坐了下去,我故意边说边看着三哥。他还是一脸的平静,从里面我却放佛看出了一丝阴寒的冷气。
打小就让我害怕无比的那种熟悉的冷气。
然而在这个时候,我却突然发现我也不是原本想象的那么害怕了。是因为我长大了?还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对兄长的那份敬畏,剩下面对我的只是经历过无数次,已经习以为常的属于流子之间的较量?
一百三十六
一百三十六
安静下来,气氛已经开始尴尬。
被打了一下的蛤蟆,衣领上都是酒渍,一脸愤怒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发;三哥还是脸色如常的径自不断夹着桌上的菜,埋头大吃,酣畅无比;我坐在椅子上,慢慢的点上了一支烟,大力的克制着自己内心的任何波动,尽量自然的一口口慢慢抽着。
其他大部分人的脸上则都出现了一副尴尬,紧张,小心的表情。
包厢里一片沉默。
只有险儿毫不在意的径直玩耍着手上的zippo打火机,不断发出“铛啷”“铛啷”的脆响,一阵阵的传入耳膜。
过了半响,我感觉坐在身边的明哥突然背脊一张,身体一挺,马上又柔和了下来,好像释放了一些什么东西之后,很亲热的一只手搂着我说:
“小钦,我晓得你心里有火,先听我给你说。”
但是明哥话还没有说完,一直在埋头吃菜的三哥却伸出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和明哥都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他边对我摆手示意稍等,边慢慢从面前的盘子里拿起一只猪蹄放在嘴边,大口大口的嚼着。
除了还在埋头玩着自己打火机的险儿之外,全桌人的注意力都渐渐的放在了正在自顾自嚼着猪蹄的他身上。
看着他咬下最后一口带筋的猪蹄肉,再喝下大半杯茶水,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抹了抹嘴才抬头望着我一笑,端起了面前的一杯酒说道:
“小钦,来来来,这个事,是我们兄弟自己的事,别个都说不好。来,我们兄弟先喝一杯!喝一杯再说。”
看着对面那个人无比熟悉的笑容,似曾相识的说话,在那一瞬间我的心软了。
我突然感觉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在无数人的面前,只有我们之间才是最亲近的,才是最默契的,才是最铁的那个从前。
那种相依相靠,全心以对,绝不怀疑的感觉又一次的回到了我的心里,让我百味杂陈。
看向对面端着杯子笑看着我的那个人,进来之前那满腔的怒火好像已经烟消云散,我甚至仿佛有了一些自责,我为什么会因为钱而去恨三哥?钱是重要,但是这是三哥啊,这不是别人,是从小看我长大的三哥啊!
我仰头一口干完了手上的这杯酒,就像以前一样的毫不犹豫,然后也同样笑着看向他。
这是我进来之后第一次真诚的笑,是对面那个人口中的那句“我们兄弟自己的事”所带给我的真诚的笑。
我相信,如果那天晚上,我脸上的那一个笑容能够持续到整个宴会结束的话,那么什么蛤蟆,什么坐庄都不再是问题。
也许,在喝完之后,我们还会抛开之前的种种隔阂,再次回到以前,回到一切都属于“我们兄弟自己的事情”的那个以前。
但是可惜的是,我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三哥放下酒杯,接着说出了下面的一句话之后,那个美好的笑容就完完全全的僵在了我的脸上。
一百三十七
一百三十七
“小钦,这个事,我本来是准备今天晚上再和你单独一起,仔细说一下的。我想和蛤蟆合作一起搞六合彩坐庄,我晓得开始你和蛤蟆接触过了。
但是这件事既然而今我搞了,你也莫不舒服,我当哥哥的也不抛开你们兄弟,我分你们六兄弟半成。啊?
这个事钱来的的确是快,但是风险也大!再说,你们小小年纪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吧?是不是?”
三哥后面还说了很多希望我不要不舒服,今后会有好处给我,不要心急之类的话,我模模糊糊的都没有听进去了。
我只是感到我脸上的肌肉越来越紧绷,我一直想要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笑意,但是却感到一步步的力不从心。
当我听到三哥说分我们半成的时候,我就已经感到心里像是吞了一只活老鼠一样的恶心。
不抛开我们?
把事情搞定了,现在给我说分我们六兄弟半成,这叫不抛开我们,我分一个牵线带路的红杰都是分的一成啊!
可是你却给我说分我六个人半成,还是不抛开我们!
风险大?我都跟着你打了这么多年的流了!脑袋都别在裤裆里过了四五年了!我还怕这个赚钱的风险?
其实你根本就不用分我,哪怕一分钱都不用,更不用拿风险来吓我。我只要你给我说一句:小钦,这个事,你就给我来做吧。好不好?
这样就够了,可是你没有说,你说的全是假话!骗小孩的假话。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感到恶心,真正让我感到愤怒的却是那句天公地道的“你们小小年纪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吧?”
我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对面位置上还在不断说着什么的三哥:
“老大,你要搞你就搞,分不分我都无所谓的,你是大哥啊!我没有脾气的。其实你今天晚上给我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你都搞好了还和我说什么?我年纪小,也拿不好个主意。只不过,上次放篙子的时候,你问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这次,你又问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那老大,我问你,你有了这么多的生意了,你还要搞这件事,你要那么多的钱又做什么呢?”
“咔嚓”一声,险儿终于盖上了不断把玩着的打火机盖子,抬起头来看着我。
所有人都一下安静下来,望向了我。
周围一片死寂,连空气都好像在那一瞬之间被完全抽空,无比的压抑而逼仄!
三哥脸上的笑容和平静也终于完全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无比的脸色和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死死的钉在我的脸上。
我也毫不示弱的望向他,望向对面那个人,那个曾经让我敬畏无比,视为靠山的人!
“胡钦,你而今好像很不舒服啊!我尽量忍你了,你最好莫让我发火。我告诉你,做事各凭本事,你怪不得哪个!半成,你要还是不要?”三哥望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吐出了这些话。
看着三哥的样子,我没有一点点害怕的意思,我只是突然发现,原来在我面前的这个一直让我敬畏不已的人,也只是一个流子,一个让我恶心的流子,一个和我一样被人看不起的流子。
我站了起来,小二爷,险儿和胡玮也跟着我一起站了起来。
“老大,多谢你一番好意了,我不要!我今天来也不是想要你给我分点红的。我不敢怪你,我也不会怪,这确实是你凭本事搞到的。我今天来只是想说一声,老大,今后九镇坐庄就是你的了,哪个不舒服你,我帮你办他,我的话就这么多。老大,我就不打扰你开心哒,我们先走!”
说完,我带头拉开椅子,走了出来,一只手指着对面的蛤蟆说道:
“不过,蛤蟆!他把我和红杰当猪玩,老大你肯定也是晓得的,就不用我说了。” 然后我再望向了蛤蟆:
“所以,狗杂种,我通知你一声,这件事,我记着的,你放心,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完!”
说完,我扭头就走,身后传来了蛤蟆的一句话:
“丢雷老母,几个小麻皮不晓得天高地厚。老子香港水房都混出来了,和我屌?不用你找我,今天这一下,我会找你的。”
听到蛤蟆的话,我并没有想要理他,因为我觉得没有意义了,我的话到了,他要怎么办随他吧,手底下见真章。
但是一个人马上站住了脚步,回过了头:
“蛤蟆,记好,我叫险儿!我不晓得什么鸡巴香港臭港,水房火房。我就告诉你一句,在九镇附近三镇十八乡,哪个都可以搞六合彩,你搞不得!明天,你还让我在九镇看到你了,我就办你!”
险儿刚开口说话的时候,明哥就已经推开椅子,走了过来,一只手抵着险儿,想让他少说两句,早点出去。
但是我们人还没有完全出去的时候,“啪”的一声,就从包厢里传来了巨大的一声响:
“蛤蟆,听好!在九镇,哪个小麻皮敢动你,我就要他死!”
我一回头,就看见三哥一只手拍在桌上,碗盘皆翻,一脸铁青的看着我们。
险儿的脸色也马上一变,想要说什么,我和小二爷一把将他扯了出来。我最后再扭过头去看了看三哥一眼,然后伸出左手食指,对着蛤蟆一点,大步的走了出去。
一百三十八(3。14)
一百三十八
其实在我刚从红杰的口中听到挖我墙角的竟然是三哥的时候,在我的心底,就已经必然的产生了一种想法,那就是——和他分道扬镳,各不相干。
但是,我绝对没有想过要和他发生冲突,甚至大干一场。这一点是当时的我万万没有想过,也压根不曾念及的。
当时的我想要办的只是蛤蟆!
在我得知蛤蟆耍了我的消息之后,我就已经决定不顾一切要办掉他了。而这个决定也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也是经过我们所有兄弟一致认可的势在必行的决定。
所以,后来在酒桌上,三哥很决绝的表明了坚决要保蛤蟆的态度,这实在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
于是,险儿当时就准备翻脸,我只能拉住了他,然后用一根指头向三哥和蛤蟆表明了我的立场。
那个时侯,才是真正的把我逼上了梁山。
不过,当时三哥的态度又确实对我的这个决定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谈不上害怕,至少让我有了顾忌。
这个顾忌在于,一方面,我其实并没有真正做好和三哥正式决裂的准备,至少在当时的我的内心里面,还处于纠结的状态。另一方面我又绝对要办了蛤蟆。
而一旦我动了蛤蟆,我和三哥之间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出于这样的顾虑,当时的我并没有就如何办蛤蟆做出任何的计划,甚至在小二爷要求当晚就办了蛤蟆的时候,我都还是否决了他的意思。
潜意识里面,我想看一看,看看这个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好的变化。
但是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躲都躲不掉。
第一次办蛤蟆的过程只能说是一个巧合,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但是里面又有着导致它必然发生的合理性存在的巧合。
说必然会发生,是指这次事件双方的两个主要当事人——险儿和蛤蟆,他们两个人各自迥异的行事风范和本身的独特性格就已经导致这件事一定会发生了。
险儿从来都是一个话不多,但是言必行,行必果的人。
他在酒桌上说蛤蟆不走,他就要办蛤蟆的话之后;如果蛤蟆不离开九镇,那他就一定会办了蛤蟆,就算是所有香港水房帮的大哥追杀他,他也一定会办了蛤蟆,这根本不用怀疑,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而蛤蟆,他则是一个装腔作势,势利之极的人。
在他的心里,他是大地方闯过,具有真正的黑帮背景的大哥,我们这些毛都没有长齐的乡下小混混,是绝对不会看在眼里的;有了三哥的保证,他就更加不会把险儿的话听进去;再何况,这么大的生意在这里,岂能为了险儿一句话而吓走?
既然他一定不会离开九镇;那么,险儿就一定会办了他。
所以说,这件事是必然会发生的。
既然一定会发生,那又为什么说它是巧合呢?
因为出事的当天,险儿完全没有想过要去办蛤蟆,蛤蟆也完全没有想过会被险儿办,事情的发生是双方都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出现的。
导致这件事发生的,是一连串的偶然。
一百三十九
一百三十九
这件事发生在和三哥、蛤蟆一起吃的那顿晚饭之后的第三天,晚上十点多钟。事情本身我不在场,所以我按照险儿,贾义和红杰三个人的告诉我的情况来说给大家。
当天,险儿本来是呆在迪厅和我们一起,但是七点多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的邻居打过来的。
前一天,他邻居的女儿女婿从外地回来,坐最后一班公车回九镇,在车上却遇见了两个涌马,把包给划了,他女婿发现之后和涌马打了起来,当时把钱弄了回来。
结果到了九镇,一下车就被人给围了,被打了一顿,女婿身上还被划了两刀。
当时,他女儿就报了警,警察来之后,也没有怎么处理,医药费什么的都没有说,只是把开始偷钱的两个人带走了。
谁知道今天晚上六点多的时候,那两个人就带着一伙流子来到了他邻居家开的杂货铺里,乱砸了一通,要他们明天出五千块钱了难,不然就要砍死他女婿。
没有办法之下,他找到了邻居家的小辈——险儿。
所以,险儿接到电话之后,他就出去了,什么都没有带,一个人就走了。
在险儿走出迪厅大门的时候,这件事中的另一个人——红杰正在家里和朋友一起打麻将。
因为买码的事,蛤蟆抛开了红杰,他很不爽,所以一直没有再联系蛤蟆。但是他们是一个村出来的,关系本来就不浅,而且他们还有着一个共同的好朋友。
那天打麻将的时候,那个朋友就在场,不知为什么就说到了蛤蟆,红杰大骂,那个人则是不断的劝和。
就在在红杰边打麻将边骂蛤蟆的时候,险儿却用了两个多小时就搞定了警察一天没有搞定的事情。
他首先去了他邻居家,问清了那两个涌马的名字,然后打了几个电话一打听,涌马是跟着上街的徐刚混的。
于是他直接找到了徐刚家,给了徐刚两个选择,一是那两个涌马,一人一个指头,今天就送过来;二是赔钱,砸他邻居店子的钱和砍他邻居女婿医药费的钱,也是今天送过来。
徐刚二话不说,一个电话马上把两个涌马喊过来了,两个家伙年纪都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跪在地上吓的够呛,一个劲的说对不起险哥,愿意赔钱,求放他们一马。
最后,两个人东拼西凑了四千元钱,跟在险儿后面去了苦主家里,看着他们赔了钱,道了歉,十点来钟的样子,险儿才慢慢悠悠的溜达了出来,准备去赴第二个约。
险儿看着两个涌马道歉,赔钱的时候,红杰则是来到了九镇十字路口的夜市摊上,他准备吃宵夜。
就在九点钟的样子,红杰和蛤蟆共同的那个朋友因为没有吃晚饭,肚子饿了。所以非要叫着红杰一起去吃宵夜,还给蛤蟆也打了电话,说是要兄弟们一起喝场酒,也给他们劝下和,红杰本来不想去。但是那个人又专门给蛤蟆打了个电话,然后蛤蟆亲自又邀了他,说了很多的好话。
最后,实在是经不住蛤蟆和那个人的一再邀请,念在多年朋友的份上,红杰拗不过还是出来了。
险儿的第二个约会是和贾义。
贾义有个女朋友,在市里读艺校,长的挺不错,而这个女朋友还有一个很好的同学,长的更漂亮。曾经在一起和我们玩了几次之后,险儿对那个女孩有点意思,要贾义介绍给他,贾义一口答应。
刚好,那天贾义的女朋友要回九镇,于是贾义专门交代要她带上了那个女孩,
晚上九点多,险儿还在处理邻居家的事,就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了这个消息。
险儿处理完所有事情,一出门就给贾义打了个电话,约着在十字路口旁的商店门口见面,然后一起去吃宵夜。
险儿到的时候,贾义已经点好了菜,安排两个女孩坐下之后,自己等在了商店门口。
我们那里的夜市摊都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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