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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他们远去的,还有着记忆里面无比温暖的那一切,而九镇六帅这个曾经叱咤一时的名号也成为了一个永远的回忆!
兄弟并没有背叛我,但是兄弟却也不再是兄弟!
百感交集之下,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一百五十八(3。28)
一百五十八
离开一笑天茶楼很远之后,我和地儿又换了一张的士,在一个不太繁华的地带找了家小诊所,地儿陪我进去,把开始在茶楼里被人一铁棍打破的额头做了一下清洗、消毒之类的简单处理。
办完一切,从诊所出来,叫上一张的士在城里面兜了大半圈,中途又再次换了一张,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才回到了宾馆。
刚进宾馆,一直都在忧心忡忡、焦急不已之中等待的小二爷,见到我和地儿满身血迹的样子,不等我们两个开口说话,怔怔望着我们的眼中就已经射出了一股极大的绝望和痛苦之色。
在小二爷的房间坐下来之后,地儿向有如失魂落魄一样的小二爷详细叙说了今天在茶楼里所发生的一切。
听完整个过程,得知武昇和袁伟不断没有出卖我们,甚至还救了我和地儿一命,小二爷如释重负的叹出了一口气,眼中的绝望、痛苦之色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言不发,默默的低头沉思。
良久之后,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拨通了武昇的电话,开始三四次,一直都没有接听,不死心的他,再打过去,听到的却是客气而又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成分的关机提示语。
小二爷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我和地儿也都各自坐在位置上静静的抽着烟,房间里一片清寂。
突然他用一种极快的步伐走了回来,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之后,却又低着头缓缓的摆弄起面前杯里的那个茶叶包,一付酝酿着什么的神态,半天才猛然把头抬起,双眼亮光闪闪的看向正一脸诧异望着他的我,沉声说道:
“到了今朝这个地步了,你想怎么搞?”
我一下愣在了那里!
因为我非常明白小二爷的意思,而且早在离开茶楼的那张的士车上,我就产生了和小二爷同样的想法。
这半年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也出现了太多的变数。从第一件事,三哥找我借钱之后,一定要打借条给我开始,事件就拉开了序幕。
第二件事,在迪厅幺鸡他们手上的三把枪对着我,阿标重重打在我脸上的那一个耳光,则开始将事情向坏的一面无数倍加剧。
最后的第三件事之中,三哥先是一声不吭抢了我的买码坐庄生意,之后又办残贾义,砸了我的迪厅,决裂早就不可避免。
可是今天,他居然直接发动了针对我本人的行动,既然情义荡然无存,我胡钦又岂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多年前跟着他一起废黄皮那一晚的所有一切,我至今犹然历历在目!前车之鉴已有,我就绝对不能再让自己和兄弟们成为下一个黄皮!
你想办我!我也同样要办了你!
想到这里,我已经没有对于武昇决绝态度的伤心和对于死里逃生的恐惧,那一刻,心里剩下的只是一种突然而来的意兴阑珊。
缓缓站了起来,望着坐在位置上,正仰头看向我的小二爷说道:
“我要义色两条腿!”
小二爷的双眼猛然一睁,射出了一股混合着兴奋、激动、恐惧与疯狂的,极为复杂的神色。
旁边正在抽烟的地儿同时发出了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小二爷,他的眼神慢慢由最初的复杂开始变得冷静,最终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目光闪闪。
多年的兄弟,我早就知道,当他双眉紧皱,眼光闪烁的时候,也就是开始思考的时候。
我再不搭话,转身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一百五十九
一百五十九
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我想要好好睡一下,但是辗转反侧之间,却始终也无法入眠!
太多的事纠缠在我的脑间心田。
虽然就在几分钟之前,我已经做出了直接废掉三哥的决定,但是这个决定却并不是当时我脑中所想。
因为我知道,想这件事的人有小二爷,而他是一个比我更好的思考者,策划者,我再去想,实在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我也更加不担心,小二爷会想不出一个完美的计划来,或者是他想的计划会办不倒三哥。
在我们六兄弟里面,其实天生就适合打流的人只有一个。
这个人不是我,我本来就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而且心思又太过于细腻敏感,喜怒好形于色。到了今天这一步,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只能算是一个被命运摆布的玩偶而已。
这个人也不是险儿,险儿虽强,奈何性格太过于刚硬,宁折不弯,一旦发怒,求的就只是生死,而非输赢。这样的性格对于一个流子来说,实在是算不得完美。
这个人更不是地儿和袁伟,他们两个人的性格都是随遇而安,对于利益、权利之类的东西,追逐的兴趣都实在不大,他们追求的是享受生活。
当然,这个人也不会是武昇,武昇讲义气、重情理,而且为人刚正,说一不二,本来是当大哥的料。可惜,他太执着,太认真;更可惜的是,他是一个流子!而流子偏偏又是不能太认真的|Qī|shu|ωang|,太认真了,就没有办法圆滑;不圆滑,就永远当不成大哥。
所以,我们里面唯一天生就适合打流的那个人是小二爷。
首先,他非常的聪明,有着很好的预见性和判断力;其次,他为人低调,处事圆滑,就算对着小弟马仔也从不当面发火,更不会惹是生非。
不过除了这两点之外,他还有着最重要的一个条件,这个条件也让他在日后成为了廖光惠眼中最可怕的人之一。
他拥有着常人很难拥有的极度理性,除了在我们另外五人和家人面前,他会依照情感办事之外。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率性而为过一次!任何事,只要他觉得是对的,那么他就只会按照对的去做,绝对不会为内心情感所打动。过中经历什么,又需要付出什么,向来都不在考虑之列!
也许,这也是他理科很好的原因之一。
其实三哥也是同样的人,年轻时在保长和黄皮的打压之下,与老鼠双雄并起,最终一人独大,雄霸九镇,叱咤风云多年。并且把自己的最终目标设定为廖光惠如今的位子,且成为有力竞争人之一。
这样的人,当然非常可怕,凭心而论,当时的我万万不是三哥的对手。
只是,三哥也是人,所以他也有一个弱点——他的野心太大,野心太大的人通常都会患得患失。
不过,三哥有的优点,小二爷也有;三哥的弱点,却恰好是小二爷所没有的。
所以,如果说,我们里面,有一个人可以搞定三哥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小二爷!
既然有了他的存在,当然让我烦心的就不会是怎么去对付三哥。
让我烦心的是一个人和一个梦。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黄皮!
当时躺在床上的我,一直都不由自主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元宵夜,随着三哥去办黄皮的一幕幕。尤其是在市里小巷,抓住黄皮之后,他和三哥在车上的几句对话,言犹在耳,浮现心田:
“嘿嘿。义色,我们一条街上讨饭吃这么多年了,恩恩怨怨也不是一回两回。向志伟这回事一出,我早就晓得迟早有这么一天的。你现在搞的比我快些,是我自己蠢。你杀不杀我?哈哈,难道你还以为我会觉得今天的事会有个好了断啊。我一看到你,就晓得,九镇只怕我是回不去哒。真当我黄皮是头猪啊。”
“黄皮,晓得就好。我们之间事情迟早会要有个解决的。今天你落在我手里,一条街上的,你就莫怪我不给你面子哒。”
“义色,你也不用说这些话哒。我今天坐上这张车,我心里就清白的很。也没有什么,我想搞死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义色狠,我黄皮搞你不赢,怪不得别个。我只是想要你给个面子,莫赶尽杀绝。向志伟和张泡都是两个小鸡巴,你不搞他们,他们也拿你没得办法,我也保证他们不会找你报仇。”
黄皮是什么样的人?
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翻脸无情!那是刀口打滚了多少年的老流子了,也还是一样的败在了三哥手里。
想完了黄皮之后,我又想起几个月前,我被刀疤成和拳皇打晕之后,住在医院里面,做的那个梦:
月亮很圆的夜晚,我变成了一只老虎,站在悬崖上看着冤魂飞舞,火焰滔天的九镇,欲哭无泪。
三哥走了过来,给我喂东西吃,当我吃完,想要亲热的依偎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三哥变成了一只更大的猛虎,张开獠牙,扑了过来……
那天躺在宾馆床上的我说不上恐惧,但却偏偏就是莫名其妙的不断想起这个人,这些话以及这个梦。
我会是下一个黄皮吗?三哥又会不会真的成为咬死我的那只虎?
不知不觉之间,我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直到,小二爷叫我吃饭的电话声将我惊醒。
一百六十
一百六十
走到地儿的房间,饭菜早已送来,小二爷、地儿、胡玮、元伯、鲁凯、周波、简杰等人都已经等在了那里。
每个人都知道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也听小二爷说了我准备要办三哥的决定。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大家居然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哪怕那么一点点的害怕之情;相反,所有人都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纷纷对我表达了早就应该这样做的意思。
尤其是胡玮和鲁凯两个人,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商量办完三哥之后的九镇乃至全市黑道上,我们应该是何等的风光,胡钦这个名字又该有多么的响亮!
初生牛犊确实是不怕老虎的,有些时候,也许,初生的牛犊成群了,还可以顶死老虎!
我明白他们的感受,大家曾经给予极大希望的买码坐庄之事成为了一个空想,之后又是贾义出事,去办元凶之一的幺鸡,却让他跑掉,再后来凝聚了大家心血的迪厅又被三哥亲自带人砸了个稀巴烂,我们自己现在也还要落得个东躲西藏,有家不能回,不敢现身的下场!
这段时间以来,三哥确实把我们打压得太久、太厉害!狗急了也要跳墙,每个人都明白现在就已经到我们跳墙的时候了。
匆匆吃完晚饭,小二爷再次把我和地儿叫到了他的房里,不出我所料的,他给了我一个非常完美的回答。
也就在那天的那间房,我们三个人的这一番对话,成为了继我们兄弟结拜之后的第二个转折点。
也终于促使我们踏上了真正的大哥之路。
“胡钦,你是真的想要废了义色!???”小二爷刚坐下之后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多年的兄弟,小二爷很清楚我的性格,我没有回答的意思就是觉得这句话已经成为了多余的一句,不需要再回答;就像我也清楚,他接下一定会有话继续要说一样。
“那好,我今天一直在想这个事,想了一整天了。要办义色,我们只有一个办法!”
“怎么办?”地儿马上接口说道。
“我们跟了他这么多年,义色这个人,我们随便哪个都清楚的很。没有哪一件事,他不是办的稳稳当当,滴水不漏的!对于我们这几个,他心里也清楚的很,从办贾义开始,他绝对就晓得迟早要真正翻脸,搞起来。我们动蛤蟆和小易之后,躲起来哒,他也就跟着躲起来哒。
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晓得我们迟早要逼急了办他滴。贾义进医院那一天,我就给你说了,你当时不听!今天的事,就是他提早下手,幸好有武昇和袁伟在,不然我们就都他妈的没搞头了。
上次的事,他感到危险就躲了,这次让你跑掉,他一定还要小心些。因为他实在是太了解我们哒,他绝对也猜得到,你而今没有路走了,唯一的选择就是办他!所以,你要想直接办他,不是这么简单的。义色也不像是罗佬,我们可以绑罗佬的老婆和保长来逼罗佬现身。义色呢?你不可能去绑刘姨妈吧?哪个做的出来啊?他又没有什么大哥,我们也不可能绑明哥吧?!所以啊,这次一定要小心行事,这个机会绝对只有一次,如果一次性搞不定他,我们就只怕都要跑路哒!”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吧?直接说出来沙!”地儿听的有些不耐烦,也听的有些心凉。
确实,小二爷的分析也让我越听越觉得心寒,三哥太精了!道上打滚了这么多年之后,他脑子的转速早就要比计算机还快上百倍,绝不是说办就能办的!
一百六十一
一百六十一
地儿说完之后,小二爷一句话不说,只是盯着我和地儿反复看了半天,才开口反问道:
“我问你们,跟了义色这么多年,你们觉得义色最大的弱点在哪里?”
“喜欢女人!”地儿抢先回答道。
地儿刚说出来,我也觉得很对,但是同时我看到小二爷的脸色虽然没有任何的改变,却有一种直觉让我觉得小二爷认为地儿是错的。
所以,我就先没有答话,而是安静的想了一下,才开口回答道:
“他太喜欢钱,也太想当老大!”
“对的!胡钦,义色最大的弱点就是把钱和权看的太重!地儿,喜欢女的?你不喜欢啊?未必找个女杀手去杀他啊?蠢!”小二爷眼睛一亮,一手猛地一拍桌子,口沫横飞的说道。
“你先别扯鸡巴蛋,继续说!”虽然小二爷说我的看法是对的,但是我还是猜不到他的计划是什么,所以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他而今找不到我们,我们也一样绝对找不他!要办他,首先就要他乱,乱了他才会出来找我们,出来了我们也才有机会办他!”
听到小二爷说到这里,我开始有些懂他的意思了,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义色这么稳当的人,要他乱只有一个办法,挡他的财路!做不成生意,他就没有钱,没有钱,他就学不了廖光惠,当不了大哥!只有这点,才是义色的痛处。戳到他的痛处了,老子看他还稳不稳!”小二爷一脸胸有成竹,目光炯炯的看着我们。
我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三哥现在最大的财路有五个地方:水泥厂、岩场、洗脚城、啤酒机、公路标段。
果然,接下来小二爷说出的计划就是除了绝对不能动的公路标段和有廖光惠入股的啤酒机之外,我们要横扫义色剩下的其他三个场子,一个不留!
没了财路,义色必定会暴跳如雷,四处找我们,动作大了,就必定会有破绽,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鹿死谁手,看这一回!
不过最后,在提出了当时情况下,这个近乎完美的主意之后,小二爷还另外点出了一个很伤人脑筋的问题:
“不过,你要想好,而今我们要办他,他也绝对在准备办我们!今天只是运气好,让你们两个跑脱了!下次,就绝对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今,我们又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在,只要让他抓到了,我们就死定了!”
“什么!”
“三天之后,险儿出来!”
当街办完蛤蟆之后,险儿就进了号子里,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们也没有顾得上去想。幸好一向谨慎的小二爷想到了这致命的一点,听完之后,我后背马上就出了一身冷汗。
同时,我也想到了我们另外的一个问题:
“还有贾义!”
“贾义,我也想了,问题应该不大,不到最后一步,实在是没得路走了,义色绝对不得在市医院办人!那是自寻死路!退一万步来讲,真要到那一步的时候,我们再说!而今最主要的是险儿!”
这个问题纠缠了我们三人一整个晚上,直到第二天,一个偶然的消息,让我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办法来。
于是,我们也就决定,再忍三天,等险儿出狱当天,我们就要和义色来一决雌雄!
从此之后,九镇,有我无他!有他无我!
胜者雄霸一方,笑看风云;败者,亡命天涯,非死即伤!
再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一百六十二(4。1)
一百六十二
整整一天,我和小二爷、地儿三人都是忧心忡忡,一筹莫展,险儿后天就要出来了,我们明知道三哥一定会派人去抓他,可偏偏就是拿不出一个有效地解决办法来。
我和小二爷也有想过去找廖光惠或者老鼠帮忙,但是转念一想,这两个人方面都行不通。
虽然生意在九镇,但是对于九镇江湖上的事,廖光惠的态度一直都是不插手,不过问。毕竟境界不同了,和他之间的关系再好,他也不可能为了我去直接和三哥翻脸,这对于他而言没有一点好处,也实在是不合情理。再说了,三哥和他的关系其实也一直都是相当不错的,廖光惠也就更没有理由去横插一手,平白无故的做个恶人。
至于老鼠,更简单了。九镇现在有资格和三哥拼一把的就是我和他两个人,而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又与他都没有一点关系,无论之后胜出的一方是我还是三哥,对于他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私底悄悄卖我个人情,帮我点小忙,他会做,因为只要打击到三哥了,他出头的机会也就更多;但是接险儿的事,明摆着是有很大可能与三哥明刀明枪火拼的,他如果莫名其妙的插一杠子上来,我赢了还好,万一我输了,他就直接与三哥对敌了。
这绝对不是现在的老鼠想要做的事!以他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到那样的境地之中。
所以,要他插手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是除了这两个人之外,我们三个纵然想破了脑袋,也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外力可以供我们来借用一下。
现在的九镇,对于我和三哥之间的冲突,大部分人都是看好三哥的,尤其是在三哥亲自率人砸了我们迪厅之后,人心更是完全倒向了他那一边。大家持观望态度,没有落井下石的打我们,就已经应该求神拜佛;还要妄想有人帮我们,那就真的是痴人说梦了!
所以,除了直接叫齐人马,带上家伙,和三哥一伙去明着抢人之外,我们好像再也没有了另一个选择。
直到下午的时候,我给外婆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面,她老人家提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直接改变了一切,让我们不用再冒着无论黑道还是白道都存在的巨大风险来和三哥对峙,也让我们原本设定,等险儿出狱那天就去砸场子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当时,我躺在床上,突然想起自从昨天在茶楼出事之后,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忙的晕头转向,居然忘记了给外婆打电话,于是,赶紧拿起身边的手机,拨了过去。
在电话里,我给外婆报了平安,说自己现在在省城的一个朋友这边玩,过几天就回去。和外婆寒暄了几句之后,准备挂的时候,外婆突然说了一句话,一句相当重要的话!
“老儿,信用社的小樊上午还来找你哒的,说这几天一直联系不到你,只怕是找你有什么事,他要我告诉你,让你给他打个电话!”
“哦,晓得了,外婆,那先就这样啊,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说完之后,我挂上了电话。
在蛤蟆找我买码之前的一天,樊主任就给我说过,邻镇有一个做牛生意的人欠下一笔钱,早就已经过期,却到现在都没有还,要我去收一下。结果,蛤蟆的这件事一出,我就开始自顾不暇,这件事也就抛在了脑后。
听到外婆的提醒之后,我第一个想法就是给樊主任打个电话,告诉他我现在出了点事,要他把收账的事先放放,等风头过了再说。
但也几乎就是在那同一瞬间,我脑中突然就闪现出了一个让我茅塞顿开的想法,随即我也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想法告知了小二爷和地儿。说完之后,我们三人对视大笑起来,一整天郁郁寡欢,愁眉不展的情绪一扫而空。
是的!目前的九镇流子们确实都是隔山观虎的心态,或者还有着一部分心向三哥,没有一个站在我们这边,但是,这都没有关系了。因为万幸的是,我还有一个虽然没有打流,却比那些墙头草一样的流子们要强大的多的朋友。
而我可以绝对相信:这个朋友一定会帮我!
一百六十三
一百六十三
很快,我通过手机和樊主任取得了联系,电话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了樊主任直截了当的询问声,他问我是不是和义色翻脸了,现在闹成了什么样。
这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本我以为和三哥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局限于江湖内部,但是没有想到身处江湖之外的樊主任竟然也听到了风声。
于是,我索性不再啰嗦,抛开了事先已经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把这段时间发生在我和三哥之间的所有事情大概地给樊主任说了一遍。当然,我想等险儿出来之后,就马上反扑的计划并没有说出来。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他,而是因为我知道,这些腥风血雨,后果难料的事情,对于场面上吃饭的樊主任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好。
等我说完之后,樊主任又再感慨了几句,我就开口说出了险儿现在的处境,以及为了避免大规模的当街火拼,希望他能帮忙,帮我接险儿的要求。
我知道,虽然我和樊主任关系一直都相当不错,而且彼此之间还存在着共同的利益。但是毕竟,我们走的是不同的路,接险儿这件事虽然没有太大的危险,后果却也是可大可小的。对于一个场面上有头有脸的人来说,这样的事情,要他插手进去,绝对不是一个很容易做出的决定。
换了任何人处在樊主任的地步,都没有一定要帮我的必要,强人所难也一向不是我喜欢做的事情。
所以,说的时候,我尽量把握着自己的语气和用词,客气万分而又小心翼翼的提了出来。我想我当时的语气已经给自己也给樊主任留下了一个很大的余地,如果他拒绝的话,我就不会再提,当然也不会怪他。
不过万幸的是,虽然我胡钦看错了一些人,得罪了一些人,却从来都没有看错过这个梳分头,戴金丝眼镜,有个大肚腩,每时每刻都是那么斯文和气的男人。他虽然从来不像江湖中人一样终日把兄弟和道义挂在嘴上,但是他的内心却有着不输于任何江湖人的血性。
我话刚说完,他连一刻的犹豫都没有,就说出了一句话来:
“小胡,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哒,打架的事,我帮你搞不好,你自己摆平。朋友一场,帮你接个把人,要是都出了事,你就找我赔!”
那一刻,在樊主任平淡而直爽的回答之下,我所有感谢客气的话语都显得多余和矫情。于是,我在告诉了樊主任地点和时间之后,关于他准备怎么去接险儿或者应该小心什么的话没有再多说半句。
因为,那些话玷污了这个人,也玷污了我和他之间的交情,他说到了就一定会做到,我也就一定要放心。
这才是友情!
所以最后,我只给他说了一句:
“樊哥,我记着的!”
那一天,和樊主任打完电话,解决了险儿的问题之后,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索然无味的看着电视。
无数的事情在我脑海里面翻腾反复,内心的焦躁不安让我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刻都无法平静下来。
终于,在思考很久之后,我狠下心来做了一件事,一件至今为止都没有告诉过小二爷、险儿以及其他兄弟的事。
一百六十四
一百六十四
我打了一个电话。
深夜两点多,人们都已沉沉入睡的时候,备受煎熬,无法入眠的我终于忍不住在手机上按下了那一串早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随着手指的滑动,清脆的拨号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如此空旷与压抑,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一股忐忑之情,莫大的紧张几乎让加快跳速无数倍的心脏跳出了胸腔。
看着已经显示在屏幕上的一行数字,拇指放在拨出键上却是那么的软弱无力,那一刻,甚至连轻轻按动一下的力气都已经全部消失。
曾经无数次,在痛苦的时候、在快乐的时候、在委屈的时候、在需要安慰的时候,我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拨下这个号码。然后,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一切理解与回答。
但是,现在呢?我能得到的是什么?还会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深深得吸下了一口气,抛下内心里各种患得患失,一狠心,拇指重重的点了下去……
“嘟”“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了接通的声音,几声过后,再传来一声轻轻的“吧嗒”脆响,以及一个睡意朦胧却又无比熟悉的说话:
“哪位?”
就在那同一瞬间,我的心跳几乎停止,大脑里面顿时一片空白,原来苦思良久之后,早就已经考虑好的所有话语也随之消失于九天之外,整个人都变成一片空空荡荡,不着边际。
“哪位?!”电话里面又一次传来了那个声音,但是语气里多出了一种不耐和疑虑。
拿着电话的我,终于再次回过神来,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之后想要说点什么,万分艰难的张开嘴,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耳中听到只是干枯晦涩的两个字:
“三哥……!”
这是阿标的一个耳光打在我脸上之后,我第一次叫三哥!
顿时,电话两边都变得一片沉默,耳边传来的只是轻微电流声和由那端发出的粗重喘息声。良久过后,喘息声终于开始慢慢平静下来,我听见三哥在另一头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之后,缓慢开口了:
“什么事?”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冷静,可是我却隐隐感到三哥同样在极力控制压抑着的情绪。
百感涌上心头,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再次叫出了一声:
“三哥……”
听到我的呼唤,电话里再次传来了一阵沉默,但是这次的时间明显要比上次短了很多,很快,电话里就传来了三哥的回答声: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三哥,茶楼那次你要办我……?”我终于问出了这句憋在心里几天,也折磨了我几天的话来。
无论平时我显得多么坚强和无情,但是茶楼那次阿标和鸭子对于我的伏击,总是能在深夜浮现于脑中,就像是一只附在脊髓之中吸吮精血的妖虫,让我时时刻刻都感到痛苦噬心,不得安宁。
这句话刚说出去,我有一种很大的轻松,就像是放下了一付重担,但是,马上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更不好受的情绪。那一刻透过手上的手机,我都能感觉到,电话两端的人复杂而又紧张的心态。
除了刻意控制的呼吸不断响起,我和三哥又一次的陷入了一片痛苦的无声……
“办黄皮那年,过年之前,我去你家里找你,你还记得不?”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哥的声音响起在耳边,语气恢复了开始那种平淡和冷静。
“记的。”
三哥的问话,让我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说起多年前的往事。但是随着他的声音响起,那年,满街的风雪,我和三哥走在九镇的大街上,商谈着办黄皮给险儿报仇的一幕幕就像是放电影一样重新浮现于眼前。
“那天,我已经劝过你了,这条路不好走,回不了头的。我说过,希望你记着,能为你做的,我已经做了。”
通电话以来,三哥一直都在大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希望可以和平时一样的冷静淡然。但是这句话从电话里面传过来的时候,我明显听出了三哥语气中难以掩饰的那一抹悲痛与伤怀。
我猛地一下把电话从耳边拿了下来,死死的盖在被单上,再也控制不住的重重吐出了几口气,想要一次吐尽心头胸中的那些郁结。
我完全明白了三哥的意思!
那一刻,我也放佛回到了那一天。
有些疲惫,也有些意兴阑珊的三哥靠在街边的栏杆上望着我说:
“我懂的,我也知道说服你们的可能不大,要搞你们就搞吧。希望等你们到时候不要像我一样的后悔,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到时候记着,三哥今天已经帮你做了该做的了。”
是的,那一天,他已经帮我做了该做的;现在,剩下的就是他应该去做的事了。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我们就再也回不了头!
一百六十五
一百六十五
三哥短短的两句话,却掀起了我心里的滔天浊浪,我无法控制的再次被情绪所左右。当时的我下了一个决心,只要事情还有转机,就一定不和他翻脸,所有恩恩怨怨就让它随风!
盖在被单上的电话里传来了三哥“喂”“喂”的询问声,我勉强控制下情绪,拿起手机,说出了我片刻前做出的一个临时决定:
“三哥,我把买码的事给你搞!蛤蟆我也不管他了,我们就这样算哒?”
这句话显然完全出乎了三哥的意料之外,买码和蛤蟆本来是导致今天这一切恩怨的起源,两帮人争来争去的也无非就是为了它。三哥没有想到,我会到了现在这步,决定完全的放弃。
听着电话里的又一次沉默,我知道三哥在纠结,我也知道我的条件相当诱人,所以,我满怀信心的等待,等待着那一个圆满的结局。
“小钦,你也打了这么多年流了,你晓得我是个当大哥的流子。”三哥的声音终于响起,虽然不是我企盼的回答,却也没有给我坏的提示,甚至还破天荒的叫了我一声小钦。所以,我有些意外,却还是热切的企盼三哥下面的话语。
“当大哥就要做当大哥的事,这由不得我。这件事你想要就这么算了也可以,但是光买码,只怕也要不得。”
听到三哥的话,我心里涌起了隐隐的一丝不祥感,赶紧接口问道:
“你的意思还要怎么搞?”
“第一,你今后回市里去,不要来九镇哒。”
我感觉心开始直接沉了下去,这句落差太大,完全出乎意料的话让我不知说些什么,张张嘴,说出了一句:
“嗯,然后呢?”
“那天吃饭的时候,我当着好多人都说了,哪个动蛤蟆我就要办哪个?这件事是险儿引起的,你把他给我,这件事就算完哒!”
三哥的口气坚决干脆,不容质疑!
我的心也完全沉到了谷底,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脚都是一片冰凉,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我挣扎着想要劝服三哥:
“三哥,险儿是我结拜的兄弟,和你也是……”
“胡钦,我开始说了,在办黄皮的时候,该做的我已经帮你做了。而今这是打流!”
而今这是打流,这句话说得多么的透彻,却又多么的无奈。打流,自古到今,这条路上都只有大哥与马仔,只有混得好与吃不开。打流有打流的规矩,而这些规矩是容不下人情的。
无比的绝望,侵袭了我。恩恩怨怨这么多年,还是躲不过今日的一战,我和三哥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
为了和解,我可以放弃很多,唯一不能放弃的就是兄弟!放弃兄弟才能得到的和解,不要也罢。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三哥,你刚刚说过,当大哥就要做大哥的事,险儿是跟我混的!”极度的绝望终于让我从感情里面走了出来,对着电话,我说出了这样的一段话。
虽然只有短短一句,但是我相信三哥完全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因为他也马上做出了回答:
“那好吧,那就这样吧!”
他的语气一扫开始的压抑与克制,终于完全变成了平时的冷静平淡,再也没有掺杂那么一丝的感情在内。
听完三哥的话之后,我默默的挂上了电话。没有再做出回答,因为任何的回答都已是多余。
而今这是打流!
万籁俱静的午夜,站在窗边,我突然想起了那天与三哥分手之后,一个人呆在风雪飘摇的大街。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混沌,没有黑白,亦无是非。雪,一片片迷蒙我寻路的双眼,让我再也看不见来路,找不到归期……
一百六十六
一百六十六
先天晚上,很晚很晚,我才入眠,第二天一大早却就爬了起来。这是很繁忙的一天,我和小二爷、地儿三个人都是不停地在打着电话,为明天将要发生的所有事情,做着一切应做的准备。
九镇的马仔都得到了明天集合的通知,留在九镇的几个得力的小弟也在这一天帮我们准备好了小二爷交代他们的一切事物。
地儿在邻市道上的一个朋友,也早早的开车把我们需要的三把大家伙送了过来。中午时分,我又再次给樊主任打了个电话,确定了在他接完险儿之后,我们见面的地点。
一天的时间就在这样忙绿之中匆匆而过,昨晚发生的一切,我没有给任何人说起,连小二爷和地儿两人都是一无所知。甚至包括我自己,也好像在这样的气氛之中变得坚强冷酷,偶尔回想起昨晚与三哥的对话,也感觉仿若梦中,未曾发生一样。
所有的伤感与情怀,在生死胜负面前都已是水过无痕,不值一提!胡钦又变成了白天的胡钦,那个大家都希望见到的胡钦!
当天晚上,除了原本就一直随着我和小二爷、地儿三人躲在宾馆的胡玮、元伯、鲁凯、周波、简杰五人之外;康杰、小敏、姜明、张飞、炉子、小黑、洪波七人也先后从省城或者九镇赶了过来。
有意思的是,当时的我和小二爷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今天晚上在市里的事不需要太多的人,但是需要能办事的人。所以就随机叫上了我们所有手下里面办事最为利落的这几个。
却万万没有想到的,过了这个晚上之后,我们这个团伙除了九镇六帅之外,在江湖上却又打响了另一个外号,这个外号是属于我们兄弟之外的其余十二个人,后来别人又加上了当时还在医院的贾义,一共十三人,大家把他们称为——九镇十三鹰。
一切准备就绪,当天晚上,我们大喝了一顿之后,各自都早早入眠。没有事情的时候,我每晚都被各种情绪折磨的辗转反侧,但是事情来临之际的那天,我却相反什么都没有想,睡得很深很沉。
第二天,醒过来感觉精神百倍,多日里来的颓丧之气一扫而空,吃完早饭,我们兄弟都聚集在一起,安静的等待着樊主任的消息。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心情也随之越来越焦急的时候,电话终于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是樊主任的号码。
立马,心就“噌”的一声吊了起来,全身的血液急剧流动,拿着手机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极为紧张的与小二爷、地儿互看了一眼之后,狠狠吐出一口气,将电话放在了耳边。
“喂!老子出来哒,哈哈哈!”电话传来的居然是险儿欣喜不已的说话声。
极度紧张过后的一阵虚脱袭来,我抬头望了过去,面前所有兄弟的脸上都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樊主任果然没有辜负我,他平安的接出了险儿。
在电话里面,和险儿简单交谈了几句之后,我就安排胡玮和简杰去事先约定的市公安局大门口接人,一个小时之后,明显消瘦了一些的险儿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三哥果然安排了两张车等在看守所大门不远一个路口的拐弯处,当险儿出来的时候,幺鸡和团宝几个人也赶了过来。
不过,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接险儿的樊主任,除了安排自己单位的两个经警之外,居然还额外叫上了他在县法院执行庭的一个同学。
樊主任的车停在了法院,他本人也一直都没有出现,在看守所门口等险儿的是他同学和那两个经警,开的是挂着法院牌照的车。
险儿还没有出来之前,他的同学就先进到看守所里面等着险儿了,陪着险儿一起出来,直到上车之后。樊主任的同学还专门跑到了幺鸡几个人的面前,揭开挡住车牌的红纸,记下车牌之后警告他们,要他们老实点!
然后,才在目瞪口呆的幺鸡几人面前带着险儿,扬尘而去。
接下来,他同学直接开车到了法院,险儿上了樊主任的车之后,他的同学又还专门的送了一段路才转头回到县城。
听完险儿说的一切之后,我们也把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以及今晚的报复行动都告诉了他。一反常态的是,他听完的第一反应,不是仇恨,而是伤心,忍耐不住的他给武昇打了一个电话,两人大吵一通。
再接下来,他又给医院的贾义打了一个电话:
“贾义,这次算你屋里险哥欠你的,记好,一个指头无所谓,男的一样还是男的!幺鸡,我拿他一只手来还你,要不要得?”
一切完结,夜幕也开始降临,本来下午要险儿好好休息一下的,极度亢奋的他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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