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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长毛的喉结部位,不断用枪管轻轻挑动他的下巴,发出一声声轻微而沉闷的撞击声,脸对脸极近距离地望着那个人说道:
“傻逼,你站这么前面干什么?啊?你站这么前面干什么?想砍我啊?来沙!你刀都拿不起,你学老子站最前面干什么?我就在这里,砍我啊?不砍你是我养大的!小麻皮,留着头长发你以为你是大哥?操!”
被顶住的长毛,一动不敢动,不远处的我能够清楚看到他的喉结上下不断移动,脸色发青,就连站在他两旁的几个人也都纷纷不自觉的往两边移开了些许距离。
一个人,一群人;一夫,万夫;这是何等凶悍日天的气势?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二爷已经走到了依然半坐在地上的团宝面前,一把杀猪刀架在了团宝的脖子上:
“团宝,莫要老子讲多话了,喊你的人走!”
团宝没有搭腔,一声不吭的坐在地上。站在人群里面的我,反身走了出来,跑到团宝身边。
我知道,他们怕了,但是他们要面子,所以还不愿意这么轻易就退。可我们却也没有时间耽搁在这里。
我猛地蹲下,一把按着团宝血淋淋的一只手,团宝的手在我手掌中猛地往回一抽,那种黏糊、滑腻的感觉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传入了我的神经。
强忍着恶心和心悸,我将团宝的手指头别开,把杀猪刀的刀锋嵌入了小指和无名指的夹缝,然后望着他:
“喊这些鸡巴让开!”
团宝却低下了头,也不看我,只是被我牢牢抓住的手背上显出了一丝用力的青白。
我一刀就剁了下去。
“让开!”
“胡钦,我操你妈!”团宝口里爆出了一声极大的嘶吼,整个人猛地挣扎了起来。
我不由分说,和小二爷死死按住了他,又将刀别进了无名指和中指的夹缝,再问道:
“让开!”
“胡钦!“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喊叫声。我抬头望过去,居然是鸭子,衣衫凌乱的鸭子。
“鸭子,你什么意思?让不让?”
“你莫搞团宝哒!”
“你先让!”
“……”鸭子沉默了一下,带头站向了一边,围着胡玮他们的所以人也纷纷让了开来。
“胡玮,小黑。出来!”险儿大声喊道。
十二个浑身是血,双眼通红,犹如厉鬼的人拎着手上的家伙从人堆里走了出来,领头的胡玮望着我一笑:
“钦哥,我晓得你就要来的!”
一股难以形容地感觉涌了上来,我大声喊道:
“上车,上车,上车走!”
胡玮他们纷纷跑向了自己的两张车,我和险儿、小二爷、地儿端着枪,跟在了最后面。
这一战,胡玮他们有四个骨折,几乎每一个都脑袋被打破,身上被砍伤。尤其是洪波,他再也不能用两条腿走路,而变成了一个终身的跛子;胡玮的左手背指骨骨折,后来愈合不好,整个手掌再也无法完全闭合,变得些微有些畸形;康杰的锁骨骨折,下唇破了一个洞,缝好之后,变成了兔唇;小黑肩膀脱臼……
那边也大多是是普通的砍伤,打伤;只有团宝,永远地失去了他的眼睛和手指,以及鼻梁。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一战都轰动了一时,大小民传奇一战之后,给九镇流子的规格提升了一个阶段。所以之后的九镇,安静了很久,一点点的小冲突,小矛盾根本就提不起人们的兴趣。
十三鹰这一战却又掀开了一个新的篇章,十二个人挑了团宝、鸭子和阿标三位大哥的人马。
备受刺激的人们纷纷奔走相告、广为传颂。
直到日后三大血案的最后一件——商贸城枪击案和轰动全市黑道的惊天对决——义色大战老鼠两件事情发生之后。
十三鹰的风头才算过去。
不过这是后话了,对于这个晚上来说,这件事只是一个插曲,而不是主题!按照电影的套路,每当小弟们对决之后,出场的将会是大哥之间的博弈了。谁胜?谁负?
这个夜,的确太长!
一百八十六(4。21)
一百八十六
我们很急着要赶去水泥厂,但是车子还是不得已停在了九镇开向红桥水泥厂的路旁一个岔道口。
除了需要了解胡玮他们伤情和整个事件的起末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让我们不得不停了下来。
在九镇的时候,因为太过于喧闹,我并没有听见手机的响声。
但是上车不久,我无意拿起手机一看,发现里面居然有着两条短信和一十七个未接来电。
这些未接来电都是由三个号码拨出的:两个手机,一个座机。
两个手机号码都认识,第一个是明哥;另一个则是我在省城读大学的弟弟。那个座机号码也貌似有些熟悉,想了很久之后,我才想起来。这是三哥水泥厂前面一个买烟酒槟榔、日用品的杂货店号码,很久以前,我们都没有手机的时候,三哥经常用这个电话打我扩机。
前后,明哥一共给我打了六次,座机打了八次,我弟弟打了三次。
看这些号码的时候,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我弟弟和明哥会打这么多电话来?那个座机号又是谁?
但是当翻开短信,看完短信之后,我明白了,这三个人分别是谁,又是为了什么会这么着急的给我电话?
短信的第一条是三哥发过来的,很简短,一共只有十九个字:
“胡钦,你来!老子等着你!你不来,最好莫让我找到!”
第二条是我弟弟发过来的,长一些:
“哥,你在干嘛?昇哥给我打电话了,说联系不上你。我刚打了几个,你也不接?没什么事吧?他要我告诉你,别去水泥厂!我也不晓得什么意思,你见到就回电。我等你!”
两个人都在等我,一个是仇恨,另一个却是爱!
极端相反的两条信息告诉了我一个同样的情况:三哥知道了我们今晚的事,而且在水泥厂做好了准备,所以,他等着我。
但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三哥就这么肯定我要去水泥厂,而武昇也会知道,居然打电话给我呢?要打,为什么他不用自己手机打,却要用水泥厂前面的杂货铺电话打呢?
一旁的地儿告诉了我答案,日后武昇也给我提起了这件事情,于是,我弄清了整个始末:
事情的起源也是一条短信,地儿发出去的短信。
在三四个小时前,我们砸完三哥开在市里的洗脚城之后,开车赶向岩场的路上,地儿的心里很纠结。
他看见了砸洗脚城的时候,癫子和我们起冲突被砍的那一幕,那一幕也让他寒心了,胆怯了。
虽然他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冲突一旦爆发,这么多人互殴的情况下,局势就像是破堤之水,谁也控制不了。
但是多年的好朋友,癫子已经倒在了我们的刀下;他绝对再接受不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结拜兄弟也倒在自己的刀下的情况出现了。
于是,他拿出手机偷偷给武昇发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如下:
“兄弟,你和袁伟在哪里?千万不要呆在水泥厂啊,莫和义色搞在一起!”
不过,等了很久,他也没有看见武昇回信息。倍受煎熬的他,只能默默祈求菩萨保佑,保佑大家平安。
他却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武昇却也在不同的地方经受着同样的一种煎熬!
一百八十七
一百八十七
当武昇收到地儿那条短信的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认为只不过是地儿不想要他和三哥扯在一起的意思。
几分钟之后,他才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性之所在。
因为正在和幺鸡在办公室吃宵夜喝酒的三哥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从洗脚城打过来的电话。接完电话之后,三哥表现出少有的失态,暴跳如雷地狂吼大骂,甚至当场就把自己面前的一桌酒菜踢得乱七八糟。
根据我们对癫子的下手,三哥意料到这件事也许还不算完,我很可能还有下一步的动作。于是,他打了几个电话给幺鸡和团宝、阿标他们,做了一手准备,并且还把呆在岩场的牯牛和明哥几个人叫了回来一起商量。
但是他并没有想到,我居然真的会胆大包天,敢一晚连扫他所有的场子。所以,除了集合手下之外,他并没有做其他的准备。
而一旁的武昇根据三哥接到的那个电话和当时的所有表现,知道了我们砸三哥场子的事,也知道我们居然连癫子都一起砍了。依照他对我们的了解,再一结合地儿发过来的短信,越想越不对劲。最后终于明白过来,地儿发给他短信的意思,是念及兄弟之情,要他和袁伟避祸。顿时之间,武昇浑身上下毛孔直立,惊出了一层冷汗。
一方是结拜兄弟,武昇绝对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三哥,万一三哥下定决心要办我们,出了事,武昇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但是另一方又是有过救命之恩的大哥,武昇也绝对不能让大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出事。
但是现在的情况看来,只要两方人马一碰头,就是天雷勾动地火,可怕的结局可以预料到,却又无法避免。
万般无奈之下,武昇找到袁伟,两个人再三权衡半天,一起做下了一个决定,一个无法分辨究竟是好是坏,但是却对于今晚所有一切的最终走向起了决定性作用的决定。
他们决定找一个人,一个他们当时一致认为也许是唯一可以消解这场大祸事的人。
这个人就是刚从岩场赶到不久的明哥。
在深夜的水泥厂外面,乌漆麻黑的大坪子里,随着三个烟头的暗灭,武昇将地儿的短信和自己的分析都说给了明哥。
明哥听后,一样大惊失色,猛地把手上烟头一扔,立马掏出手机来,给我打起了电话。前前后后,一共打了六次,我却都没有接。
明哥终于死心,他认为凭他的几句话,也一样消弭不了这场大火拼。因为我不接电话的态度,已经表明,我不愿听也再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我们兄弟是铁了心要和三哥大干一场。
凭良心说,也许当时,我真听到电话的话也一样不会接。但是事实的真相是我确实没有听到,电话响起的时候,应该就是我们刚赶到胡玮和团宝他们打架现场的时候。
但是这不重要了,无论我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听电话,当时的明哥都不会知道,也一样影响不了明哥的决定。在规劝我这一方的希望破灭之后,明哥马上做出了另外一个决定。
一个出乎了武昇和袁伟意料之外的决定。
挂上电话,明哥依旧默然的蹲在地上,很长时间,脸上都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双眼只是茫然而停滞的望着前方地面上的某一点。
武昇和袁伟两个人被明哥的这个举动搞得有点莫名其妙,等了半天,明哥还是那付表情,袁伟忍耐不住,终于开口问道:
“明哥,怎么搞啊?你要想个办法啊,这个事真的搞起来了,就不得了了。怎么办啊?”
话出口之后,明哥却还是恍如未闻一样,一动不动,就在袁伟和武昇两个人心急如焚,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明哥抬起了头,说出了几句话,几句让另外两人状如雷击,却又哑口无言的话。
当日后,从武昇口中得知明哥当时所说的那几句话的时候。一旁的我百味杂陈,心情之纠结复杂,言辞难以表达万一。但是,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完全能够体会明哥当时说这句话时候的心情,一定也如同我听到之后的心情一样复杂,甚或更加复杂百倍。
明哥的话是这样说的:
“没得法哒!尾巴、武昇,我只怕要告诉义色这个事,多少做个准备,不然真的就要出大事。”
“你们两个莫怪我,不是我铁明不义道,也不是我铁明不喜欢小钦,要办他。你们和小钦是兄弟,我也一直当小钦是老弟,他和义色搞僵哒,我都还是一样的。只是这个事真的搞大哒,不是我管得了地。”
“我晓得你们为难,我皮铁明一样地为难。只是,你们莫忘记哒,我皮铁明再怎么搞,也是和义色结拜这么些年的兄弟啊!!!”
兄弟自当要铁兄弟,天经地义,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只是道理说来简单,若非身陷局内,个中滋味,当下取舍,又何堪与外人道哉!
一百八十八
一百八十八
明哥将三哥从房间里面叫了出来,在屋前的走廊上,就当着武昇和袁伟的面,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原本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三哥脸上依然是愤恨不已,恼怒不堪的表情。出乎意料的是,当明哥说完了这一切之后,三哥整个人却都变了。
他突然变得沉稳了下来,不再失态,也不再亢奋。原本怒气满面的脸色化成了异常的平静,一双被酒精和暴怒灸红的眸子里也不再射出凶残的光芒,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让人感到更加胆寒的平静。
三哥听完之后也是很久没有说话,良久良久,才突然从口中冒出了一句轻微到几乎听不到的话来:
“蓄山养虎,虎大伤人!”
众人都以为三哥会接着说些什么,谁知道,三哥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半响,才猛一下转过头对着武昇和袁伟两个人说道:
“你们两个人先把手机给我一下。”
武昇和袁伟面面相觑,一时还没有领会三哥的意思,但是看着三哥虽然平淡却也坚定的表情,只得都把手机拿了出来。
在把手机递到三哥手上之前,武昇还是忍不住说了:
“三哥,我给胡钦打个电话,给他说一下好不?你也是看他从小到大的,你晓得,他这个人不是那么没得良心的人。我给他说一下,也许今天就没得什么事了?”
听完武昇的说话,三哥一个字都没有回答,还是一动不动,伸着一只手保持着接手机的姿势看着武昇。
武昇只得将手中的手机慢慢放在了三哥的手里,再一次说道:
“三哥,我们都是一条街上地,这么多年,未必真的要搞到刀兵相见啊?你砸了他的迪厅,他也砸了你的洗脚城。就这么扯平了吧?我求你!”
事后武昇说,当时他说这句话是做好了被三哥大骂一通的准备的,他也想好了,不管三哥怎么发脾气,怎么骂,他都要继续劝阻三哥。
但是三哥当时的表现却是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也让完全打消了继续坚持的想法。
听完他的说话之后,三哥并没有大发雷霆,反而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望了半天。
武昇说当他看到三哥那种眼神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因为,当时三哥的眼神,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非常陌生和寒冷,目光闪烁不定,彷佛会放光一样的盯着他,直到他再也抵挡不住,带着狂跳的心脏低下头去。
他说,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他觉得只要再说错一句话,三哥也许会立马杀了他。
听到武昇描述得时候,我脑海里不知觉就出现了三哥当时的样子,这种眼神对于武昇也许是很陌生,但是对于我,并不陌生,因为跟着三哥的那些岁月里,我曾经见过两次。
一次是在市里绑了黄皮和向志伟的车上,黄皮要求三哥放了向志伟和张泡的时候;另一次是在水泥厂前面的那家鱼馆里面,我向三哥说出我要搞小兵儿,然后接下他手中高利贷生意的时候。
那两次,三哥都是这样的眼神,无情、冷漠、冰凉、阴寒而又诡秘。
一百八十九
一百八十九
接过了武昇他们的手机,三哥转身就向门里面走了进去,进门之前,他半侧过头,对着武昇和袁伟说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我砸了别个的场子,别个就可以砸我的场子来抵消的话,我义色在道上打滚了这么十来年,一百个场子都抵不住别个来砸!老子而今是打流,不是专门和别个扯皮!
胡钦他们今天敢来水泥厂就来,还省事!不敢来,我从明天开始,什么麻皮事都不做,专门找他们。晓得不?武昇,你和袁伟,你们两个,今天把这个事告诉我,我心里舒服,真的舒服!证明你们心里还有义色这么一个弟兄。但是我也丑话先说在前头,你们上次在市里就放了胡钦一马,人情还哒,我也不怪你们。只是今后,我劝你们两个还想跟着我的话,最好不要和他们再来往。今朝这个话,我讲了,就会信你们。但是日后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让我发现你们跟着我,又两面三刀,到时候就莫怪我义色翻脸不认人。
出来打流求得就是个财,挡财路哒你莫讲是一条街上地,就算是一个屋里地,也哪个都怪不得哪个!话就到这里,你们两个个人看着办?”
说完之后,三哥就走回房间给我发了那一条短信。留在外面噤若寒蝉的两个人只得将最后的一线希望投向了明哥。
明哥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对着他们摇了摇头,也随在三哥身后走了进去。
只留下了一夜的寒意,与两颗备受煎熬却又莫可奈何的心。
之后,武昇借着帮三哥他们买烟和槟榔的机会,来到了水泥场外,向杂货店的老板借电话给我打了几次,我却一直没有接。
武昇怒火中烧,却又莫可奈何,给我家里打电话吧,又怕家人知道情况;给别人打电话吧,一时之下也找不到可以联系我的人。情急之下,他想到了我在省城读书的弟弟,于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没有细说,只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弟弟一定联系我,告诉我不要来水泥厂。
放下电话之后,武昇这才心神不宁地赶了回去。
在那个岔路口,我把手机拿了出来,递了过去,将里面的短信和电话一一给小二爷他们看。
大家都意识到被胡玮他们方才这么一耽搁,今晚的事不会这么简单就了结了。三哥短信字虽不多,意思却很明了:
我准备已经做好,你有种就来搞!你不来搞我,我明天就要搞死你们!这个事怎么搞都不会算完!
三哥威胁和决定,再加上方才在大街上众人皆知的火拼那一幕。我们都知道,今晚的事,无论在官方还是道上,今晚都不会是个终结,甚至可以说仅仅只是开始,能够跑路也许都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当时我们四个人本身也产生了一种末路感,一种走投无路,狗急跳墙的末路感。
在车里,最先开口的还是小二爷:
“这个事,今天搞大了。胡钦,我们也没得法了,往哪里退都是个死。今天,要是只想砸场子只怕是不可能。”
“……”
“也莫想多哒,义色逼了我们这么久,今天不把这笔帐算清白,往后日子还难得过些!反正也有那么多人看到,老子开枪了。胡钦,这个事,你们三个人都莫搞了,我带胡玮他们去,搞完老子连夜就走,要死就死。到这一步了,还怕个卵!”
小二爷的话说完之后,我们沉默了一下,坐在司机座上抽烟的险儿才忽然扭过头来,看着我们,一脸凶狠的神色,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么一段话。
我带着诧异和怒火抬头看了过去。
一百九十
一百九十
“你妈逼的你有神经病,你一个人搞我们享福啊?这个事,你险儿再狠,你杀得几个?你未必保证把义色弄死!我告诉你,这个事,不是哪一个出头就搞得定的事,今天不了断,不管是哪一个,都跑不脱!你信不信?”
听了险儿的话,我没有觉得感动,反而有些不高兴。这个时侯,不是为了义气强出头的时候,比起勇气来,我们更加需要的是团结。
我的话一说完,险儿少有的叹出了重重一口气,不再开口,大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胡钦,你说,我们今天不搞了,先躲一段时间,再找廖哥帮个忙,给我们和三哥起下和(起和:土话,调解,劝解的意思),你看要不要得?”
良久,地儿有些艰难的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喉咙里干涩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都清晰可闻。
地儿的发言让我感到有些惊讶,显然其他的两位也是同样的感觉,我们三个人都一言不发望着他。
在我们的注视下,地儿脸上的表情更加尴尬和拘谨,习惯的搓手动作又不自觉作了出来,一边从口袋拿出一包餐巾纸,不断揩着手,一边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没有等他开口,小二爷慢理斯条的先作了声:
“地儿,你想的太天真了。第一,廖哥他有这个资格是不错,他凭什么无缘无故插这一手?他欠你的啊?还是欠胡钦的?第二,事情到这一步哒,而今再想起和,还有哪个看得我们起?我们前头搞得事,都是白搞地。”
“我也不是怕的意思,我是真的不想去搞!你们三个想过没有万一武昇和袁伟在那里,怎么办?我们哪么搞?”
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和他们各持己见的争论,突然之间,我就感到了一种伤心和无奈。
一个人想要为兄弟而强出头,就算背上人命也自己来扛,在所不惜;另一个却不想要再搞,因为怕伤害到自己的兄弟。
两种不同的选择,偏又同样都是为了兄弟。这难道是人们口中自私自利的坏人应该有的表现吗?
如果不是坏人,那他们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情怀,应该正是享受友谊和青春的大好时候,现在却只能窝在这个荒郊野外的小小车厢里,满心无措的谈论着前路应该何去何从,面对的是生还是死。
是他们自己错了吗?做主的却一直都是我啊?那是我错了吗?也许我是错了,可我也是一心为了兄弟,没有为过自己啊?
又或是三哥错了,一只老虎也知道维护自己的地盘,何况是人,这又又何错之有?
闹到今天要刀兵相见的这一步,究竟是谁错了?谁知道?
也许,原本错的就是这个疯狂的时代和我们所走的这条路。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最需要的一致的团结和果断的决定。既然如此,一如既往的就让我来做下这个艰难的决定吧。
看着眼前还在争论的三个人,我暗自收拾了一下翻腾汹涌的情绪,轻轻掏出手机,拇指在按键上停留了片刻,猛然一按,拨下了一个早就设置为快捷拨号的号码。
“喂,钦哥?”
“喂,狂龙,你和陈辉他们带人过来吧。我们在九镇往水泥厂的路边等你们。”
“好的,钦哥,就来!”
“快点!”
说完,我挂下了电话,抬头发现三个人全都一言不发,呆呆坐在椅子上,满脸愕然的看着我,每个人的眼睛里放佛都有一种莫测的光芒闪烁,变幻不定。
我微微张开了嘴,向着他们一笑。
一百九十一(4。23)
一百九十一
不等他们开口询问,我就先说了:
“小二爷说的对,今天的事,想继续砸场子是不可能了,我们跟了义色这么多年,他哪一次办事不稳当?敢给我发这条短信,他就敢等着我去。”
三个人一动不动继续听着我的说话,稍微停顿了一下,我接着说道:
“险儿,你说什么你个人带着胡玮几个去,呵呵!我告诉你,你今天就是带管迫击炮去,都是找死。没得法了,而今只有大搞一场哒,没得其他选择,我们不搞他,就是第二个黄皮。也好,迟早要来一次地,早死早超生!”
“胡钦,你看着办,我都随你。”
“地儿,今天的事,哪个都劝不了哒。小二爷说得对,廖光惠凭什么来帮我们?虽然我喊他一声哥,毕竟不是正式跟着他的人,他无名无份不可能出这个头。不搞也不可能的,义色在那次吃饭的时候话就已经说死,哪个动蛤蟆,就要弄死哪个?不把险儿交出来给个交代,这件事完不了。
再说,而今,我们砸了他两个场子哒,交险儿出来事情也不见得会完。义色,最看重的是什么?啊?他又怎么向下面人交代?
还有,这件事,原本为了买码闹的这么大,而今我们突然服小了,我的话也放出去哒,绝对不让蛤蟆搞,我们的面子又往哪里交代?”
“那武昇他们呢?万一他们在怎么办?你连他们一路搞?下得了这个手?”地儿轻轻追问道。
他话一出口,小二爷和险儿就有些责怪的看向了他。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地儿脸上虽然有了一些愧疚和尴尬的表情,却还是坚定的抬头看着我。
我思考了半天,却甚至都找不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答案来,没有办法之下,只得轻声说道:
“武昇他们怎么搞,都不会帮着三哥一起搞我们吧?”
“那他们要是搞了呢?”地儿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非常凌厉,大声说了一句,把我们其他三个都吓了一跳。
我盯着地儿的眼神,小二爷和险儿也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我,空气一下变得极度压抑,我的心脏“突”“突”“突”地猛跳了起来。
嘴巴里面感到一阵发干,我知道现在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
最难的选择落在了我肩上。在这一刻,我的兄弟将我逼上了一个万难的悬崖,我一定要做出一个选择,但是无论我说出得是哪一种选择,都必定会引起不可预测的结果。只要说错了一句话,也许,多年的手足都会在片刻之间分道扬镳,各走天涯。
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干涸的上唇,我看向面前同样紧张无比的三个人,紧紧闭了闭双眼,猛一狠心,看向窗外,淡淡说道:
“那我们就不搞了,今天连夜跑路!但是从今以后,我就当那天晚上没有喝血酒,也再没有这么两个兄弟!”
空气再次恢复了正常。话一出口,我好像放下了千斤重担一样感到了一股莫大地轻松。虽然没有回头,但是我却凭直觉感到了车里另外三个人原本紧绷的神经彷佛也顿时松懈了下来,那种无形而又巨大的压力消失不见。
依然没有回头,窗外的凉风吹过了脸庞,带来一股混杂着路旁草木树叶味道和乡野泥土腥气的清新气味。天空上,一轮美丽的月亮高挂虚空,将绚丽银芒柔和的投射下来,抬头看去,漫天繁星,闪烁不定。望着北边最亮的那一颗星,我突然觉得整个世界是一口黑不见底的深井,那颗星星发出的亮光就是依稀可见的井口,而我永远都只能孤独的坐在井底,幻想着星星外面那广袤的天地和美好的自由。
那一刻,在我眼前的这一切都变得那样渺小,那样无关紧要。买码坐庄的生意不再重要;我和三哥的恩怨不再重要;贾义的仇恨不再重要;被砸的迪厅不再重要;明天跑路还是坐牢仰或被办也不再重要;甚至连视为生命的兄弟之情好像也不再重要。
一直以来,我背负了太多,也活的太累。
这刹那,抛下了一切的我,却发现原来最重要的只是眼前这平静、安宁、祥和的一刻,和我依然健康活着的生命。
只是,就如明哥所言:“你以为你三哥愿意吗?你不要到了他那一步,才后悔,没得回头路走的!”
我回不了头了!
地儿的话再次将我从这样片刻美好而又突如其来的气氛之中,拖回了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
“搞吧!胡钦,你怎么搞,我就怎么搞!”
我看向他,露出了连自己都觉得苦涩的一笑。
一百九十二
一百九十二
半个多小时之后,坐在路边车里的我看见了前面路上,由九镇方向一路飘过来得连串闪烁车灯光。
吩咐康杰几人到路边仔细看了一下,来得是两张中巴和一张小轿车。
狂龙他们到了!
我打开车窗,猛地将手上烟头远远弹了出去,吐出最后一口烟之后,再次抬起头,看了看高挂夜空之上,那一个美丽而又遥不可及的井口。
将头伸出窗外,对着后面的两张车大声说道:
“走!办事!”
引擎响起,车前雪白一片,片刻之前的无边黑暗和怡人安详都一扫而空,车子迅速开上大路,带头驶向前方。
那个无比熟悉、残酷而又无奈的生活再次回来!
车子一路颠簸,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人心头都压着极大的包袱和负担。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刚开出没有多长的时间,一个声音就打破了那死一般的沉寂。
“呜~~~~~~”“呜~~~~~~~”“呜~~~~~~~”
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细小却又鲜艳的红芒闪烁在我的前方,愕然望去,居然是我放在副驾驶座前面的手机再次震动响起。
我的心脏第一意识的开始狂跳,没有接听电话,而是扭过头,看向了其他三人。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身体紧绷挺直,眼里满是惊惶之色。
这个万分紧张的时刻,这个鲜有人知的号码,却突然出乎意料的有人打了过来,无论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都一定不会是预料之中的事。
手机的震动声终于消失。
恍然失措的我们对望了一下之后,我俯身拿起了手机,翻开盖子,屏幕上赫然显现出了一个熟悉万分,却又完全出乎意料,震惊到让我们大脑几乎一片空白的号码来。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手机在我的手中再次震动起来,拨来的还是同样那一个号码。
大脑几乎以最快的速度运转,我尽最大的努力想要搞清,眼前这个号码背后所代表的那个人拨打这次电话的真实意图,以及我在接与不接之间的最佳选择,和接了之后对于所有突发情况的应变。
太过于迫切的心态导致地却是一片混乱!
过度震惊和太短时间都无法让我做出良好的思考,手中传来的不断震动又像是催魂铃声一样的扰乱着我仅有的思维。
方寸大乱,无法做出任何思考的我只得选择了最偷懒,最怯懦却也是最便捷的一个举动。
我没有接听。
那一刻我的内心,只有心虚、胆怯和震惊,而这三样情绪的任何一样都足以让我变成一只鸵鸟,遇到未知的危险之后就将头深深埋入沙里。
只要我不接这个电话,那么这个电话所代表的一切信息与意外都与我无关,起码暂时与我无关。
我还是可以如常进行着在我控制之下的那一切行为,而不被打乱!
在控制与失控,已知和未知之间,我想大部分人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但是,很显然,这个拨打电话的人,对于一切的掌控力和企图心都要强过我多倍。因为他马上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一条虽然很短,但却让我不得不认真权衡甚至惟命是从的短信。
“胡钦,五分钟之后,我再给你打电话。如果你不接,今后你和你的人都不用在XXX(我们市的名字)出现了!”
一百九十三
一百九十三
车子再次在路边停了下来。
后面几张车上的胡玮他们纷纷探出头来问怎么回事,我打开车门,大声喊道:
“都等一下,我有些急事!”
然后,关上车门,望向了其他三个人。
“怎么回事?”
“哪个的电话?”
“出什么事了?”
我一言不发,将手机递给了离我最近的险儿,险儿看了之后,再递给了小二爷。手机的灯光在最后一个看的地儿手里慢慢黯淡了下去,每个人都陷入了绝对沉默之中。
半响之后,小二爷才以一种明显在用力控制的语调说出了三个字:
“廖光惠!!!!!!”
声音低沉、沙哑、压抑,干枯、晦涩,失去了一贯的冷静、理智和柔和,破天荒的第一次参杂了无数情绪:
惊恐,慌张、激动、惶然……
深呼吸再也抑制不了我狂跳不已的心脏,下意识点燃了一支烟,狠吸几口之后,我才勉强问道:
“他是什么意思?而今怎么办?”
没有一个人答话,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完全失去了主张。
廖光惠,这个名字太过于耀眼,太过于夺目,也太过于嚣张。
每一个在道上的流子心里都相当清楚,得罪了他是什么样的下场。
因为下场只会有一个: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今晚,我们没有做一件与他有冲突的事情,但是这个短信的口气,却让我们不得不考虑,是不是无形之中,我们犯下了侵害到他的错误。或者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决定插手我和三哥之间的这件事。
如果是前者,那么不管我们无形中做下的是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这都将是一个可以让我们所有人粉身碎骨,永不翻身的错误。
如果是后者,理由呢?以他的地位又凭什么无缘无故插一杠子。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等待着我们的又将是什么样的结局?
那一刻,比起廖光惠的这条短信来,在不远的水泥厂里面,三哥他们的严阵以待只不过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威胁了。
在这样的慌乱之中,被我紧紧攥在手里,已经黏上了一层滑腻冷汗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我极度紧张地呼出了一口气,保持着最大的镇定,打开了手机:
“喂!廖哥?”
“电话都不接?”
里面传来了廖光惠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浑厚,没有一丝不快。但是询问的语气本身就彷佛已经带着一种不可测的含义,让我心里感到了一种极大的威慑。
“呵呵,我刚没有听到,不好意思啊,廖哥。”干笑了几声,我苍白而无力地辩解道。
“哦,你而今在搞什么?”
“没有搞什么啊?廖哥,找我有事啊?”
我的这句话刚一说出口,就感到了不对劲,因为电话里面突然变成了一片死寂,连廖光惠的呼吸声都再也听不见。
这样无声的局面,下面藏着的却是无比凶险,让我本就狂乱的心跳更加迅猛,几乎跳出了胸腔。我知道说错了话,但是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补救。
在几近让我疯狂的压迫之下,我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廖哥,怎么了?”
“呵呵,不碍事。你没有搞什么就好,今天全市是被你搞得鸡犬不宁啊,街上都敢动枪!屌!是个当大哥的料。呵呵!”
电话里终于再次传来了廖光惠的声音,但是说的话却又让我刚刚平复了点的心跳再次提了起来。口干舌燥,一时之下,我彻底失去了对话的勇气。
幸好廖光惠再次开口了,语气也彷佛变得柔和了一些:
“小钦,你而今是去义色的水泥厂路上吧?你听好啊,我而今正在往九镇赶的路上,不管你到了哪里,都给我停在路边,等我过来,我找你有事。如果这次你不听,那好!明天开始,天涯海角,我廖光惠都保证要和义色两个人一路办哒你们几兄弟!”
说话之后,电话里面随即传来一声轻微的“吧嗒”声响,不待我回答,廖光惠就已经结束了通话。
我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廖光惠的最后一句话依然回响在脑海,声音还是那样的轻柔、平和。
却让我不寒而栗。
“胡钦,怎么回事?”
“他想怎么搞?”
“廖光惠要插手啊?”
耳边传来了急切的询问声,我茫然的望向他们。
一百九十四
一百九十四
当时的我们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等在了路边。胡玮吵着说,不要理廖光惠,去办咱们自己事的时候,连一向和他最为默契的险儿都出人意料的训斥了他。
廖光惠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里,就连胆大包天的险儿,也知道这是一个绝对惹不起,也惹不得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后面的路上才出现了两个雪白光亮的汽车大灯。看到车灯,我们就知道是廖光惠到了。
因为,这样雪白刺眼的灯光只有好车才能发出来,这个时刻,这条乡间马路,除了他的奥迪A6之外,哪里还会有别的好车呢?
至于廖光惠为什么会出现?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又为什么插手?这一切,都是事后我才慢慢一步步全部了解。
廖光惠的出现,因为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明哥。
当武昇和袁伟找到了明哥,明哥再打我电话,没有应答之后,无奈之下,他只得告诉了三哥。
他的本意,主要是想要保三哥平安,但是他原本也想要和三哥一起去解决这件事,尽量的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事后,明哥告诉武昇,三哥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三哥直接给牯牛和阿标他们说的话,就是至少要废了我和险儿两个人。
当时,明哥不断的劝阻三哥,要三哥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念在以前的种种情分上,往事一笔勾销,日后互不来往算了。
最后,三哥终于被明哥的喋喋不休给说烦了,于是,他给明哥说了这么一段话:
“铁明,你是这么些年我的兄弟,你不得怪我,我今天就把话挑明起来说。你不比我蠢,也不比我差。你晓不晓得,为什么我一直是大哥,你是老二?”
“就是因为你狠不得心,只晓得唱红脸!我告诉你,我也不想狠心!老子也是人!但是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个狠心的吧?总要有个背黑锅,唱黑脸的吧?我而今烦哒!老子是打流,你以为是卖小白菜啊?可以讨价还价?你最好莫和我再多说,多说莫怪我翻脸哒。你舍不得胡钦也好,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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